涑水记闻 - 第 2 页/共 8 页

真宗初即位,召王禹于扬州,复知制诰,修《太宗实录》。执政疑禹轻重其间,落职出知黄州。州境有二虎斗,食其一,冬雷,群鸡夜鸣。禹上疏引《洪范传》陈戒,且自劾。上以问司天官,对以守臣任其咎,上乃命移知蕲州。寻召还朝,禹已卒。 太宗末,王禹上言,请明数继迁罪状,募诸胡杀之。真宗即位,诏群臣论事,禹上疏陈五事。一曰:谨边防,通盟好。因嗣统之庆,赦继迁罪,复与夏台,彼必感恩内附,且使天下知屈己而为人也。二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开宝前,诸国未平,而财赋足,兵威强,由所畜之兵锐而不众,所用之将专而不疑,设官至简而事皆举。兴国后,增员太冗,宜皆经制之。三曰:难选举,使入官不滥。先朝登第仅万人,宜纠以旧制,还举场于有司。吏部铨择官,亦非帝王躬亲之事,宜依格敕注拟。四曰:澄汰僧尼,使疲民无耗。恐其惊骇,且罢度人、修寺一二十载,容自销铄,亦救弊之一端。五曰:亲大臣,远小人,使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而不疑;奸忄佥倾巧之徒,知退而有惧。其后,潘罗支射死继迁,平夏款附,卒如禹亻策;而岁限度僧尼之数,及病囚轻系,得养治于家,至今行之。 太宗时,禹为翰林学士,尝草继迁制,送马五十匹以备濡润,禹以《状》不如式,却之。及出守滁州,闽人郑褒徒步来谒,禹爱其儒雅,及别,为买一马。或言买马亏价者,太宗曰:“彼能却继迁五十马,顾肯此亏价哉!”禹之卒,谏议大夫戚纶诔曰:“事上不回邪,居下不谄佞;见善若已有,疾恶过仇雠。”世以为知言。祥符中,真宗观书龙图阁,得禹章奏,叹美切直,因访其后,宰相称其子嘉言以进士第为江都尉,即召对,擢大理评事。皇中,其曾孙汾第进士甲科,以免解例当降,仁宗阅其世次,曰:“此王禹孙也。”令无降等。面问其子孙仕者几人,汾具以对。及汾改京官,又命优进其秩。 张洎为举人时,张亻必在江南已通贵,洎每奉谒求见,称从表侄孙;既及第,称侄;稍贵,称弟;及秉政,不复论中表,以庶僚遇之。亻必怨洎入骨髓。国亡,俱仕中国。洎作《钱ㄈ谥议》云:“亢而无悔。”亻必奏驳之,洎广引经传自辨,乃得解。 张洎与陈乔皆为江南相,金陵破,二人约效死于李煜之前。乔既死,洎白煜曰:“若俱死,中朝责陛下久不归命之罪,谁与陛下辨之!臣请从陛下入朝。”遂不死。 太宗时,洎为员外郎判考功,寇莱公判流内铨,年少倨贵,每入省,洎常立于省门,磬折候之。莱公悦,引与语,爱其辨博,遂荐于太宗。太宗欲用之,而闻潘佑因洎而死,薄其为人。太宗好琴棋,琴棋待诏多江南人,洎皆厚抚之。太宗尝从容问佑之死于待诏,曰:“人言皆张洎谮之,何如?”待诏对曰:“李煜自忿佑言切直而杀之,非执政之罪也。”莱公又数为上言洎学术该富,知识宏敏,上亦自爱其才,久之,遂与莱公皆参知政事。洎女嫁杨文公,骄倨不事姑,或效其姑语以为笑,后终出之。由是两家不相能,故文公修《国史》,为《洎传》,极言其短。 王嗣宗,汾州人,太祖时举进士,与赵昌言争状元于殿前,太祖乃命二人手搏,约胜者与之。昌言发秃,嗣宗殴其幞头坠地,趋前谢曰:“臣胜之!”上大笑,即以嗣宗为状元,昌言次之。 初为秦州司理参军,路冲知州事,常以公事忤冲意,怒,械系之。会有献新果一合者,冲召嗣宗谓曰:“汝为我对一句诗,当脱汝械。”嗣宗请诗,冲曰:“嘉果更将新合合。”嗣宗应声曰:“恶人须用大枷枷。”冲悦,即舍之。 太宗时,嗣宗以秘书丞知横州,上遗武德卒之岭南,讠察民间事。嗣宗执而杖之,械送阙下,因奏曰:“陛下不委任天下贤俊,而猥信此辈,以为耳目,窃为陛下不取。”上大怒,命械送嗣宗诣京师。既至,上怒解,嘉嗣宗直节,迁太常博士,通判澶州。 后知州事,州有狐王庙,巫祝假之以惑百姓,历年甚久,举州信重。前后长吏皆先谒奠,乃敢视事。嗣宗毁其庙,熏其穴,得狐数十头,尽杀之。 张开封云:梅侍读询,晚年尤躁于禄位。尝朝退,过阁门,见箱中有锦轴云:“胡则侍郎致仕告身。”同列取视之,询远避之而过,曰:“币重而言甘,诱我也,何以视为?”时人多笑之。 孙器之云:询年七十余,又病足,常抚其足而詈之,曰:“是中有鬼,令我不至两府者,汝也!”有所爱马,每夜令五人相代牵马将之,不系于柱,恐其萦绊伤之故也;又夜中数自出视之。尝牵马将乘,抚其鞍曰:“贱畜,我已薄命矣,汝岂无分被绣鞯邪?” 龚伯建云:询与孙何、盛度、丁谓,真宗时俱在清贵。询好洁衣服,裒以龙麝,其香数步袭人;何性落拓,衣服垢汗;度体充壮,居马上,前如仰,后如俯;谓,吴人,面如刻削。时人为之语曰:“梅香,孙臭,盛肥,丁瘦。” 渝州曰:何性落拓而酷好古文。为转运使,颇尚苛峻,州县吏患之,乃求古碑字磨灭者纸本数厅,钉于馆中。何至则读其碑,辨识文字,以爪搔发垢而嗅之,遂往往至暮,不复省录文案云。 器之曰:何为转运使,令人负礓砾自随,所至散之地,吏应对小失误,则于地倒曳之。故从者凭依其威,妄为寒暑,所至搔扰,人不称贤。度虽肥,拜起轻健。为翰林学士时,尝自前殿将赴后殿,宰相在其后,度初不知,忽见,趋而避之,行百余步,乃得直舍,隐于其中。翰林学士石中立见其喘甚,问之,度告其故,中立曰:“相公不问否?”度曰:“不问。”别去十余步乃悟,骂曰:“奴乃以我为牛也!”谓貌睢盱,若常寒饿者,而贵震天下,相者以为真猴形云。 中立性滑稽,尝与同列观南御园所畜狮子,主者云:“县官日破肉五斤以饲之。”同列戏曰:“吾侪反不及此狮子邪?”中立曰:“然。吾辈官皆员外郎,敢望园中狮子乎?”