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实录 - 第 14 页/共 22 页

是冬,岁星犯执法。   ●崇祯实录卷之十   怀宗端皇帝(十)   崇祯十年春正月辛丑朔,日食;免朝贺。   以程国祥为户部尚书。   甲辰,常熟张从儒讦奏前礼部右侍郎钱谦益——盖怨家嗾之也。疏上,温体仁修吝,命逮下刑部狱,几殆。谦益尝作「故太监王安祠记」,曹化淳出王安门,愤其冤,发从儒等阴谋,立枷死。   以御马太监李名臣提督京城,巡捕王之俊副之。   二月甲戌,以司礼太监曹化淳提督东厂。   遣朝臣趣各省逋赋。   庚辰,逮巡按山西御史张孙振。孙振贪秽不职,先诬学臣袁继咸;山西丙子贡士卫周祚等讼其冤,命并逮孙振讯之。继咸守官奉功令,廉介自持;自书卷外,无长物近之:推督学政者,必称焉。   壬午,吏部尚书谢陞罢,以田惟嘉代之。   总理淮、扬盐课太监杨显名参前巡盐御史张养、高钦舜共侵税额;诏逮养、舜钦。   养先卒,下抚、按录其家。   三月庚子朔,时太仓庶吉士张溥、前临川知县张采皆家居,倡复社以敦古学,海内靡然趋之。奸人陆文声奏陈「风俗之弊由于士子,士子皆以复社乱天下」;上乃命南直提学御史倪元珙核奏。元珙因极言文声欺妄,上责元珙蒙饰,降光禄寺录事。   辛亥,叙边功,进温体仁太保,廕中书舍人;张至发、孔贞运、贺逢圣、黄士俊并太子太傅、文渊阁大学士,廕子入国子监。   清兵破朝鲜,国王李倧走泽村山城;于是平壤、王京次第皆下,李倧力诎,降。寻又走江华岛;执其世子,更立李恂为朝鲜国王。乃命总兵沈冬魁、陈洪范相机进援朝鲜。   甲寅,赐进士刘同升等三百人及第、出身有差。   夏四月庚午朔,命南京守备太监孙象贤、张云汉同兵部尚书范景文清核兵马、械杖。   壬申,清兵自云从岛入皮岛,副总兵白登庸、提督陈洪范俱遁。   癸酉,清兵五万至铁山,招皮岛总兵沈冬魁;不听。   抚宁侯朱国弼劾温体仁私唐世济逐宋学显、张盛美;上不听。又劾体仁受霍维华之赂,令唐世济转荐;上慰谕体仁,命廷臣议处国弼,夺抚宁侯爵。   蓟州雷,火焚东山二十余里。   戊寅,清兵陷皮岛。先,同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水陆夹攻再昼夜,守兵战败,副总兵金日观死之;沈冬魁即焚仓粟,携家登舟,走石城岛。陈洪范亦自广鹿岛至。   以旱,霾;谕清狱,发帑金八千赈滦州、昌黎。   是月,总监太监高起潜行部,永平道刘景耀、关南道杨于国耻行属礼,上疏求免。上谓总监原以总督体统行事,罢于国、降景耀二级——以后,监司皆莫敢争。   闰月壬寅,以熊文灿为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总理直隶、湖广、河南、四川、山西、陕西军务,督剿流寇。   乙巳,河南道御史许自表劾温体仁大奸似忠、大佞似信,其肆螫同官、修怨营私,未尝为朝廷用人,以致众正绝迹。上怒,降上林苑典簿。   戊申,谕百官求直言;兵科给事中李化龙言甚切至,谪外。   新安所千户杨光先劾吏科给事中陈启新及元辅温体仁,舁棺自随。上怒,下刑部狱,廷杖,戍辽西。   武乡、沁源大雨雹。   以郑三俊为刑部尚书。   庚戌,命司礼太监曹化淳同法司录囚。   甲子,刑科给事中李如灿上言:『今日之旱,殆非寻常灾异也。天下财赋之地,已空其半;又遇骄阳亢旱,吴、越、楚、豫、燕、齐之间不知几千万里,是所未尽空者,殆将并空矣。而所以敛怒干和者,皆理财为之害也。财用别无足法,恃有政事;国朝酌定经制,千古称善。今者不念下民卒瘅,但云急当治标;自增兵而民始不得安其身,更加饷而农始得不有其食。