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省通志稿大事志 - 第 118 页/共 182 页

四月戊戌,崇明沙贼出掠江上,拒杀巡江指挥樊邦勇、千户刘钦。御史王杲以闻。兵部复议。诏:“罪其先逃及后期不援者。邦勇、钦子袭升一级,官军死者,恤其家。仍令操江、巡抚官各督所属克期捕绝,毋贻后患。”丁巳,以应天府灾,停岁造段匹。      五月甲戌,南京内官监太监王堂请拨孝陵等卫军三十名,看守房屋,已得旨许之。兵科都给事中安磐劾堂欺慢,谓:“本朝事例,私役军人过十名者,以法论。宜追寝前命,勒堂闲住,以示薄罚。”疏入,报闻。后,南京御史唐勋等合疏劾堂,乞明正其罪。章下所司。      六月戊戌,升河南道御史唐凤仪为应天府府丞。直隶镇江府生擒海贼董效等一百九十五人,斩馘一十五人。兵部拟上功罪。诏操江都御史伍文定赐敕奖励。己亥,升刑部左侍郎孟凤为南京刑部尚书。辛丑,裁革海州、盐城、宿迁、睢宁、清河、安东等税课局。从巡按御史刘栾奏也。壬寅,升兵部左侍郎李钺为右都御史、总督漕运、兼巡抚凤阳等处。庚戌,户部言:“去岁灾伤,惟庐、凤、淮、扬四府、滁、和、徐三州为甚,而应天、太平、镇江次之,其余府、州、县灾各有差。及席书所报,垂死极贫者四十五万,以疫之死者十之二三,则荒弃田土亦不甚多。恐所司不以国计为重,而藉口于是,征纳失期,使官民俱困。乞谕天下有司,先招来逃亡,给之牛种,令其复业。其绝户荒田,则召人佃种,而宽其徭赋。务在通融,不失原额。至屯田就荒者,亦为并处,军士流亡,不得冒支,积有余米,以补绝户屯粮之数。”上悉从之。戊午,以灾伤免应天府上元等县草场地租有差。辛酉,徐州蝗,令诸司悉计禳治之,仍核灾伤,如例蠲益。      七月丁卯,升南京太常寺少卿黄爌为应天府府尹。壬申,以旱灾免应天、苏州、松江、常州、镇江等府及太仓州夏税有差。      八月,改南京户部尚书杨旦为吏部尚书。      九月乙丑,改南京户部尚书颜颐寿为南京吏部尚书。庚午,升南京右都御史邹文盛为南京户部尚书。癸未,南京总理粮储兼巡抚右都御史吴廷举言:“应天诸府税粮逋负过多,请申明律例,通行遵守。”于是三法司会议,言:“征收税粮限期及罪名,律文皆已明载。至于条议,不过推广律意,因事立法耳。如违限一年,律称迁徒。今以迁徒之法不行,则有比流减半,准徒二年之例。又恐准徒无以惩恶,则有无故不纳秋粮,发附近及边卫充军之例。如官吏受财,律以枉法论,今以枉法满贯,止准徒五年,不足以禁赃污,则有满贯充军之例。律称提调管粮者处绞,今概拟绞则太重,准徒则非制。而掌印即提调,管粮即部粮,故又分职守等第,定为住俸、降级之例。律例轻重,大抵互相发明,盖欲法在必行,刑不轻用。臣等谓诸挟势积习奸弊,应严督追征者,宜悉如廷举议行之。然东南连岁灾伤,民困已极,有司供敛,多于税粮。甚有废革诏书,公自催科,致财尽民穷,良为可悯。宜下令有司,俾遵守律例,及时催征,勿因循误事。临期酷逼,有违法科敛者,罪之如律例。”上然之。命粮税皆时催征,如法稽考,不得因循误事,有滥行科扰者,严加禁革。      十月甲辰,时,新定运军行粮随正交兑之法,官军便之。惟苏、松二府原无额坐,江北行粮,势难加派。于是应天巡抚吴廷举请以各府该运凤、徐二仓粮斛,免民运纳到仓,即于水次兑与江北官军,以抵合用行粮。其淮、扬等府,原坐常盈仓粮,就近改派凤、徐二处,补还江南兑过苏、松等府粮数,庶起存之数,两不失额。户部复议。从之。      十一月壬戌,巡抚风阳都御史胡锭等言:“淮、扬、徐州先旱后水,又河溢漂没田庐人畜,请行蠲恤。”