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名园记 - 第 36 页/共 36 页
【李葆恂跋三则】光绪癸卯说剑斋重刻吴若准本洛阳伽蓝记无好本,惟道光甲午吴氏若准校刻本为最善。乱后板佚,印本罕传。光绪初,余客大梁,得一本于周稚珪中丞家,欲刻未果。适若准族弟抱仙刺史若烺署洛阳令,方据汉魏丛书本重刻是书。工既拙劣,校者复以意窜改,讹夺殆不可读。余以吴本寄之,仍与书曰:『君家自有佳刻,曷不覆之,而刻何镗本耶?』刺史得书喜甚,乃因循未付梓人。未几受代去,竟不果刻。余索还原本,则曰:『吾终当重刻,以竟吾兄之志。书暂留,不遗失也。』又数年,刺史卒,此书遂不可复得。壬寅冬,遇缪筱珊太史于武昌,语次偶及此书。太史藏有二册,遂以一册贻余。乃亟刻之,以饷学者。抚军陶斋尚书藏有袁绶阶手校古今逸史本及汪梅坪校璜川吴氏本,并假归对校一过。汪本谬不足据。袁氏以士礼居所藏毛校如隐堂本雠勘,与吴本同出一原。虽小有异同,不敢辄改,惧失真也。仍录袁氏所录毛跋于后,以备参考。刻既成,识其缘起于右,独惜刺史之不及见也!光绪二十九年癸卯六月既望义州李葆恂跋。按文后录袁廷梼及毛扆跋,已见前,此略。『杨衒之结衔称抚军府司马。吴氏此本集证引法苑珠林作邺都期城郡守,足广闻见。以余考之,则衒之终秘书监,北平人也,见广弘明集第六卷。史通作羊衒之,当是传写之误,通考又误袭之耳。光绪十二年十二月十九日,从筱珊编修假阅,偶识于卷端。』右顺德李约庵侍郎所题。余读传灯录云:『达摩住禹门千圣寺止三日,有期城太守杨衒之早慕佛乘,问祖西天五印,师承为祖,其道如何?祖曰:明佛心宗,行解相应,名之曰祖。又问:此外如何?祖曰:须明他心,知其今古。不厌有无,于法无取。不贤不愚,无迷无悟。若能是解,故称为祖。又曰:弟子归心三宝,亦有年矣。而智慧昏蒙,尚迷真理。适听师言,罔知攸措。愿师慈悲,开示宗旨!祖悉恳到,即说偈曰:亦不睹恶而生嫌,亦不观善而勤措,亦不舍智而近愚,亦不抛迷而就悟。达大道兮过量,通佛心兮出度。不与凡圣同躔,超然名之曰祖。衒之闻偈,悲喜交并,曰:愿师久住世间,化导群有!祖曰:吾即逝矣,不可久留。根性万差,多逢愚难。衒之曰:未审何人弟子为师除得否?祖曰:吾以传佛秘密,利益迷涂。害彼自安,必无此理。衒之曰:师若不言,何表通变观照之力?祖不获已,乃为谶曰:江槎分玉浪,管炬开金锁。五口相共行,九十无彼我。衒之莫测,礼辞而去。』衒之言行不概见,录之以资谈助。又御览引逸文二条,并录于后,俟后有治此书者采焉。癸卯七月十三日葆恂记。按附录逸文二条,巳别见佚文辑,此略。国朝诸儒,鉴明季轻改古书之獘,所刻书,凡字句各异,介在疑似者,别为札记,不改本书,盖其慎也。吴氏集证与札记同。余刻是书,凡集证已出如范明友作友明,高贵乡公作高贵卿公,祖莹作祖荣,虽灼知其谬,俱仍之以存其旧。集证不出,庸是梓人之误,则元乂径改元。集证高贵乡公误作贵高卿公,则贵高误乙,而卿字仍之。其它类此者多有,为举其例如此。八月十二日猛堪校集证毕又记。