众大笑。朝士上官辟尝谏之,曰:“公名位非轻,奈何谈笑如此?”中立曰:“君自为上官辟,何能知下官口?” 及为参知政事,或谓曰:“公为两府,谈谐度可止矣。”中立取除书示之曰:“《敕》命我‘可本官参知政事,余如故’,奈何止也?”尝坠马,左右惊扶之,中立起曰:“赖尔‘石’参政也,向若‘瓦’参政,齑粉久矣!”中立为参知政事,无他才能,时人或以郑綮方之,未几,罢为资政殿学士,不复用,老于家。 先朝时,锁厅举进士者,时有一人,以为奇异。试不中者,皆有责罚,为私罪。其后,诏文官听应两举,武官一举,不中者不复责罚。景四年,锁厅人最盛,开封府投牒者至数百人,国子监及诸州者不在在焉。是时,陈尧佐为宰相,韩亿为枢密副使,既而解榜出,尧佐子博古为解元,亿子孙四人皆无落者。众议喧然,作《河满子》以嘲之,流闻达于禁中。殿中侍御史萧定基时掌誊录,因奏事,上问《河满子》之词,定基因诵之。 先是,天章阁待制范仲淹坐言事,左迁饶州;王宫待制王宗道因奏事,自陈为王府官二十年不迁,诏改除龙图阁学士。权三司使王博文言於上曰:“臣老且死,不复得望两府之门。”因涕下。上怜之,数日遂为枢密副使。当时轻薄者取张祜诗,益其文以嘲之曰:“天章故国三千里,学士深宫二十年。殿院一声《河满子》,龙图双泪落君前。”于是,诏令后锁厅应举人与白衣别试,各十人中解三人,在外者众试于转运司,恐其妨白衣解额故也。 庆历中,又诏文武锁厅试者不复限以举数。故事,锁厅及第注官者皆升一甲,今不复升之。 家静曰:“景五年御试进士,上以时议之故,密诏陈博古、韩氏四子及两家门下士范镇、家静试卷皆不考。考官奏:“镇、静实有文,久在场屋有名声,非附两家之势得之。”乃听考而降其等级。故事,省元及第未有在第二甲者,虽近下犹升之,省元及第二甲自镇始。镇字景仁,成都人,与兄皆以辞赋著名。自吴育、欧阳修为省元,殿前唱第过三人,则疾声自言。镇独默然,时人以是贤之。 庐州曾绍齐言,其乡里数十年之间,吏治简易,民俗富乐。有女不肯以嫁官人,云恐其往他州县,难相见也。嫁娶者,宗族竞为饮宴以相贺,四十日而止,伤今不然。 庆历五年正月一日,见任两制以上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参知政事。枢密副使。节度使、中书门下平章事。尚书。节度使。资政殿大学士。端明殿学士。翰林学士。资政殿学士。翰林侍读学士。龙图阁学士。枢密直学士。龙图阁直学士。御史中丞。尚书左丞。给事中。谏议大夫。知制诰。天章阁待制。前两府致仕。前两制致仕。 张安寿曰:“吕申公夷简平生朝会出入进止皆有常处,不差尺寸。庆历中为上相,首冠百僚起居,误忘一拜而起,外间叹言吕相失仪。余时举制科在京师,闻之,曰:“吕公为相久,非不详审者,今大朝会而失仪,是天夺之魄,殆将亡矣。”后十四日,忽感风疾,遂致仕,以至不起。 又曰:彭内翰乘往在三馆,时尝与钓鱼宴。故事,天子未得鱼,侍臣虽先得鱼,不敢举竿。是时上已得鱼,左右以红丝网承之,侍坐者毕贺。已而,乘同列有得鱼者,欲举之,左右止之,曰:“侍中未得鱼,学士未可举也。”侍中者,曹郓公利用也。乘固已怪之。顷之,宰辅有得鱼者,左右以白网承之;及利用得鱼,复用红网,利用亦不止之。乘出,谓人曰:“曹公权位如此,不以逼近自嫌,而安于僭礼,难以久矣。”无几而败。 景休曰:夏竦字子乔,父故钱氏臣,归朝为侍禁。竦幼学于姚铉,使为《水赋》,限以万字,竦作三千字以示铉,铉怒不视,曰:“汝何不于水之前后左右广言之,则多矣。”竦又益之,凡得六千字,以示铉,铉喜曰:“可教矣。”年十七,善属文,为时人所称。举进士,开封府解者以百数,竦为第六,贡院奏名第四。会其父死于边,竦以死事者子补奉职。贡院奏:“竦所试诗赋优于省元陈尧佐,以其幼,故抑之。来举请免省试。”诏许之。竦以奉职行父丧,服终,换丹阳主簿,举贤良方正及第,拜大理评事、通判台州,秩满,迁光禄寺丞、直史馆。顷之,奉诏修史,俄知制诰,时年二十七。 又曰:宋兴以来,御试制科人无登第三等者,唯吴育第三等下,自余皆四等上,并为及第,降此则落之。 鲁平曰:宋初以来,至真宗方设制科,陈越、王曙为之首。其后夏竦等数人皆以制科登第,既而中废。今上即位,天圣六年始复置。其后,每开科场则置之,有官者举贤良方正,无官者举茂材异等,余四科多不应。皆自投牒,献所著文论,差官考校。中者召诣阁下,试论六首;又中选,则于殿廷试策一道,五千字以上。其中选者不过一二人,然数年之后即为美官。庆历六年,贾昌朝为政,议欲废之,吴育参知政事,与昌朝争论于上前,由是贾、吴有隙。乃诏自今后举制科者,不听自投牒,皆两制举乃得考校。 原叔曰:赵与欧阳修同在史馆,及同修起居注,性重厚寡言,修意轻之。及修除知制诰,是时韩、范在中书,以为不文,乃除天章阁待制,澹然不以屑意。及韩、范出,乃复除知制诰。会修甥嫁为修从子晟妻,与人淫乱,事觉,语连及修,修时为龙图阁直学士、河北都转运使,疾韩、范者皆欲文致修罪,云与甥乱。上怒,狱急,群臣无敢言者,乃上书言:“修以文学为近臣,不可以闺房暧昧之事轻加污蔑。臣与修踪迹素疏,修之待臣亦薄,所惜者朝廷大体耳。”书奏,上不悦,人皆为之惧,亦澹然如平日。久之,修终坐降为和制诰、知滁州,执政私晓譬令求出,乃出知苏州。遭丧去官,服阕,除翰林学士,复表让,以欧阳修先进,不可超越为学士。奏虽不报,时论美之。 庞公曰:先帝时,龙图阁待制皆更直秘阁下,夜召入禁中,访以外事。近岁直者,唯申牒托疾而已。 李受曰:淳化中,赵韩王出镇,太宗患中书权太重,且事众,宰相不能悉领理,向敏中时为谏官,上言请分中书吏房置审官院,刑房置审刑院。