户部复:“以上年赈剩银、粮贮在仓库者,亟发备赈,两淮郡县漕粮十五万,余俱改折,应兑军船量留休息。丰、沛城池堤岸为河水冲溃者,下抚按议浚筑。”上曰:“朕览奏,心甚侧然,一切改折蠲赈,俱如所拟,灾伤分数,亟行查勘以闻。”庚午,命工部右侍郎姚谟兼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总督漕运兼巡抚风阳等处地方。乙亥,以淮、扬等处岁饥,诏蠲免及缓征是年马价有差。      四年正月丁卯,升南京刑部右侍郎高友玑为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督漕运,兼巡抚凤阳等处。庚辰,总督漕运兼巡抚都御史胡锭,疏陈五事:“其一言、淮安以北地高,宜谷黍而少塘堰,一遇亢旱,则坐观枯槁。淮扬以东地下,宜籼稻而少堤圩,一遇水涝,则任其淹浸。故江北地利不尽,乞敕徐、颍兵备官督率所属,躬亲相度,随其高下,开浚修筑,使蓄泄得宜,旱涝有备,教民随地播种,一如江南,则无旷土,无惰民,而民食可足;其二言、山阳、宝应、高邮、江都诸州、县,地临白马、甓社、邵伯、黄子诸湖,延亘三四百里,兼以天长西山诸水,时为泛溢,遂至冲决运堤。其间田地多弃而不种,税粮无所从出,运船亦往往摧坏,其中为患甚巨。乞敕治河诸臣,乘时设法,坚筑运堤,量其地势,建立平水石闸,以为疏泄之计;其三言、抚属设立夫厂十有一所,应付往来官船,岁无虚日,法禁虽严,而间有顽悍之徒,取尽锱铢,肆其拷掠,困疲特甚。乞将两淮盐引,各处截角银两,尽行禁止,令于掣验所,每引量征备赈银一分,以济夫厂,少减州县之夫价,以苏疲民;其四言、各卫所官军舍余,占买民田,名曰寄庄。刍粮不输,遗累里甲,甚有田为己业,而粮遗原户,岁久人亡,则产去而粮存者,往往皆是。乞有司亟为清理官军置买民田者,令供赋役如民;其五言、淮安府所属山阳、盐城二县,相去三百余里,中有大湖之险。而支流委曲,尤易藏匿,民多聚而为盗,莫敢谁何。宜择道里之中,增设县治,或照沿海守御所事体筑立墩堡,量拨官军防御。”下户部议可,诏悉允行。      二月壬辰,以旱灾免南京锦衣等四十二卫屯粮一十万六千三百石。丙申,先是,南直隶苏、松、常三府大饥,岁赋诏缓征者计银三十八万两有奇,俟两年之后带征。至是,巡按御史朱实昌言:“凶灾之余,方值一稔,即输办岁赋,犹恐难之,奈何遽责宿逋,重为民困。”事下户部议复:“实昌言是。原定之数宜派为二分,岁征其一,其四年以后,带征钱粮。有可缓者,宜蠲之。”上从其议。命具可蠲者以闻。于是蠲苏州府银三万八千四百两,草一十四万包;松江府米一万九于八百石,常州府米五万五千石,草一千八百包。      三月丙戌,巡抚凤阳右副都御史胡锭奏:“徐、宿流贼李鸾、武惠等已就擒。”得旨,命即会官处决。地方官功足赎罪,姑贳之。      四月庚寅朔,先是,南京工部言:“岁供家庙制帛及内用纸札,以十年计,约费银二万两。今南京天财库告匮,请借扬州钞关课银,支给商人。”户部议复:“钞关船料所以备赏赐买办之需,且无赢羡,不可许。”上是其议。戊申,升工部右侍郎陈雍为南京工部尚书。      六月已丑,守备凤阳太监王德乞更换敕书,兼管凤、庐、淮、扬、徐、滁、和地方事。诏许之。兵部执奏:“祖宗设立凤阳守备,专供事皇陵,兼管皇城及高墙锁钥,督操八卫一所军马,初无管理地方之例。正德以来,始有夤缘兼管,顷已奉诏改正,岂可复许。乞收回成命,戒谕王德安静守法。”得旨:“凤阳守备所管地方依成化、弘治间例行。”辛卯,改右副都御史聂贤于南京都察院,提督操江。