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丹国志 - 第 9 页/共 17 页

[一一]燕王遣大石林牙领一千五百余骑屯涿州新城 「一千五百余骑」,会编卷九作「二千骑」。   [一二]燕王益兵二万遣萧干统之 「二万」,会编卷七作「三万」。「干」原作「翰」,据席本、会编卷五改。下同。   [一三]萧后送海岛龙云寺 案:海岛龙云寺疑即觉华岛海云寺,又名龙宫寺,在今辽宁兴城县东南海中。觉华岛今名菊花岛。   [一四]其子奭凌迟处斩 原无「迟」字,明抄本、同上引大典本同阙,从席本补。   [一五]得见钱十万余贯 「十万余贯」,会编卷九作「七万余贯」,辽史天祚帝纪三作「七万缗」。「十」字当误。   [一六]追封处温为广阳郡王子李奭为保宁军节度使 会编卷九「广阳郡王」作「广信郡王」,「保宁军节度使」作「保静军节度使」。   [一七]道闻天祚聚兵于国崖 会编卷十引燕云奉使录,此句作「道中闻契丹主聚兵于五国崖」。「五」当系「王」之误,王国崖即旺国崖,在抚州,见金史卷二十四地理志上。   [一八]亟往救 席本「救」下有「之」字。   [一九]挞懒驸马趋古北口 「古北口」原误「北牛口」,据会编卷十一改。参卷六校勘记[六],彼之「北岸口」即此之「北牛口」。 契丹国志卷之十二   天祚皇帝下   癸卯保大三年。宋宣和五年。金天辅六年,五月以后,吴乞买立,改元天会。春正月,金主入居庸关,晡时到燕。萧后闻居庸关失守,夜率萧干及车帐出城,声言迎敌,实欲出奔。国相左企弓等辞于国门,后曰:「国难至此,我亲率诸军为社稷一战,胜则再见卿等,不然死矣!卿等努力保吾民,毋使滥被杀戮。」言讫泣下。后未行五十里,金人游骑已及城。左企弓等方修守具,忽报统军萧乙信启城门,金人前军已登城矣。于是左企弓、虞仲文、曹勇义、刘彦宗、萧乙信等迎降,出丹凤门球场内投拜,阿骨打戎服坐,众呼万岁,皆伏拜,待罪于下。译者曰:「我见城头炮绳席角都不曾解动,是无拒我意也。」并放罪。   初,萧后东归以避金人,至松亭关,议所往。耶律大石林牙,辽人也,欲归天祚;四军大王萧干,奚人也,欲就奚王府立国。有宣宗驸马都尉萧勃迭曰:「今日固合归天祚,然而有何面目相见?」林牙命左右牵出斩之。传令军中,有敢异议者斩。于是,辽、奚军列阵相拒而分矣。辽军从林牙,挟萧后以归天祚于夹山。时奚、渤海军从萧干留奚王府,干据府自立,僭号为神圣皇帝,国号大奚,改元天兴[一]。时奚中阙食。   六月,奚兵出卢龙岭,攻破景州,杀守臣刘滋、通判杨伯荣。又败常胜军张令徽、刘舜仁军马于石门镇[二],攻陷蓟州,守臣高公辅弃城走。又寇掠燕城,其锋锐甚,有涉河犯京师之意。人情汹汹,颇有谋弃燕者。宋童贯自京师移文王安中、郭药师,切责之。   七月,奚兵遇郭药师,战于腰铺,大败而归。药师乘胜追袭,过卢龙岭,杀伤过半,从军老小车乘就粮于后者,悉为常胜军所获,因而招降到奚、渤海、汉军五千余人。诸军既失老小,忿怨为萧干所误,为其部曲白得哥杀之,传首于河间府安抚使詹度,献于宋朝,徽宗御紫宸殿受贺。   是时,萧干既败于腰铺,其党夔离不在峯山亦败,生擒伪阿骨鲁太师[三],获耶律德光尊号宝检、契丹涂金印。常胜军因此横甚,药师复佐之,朝廷不能制。   耶律大石林牙领兵七千到夹山。天祚命杀萧后并外甥常哥,余免本罪。   张瑴者,平州人也。登进士第。建福元年,授辽兴军辽兴军,乃平州也。节度使。