【缪荃孙艺风堂藏书续记三】洛阳伽蓝记五卷。吴真意堂活字本,长洲张讱盦以如隐堂本校之,又从毛斧季手校家刻覆勘。书眉并记『如隐堂刻本每叶十八行,行十八字。』首有『读异斋从校正』白文方印、『长洲张氏执经堂藏』白文长印。末叶有『读异斋』白文长方印、『张学安』『讱盦』朱白文小方联珠印,又有『苏台逸叟』起边白文大方印。附录毛扆、张绍仁跋各一则,已见前,今略。
【唐晏序】钩沈本昔刘知几谓洛阳伽蓝记『定彼榛楛,列为子注。』斯言已逾千岁,而世行本皆刊于明代,子注已杂入正文,无复分别,亦竟无人为料理出之,此书遂不可读矣。近者之江吴氏创始为之,画分段落,正文与注,甫得眉目。然究嫌其限域未清,混淆不免,虽少胜于旧编,犹未尽夫尘障。鄙人索居海上,偶展此书,觉有会于心。乃信手钩乙数则,以后迎刃而解,都已尽卷。未敢谓足揆原编,然较各本,则有间矣。录而存之,以备一家之说云尔。嗟乎!衒之良史也。彼盖身丁元魏之季,见夫胡后贪权,废长立少,诸王酣豢,纵欲养骄,大臣无元良之佐,宦寺逞城社之威,文士优柔,武夫跋扈,遂以酿成河阴之祸。故此书于尔朱之乱,三致意焉。逮夫鸾辂西行,邦圻迁邺,元氏之局告终,渤海之基方肇,而衒之又所目睹。黍离之悲,无可寄慨,乃于洛阳伽蓝记托其怀旧之思焉,岂真为彼教之助乎?宜其寥寥一篇,孤行殆将千二百年,而莫之能废也。杀青既竟,更为条例,叙之左方:
一 古人著书,必有一定体裁。北魏人著述在者,惟此暨水经注耳。故今刊定此书,全用水经注体裁。
一 书记伽蓝,自应以寺为主,而时事辅之。故凡涉及寺事,例高一格书,而余文附之。
一 名称洛阳,则凡市里亦概入正文,高一格书之。官寺亦然。
一 凡涉及时人第宅,亦高一格。然必由里及居,不复特出。
一 此外附注概为低一格书。若附注之外,有杨氏案语,则作夹行书,所谓注中有注也。
一 此书误字极多,有可考订,则再三斟酌,而从其一。若竟无可从,而灼见其为某字,间有以意定之者,然必以△别之。
一 此书各本互有不同,吴氏别为考异。今仿阮氏刻经疏例,凡遇考订之字,旁以圈别之。
一 杨氏此书意在借伽蓝而存时事,故于元氏诸王及公卿,多述其行事,而河阴一役,言之尤详。今搜采魏书及北史,凡书中人物,皆略注其大概,而它有足以引证此书者,亦附焉。
一 吴氏书有图一纸,而小有未合。今改订而仍以冠于其首焉。乙卯春二月漯川居士唐晏叙于海上飞尘小住。
【张元济跋】四部丛刊影印如隐堂本洛阳伽蓝记,隋、唐以下著录均五卷,惟宋史艺文志、郡斋读书志作三卷,连江陈氏世善堂书目亦同。或原有别本,今已失传。近世存者,以如隐堂本为最古。其刊版当在明代嘉、隆之际。是本卷二阙第四、第九、第十八等叶,均写补。毛季斧获见是刻,即已言之。世间存本,无不皆然,盖残佚久矣。古今逸史、汉魏丛书中均载是书,各家所补三叶,大抵从之传录,文字前后悉相衔接,必同出一源也。史通补注篇谓书旧有注,顾千里疑原用大小字为别,后世连写,遂混注入正文。钱唐吴若准重为编次,厘定纲目,搜据诸刻,校其异同,成集证一卷,世称善本。然仍有人议其不免混淆,未尽尘障。朱紫贵序举其所据校者,以如隐堂本为首。余取以对勘,与是本互异者凡百数十字,吴氏均未指出,疑所见或亦为传录之本。因札录附后,其足以纠正是本者亦不少云。中华民国二十五年春三月海盐张元济。