壬辰,以水旱灾,免淮安、扬州、徐州等处府、州、县正官朝觐。甲辰,升巡抚应天、都察院右都御史吴廷举为南京工部尚书。癸丑,升南京吏部右侍郎陈凤梧为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理粮储,兼巡抚应天等处。      七月壬戌,升礼部左侍郎朱希周为南京吏部尚书。      八月乙未,御史刘隅言:“江北根本重地,今以总督漕运者兼巡抚,权分地远,势固难兼。况今盗贼灾伤,政务尤剧。请如先年臧风提督漕运、丛兰专管巡抚故事,仍增官分管为便。”兵部复议,得旨:“令督运抚臣高友玑会官审议以闻。”乙巳,南京法司奉诏审囚,奏减大辟可矜者共四人。己酉,初,南京各卫军绝者,例许义男赘婿暂役,以待勾补。至是,南京户部以食冗移文查革。兵部又以军少,议量留之。魏国公徐鹏举言:“查革非便。”诏暂复如旧。诘责户、兵二部议查革者。      九月己未,以灾伤免淮安、扬州所属州、县及徐州等卫、所税粮有差。      十月癸卯,户部复:“费宏等议言内府所收江南粮,每石加二倍有余,请敕内官监及供用库,毋得额外多收。”上曰:“朕念岁灾民困,方意抚恤。今后各监、库,务遵前诏,每石第加耗一斗,有多收者,罪之。”己酉,以苏、松、常三府灾,免存留粮如例。仍折征兑军米四十万五千石。极灾县分,尽从折征,暂停征逋。      十一月丁巳,升都察院右都御史张瓒为南京工部尚书。辛酉,总督漕运、右都御史高友玑陈漕运二事:“一、议改兑以便交纳。言先年改兑粮俱民运淮安、徐州、临清、德州水次四仓,听官军支领,俱运通仓交纳。后又议令官军就各州、县水次随正交兑,上纳京、通二仓。但每年量与脚价,牵掣不清,反致挂欠之弊。乞以原拟京仓改兑四分,仍尽上通仓,其通仓原收兑运抵数,仍赴京仓,脚价银两俱照原拟,则京通之原额不失,而各总之查算易明;一、议交兑以复漕规,欲将瓜、淮水次仓兑行修理,行各司、府,州、县,将应该起运粮米,查照旧规,督令民户自备船只,运至瓜、淮水次,听候官军领兑,一则可省民间过江脚米之费,一则可免船户装粮骚扰之苦,一则可革运军虏船索钱之弊。”户部复:“从其改兑一事。其议交兑言,行之已久,官民两便,不必更改。”诏如部议。甲子,以灾伤免苏、松、常三府所属州,县正官朝觐。丙寅,以灾伤免徐州、淮安等府税粮有差。      十二月戊申,夺镇江府知府刘储秀俸二月,通判韩泾阳逮治。以户部员外郎张希尹劾其故违敕旨,不服催征,纵吏卖放粮犯故也。壬子,以灾伤免直隶淮安府、徐州并所属州、县及邳州等卫秋粮有差。      闰十二月己未,初,有旨添设南京守备太监卜春。南京御史王献等以为冗滥,疏请停革。兵部复议:“南京守备已增至三员,若添设愈多,则职掌不一。且南京岁灾民困,一切供用,皆取诸民,乞俯从停革,以重根本。”诏如前旨。      五年正月庚子,以蝗灾诏免镇江府丹徒、丹阳二县原带征嘉靖二年钱粮。金坛县带征已完,特令改折四年充军米,以苏民困。      二月戊午,盗起淮安之洪泽,转掠泗州,境中官军逐捕不获。事闻,兵部复请。得旨:令巡抚高友玑会同镇、巡官严督所司剿捕。庚申,初,御史刘隅请添设巡抚于江北,使专御盗贼,安军民。下漕运都御史等议。至是,以地方宁静议罢。从之。庚申,先是,巡抚应天都御史吴廷举请以南京马快船十分之四,改为操江巡哨船,可省派南直隶数十万。南京兵部尚书李充嗣议,以为南京江淮、济川二卫及锦衣卫,见船不过九百余只,每岁差用常六百余,往来守候,动经时岁,而又有年例钱及赔偿修理之费,每佥船甲,民甚苦之。