初皆以两制重臣领之,其审刑详议官皆自台谏馆阁为之。近岁用人颇轻,清流皆耻为之。凡天下狱事有涉命官者,皆以具狱上请,先下审刑院,令详议官投钧分之,略观大情,即日下大理寺;详断官复投钧分之,抄其节目,以法处之,皆手自书概定;复上审刑院,详议官再观之,重抄节目贴黄,六人通观署定乃奏。其有不当,则驳下更正之。故大理寺常畏事审刑院如小属吏。凡有事,审刑院用头子下大理寺,大理寺用申状。 原叔、不疑曰:陆参少好学,淳谨,独与母居。邻家失火,母急呼,参不应,蹴之堕床下。良久,束带,执烛而至,曰:“大人向者呼参,未束带,故不敢应。” 及长,举进士及第。尝为县令,有劫盗系其急,参愍之,呼谓曰:“汝迫于饥寒为是耳,非性不善也。”命缓其缚。一夕,逸之,吏急以白参,参命捕之,叹曰:“我以仁恻缓汝,汝乃忍负参如此,脱复捕得,胡颜见参?”又有讼田者,判其状尾而授之,曰:“汝不见虞、芮之事乎?”讼者赍以示所司,皆不能解,复以见参,参又判其后曰:“嗟乎,一县之人,曾无深于《诗》者!”人皆传以为笑。蔡文忠公以为有淳古之风,荐之朝廷,官员外郎,迁史馆检讨,著《蒙书》十卷。 师道曰:张自知杂左迁知润州,司谏陈旭数言其梗直,宜在朝廷,上曰:“吾非不知贤,然言词不择轻重。”旭请其事,上曰:“顷论张尧佐事云:‘陛下勤身克己,欲致太平,奈何以一妇人坏之乎!’”旭曰:“此乃忠直之言,人臣所难也。”上曰:“又论杨怀敏云:‘怀敏苟得志,所为不减刘季述。’何至于此?”旭曰:“志在去恶,言之不激,则圣意不回,亦不可深罪也。”皇二年,以天章阁待制代杜杞知庆州。 又曰:杜杞字伟长,为湖南转运副使。五溪蛮反,杞以金帛官爵诱出之,因为设燕,饮以漫陀罗酒,昏醉,尽杀之,凡数十人。因立《太宋平蛮碑》,自拟马伏波,上疏论功。朝廷劾其弃信专杀之状,既而舍之。官至天章阁待制。 使宋安道,故名国昌,始以医进,景初,累迁尚药奉御,职上药。是时,尚、杨二美人方有宠,每夕并侍上寝,上体为之弊,或累日不进食。中外忧惧,皆归罪二美人。保庆杨太后亟以为言,上未能去。入内内寺省都知阎文应日夕侍上,言之不已,上不胜烦,乃许。文应即召毡车载之出,二美人涕泣,辞说云云,不肯行,文应搏其颊,骂曰:“宫婢尚复何云!”即载送别宫。明日,下诏以尚氏为女冠,杨氏为尼,立曹后。 道粹曰:景初,内宠颇盛,上体多疾。司谏滕宗谅上疏曰:“陛下日居深宫,留连荒宴,临朝则多羸形倦色,决事如不挂圣怀。”坐是出知信州。 又曰:吕申公当国,见上体不安,故擢允让管勾宗正司,宗室听换西班官,皆申公之策也。故时,自借职十迁至诸司副使,及换西班官,自率府副率四迁即为遥郡刺史,俸禄十倍于旧,国用益广,至今为患。 又曰:范讽性倜傥,好直节,不拘细行。自在场屋,与鞠咏、滕宗谅游,已有轩轾之名;及为中丞,力挤张士逊,援吕夷简,意夷简引己至二府。夷简忌其刚伉,久之不敢荐引,讽愤激求出。知兖州,将行,谓上曰:“陛下朝无忠臣,一旦纪纲大坏,然始召臣,将无益矣!”夷简愈恶之,故寻被谴谪。 吕相在中书,奏令参知政事宋绶编次《中书总例》,谓人曰:“自吾有此《例》,使一庸夫执之,皆可以为相矣。” ●卷四 叔礼为余言:昔通判定州,佐王德用。是时契丹主在燕京,朝廷发兵屯定州者几六万人,皆寓居逆旅及民家,阗塞城市,未尝有一人敢喧哗暴横者。将校相戒曰:“吾辈各当务敛士卒,勿令扰我菩萨。”一旦,仓中给军粮,军士以所给米黑,喧哗纷扰,监官惧,逃匿。有四卒以黑米见德用,德用曰:“汝从我,当自入仓视之。”乃往召专副问曰:“昨日我不令汝给二分黑米、八分白米乎?”曰:“然。”“然则汝何不先给白米后给黑米?此辈见所得米腐黑,以为所给尽如是,故喧哗耳。”专副对曰:“然。某之罪也。”德用叱从者杖专副,人二十。又呼四卒谓曰:“黑米亦公家物,不给与汝曹,当弃之乎?汝何敢乃尔喧哗!”四卒相顾曰:“向者不知有八分白米故耳。某等死罪。”德用又叱从者,亦之二十。召挥使骂曰:“衙官,汝何敢如此,欲求决配乎?”指挥使百拜流汗,乃舍之。仓中肃然,僚佐皆服其能处事。 翰林学士曾公曰:景末,河东地震,京师正月雷。上忧灾异,深自贬损。秘书丞、国子监直讲林上言:“灾异有常数,不足忧。”又依附《周易》,推衍五行阴阳之变,为书上之。上素好术数,观书异之,欲为迁官,参知政事程琳以为不可,乃赐绯章服。时兼诸王宫教授,琳因言:“所挟多图纬之言,不宜与宗室游。”乃罢官职。上每读书,有不解者,辄令御药院批问,因是得由御药院关说于上,大抵皆谄谀之辞,缘饰以阴阳。上大好之。会天章阁侍讲阙,讲官李淑等荐史馆检讨王洙,事在中书,未行。一旦,内以充侍讲。是时,吕夷简虽恶,欲探观上意用坚否,乃曰:“,上所用;洙,臣下所荐耳。不若并进二名,更请上择之。”众以为然。明日,以洙、名进,上曰:“王洙何如?”夷简对曰:“博学,明于经术。”上曰:“吾以命林矣,若何?”夷简因请并用二人,乃俱拜天章阁侍讲。 侍上数年,专以术数悦上意。又言布衣徐复善《易》,召至阙下,拜官不受。与撰《周易?天文会元图》上之,言自古圣帝即位,皆乾卦御年,若汉高祖、太祖皇帝亦然。上以其言问御史中丞贾昌朝,对曰:“臣所不习。”与昌朝辨于上前,由是与昌朝不协。上问:“太宗即位之年直何卦?”对非乾卦。又问真宗,亦然。上由是不乐,益厌之迂诞。昌朝因劾奏:“为儒士,不师圣人之言,专挟邪说,罔惑上听,不可在近侍。”有诏落侍讲、通判歙州。后知成州,坐事失官,遂废于世。 傅求曰:皇二年,诏陕西拣阅诸军及新保捷,年五十以上,若短小不及格四指者,皆免为民。