有兵不练,兵愈增而饷愈难措;有饷不核,饷日加而兵愈得冒。即今核实之使四出,而掊克屡闻;清派之令日严,而占冒未减:可谓有政事乎?若夫辅成君德、安攘中外,尤在相臣;赖其决策。今俱泯默,未有闻也;此瞻彼顾,徇私结党。盖自八、九年间拂戾干和之事始未政本积于四海,又何怪天旱地坼、日食风变之屡见哉』!上怒,下汝灿于狱。   丙寅,许宁远伯李成梁世袭。   五月戊辰朔,蠲南阳逋租。   壬午,岛兵杀监军副使黄孙茂,副总兵白登庸走降于清兵。时已封孔有德恭顺王、耿仲明怀顺王、尚可喜忠顺王。   兵部尚书杨嗣昌荐前总督蓟、辽傅宗龙巡抚宣府,陈新甲俱可佐枢;上是之。   己丑,前刑科都给事中傅朝佑请行宽恤之仁,劾温体仁六罪;上怒,下之狱。   丙申,以黄道周为左春坊兼翰林院侍读。黄道周上言:『安邦玫治,为之有道;簿书刀笔,非所以绳削天下之具也。臣观陛下每值天戒,辄殿避省躬,率先群下;而股肱心膂,竟未有得当以报皇上。凡天下风化转移、阴阳若否,皆视当宁之心气:心敬则天下敬,心静则天下静;气和则天下和,气平则天下平。当宁之心气既敬静、和平,而天下犹有不敬静、和平者,则二、三元老当刻责自厉。奈何使草土臣庶,市其怒色乎!积渐以来,国无是非。郡邑长官,苟且塞责;然其视听,一系于上。上急催科,则下急贿赂;上乐锲核,则下乐巉险;上喜告讦,则下喜诬谤。今天下巉险诬谤之徒,群聚京师;孤危之臣,重足而立。幸陛下下诏求言,省刑、清狱。然方求言,而建言者辄斥;方清狱,而下狱者旋闻。臣思自古致治之道,惟此二端。清狱之端,出于恻隐。恻隐为仁,充仁一人之仁,即仁天下;小民虽有纳沟之痛,缙绅犹多雉罹之嗟。求言之端,出于是非。是非为智,充知一事之知,即知万事;君子犹有畸偏之谈,小人岂有虚公之论!今陛下知智之端,感发甚宏;而大臣引伸扩充不力,虽曰清强,何益理乱之数!当今时势所最急者,唯在训练军士,以固边圉;选举贤能,以任州县。起批鳞强项之臣,旌应诏直言之士;使天下凄风苦雨,尽为皎日祥云:则朝廷之刑威可以渐措。臣虽长往,没齿无怨!五月朔夕,荧惑与日同在鹑火、参火之分,三辰皆火也;又朔夕合火,宜修平火政,损抑威光。明春,荧惑在于大火,徘徊氐、房、心、尾。汉臣盖勳曰:「在外而内,陈兵;黯则不武」。陛下握要以御四方,求仁而苏百族;樽俎之内,胜算自饶。何必使举朝精神敝于兵饷、刑狱之下哉』!上不怿,切责之。   〔六月〕戊申,大学士温体仁引疾免;赐金、币,遣行人吴本泰护归。体仁在事,诸臣攻者后先相继,故不得已求去。体仁操守自厉,未尝纳赂;其庇党排异,亦因事图之。深机密械,使若发自上者,而主柄阴为所假;上亦不之疑。   山东、河南飞蝗蔽野,青民大饥。   秋七月己巳,以陈睿谟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提督偏沅军务,巡抚湖南、湖北。以史可法为右佥都御史,协理剿寇军务,巡抚安、庐、池、太,兼辖光、蕲、固始、广济、黄梅、德化、湖口等县。   丁亥,寇陷六合,围天长。   八月戊申,寇入凤阳,掠器械而去;渡河,分往河南、泗州。   以吏部左侍郎刘宇亮为礼部尚书、左佥都御史薛国观为礼部左侍郎,俱兼东阁大学士,直文渊阁。   工部员外郎骆方玺谪外。方玺奏:『皇上以廷臣不足,用中官;而内臣邀此旷典,必能捐躯报主。惟皇上善用中官,故中官为皇上用』。刑科给事中何楷驳其通内呈身,吏部以削籍请;上手敕降谪外职。   癸丑,礼部请皇太子出阁就学;许之。   庚申,上登正阳门阅城,遍视雉堞楼橹。总督成国公朱纯臣、协理京营戎政陆完学以营兵屯宣武门外,上善之;召登西南城楼,赐之酒三爵,并以金卮酬之。   辛酉,阅外城;以南城薄,诏加筑,命内官监太监丁绍吕、马光忻总理分任。