然必船只有余,乃可稍宽人力,若去十之四,则存留应役之人,何以堪命。且旧制潞河听守船只,无事以通使客,有事以备征进。若减旧额,则停泊难久,失祖宗防微至意,非臣等所敢知也。得旨:“存留马快船及修造操江船如故。”乙丑,给事中管律言:“两淮盐课旧制七十二万引有奇,其常股四分以给工役赈济之需,其存积六分,非国家大事,边镇有警,未尝擅开。粮草皆输本色,未尝滥收银价。是以国不言虚,边不告歉。正德中改存积、常股皆为正课,破例生奸,遂令商人逯俊等自请开中,又皆折收银价,缓急无备。臣请自嘉靖五年始,尽复旧规,则公私两便。”户部复议。从之。      三月戊戌,时江北徐、沛等州、县,河徙不常,岁比告歉,总督漕运都御史高友玑,请浚山东之贾鲁湖,河南之鸳鸯口,令水势分泄,不得偏害一方。”工部复议:“今发卒浚河,未必能分河势,而物力工费,所损已不赀矣。藉令工成河徙,而从山东、河南,则山东、河南之民,又可保其不复为徐、沛乎?万一河流横逆,运道梗阻,则为害愈甚。为今之计,莫如捐治河之费,似恤被水之民,轻徭省赋,而徐、沛安矣,何必以邻省为壑哉?”上从部议。壬子,先是,巡抚应天都御史吴廷举建议:“高淳县原养马二百三十一匹,其后又领蒙城县马三百一十九匹。今宁国府独南陵县养马,宣城等县俱无之。而高淳荡田之利,宣城五县多侵之。宜以高淳县续领马改派宣城等五县,以苏民围。”已奉旨允行。至是,五县豪民何隆等聚众二万余人大噪。知府及宦恐,白巡抚都御史陈凤梧、巡按御史杨鏊,移檄省谕始散。事闻,下抚、按官会议,其改派马匹,仍会南京太仆寺审处,务令便民。于是,议以五县荡田尽还之高淳,高淳马匹亦不得复累五县。其驿传、杂差则令五县朋出,稍分高淳之困。兵部复如其言,因请按隆等劫胁官吏之罪。上是之。      四月癸亥,以南京都察院右都御史聂贤为南京刑部尚书。乙亥,先是,南京有盗,窃天地坛铜盘、漆器百余件。太常寺卿边贡以闻。上曰:“郊坛重器,亡失数多,典守官不得辞责,该署官吏,南京法司逮问。内外守备官严缉前盗,务在必获。”      五月壬寅,改巡抚山东、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张九叙为南京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提督操江。      六月壬子,巡按直隶御史刘隅言:“南京沿江洲田,多为豪强占种,概输芦课于南京工部。宜令核实,果新生洲滩,仍输芦课,若地可艺五谷者,户部计亩起科,以广国储。”得旨:“令户、工二部各差官往视,果堪播种,方为起科,毋虚增以病民。”甲子,升南京刑部右侍部李承勋为本部尚书。丁卯,工部管河郎中陈毓贤言:“扬州宝应县范光湖,为粮运必由之路。湖面甚广,水势弥漫,仅以三尺之堤障之。一旦积雨水发,则横奔冲决,不惟阻粮运,而湖堤以东田土,俱成巨浸,此江北第一患也。臣以为障水固所当先,泄水亦不可缓。请于湖堤以东,修筑月河,以分水势。如以工费浩繁,财力有限,则请自淮安而下,自宝应至高邮,建平水闸数处,以泄其流,亦中策也。”得旨:“令治河都御史章拯、总督漕运都御史高友玑会议相度,果开筑月河有益,即定计为之,毋惜小费。”乙亥,应天府尹王爌奏:“本府灾伤,所欠内府及南京各仓税粮俱无征。乞尽赐蠲免。”下户部复议。上曰:“应天根本重地,灾伤重大,内府及各仓粮其尽除之,以示朕悯念小民之意。”戊寅,徐、沛河水溢,坏丰县城。      八月戊午,以水灾免南京应天府夏税有差。      九月戊子,凤阳巡抚都御史高友玑、巡按御史刘隅各奏徐州并丰、沛二县,水患异常。