【周延年跋】洛阳伽蓝记注本北魏人著述,传世极希。其流传至今者,为郦道元水经注、贾思勰齐民要术及此书三种。近世学者推重六朝文学,每以此书及水经注、颜氏家训并称。词华之美,固有定评。颜氏家训已有赵注,水经注亦经沈钦、韩赵一、清王先、谦、杨守敬诸家校正,篇章大明。而此书独无人诠解,窃引为憾焉!兹就平日搜辑所得,成此注释。非敢妄作,但求便于浏览而已。自知学殖谫陋,舛误必多,尚望大雅宏达,有以正之。至于此书板本,咸推明如隐堂本为最古,外此明代丛书若津逮秘书、古今逸史、秘册类函、汉魏丛书、广百川学海、说郛等亦多有之。然明人刊书,往往任意删改,校雠不精,未可据为定本。要以清代钱唐吴若准所刊,章段分明,有荜路蓝缕之功。而近代唐元素晏着洛阳伽蓝记钩沈五卷,刻入龙溪精舍丛书者,条分缕晰,尤为详审,故今之次第,一依此本也。上述诸本,字句颇有出入,本书以注释为主,不复措意校雠。订正诸家,容俟异日。延年自成童以后,即好此书,逐年随笔札记,时作时辍。去夏逭暑嘉业书楼,乃得假阅秘籍,用资参考,始克蒇事。中间更有友朋商榷,若闽县黄公渚、德清姚祝萱、吴县王欣夫、海门施韵秋诸君。他山之助,惠我实多,附识于此,不敢有忘也。民国二十六年四月吴兴周延年子美书于海上万洁斋。
【张宗祥序】合校本此书以如隐本为最古,然尚有吴管、绿君。照旷从如隐出,汉魏从吴管本出。汉魏缺字较少,则亦似据吴本校补付梓者。故明刻二种,各有渊源,以今校之,正讹互见。清代诸刻,皆据如隐传钞,于是大字存而小字亡矣。如隐本第二卷崇真寺条下自『即有青衣十人』至『若有私财物造经像者』为第四页,秦太上君寺条下自『花林芳草』之芳字起,至『阿附成名』之阿字止,为第九页,平等寺条下自『无所干预』之干字起,至『若今宰相也』之今字为第十八页,三页皆缺。余所见本,系据真意堂本钞补,即毛氏所谓第二卷中缺三纸者也。此本既不敢据一本认为定本,亦不敢据他书妄改本书。今合校诸书,择其长者,傥有异义,下注某刊作某,存而不论。但使学者不愿妄断,故名之曰合校本。庚午正月立春后五日海宁张宗祥记。
【又跋】昔顾涧苹先生欲仿全氏治水经注之例,分别此书注文而未果。吴氏闻斯言于其舅朱氏,集证本遂起而分之。然极简略,恐非杨氏之旧。如杨氏旧文果如吴氏所述,则记文寥寥,注文繁重,作注而非作记矣。杨氏具史才,当不如此。唐氏复因吴氏之简,钩沈本又起而正之。然第五卷原本注文,且误入正文,则亦未为尽合也。盖此书子注之难分,实非水经注之比。水经注出自两人,文笔绝异;此书则自撰自注,文笔相同,一也。全氏所见水经注自大典本出,故经注混淆。其实宋刊本分经注,明刊亦然,明初且有单刊经文无注本。此书则如隐以前,未见他刊。如隐而后,注尽不分,但凭想象,一无取证,二也。故苟无如隐以前之古本可以勘正,实不必泥顾氏之说,强为分析,致蹈明人窜改古籍之覆辙也。第吴、唐二家,用心甚勤,且仅提写本文,并未颠倒原书,故亦录其所定为本文者,以备参考。庚午元宵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