议者纷然,以为边事未可知,不宜减兵。又云,停卒一旦失衣粮,归乡闾间,必相聚为资贼。缘边诸将急之尤甚。是时文公执政,庞公为枢密使,固执行之不疑。是岁陕西所免新保捷凡三万五千余人,皆欢呼返其遥黄湮疵庹呱形逋蛴嗳耍员?,恨己不得去。求曰:陕西缘边计一岁费七十贯钱养一保捷,是岁边费凡减二百四十五万贯,陕西之民由是稍苏。 之美曰:庆历初,永叔、安道、王素俱除谏官,君谟以诗贺曰:“御笔新除三谏官,喧然朝野竞相欢。当年流落丹心在,自古忠良得路难。必有谟猷裨帝右,直须风采动朝端。世间万事俱尘土,留取功名久远看。”三人以其诗荐于上,寻亦除谏官。 张侍郎曰:陈执中以前两府知青州,兼青、齐一路安抚使。转运使沈邈、陈述古之徒轻之,数以事侵执中,言率民钱数万贯修青州城,民间苦之。集贤校理李昭遘上言执中之短,诏以昭遘疏示之,执中惭恚,上疏求江淮小郡,诏不许。 会贼王伦起沂州,入青州境,执中谓青、齐捉贼傅永吉曰:“沂州君所部也,今贼发部中,又不能获,君罪大矣。”永吉惧,请以所部兵追之,自诡必得。贼自青、徐历楚、泗、真、扬,入蕲、黄,永吉自后缓兵驱之。贼闻后有兵,不敢顿舍,比至蕲、黄,疲弊不能进,党与稍散,永吉掩击尽获之。上闻之,嘉永吉以为能,超迁阁门通事舍人,又迁阁门使。入见,许升殿,上称美永吉获伦之功,永吉对曰:“臣非能有所成也,皆陈执中授臣节度,臣奉行之,幸有成耳。”因极言陈执中之美。上益多永吉之让,而贤执中。因问永吉曰:“执中在青州凡几时?”对曰:“数岁矣。”未几,上谓宰相曰:“陈执中在青州久,可召之。”遂诏以执中为参知政事。于是谏官蔡襄、孙甫等争上言:“执中刚愎不才,若任以政,天下不幸。”上不听。谏官争不止,上乃命中使赍敕告即青州授之,且谕意曰:“朕欲用卿,举朝皆以为不可,朕不惑人言,力用卿耳。”明日,谏官复上殿,上作色逆谓之曰:“岂非论陈执中邪?朕已召久矣。”谏官乃不敢复言。中使至青州,谕上旨,执中涕泣谢恩。 既至中书,是时杜衍、章得象为相,贾昌朝与执中参知政事,凡议论,执中多与之立异。蔡襄、孙甫所言既不用,因求出。事下中书,甫本衍所举用,于是中书共为奏云:“今谏院阙人,乞且留二人供职。”既奏,上颔之。退归,即召吏出札子,令襄、甫且如旧供职。衍及得象既署,吏执札子诣执中,执中不肯署,曰:“向者上无明旨,当复奏,何得遽令如此?”吏还白衍,衍取札子坏焚之,执中遂上奏云:“衍党顾二人,苟欲令其在谏署,欺罔擅权。及臣觉其情,遂取札子焚之以灭迹,怀奸不忠。”明日,衍左迁尚书左丞,出知兖州,仍即日发遣,贾昌朝为相,蔡襄知福州,孙甫知邓州。顷之,得象亦出知陈州,执中遂为相。 又曰:“执中之为相也,叶清臣为翰林学士,草其制词,少所褒美。庆历六年夏,清臣以翰林侍读学士自扬州移知州,过京师,袖麻词草于上前自陈,曰:“臣代王言,不敢虚美,当执中为相,才德实无可言,执中以是怨臣,故盛夏自扬州移臣州,水陆数千里。臣诚无罪,唯陛下哀之。”因改知澶州。至官未逾月,改知青州。明年夏,资政殿学士程琳自知永兴军府移青州,执中复奏移清臣,自青州移永兴军。清臣官时为户部郎中,上命迁谏议大夫,执中曰:“故事,两制自中行郎中迁左右司郎中。今迁谏议大夫太优,乞且令兼龙图阁学士。”上许之。故事,新除知永兴军府者,当有锡赉,执中复曰:“清臣近已得赐。”遂不与。清臣愈恨,过京师,复于上前力言执中之短,上疏及口陈者不可胜数,辞龙图阁学士不授。上命与之锡赉,亦不授。既而,终赴长安,上遇执中亦如故。或曰:“往者执中自谏官左迁,乘舟东下,清臣自两浙罢官归,道中相遇,争泊舟之地,遂相忿詈,坐是有隙,所由来久矣。” 又曰:天章阁待制张р之为河北都转运使,保州界河巡检兵士常以中贵人领之,与州抗衡,多龃龉不相平,州常下之。其士卒骄悍,粮赐优厚,虽不出巡徼,常廪口食。通判石待举以为虚费,申转运使罢之,士卒怨怒,遂作乱,杀知州、通判等,枭待举首于木上,每旦射之,箭不能容,则拔去更射。推都监为主,不从,即以枪刺之,洞心,刃出于背。又胁监押韦贵,贵曰:“必若此,能用吾言乃可。”众许之,遂立贵为主。贵以言谕之,令勿动仓库及妄杀人,且说之以归顺朝廷,众颇听之。 会朝廷遣知制诰田况赍诏谕之,况遣人于城下遥与贼语,出诏示之,贼终狐疑不听,稍近城则射之,不能得其要领。有殿直郭逵者,径逾壕诣城下,谓贼曰:“我班行也,汝下索,我欲登城就汝语。”贼乃下索,即授之登城,谓贼曰:“我班行也,岂不自爱,苟非诚信,肯至此乎?朝廷知汝非乐为乱,由官吏遇汝不以理,使汝至此。今赦汝罪,又以禄秩赏汝,使两制大臣奉诏书来谕汝,汝尚疑之,岂有诏书而不信邪?两制大臣而为妄诞邪?”辞气雄辩,贼皆相顾动色,曰:“果如此,更使一二人登城。”即复下索,召其所知数人登城,贼于是信之,争投兵下城降,即日开门。大军入,收后服者一指挥而坑之,余皆勿问。殿直加阁门祗候。 保州城未下之时,有中贵人杨怀敏与张р之不协,在军中密奏疲骸霸粲诔巧虾粼?:‘得张р之首,我当降。’愿赐р之首以示贼,宜可降。”上从之,遣中使奉剑往,即军中斩р之首以示贼。是时参知政事富弼宣抚河北,遇之,亟遣中使复还,且奏曰:“贼初无此言,是必怨仇者为之;藉令有之,若以叛卒之故断都转运使头,此后政令何由得行?”上乃解。р之落职知虢州。 王逵者,屯田郎中李昙仆夫也。事昙久,亲信之。既而去昙应募兵,以选入捧日军,凡十余年。会昙以子学妖术妄言事,父子械系御史台狱。上怒甚,治狱方急,昙平生亲友无一人敢饷问之者,逵旦夕守台门不离,给饮食、候信问者四十余日。昙坐贬南恩州别驾,仍即时监防出城,诸子皆流岭外。