户部复议。诏免征兑军粮米三万石,淮、扬二府半令折银并将嘉靖四年赈剩各项钱粮及明年淮、扬钞关料银,俱准查出存留,以备赈济。上从之。仍令户、工二部议疏浚事宜以闻。乙未,以水灾免徐州丰县马价。己酉,先是,总理粮储、巡抚应天右都御史陈凤梧以苏松诸郡地滨大湖,水利兴废,关系尤重。疏乞仍添设工部官管理。部议谓:“先设郎中专管水利,近以民困停止,工役议罢。已备行浙江管屯佥事兼管,而巡抚总其大纲。宜仍咨都御史陈凤梧,督同佥事蔡乾并通判、判官、主簿、分属管理,庶有专责,官无滥设。”上曰:“佥事专管水利,若果得人,尽心干理,何必添设。巡抚宜督率各官,勤修厥职。蔡乾若才力未能办此,更调别用。”      十月壬子,以旱灾,诏兔征应天、镇江、常州、苏州、松江等府税粮。辛酉,以灾伤,诏免镇江等府丹徒等县带征逋税。甲子,以灾伤,诏免淮、扬二府税粮,停征应解物料,及留淮南盐价四万接济。      十一月戊子,以灾伤免仪真卫及泰州、盐城二所屯粮有差。      十二月丙子,先是,礼部尚书吴一鹏上言:“清河以北,兖州以南,水势瀰茫,田庐淹没。请访求涡河湮塞等处,或浚故道,以通其流,或开支河,以分其势。”巡按御史穆相言:“兖南徐北,去东海不远。于此相逐地势,开一渠河,立以坝闸,设以守官,遇水发,分流以杀其势;水小,锁闸以截其流,庶几水有所归,不为民患。且启闭有时,亦不伤运河也。”时,大学士费宏等亦言:“黄河之为祸久矣,禹治洪水,以河为先。汉宋以来,皆专设行河之使,讲求治河之策。我朝河势南趋,自入河南汴梁以东,分为三支。由亳、颍等州地方涡河等处,或出宿迁小河口,或从怀远县至泗州出淮河。其势既分,故虽有冲决之害,亦不甚大。正德之末,闻涡河等河,日就淤浅。黄河大股南趋之势,既无所杀乃从兰阳、考城、曹、濮地方,奔赴沛县之飞云桥、徐州之溜沟等处,悉入运河,泛滥弥漫,茫无畔岸。自徐州至清河一望皆水,耕种失业,递年租税,无从办纳。官民船只,通无牵挽之路,前数年河溢之患也。近来沙河至沛县,浮沙涌塞,随浚随涌,官民船楫,乃从昭阳湖取道往来。况昭阳湖积水不多,春夏之交,湖面浅涸,则运道必至阻塞。京师岁收四百万之粮,何由可达,官军数百万之众,何所仰给,此则可忧之甚者也。为今之计,必须涡河等河如旧通流,分杀河势,然后运道不至泛溢,徐沛之民,乃得免于漂没。若不速为计划,将来河复北决,意外之虑,又有不可言者。”巡按直隶监察御史戴金亦言:“黄河入淮之道有三:一自中牟至荆山合长淮之水,曰涡河。一自开封府至葛冈小坝、丁家道口、马牧集鸳鸯口至徐州,出小浮桥,曰汴河。一自小坝,经归德城南饮马池,至文家集,经夏邑,至宿迁,曰白河。弘治间黄河变迁,涡河、白河二道,上源年久湮塞,而徐州独受其害。若自小坝至宿迁小河一带,并贾鲁河、鸳鸯口、文家集壅塞之处,逐一挑浚,使之流通,则趋淮之水不止一道,而徐州水患可以少杀矣。”巡按直隶监察御史刘栾言:“曹县梁靖口南岸,原有贾鲁河,南至武家口一十三里,黄沙淤平,必须开浚。武家口下至马牧集鸳鸯口一百一十七里,即小黄河原通徐州故道,水尚不涸,须略疏浚,此系河南归德州地方,俱与徐州相连。乞行议处,兴工挑浚。时,提督漕运总兵官杨宏亦言:徐州上流,若归德州小坝河、丁家道口河、亳州涡河、宿迁小河等处,俱有黄河分流支派故道,宜于此开浚,或有捷路可辟,亦从其便,庶可分杀水势也。漕运都御史高友玑、河道都御史章拯亦屡以为言。俱下工部议复。言:“运河国计所关,开封、大名地方,多有黄河故道,不塞则害运河,此正今日急务。所以黄陵冈、金隆口一带筑浚之工,岁无虚日。所幸地居上流,河向东行,顺河筑堤,堪以保障,是以运道无虞。