浚大濠于五里外,坏塚墓亡算;工未竟而止。   甲子,修天津、通州城。   九月丁卯,张献忠东掠仪真,扬州告急;命督理太监刘元斌、卢九德选勇卫营万人往援。   己巳,关宁太监高起潜言:侦谍四、五十人,服饰如汉,专探内地。命严缉之。   辛未,兵科给事中钱增上言:『清兵渐驻渖阳内地,防边之局,不止防秋;己巳之入,非隆冬乎?防海之局,不止防登、莱,今已朝鲜。保毋乘风,以海为虚声,而或懈我各边之城守;以边为实着,而或乘我沿海之疏虞:所谓必防其隙也』。   癸酉,叙宁夏功,洪承畴廕锦衣卫千户,故总督杨鹤赠太子太傅。   辛卯,户科给事中葛枢以熹庙「实录」十年未成,因劾副总裁礼部右侍郎朱继祚前预修「三朝要典」,公论不容,由去辅温体仁引入;上不问。   是月中旬,每晨暮天色赤黄。占曰「日空主兵」,识者忧之。   冬十月丙申,李自成自七盘关入西川;丁酉,陷宁羗州;壬寅,陷昭化、垫江;癸卯,犯剑门关;甲辰,陷剑州;乙巳,陷梓潼;戊申,寇入趋绵州、江油,薄成都。   甲寅,定东宫官属:礼部尚书姜逢元、詹事姚明恭、少詹事王铎、国子祭酒屈可伸侍班,礼部右侍郎方逢年、右谕德项煜、翰林修撰刘理顺、编修吴伟业、杨廷麟、林增志直讲读。越数日,项煜、杨廷麟各先后让左谕德黄道周。阁臣以道周意见多偏,近日疏三罪、四耻、七不如,至云不如郑鄤;『夫蔑伦杖母,鄤何如人?而自谓不如,岂可为元良辅导』!刑科给事中冯元飙荐道周忠足以动圣监而不能得执政之心,恐天下后世有以议阁臣之得失也。   十一月己巳,夜太白在析木宫如宿初度七十三分。   以司礼署印太监曹化淳提督京营、太监李明哲提督五军营、郑良辅总理京城巡捕。   庚寅,杨嗣昌请限剿寇之期,令陕西巡抚断商南、雒南,郧阳巡抚断郢西,湖广巡抚断常德、黄州,安庆巡抚断英山、六安,凤阳巡抚断颍、亳,应天巡抚截潜山、太湖,江西巡抚截黄梅、广济,山东巡抚截徐、宿,山西巡抚截陕州、灵宝,保定巡抚扼渡延津一带,总理熊文灿提边兵、太监刘元斌提禁旅,河南巡抚率左良玉、陈永福等兵合剿中原;从之。   癸巳,寇陷灵宝。   十二月乙未朔,日食。   辛丑,户科给事中丁允元劾大学士贺逢圣:『凡有疏揭,辄骄人谓「我为之」。如汪□龙,宵人也,逢圣力为推举;高攀龙、左光斗业蒙圣监,又加废斥。是非邪正,颠倒如此』。上不怿,谪福建按察司照磨。   命洪承畴合孙传庭并剿河南寇。   吏科给事中刘含辉言:秦中开采非便;不听。   辛酉,进外戚田弘遇太子太保、左都督。   罢礼部尚书姜逢元、兵部尚书王业浩。   ●崇祯实录卷之十一   怀宗端皇帝(十一)   崇祯十一年春正月乙丑朔,上以任丘、清苑、涞水、迁安、大城、定兴、通州各官贪纵不法,命逮入;盖内詗得也。因责抚、按不先劾溺职;且言近畿如此,远地可知。命部院申饬。   丙寅,大学士王士俊罢。   戊辰,吏科给事中陈启新奏:去年顺天解元马之骊文体荒谬;主考黄景昉劾吏科无衡文之权,启新非知文之士,擅肆讥评,殊属厚颜。上竟停马之骊会试。   总督卢象升上言:『剿贼需兵,用兵需饷;此恒理也。乃今日兵少而寇多、兵饥而寇饱、兵劳而寇佚,日复一日,愈剿愈繁,生灵涂炭已甚。事至此,不得不用权宜矣。臣有阻寇、疑寇、乱寇之法:一、立寨团、筑濠堑以阻寇;一、挑乡勇、设游兵以疑寇;一、收资粮、敛头畜以饥寇』。上是之。   安庆生蒋臣奏:阁臣孔贞运会试录文,沮抑荐举;因着「皇明荐举考」,皆采集「宝训」诸书。通政使张绍先因言「荐举考」事系陈言,并取以闻。阁臣恶之,构于上,言称以祖训为陈言,大不敬;命议绍先等罪。   日讲官吴伟业奏:『首辅张至发党附温体仁,新猷方始,故辙犹存;乞申谕改图,以收后效』。   