逵追哭送之,防者遏之,逵曰:“我主人也,岂得不送之乎?”昙河朔人,不习岭南水土,其从者皆辞去,曰:“某不能从君之死乡也。”数日,昙感恚自死,旁无家人,逵使母守其尸,出为之治丧事,朝夕哭如亲父子,见者皆为流涕。殡昙于城南佛舍然后去。 呜呼!逵贱隶也,非知有古忠臣烈士之行,又非矫迹求令名以取禄仕也,独能发于天性至诚,不顾罪戾,以救其故主之急,于终始无倦如此,岂不贤哉!嗟乎,彼所得于昙不过一饭一衣而已;今世之士大夫,因人之力,或致位公卿,已而故人临不测之患,屏手侧足,戾目窥之,犹惧其祸之延及己也,若畏猛火,远避去之,或从而挤之以自脱,敢望其优恤振救邪!彼虽巍然衣冠类君子哉,稽其行事,则此仆夫必羞之。 王景曰:晋盐之利,唐氏以来可以半天下之赋。神功以此法令严峻,民不敢私煮炼,官盐大售。真庙以降,益缓刑罚,宽聚敛,私盐多,官利日耗。章献时,景为选人,始建通商之策,大臣陈尧咨等多谓不便。章献力欲行之,延谓大臣曰:“闻外间多苦恶盐,信否?”对曰:“唯御膳及宫中盐善耳,外间皆是土盐。”章献曰:“不然。御膳亦多土盐,不可食。欲为通商,则何如?”大臣皆以为:“必如是,县官所耗,失利甚多。”章献曰:“虽弃数千万亦可,耗之何害?”大臣乃不敢复言。于是命盛度与三司详定,卒行其法。诏下,蒲、解之民皆作感圣恩斋。庆历初,范杰复建议:“官自运盐,于诸州卖之。”八年,范祥又请:“令民入钱于边,给钞请盐。”朝廷从之,擢祥为陕西提刑。 又曰:太宗初筑塘泊,非以限幽蓟之民,盖欲断虏入寇之路,使出一涂,见易制耳。及杨怀敏为水则,乃言可以限绝北胡,堤塞其北而稍注水益之,漫衍而南,侵溺民田,无有限极。其间不合处又三四十里,而图画密相。比以朝廷有澶渊之役,胡自梁门、遂城之间,积薪土为甬道而来,曾不留行。又况冰冻,及自西山或不合处过,足以明其无益矣。去岁河决商胡,河朔水灾所以甚于往前者,以河流入塘泊,堰有缺处,怀敏补之,水不能北流则愈南浸也。 梁曰:杜杞在广南,诱宜州蛮数十人,饮以漫陀罗酒,醉而杀之,以书诧于父,自比马援,曰:“此不足以为吾功,力能办西北,顾未得施耳。”是时,言事者争言杞为国家行不信于蛮夷,获小亡大,朝廷诘杞上所杀蛮数,为即其洞中诛之邪?以金帛召致邪?杞不能对。亦有阴为之助者,故得不坐。然杞自虞部员外郎数年位至两制。 孙字宗古,博平人。幼好学,博通书传,善讲说。太宗端拱中九经及第,再调大理评事,充国子监直讲。太宗幸国子监,诏说《尚书?说命》三篇。年少位下,然音读详润,帝称善,因叹曰:“天以良弼赉商,朕独不得邪?”因以切励辅臣,赐绯章服。累迁都官员外郎,侍诸王讲,赐紫章服。 真宗即位,令中书门下谕欲任以他官,对不敢辞,乃罢诸王侍讲。顷之,自职方员外郎除工部郎中,充龙图阁待制。会真宗幸亳州,谒太清宫,上言切谏,真宗不纳,遂为《解疑论》以示群臣。俄知密州,转左谏议大夫、知河阳,还为给事中。以父年九十,乞解官侍养,诏知兖州。 上即位,召还,以工部侍郎为翰林侍读学士,预修先朝实录。丁父忧,起复旧官,久之,改兵部侍郎兼龙图阁学士。每上前说经,及乱君亡国之事,反复申绎,未尝避讳,因以规讽。又掇五经切治道者,为五十篇,号《经典徽言》,上之。画《无逸》为图,乞施便坐,为观鉴之助。时庄献明肃皇太后每五日一御殿,与上同听政,因言:“古帝王朝朝暮夕,未有旷日不朝;陛下宜每日御殿,以览万机。”奏留中不报。然上与太后雅爱重之,每进见,常加礼。 久之,上表致仕,上与太后御承明殿委曲敦谕,不听所请。因诏与龙图阁学士冯元讲《老子》三章,礼部尚书晏殊进读《唐史》,各赐帛二百匹。改工部尚书、知兖州,特宴太清楼,近臣皆预。俄出御飞白书赐群臣,中书门下、枢密院大字一轴,诸学士以下小字各二轴,惟与太子少傅致仕晁迥大小兼赐焉;并诏群臣赋诗。翌日,入谢承明殿,上令讲《老子》三章,赐袭衣、金带、银鞍勒马。及行,赐宴于瑞圣园,上赋诗饯行,并诏近臣赋诗,士大夫以为荣。耕籍恩,改礼部尚书。是岁,累表听致仕。病甚,戒其子不纳婢妾,曰:“无令我死妇人之手。”年七十有四,谥曰宣。 举动方重,议论有根柢,不肯诡随雷同。真宗已封禅,符瑞屡降,群臣皆歌诵盛德,独正言谏争,毅然有古人风采。精力于学,同定《论语》、《尔雅》、《孝经》正义,请以孟轲书镂板,复郑氏所注《月令》。初,五日郊,从祀神不设席,尊不施幂;七祠时享,献神斋福,止用一尊,不设三登,登歌不《雍》彻;冬至摄祀昊天上帝,外级止七十位;享先农,在祈谷之前;上丁释奠无三献;宗庙不备二舞。皆言其谬阙,并从增改云。又建言:礼家六天帝,止是天之六名,实则一帝;今位号重复,不合典礼。冬至宜罢五帝,雩祀设五帝,不设昊天帝位。乞与群臣议定。时习礼者少,又惮改作,其议不行。撰《崇祀录》、《乐记图》、《五经节解》、《五服年月》,传于时。三子:瑶,虞部员外郎;琪,卫尉寺丞,早卒;瑜,殿中丞。 伯京曰:冯元、孙俱以儒素称。冯进士,诸科及第。数上疏直谏。真宗末,侍东宫。天圣初,皆为侍读学士。十年,固请老,诏不许,请不已,乃迁礼部尚书、知兖州。上宴太清楼下以饯之。又诏两制、三馆饯于秘阁。已辞,亟行,诏追饯席于瑞圣园。先是,宴两制者,中丞不预;王随时为中丞,耻之,曰:“朝廷盛事也,吾不可以不预。”上疏请行,诏许之。上又赐御诗、御书以宠之。卒于兖州。 元性微吝,判国子监,公宴,自以其家所赐酒充事,而取其直以归,人以此少之。无子,死之日,家赀钜万。 子高曰:故事,直学士以上皆服金带。孙羸老,不胜其重,诏特听服犀带而赐以金带。 张景晦之曰:十一月,夏虏寇承平砦,都辖许怀德却之,寇曰:“来月见延州城下。”