今徐与丰、沛,正是民患,又居下流,若一例施工,恐穷各郡之力,不能当全河之势。必欲修治,则惟塞支流之口,筑堤障水以护田庐、保城郭,以通漕运牵路。宜行各官勘议被淹之处,有无支流决口,可以筑塞。堪否筑堤障水,俾入正河,免致涝溢,及运船经行河岸,被水淹没,应否增筑高阔,以便牵挽。一一勘议,会奏施行。至于浚贾鲁之故道,开涡河之上源,则工大难成,未可轻举。”又言:“沛县一带,闸河筑浚之工,诚不容缓。宜令各官,逐一相度黄河水势向背,闸河地势高下,讲求疏浚之法。”诏如所议。又以章拯事权未重,命开工部右侍郎兼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令其督同山东、河南、淮、扬抚按官,亲诣地方,逐一相度,将戴金、杨宏所奏事宜,斟酌应筑应浚,选委司府勤能官员,鸠工完事,以济漕运。      六年正月乙未,以灾免南京锦衣卫等四十二卫屯田子粒有差。      三月壬寅,总理河道侍郎章拯言:“西水支流,原自丰县漫溢至沛,横贯运河,冲决堤岸,其势径趋昭阳湖。以此运河南流势缓,停淤沙泥,几与岸平。今故道疏筑已通,面东岸势卑,土疏善崩,秋水泛涨,恐复淤决。乞佥复萧、砀原额浅夫,专令在沛,时常防守。仍令徐州管河通判督同沛县主簿、闸官,往来阅视,随宜疏筑。凡遇秋水时至,徐州管洪主事量调徐、吕二洪夫役,协力修浚。其管河等官,有能平治得宜,三年无患者,超格赏擢。”工部复奏。从之。      四月庚戌,先是,上俞太监梁谏之请,差官往南京织造。工部执奏不可。于是六科都给事中张嵩等、十三道御史程启充等各上言:“陛下初政,节用爱人,一切织造、采运之事,厘革殆尽,天下仰戴。奈何左右近臣,不知将美辅德,而争以生事炫能为功。动称供应不敷,奏蒙俞允,遣官南京织造。即今天象示异,水旱为灾,小民怨恣,江南尤甚。且差去官员,非贿不得计,非贪黩无以偿之,虽欲责令安静,不可得也。伏望皇上俯悯人穷,仍赐停止。”上曰:“言官以言为职。既奏乞停止,自合具实进言。如何始为谀词,终乃规谏,岂言官之体,且不究。”辛亥,命原任提督抚治郧阳、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方良永总理粮储兼巡抚应天等府。乙卯,升南京吏部右侍郎胡世宁为南京工部尚书。己未,总督漕运都御史高友玑论劾太仓州知州王杨等兑运愆期,请究治。上以地方灾伤,诏夺各掌印官俸二月,管粮官提问如例。壬戌,户部复议:“总督南京粮储右副都御史韩荆言,应天、苏州等处,征解本部定场马草一百三十余万包,每包例折银二分二厘,岁输银辄余六千五百余两,俱系小民多纳之数。近年旱涝相仍,宜严行扣革,以后止征解一分八厘为则。”从之。甲子,升户部右侍郎王承裕为南京户部尚书。乙亥,初,命查各盐运司盐引。至是,钦定价值,两淮每引六钱,两浙四钱。从户部请也。      五月庚子,升浙江按察使陈鼎为应天府府尹。      六月癸亥,诏建河神司于沛县。时,漕河复通,议者以为神助,请复其故宇,春秋致祀。工部复请,从之。      七月丁酉,命南京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郑毅总督漕运、巡抚凤阳等地方。庚寅,升总督漕运右都御史高友玑为南京工部尚书。      九月丁亥,改礼部尚书吴一鹏为南京吏部尚书。乙丑,以旱灾免淮安府存留夏税有差。      十一月丁亥,升总理粮储兼巡抚应天等府、都察院右都御史方良永为南京刑部尚书。