己巳,谕史馆四人值召对记注,仍于阁臣阅进。   辛未,享太庙。   壬申,光泽、铅山间有棋山妖人假烧香聚党谋逆;丙子夜,围铅山城。分守湖东道林日瑞预闻为备,次日击败之,捣棋山,破散其党。   甲戌,召林欲楫为礼部尚书。   戊寅,工科给事中傅元初请开福建海禁,通市佐饷;命部议行之。   壬午,皇太子冠——明日,御殿受贺。   戊子,裁南京冗员八十九员。   癸巳,蠲汉中逋租,仍赈之。   谕:『历法仍遵「会典」,行「大统历」。如交食、经纬、晦朔望,许张守登等旁考推测』。   二月乙未朔,吏部尚书田唯嘉以保举,试授知州五人、知县二十一人、州同知三人、判官五人、县丞主簿各七人。   寇陷泸溪县。   辛丑,皇太子出阁,就讲文华殿。   癸卯,巡按河南御史张任学改都督佥事总兵官,镇守湖南。任学欲荐故丹徒知县张放,因极诋诸总兵不足恃;盛称文吏有奇才,可御寇。上竟命任学官总兵,一时异之。   下刑部尚书郑三俊于狱。初,宝源局铸钱,穴墙构奸;又有隐屯豆七千余石者:事下刑部,如律抵罪。上以为轻,屡履如故;并逮郎中熊经、主事骆方玺、王家录讯之。   丙午,御经筵毕,召詹事府、翰林院诸臣顾锡畴等二十余人,问「保举、考选,孰为得人」?少詹事黄道周言:『树人如树木,须养数十年,始堪任用。近来人才远不及古;况摧残之后,必须深加培养』。既复班,又询之;对曰:『立朝之才,本乎心术;治边之才,存乎形势。先年督府未讲形势要害,事既不效,辄谓兵饷不足;其实新、旧饷约千二百万,可养四十万之师。今宁、锦三协兵仅十六万,似不烦别求供之用也』。庶子黄景昉请宥郑三俊,上曰:『三俊蒙徇,虽清何济』!又命诸臣各陈所见,上曰:『言须可行。如故讲官姚希孟等竟欲折漕一年,事岂可行』!杨廷麟奏言:『自温体仁荐唐世济、王应熊荐王继章,二臣皆败,荐者无恙。连坐之法,先不行于大臣;而欲收保举之效,得乎』?上色动,默然久之;命诸臣出,宴午门之庑。   南京应天府丞徐石麒入贺,上言『郑三俊昔事神祖,历着劳勩。迨事皇上,十年矣。一生风力,屡挫奸佞;四壁萧然,素标清骨。今为司寇,炊烟不继。下理之日,奸胥弊役酌酒相贺;廉介之风,尚可想见。虽一时胶守成例,往复移会,似属推诿,罪诚有之。至于朋谋欺罔,臣敢剖心代明,以祈皇上始终保全。当三俊考满,人皆以得进勳阶为荣;独乞身再三,不蒙俞允。向令皇上俯从其请,赐之骸骨,岂不为熙朝优老盛事乎!而忽酿骫法之罪,三俊之辱,亦朝廷之辱也。失出,臣子小过;好生,人主大德。今皇上以「轻拟」之过深督三俊,将来必承顺风旨以锻链为能事,而反负皇上慎狱之本意矣』。庚戌,上御门,召诸臣申饬。释三俊于狱,令其回籍;虽诸臣互救,上亦知其清节也。   山西代州知州郭正中奏:先臣吴与弼、陈真晟、蔡清、罗洪先、罗汝芳,宜从祀孔子庙庭;报闻。   谕兵部开采山西、陕西、河南山矿;以部覆不便而止。   李自成初奔蜀,孑身入楚依张献忠,不许;至竹溪,献忠谋杀之,遁去。   西安大风霾。   三月丙寅,插汉部目赤食等六十骑薄张家口讲赏。明日,又二百骑胁索;参将姜名武乞备之。   丁卯,大同大雪。   戊辰,清兵攻宣府羊房膳。   甲戌,晋江诸生蔡鼎奏言:『臣尝西游宣、云,见宣府之右卫膳房柴沟平野,低垣夷旷,殆数百里;云中之镇边守口,坦迤亦然:是宣、云之有可虑也。云中频年饥荒,士马艰食,较宣尤甚。巢丕昌、孔有德之徒奸谋相引,岂可不早杜耶!所入果在宣府,则所中必及真定、保定;以向所未及,其掠必厚。龙门、紫荆绸缪,正在此时。凡关内郡县,最冲、次冲皆宜增险设旅,择吏申法;关外诸堡,或并、或弃、或增、或减,亦当早定,以重边防』。通政司格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