范雍汹惧,请济师。俾侠士三百,平以环庆署兼麈延,雍领之。 十二月,以甲万五千来,留半月所,寇无闻。 正月初,还屯华池,寇又声言由保安来。雍俾怀德壁承平,部署元孙、钤辖德和屯保安以御之。李奠骄贪,士愤之。十七日,寇声言取金明砦,奠介以俟,逮亥不至,释而寝。十八日四鼓,寇奄至,士叛,俘奠,奠孥骋入延,延兵合三千,雍戒,失据。表交臣名乎苦,遂堙,介妇执陴。十九日,寇及城下。前是,雍闻寇且至,亟呼平,平至自华池赴难。会大雪,平兼行过保安,元孙、德和以其甲巡,是夕宿白巾,未知寇及郭。二十日五鼓,平合吏议进师,裨将郭遵曰:“吾未识寇深浅而瞽进,必败;请先止此,侦而进。”平叱曰:“吾谓竖子骁决,乃尔怯沮吾军!”遂呼马乘去。士未遍食,践雪行数十里。寇伪为雍使,督平进,且曰:“寇已至,道隘,宜单骑引众。”平信之。寇稍翦取,亡数指挥,乃寤。遂屯五龙川,据高自守。二十一日,寇以羸兵先犯之,遵陷阵搏战,俘馘而返。已而再至,平军少利。比晚复至,为两翼以扌之。德和乃以数千人南遁,平军遂败,寇围而之,遵等死。二十二日旦,平、元孙以残甲数千自固,寇以渠令召之,皆乘马而往。虏骑及榆林,民逃者过河中。二十三日,寇撤城下兵去。德和至州,奏“平率众降贼,已完数千兵仅免。”雍以实状闻,乃斫德和腰,赏平、元孙家。 初,雍辟计用章自副,李康伯监安抚兵,钤辖守勤疾之。城之围也,用章欲弃延保,康伯垂涕,守勤皆叱之。围解,守勤欲白二人,雍使先之,遂奉诏用章杖流,康伯窜,雍以太常卿守安州。 又曰:九月,寇屯□寺,声言入寇。十月一日,沿使部署葛怀敏、钤辖李知和以甲七万出屯瓦亭,裨将刘贺以胡三万从行。留且半月,寇攻平定,平定守郭固、镇戎守曹英,皆来请援。十三日,进屯镇戎,知和善郭固,请救之,怀敏未应。知和请暨英先进,曰:“君禄盈车,今能偷安,我不能也。”十五日,遂以甲进。寇以羸饵之,知和告胜相继,军中心跃。十七日,知和过平定十里,为寇所窘,来告,怀敏遂以大军赴之。适至平定,知和已败还。军中扰寇继至,赵以数千骑旁出,欲邀之,寇乃退。自是,寇每夕出军后呼噪,军中闭声灭火,旦辄敛去。粮道绝,军馁十日。怀敏诸将皆欲还走,曰:“来涂寇必有伏,若自笼竿往,彼无险,且非所意。”自昏议至四鼓,不决,愤,欲斫指,众解之,因罢。比明,中军已行,众从之。寇蹑其后,为方阵而行。及上,寇分为二道,自两旁截之,军绝为三。中军歼,前军脱者十二三,后军自笼竿,尽免。怀敏、知和殪,虏。沿闭城自固。游骑及潘原,大掠而去。沿左迁待制、知虢州。 西鄙用兵,许公当国,增兵四十万。及文公为相,庞公为枢密使,减陕西保捷八万。侬智高破岭南十四州,狄青平之。 文公罢三蕃接伴,不使侵扰河北,虏使大悦。 赵上言,陈相不学亡术,措置颠倒,引用邪佞,招延卜祝,私仇嫌隙,排斥良善,很愎任情,家声狼籍等八事。 ●卷五 明道二年四月己未,吕夷简罢为武胜军节度使、同平章事、判陈州。或曰:庄献初崩,上与吕夷简谋,以夏竦等皆庄献太后之党,悉罢之。退告郭后,郭后曰:“夷简独不附太后邪?但多机巧、善应变耳。”由是并夷简罢之。是日,夷简押班,闻唱其名,大骇,不知其故。夷简素与内侍副都知阎文应等相结,使为中讠,久之,乃知事由郭后。夷简由是恶郭后。 十月戊午,张士逊罢,吕夷简复入相。上以张士逊等在相位多不称职,复思吕夷简。会士逊上庄献太后谥,还,过枢密使杨崇勋饮酒,致班慰失时。十月戊午,罢士逊为左仆射,崇勋为河阳节度使、同平章事,复以夷简为门下侍郎兼吏部尚书、平章事。 初,庄献太后称制,郭后恃太后势,颇骄横,后宫多为太后所禁遏,不得进。太后崩,上始得自纵。适美人尚氏、杨氏尤得幸。尚氏父自所由除殿直,赏赐无算,恩宠倾京师。郭后妒,屡与之忿争。尚氏尝于上前有侵后不逊语,后不胜忿,起批其颊,上自起救之,后误查上颈,上大怒。阎文应劝上以爪痕示执政大臣而谋之。上以示吕夷简,且告之故,夷简因密劝上废后。上疑之,夷简曰:“光武,汉之明主也,郭后止以怨怼坐废,况伤乘舆乎?废之未损圣德。”上未许,外人籍籍,颇有闻之者。左司谏、秘阁校理范仲淹因登对极陈其不可,且曰:“宜早息此议,不可使有闻于外也。”夷简将废后,奏请敕有司无得受台谏章奏。 十二月乙卯,称皇后请入道,赐号“净妃”,居别宫。右谏议大夫、权御史中丞孔道辅怪阁门不授章奏,遣吏讠之,始知其事奏请未降诏书。丙辰,与范仲淹帅诸台谏诣阁门请对,阁门不为奏。道辅等欲自宣门入趣内东门,宣监官宦者阖扉拒之。道辅拊门铜大呼曰:“皇后被废,奈何不听我曹入谏?”宦者奏之,须臾,有旨:“今台谏欲有所言,宜诣中书附奏。”道辅等悉诣中书,论辩喧哗。夷简曰:“废后自有典故。”仲淹曰:“相公不过引汉光武劝上耳。此汉光武失德,又何足法邪?自余废后,皆昏君所为。主上躬尧、舜之资,而相公更劝之效昏君所为乎?”夷简拱立,曰:“兹事明日诸君更自登对力陈之。”道辅等退,夷简即为熟状,贬黜道辅等。故事,中丞罢,须有告词。至是,直以敕除之。道辅等始还家,敕寻至,遣人押出城,仍下诏云云。 十一月戊子,故后郭氏薨。后之获罪也,上直以一时之忿,且为吕夷简、阎文应所谮,故废之。既而悔之。后出居瑶华宫,章惠太后亦逐杨、尚二美人,而立曹后。久之,上游后园,见郭后故肩舆,凄然伤之,作《庆金枝》词,遣小黄门赐之,且曰:“当复召汝。”夷简、文应闻之,大惧。会后有小疾,文应使医官故以药发其疾。疾甚,未绝,文应以不救闻,遽以棺敛之。王伯庸时为谏官,上言:“郭后未卒,数日先具棺器,请推按其起居状。”上不从,但以后礼葬于佛舍而已。 始平公自郓徙并,过京师,谒上。