丁酉,升浙江按察使欧阳重为都察院右佥都御史,总理粮储兼巡抚应天等府。      十二月癸丑,吏部尚书桂萼言:“臣闻祖宗漕运之法,必预储百万余米于淮安,乃令督运之官会计江南诸省岁入之数。有灾伤不足者,诸省自为通融补之,又不足,则继以淮安余米,此诚良法也。而今废之久矣。臣请以各关钞钱及南方诸省缺官银两,尽发淮安,乘丰积米,以备灾伤。”上令户部斟酌可否以闻。辛酉,升致仕南京刑部右侍郎周季凤为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理粮储、巡抚应天。      七年正月乙酉,总督河道右都御史盛应期言:“沛县迤北河道,地形卑下,泥沙易集,似故累浚累塞。今询之官民,咸称昭阳湖东,自北进汪家口,南出留城口,约长一百四十余里,可改运河。北引运河之水,东引山下之泉,内设蓄水闸,旁设通水门及减水坝,以时节缩,较之挑浚旧河,劳逸远甚,且可为永久之利。计用夫六万五千人,于山东、南、北直隶相近府分征调。仍量行雇募,用银二十万两有奇,取之两淮盐价,而以山东官帑所贮佐之,期六月而毕。”事下廷臣杂议,皆言应期议是。上乃命应期及春和督官兴事,且诫各巡抚等同心协力,共成大功。应期又请令管河郎中柯维熊、员外郎王大化于赵皮寨、孙家渡、南、北溜沟等处,役工挑浚,以杀上流之势。武城迤西,至沛县迤南,修筑长堤,以防北溃之虞。俱从之。甲午,太子太保、南京兵部尚书李充嗣复疏乞休,且荐兵部左侍郎伍文定自代。诏许之。以淮、扬连岁灾伤,诏以兑运米改折四万五千石,石银七钱,徐州改兑米一万八千石,于临清广积仓如数支运,俟丰征补。      二月乙已,修南京太庙前殿。甲寅,升太仆寺卿唐龙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总督漕运兼巡抚凤阳等处地方。丙辰,改提督三边、太子太保、兵部尚书王宪为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      三月壬辰,升户部左侍郎胡瓒为南京工部尚书。      五月辛巳,升尚宝司少卿杨璨为应天府府丞。      六月甲辰,户部复:“廷臣会议,两淮盐额数少,民食不充,灶户煎有余盐,置之无用,是以盐价翔涌。欲令漕运大臣兼理盐政,听将灶户余盐报官中商,量征十之二三,以救贫灶,则盐价可平。仍以征卖价银,分解水次仓场,遇丰年则收籴杂粮。若江南荒歉,则量征折色,而以所贮之粮转输入京,以充运额。仍以折银通解涫运,以为籴本,则轻重相权,远近相济,不三五年,国赋既足,而盐法亦大通矣。请漕运盐法衙门计其利便。”上谓:“户部典司国计,盐课盈缩,利弊兴革,仍其职守。今盐价腾贵,私盐盛行,将来恐酿大患。此议屡经廷臣论奏及巡盐御史建白,必有所见,果窒于行,亦宜明复。奈何数请行勘,以致经年不报,徒事虚文。其即查各官所议,酌量人情国法,当行当止,务求归一以请,但俾国计,毋泥旧文。盐法仍属巡盐御史管理,其征解籴置俟后行。”      七月壬午,是时,总理河道都御史盛应期,疏浚昭阳湖东一带新河,工已及半。会旱灾修省,言者多谓新河之开非计,诏罢其役,并罢诸治河者。应期请俟秋深,果旧河通流则已,如仍有阻碍,须终新河之工为经久利。户部请从之。且言河道总理官不可罢。得旨:“应期回京别用,另选忠诚才望大臣代之。”竟罢新河之役。      八月辛丑,工部右侍郎兼左佥都御史潘希曾疏言:“近年沛漕沙淤,旋挑旋塞。盖由秋水泛涨,黄河奔冲所致。尝考河流故道非一,其大而要者有三:一、孙家渡经长淮卫趋淮入海;一、赵皮寨经符离桥出宿迁小河入梅;一、沛县飞云桥经徐州趋淮入海。