是时,上新用文、富为相,自以为得人,谓公曰:“朕新用二相,如何?”公曰:“二臣皆朝廷高选,陛下拔而用之,甚副天下之望。”上曰:“诚如卿言。文彦博犹多私,至于富弼,万口同词,皆云贤相也。”始平公曰:“文彦博,臣顷与之同在中书,详知其所为,实无所私,但恶之者毁之耳。况前者被谤而出,今当愈畏惧矣。富弼顷为枢密副使,未执大政,朝士大夫未有与之为怨者,故交口誉之,冀其进用,而己有所利焉。若富弼以陛下之爵禄树私恩,则非忠臣,何足贤也;若一以公议概之,则向之誉者将转而为谤矣。此陛下所宜深察也。且陛下既知二臣之贤而用之,则当信之坚,任之久,然后可以责成功;若以一人之言进之,未几又以一人之言疑之,臣恐太平之功未易可致也。”上曰:“卿言是也。” 狄青平邕州还除州。 拽利王旺荣、天都王刚浪者,皆元昊妻之昆弟也,与元昊族人嵬名山等四人为谟宁令,共掌军国之政,而刚浪勇健有智谋,尤用事。种世衡知青涧城,白始平公,遣土僧王嵩遗刚浪书及银龟,曰:“向者得书,知有善意,欲背僭伪,归款朝廷,甚善。事宜早发,狐疑变生。”欲以间之。于是元昊囚嵩而使刚浪麾下教练使李文贵诣世衡所,阳为不喻,曰:“前者使人以书来,何意也?岂欲和亲邪?”公以其言妄,止文贵于青涧城。 后数月,元昊寇泾原,葛怀敏战没。会梁适使契丹,契丹主谓适曰:“元昊欲归款南朝而未敢,若南朝以优礼怀来之,彼必洗心自新矣。”于是密诏公招怀元昊:元昊苟肯称臣,虽仍其僭称亦不害;若改称单于可汗,则固大善。公以为若此间使人往说之,则元昊益骄,不可与言,乃自青涧城召李文贵,谓之曰:“汝之先王及今王之初,奉事朝廷,皆不失臣节;汝曹忽无故妄加之名,使汝王不得为朝廷臣,纷纷至今,使彼此之民肝脑涂地,皆汝群下之过也。汝犯边之初,以国家久承平,民不习战,故屡以汝胜;今边民亦习战,汝之屡胜岂可常邪?我国家富有天下,虽偏师小衄,未至大损;汝兵一败,社稷可忧矣。天之立天子者,将使溥爱四海之民而安定之,非欲残彼而取快也。汝归语汝主:若诚能悔过从善,降号称臣,归款朝廷,以息彼此之民,朝廷所以待汝者,礼数赏赐必优于前矣。”文贵顿首曰:“此固西人日夜之愿也。龙图能为言之朝廷,使彼此息兵,其谁不受赐!”公乃厚待而遣之。 顷之,文贵复以刚浪等遗公书来言和亲之意,用邻国抗敌之礼,公上之。朝廷为还书草,称刚浪等为太尉,使公报之。公曰:“方今抑其僭名,而称其臣已为三公,则元昊岂肯降屈邪?不若称其胡中官谟宁令,非中国之所谕,无伤也。”朝廷善而从之。刚浪又以书来,欲仍其僭称,而称臣款。公不复奏,即日答之,曰:“此非边臣之所敢知也。若名号稍正,则议易合耳。”于是元昊使伊州刺史驾从勖上书,称“男邦泥定国兀卒曩霄上书父大宋皇帝。”从勖至京师,朝廷复遣邵良佐、张子等往复议定名号,及每岁所赐之物,及他盟约,使称臣作誓表上之,朝廷册命为夏国主。 先是,元昊嬖尼生子,甚爱之。刚浪恐其废立。会元昊妻拽利氏子宁令娶刚浪女为妻,刚浪谋于成婚之夕邀元昊至其帐,伏兵杀之。未发,其党有告之者,元昊围拽利氏,尽灭族。 李戎讼世衡擅用官物,奏劾。公正其官,奏世衡披荆棘,谨守法度吏耳。移环州,泣别。子古上彦远书,除天兴尉。 文公为相,庞公为枢密使,以国用不足,同议省兵。于是拣放为民者六万余人,减其衣粮之半者二万余人。众议纷然,以为不可,施昌言、李昭亮尤甚,皆言:“衣食于官久,不愿为农,又皆习弓刀,一旦散之闾阎,必皆为盗贼。”上亦疑之,以问二公,二公曰:“今公私困竭,上下遑遑,其故非他,正由畜养冗兵太多故也。今不省去,无由苏息。万一果有聚为盗贼者,二臣请以死当之。”既而,昭亮又奏:“兵人拣放所以如是多者,大抵皆缩颈曲,诈为短小,以欺官司耳。”公乃言:“兵人苟不乐归农,何为诈欺如此?”上意乃决,边储由是稍苏。后数年,王德用为枢密使,许怀德为殿前都指挥使,复奏选厢军以补禁军,增数万人。 狄青既破侬智高,平邕州,上甚喜,欲以为枢密使、同平章事。宰相庞籍曰:“昔太祖时,慕容延钊将兵,一举得荆南、湖南之地,方数千里,兵不血刃,不过迁官、加爵邑、赐金帛,不用为枢密使也。曹彬平江南,禽李煜,欲求使相,太祖不与,曰:‘今西有河东,北有幽州,汝为使相,那肯复为朕死战邪!’赐钱二十万贯而已。祖宗重名器如山岳,轻金帛如粪壤,此陛下所当法也。今青奉陛下威灵,殄戮凶丑,克称圣心,诚可褒赏,然方于延钊与彬之功,则不逮远矣。若遂用为枢密使、同平章事,则青名位极矣,寇盗之警不可前知,万一他日青更立大功,欲以何官赏之哉?且枢密使高若讷无过,若之何罢之?不若且为之移镇,加检校官,赐之金帛,亦足以酬青之功矣。”上曰:“向者谏官御史言:若讷举胡恢书石经,恢狂险无行;又若讷前导者欧人致死,可谓无过乎?”庞公曰:“今之庶僚举选人充京官,未迁官者犹不坐,况若讷大臣,举恢以本官书石经,未尝有所迁也,奈何以此解其枢务哉?若讷居马上,前导去之里余,不幸殴人致死,若讷寻执之以付开封府正其法,若讷何罪哉?且谏官御史上言之时,陛下既以赦若讷不问矣,今乃追举以为罪,无乃不可乎?”参知政事梁适曰:“王则止据贝州一城,文彦博攻而拔之,还为宰相;侬智高扰乱广南两路,青讨平之,为枢密使何足为过哉?”籍曰:“贝州之赏,当时论者已嫌其太重。然彦博为参知政事,若宰相有缺,次补亦当为之,况有功乎?又国朝文臣为宰相,出入无常;武臣为枢密使,非有大罪不可罢也。且臣不欲使青为枢密使者,非徒为国家惜名器,亦欲保全青之功名耳。青起于行伍,骤擢为枢密副使,中外汹汹,以为朝廷未有此比。今青立大功,言者方息,若又赏之太过,是复召众言也。”争之累日,上乃从之,曰:“然则更与其诸子官,何如?”籍曰:“昔卫青有功,四子皆封侯,此固有前世之比,无伤也。”于是以青为护国军节度使、河中尹,加检校太傅,诸子皆超迁数官,赏赐金帛甚厚。后数日,两府奏事,上顾籍笑曰:“卿前日商量除狄青官,深合事宜,可谓深远之虑矣。” 是时,适意以若讷为枢密使,位在己上,宰相有缺,若讷当次补;青武臣,虽为枢密使,不妨己涂辙,故于上前争之。既不能得,退甚不怿,乃密为奏,言狄青功大,赏之太薄,无以劝后;又密令人以上前之语告青;又使人语内侍省押班石全斌,使于禁中自讼其功,及言青与孙沔褒赏太薄,适许为外助。上既日日闻之,不能无信。顷之,两府进对,上忽谓籍曰:“平南之功,前者赏之太薄,今以狄青为枢密使,孙沔为枢密副使,石全斌先给观察使俸,更俟一年,除观察使,高若讷优迁一官,加近上学士,置之经筵。”又言张尧佐亦除宣徽使,声色俱厉。籍错愕,对曰:“容臣等退至中书商议,明日再奏。”上曰:“勿往中书,只于殿门阁内议之,朕坐于此以俟之也。”若讷时为户部侍郎,籍乃与同列议于阁内,以若讷为尚书左丞,加观文殿学士兼侍读,其余皆如圣旨。入奏之,上容色乃和,遂下诏行之。 始平公自定州归朝,既入见,退诣中书,白执政以求致仕。执政曰:“康宁如是,又主上意方厚,而求去如此之坚,何也?”始平公曰:“若待筋力不支、人主厌弃,然后去,乃不得已也,岂得为止足哉?”因退归私第,坚卧不起。自青州至是,三年凡七上表,其札子不可胜数,朝廷乃许之,以太保致仕。是时论者皆谓公精力充壮,必未肯决去,至是乃服。 嘉违豫。嘉元年正月甲寅朔,上御大庆殿,立仗朝会。前夕,大雪,至压宫架折。上在禁庭,跣祷于天。及旦而霁,百官就列。既卷帘,上暴感风眩,冠冕欹侧,左右复下帘。或以指抉上口出涎,乃小愈;复卷帘,趣行礼而罢。 戊午,宴契丹使者于紫宸殿,平章事文彦博奉觞诣御榻上寿,上顾曰:“不乐邪?”彦博知上有疾,猝愕无以对。然尚能终宴。己未,契丹使者入辞,置酒紫宸殿,使者入至庭中,上疾呼曰:“趣召使者升殿,朕几不相见!”语言无次。左右知上疾作,遽扶入禁中。文彦博遣人以上旨谕契丹使者,云昨夕宫中饮酒过多,今日不能亲临宴,遣大臣就驿赐宴,仍授国书。 彦博与两府俟于殿阁,久之,召内侍都知史志聪、邓保吉等,问上至禁中起居状,志聪等对以禁中事严密,不敢泄。彦博怒,叱之曰:“主上暴得疾,系社稷之安危,惟君辈得出入禁闼,岂可不令宰相知天子起居,欲何为邪?自今疾势稍有增损,必一一见白。”仍命直省官引至中书,取军令状。志聪等素谨愿,及夕,诸宫门白下锁,志聪曰:“汝曹自白宰相,我不任受其军令。” 庚申,两府诣内东门小殿门起居。上自禁中大呼而出曰:“皇后与张茂则谋大逆!”语极纷错。宫人扶侍者皆随上而出,谓宰相曰:“相公且为天子肆赦消灾。”两府退,始议下赦。茂则,内侍也,上素不之喜,闻上语即自缢,左右救解,得不死。文彦博召茂则责之曰:“天子有疾,谵言耳,汝何遽如是?汝若死,使中宫何所自容邪?”戒令常侍上左右,毋得辄离。曹后以是亦不敢辄近上左右。诸女皆幼,福康公主最长,时已病心,初不知上之有疾,更无至亲在上侧者,惟十阁宫人侍奉而已。上既不能省事,两府但相与议定,称诏行之。两府谋以上躬不宁,欲留宿宫中而无名。辛酉,文彦博建议设醮祈福于大庆殿,两府昼夜焚香,设幄宿于殿之西庑。史志聪等曰:“故事,两府无留宿殿中者。”彦博曰:“今何论故事也?” 壬戌,上疾小间,暂出御崇政殿以安众心。癸亥,赐在京诸军特支钱。两府求诣寝殿见上,史志聪等难之,平章事富弼责之,志聪等不敢违。是日,两府始入福宁殿卧内奏事,两制近臣日诣内东门问起居,百官五日一入。 甲子,赦天下。知开封府王素夜叩宫门,求见执政白事。文彦博曰:“此际宫门何可夜开?”诘旦,素入白有禁卒告都虞候欲为变者,执政欲收捕按治,彦博曰:“如此,则张皇惊众。”乃召殿前都指挥使许怀德问曰:“都虞候某甲者,何如人?”怀德曰:“在军职中最为谨良。”彦博曰:“可保乎?”曰:“可保。”彦博曰:“然则此卒有怨于彼,诬之耳。当亟诛之以靖众。”众以为然。彦博乃请平章事刘沆判状尾,斩于军门。及上疾愈,沆谮彦博于上曰:“陛下违豫时,彦博擅斩告反者。”彦博以沆判呈上,上意乃解。 先是,富弼用朝士李仲昌策,自澶州商胡河穿六漯渠,入横陇故道。北京留守贾昌朝素恶弼,阴结内侍右班副都知武继隆,令司天官二人候两府聚处,于大庆殿庭执状抗言:“国家不当穿河于北方,致上体不安。”文彦博知其意有所在,顾未有以制也。后数日,二人又上言请皇后同听政,亦继隆所教也。史志聪等以其状白执政,彦博视而怀之,不以示同列,有喜色。同列问,不以告。既而,召二人诘之曰:“汝今日有所言乎?”对曰:“然。”彦博曰:“天文变异,汝职所当言也,何得辄预国家大事?汝罪当族!”二人惧,色变。彦博曰:“观汝直狂愚耳,未欲治汝罪,自今无得复尔。”二人退,彦博乃以状示同列,同列皆愤怒曰:“奴敢尔妄言,何不斩之?。彦博曰:“斩之则事彰灼,中宫不安。”众皆曰:“善。”既而议遣司天官定六漯于京师方位,彦博复遣二人往。武继隆白请留之,彦博曰:“彼不敢辄妄言,有人教之耳。”继隆默不敢对。二人至六漯,恐治前罪,乃更言六漯在东北,非正北,无害也。 戊辰以后,上神思浸清宁,然终不语,群臣奏事,大抵首肯而已。壬申,罢醮,两府始分番归第,不归者各宿于其府。 二月癸未朔,甲申,诏惟两府近臣日候问于内东门,余悉罢之。甲辰,上始御延和殿,自省府官以上及宗室皆入参。丙午,百官奏贺康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