孙家渡、赵皮寨乃上流之支河,飞云桥乃下流之支河。弘治以前,三支分流会于淮而入海,故徐、沛亡患,漕渠不淤。今上流二支俱就湮塞,全河东下并归于飞云桥一支。下束徐、吕二洪,上遏闸河,流水溢为游波,茫无畔岸。于是决堤壅沙,大为漕患。今日之计,固当挑浚旧漕,以通粮运,加筑堤岸,以防冲决。然非疏其上流,秋来水发,沙虽挑而复淤,堤虽筑而复决。近因赵皮寨开浚未通,正在疏孙家渡以杀河势。第恐巡抚事繁,副使力寡,请敕都御史潘埙,严督管河副使,调集夫役,选委职官,亟为疏浚,克期成功。功成听臣阅实具奏。”上嘉其议,从之。乙巳,南京工部等官言:“南京神帛堂织造制帛,内官监成造竹器,先年各监朦胧奏添夫匠等三百七十五名户,及甲字等库近来奏添借拨人夫一百二十九名,岁勒上、江二县折银一千五百余两宜如诏裁革。其民匠优免,宜如正德六年例,系近年投充者听贴二丁,毋得影占全户。”下工部复议,报可。己巳,南京织造制帛丝料例坐上元、江宁二县铺户买办。后从应天府尹王爌议,请于南京丙字库所收贮丝内择取应用。至是,守备太监高隆疏言:“本库丝料不堪织造。”上曰:“制帛乃奉享祀至重仪物,宜照祖宗旧例行。”      九月庚午朔,罢总督河道、右都御史盛应期、管河郎中柯惟熊,俱冠带闲住。初,应期议开新河,惟熊赞之甚力。应期督工趋迫,人颇怨。朝议罢役,应期请缓一月,毋停工,保其终事。惟熊复甚言其不便,应期亦上疏自理。部议两罢之。应期果毅任事,既奏新河,因谬议纷起,欲急于成功,以杜众口。遂以言急兴怨,功未及成而罢。然其所开新河,后三十余年,卒循其遗迹疏之,运道至今蒙利云。丙申,工部复:“南京各衙门修省疏,言南京新江口战、巡等船四百只,每船费银二百余两,修理亦不下五十余两。例约五年一修,十年一造。守者漫不加意,易致损坏,徒耗官值,无裨实用。乞如正阳等门军器例,专委主事一人,朔望阅视。但事关兵务,恐非一部属所能独任。宜增差南京兵部主事、南京兵科给事中各一人,每季终会同阅视。有复踵前弊者治以罪。”从之。      十月癸丑,南京礼部等衙门右侍郎顾清等条奏时政:“其一、停差官以杜骚扰。言锦衣卫官职在侍卫祖宗庙,非机密重情不遣。正德间,营差四出,海内骚然,兹陛下所亲见也。近扬州府乡官高瀹,以奏争家财,蒙遣锦衣卫千户叶风仪勘问。窃闻其录记资产,羁囚妇女,惨毒备至。夫事始私家,赃无实迹,而即上烦诏旨,非所以教民睦也。自今现任官以墨败者,自当重惩,如居家触法,宜付所司治之,不必遣官远出,则体统尊而法纪正矣。”章下都察院复议:“清等所奏俱切事实。其差官一事,本以事干豪强,有司不能独制,故特命锦衣卫官会勘,欲得事状速明也。今千户叶凤仪与巡按御史王鼎会问杜氏奏词,延至半年之上,不与竟结,而肆意妄为,平人受害,以致各官会题前来。鼎为风宪之臣,才力巽懦,勘事失职,宜别遣御史一员往代。”得旨:“叶凤仪其令安静行事,依法勘处,作速还京,不许推求过当,敛怨地方。王鼎巡按未久,待差满照例考察。今后锦衣卫官校非十分重事,毋遣。”      闰十月丁酉,总理河道、侍郎潘希曾言:“漕渠庙道口以下忽淤数十里者,由决河西来,横冲庙道口之上,并掣闸河之水,东入于昭阳湖,以致闸水不复南流,而沛县飞云桥之水,时复北漫故也。今宜于济、沛间加筑东堤,以遏入湖之路,更筑西堤,以防黄河之冲,则水不散缓,而庙道口可永无淤塞之虞。仍于黄河上流分浚赵皮寨、孙家渡二处,夫二水兼通则横流以杀,而运道可保无虞矣。”工部复奏。得旨,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