因乡兵经过[四],杀节度使萧谛里全族二百口,劫掠家资数十万。瑴以乡人,能招安息乱,以功权知平州事。燕王死,瑴度契丹必亡,籍管内丁壮充军,得五万人,马一千匹,招豪杰,潜为一方之备。萧太后尝遣太子少保时立爱知平州,瑴有不容之意。由是立爱常称疾不出,瑴依旧权知州事。会金人下燕,粘罕首以张瑴事问,参政知事康公弼曰:「张瑴狂妄寡谋,虽有兵数万,皆乡民,器甲不备,资粮不给,彼何能为?示之不疑,图之未晚也。」粘罕招时立爱赴军前,进加瑴为临海军节度使[五],依旧知平州事。将发燕民由平州归国,粘罕谓左企弓曰:「我欲遣精兵二千余骑先下平州[六],擒张瑴,何如?」左企弓辈以为然,独康公弼曰:「若加之以兵,是趣平州叛也。公弼旧为平州守臣,愿往伺之。」遂授以金牌,驰骑见瑴,谕以粘罕之意。瑴曰:「契丹天下八路,七路已下,独一平州,敢有异志?所以未解甲者,北防萧干侵掠故也。」厚赂而归。报曰「彼无足虑」,粘罕信之。遂改平州为南京,复加同中书门下事、判留守事,而实欲图之也。   五月,金主阿骨打归燕山,北追天祚,以疾崩于军中,谥为大圣武元皇帝,庙号太祖。弟吴乞买立,改天辅六年为天会元年,遣燕相左企弓等文武百官并被掳燕民由平州归国。燕民入平州境,有私诉于瑴者曰:「左企弓不谋守燕而使吾民迁徙流离,不胜其苦。今明公临巨镇,握强兵,尽忠大辽,必能使我复归故土,而人心亦有望于公也。」瑴召诸将议,皆曰:「近闻天祚复振,出没于松漠之南[七],金人所以全军急趋山西者,恐辽议其后也。若明公仗义,奉迎天祚,以图兴复,先责左企弓叛降之罪而戮之,尽放燕人归业,南宋必无不纳燕人,则平州藩镇矣。假如金人复来加兵,内用平州之兵,外借宋朝之援,又何惧焉?」瑴曰:「此大事,不可草草。翰林学士李石智而多谋,可邀之密议。」石至,与之谋而合。次日,阴遣将官张谦领五百骑[八],传留守令,召燕相左企弓、曹勇义、枢密使虞仲文、参知政事康公弼至于滦州西岸听候。差议事官赵能[九]就往,疏其十罪,曰:「天祚播迁夹山,不即奉迎,一也;劝皇叔燕王僭号,二也;诋讦君父而降封湘阴王者,三也;天祚尝遣知阁王有庆前来计议而杀之者,四也;檄书始至而有迎秦拒湘之议者,五也;不谋守燕而拜降者,六也;臣事金国而不顾大义者,七也;根括燕中财物而取悦金人者,八也;致燕人流徙而失业者,九也;教金主发兵先下平州者,十也。」皆无辞以对,遂缢杀之。   六月,榜示燕人,除留守外尽许复业[一○]。所有逃户抛下田宅为常胜军占佃者[一一],悉还之。燕人方患远徙,得归复业,皆大悦。宋徽宗闻燕民之归,降诏付帅臣詹度多方存恤,有官者津遣赴阙,换授差遣;余各令安业,与免三年常赋。张瑴闻之,喜为得计,遂以平、营、滦三州降宋。其地乃后唐末契丹太祖所陷,非石晋所割。滦州乃太祖建立也。詹度得张瑴纳土书,不敢受,密奏于朝,仍语瑴毋遽,恐为金人所知。金主闻之,遣阇母国王将骑三千来问罪[一二],瑴帅兵拒于营州。阇母以兵少,不交锋而归,大书州城门曰「夏热且去,今冬再来。」瑴即妄以捷闻于宋,邀求银绢数万疋,并诰勅数道犒赏。   张瑴之拒金人也,外则纳款于大宋,通好于萧干,而缓急求救;内则奉安天祚画像,凡举事,先白而后行,仍用辽国官秩,称保大三年,遣人奉迎天祚,以图兴复。   是时,有燕人李汝弼者,乃翰林学士李石也。高党者,三司使高履也。二人先尝被掳,后缘张瑴放归,往见宣抚王安中,劝朝廷密纳之。燕山路转运赵良嗣力争以为不可[一三],恐开金人祸端,乞斩汝弼以狥,宋朝不从。授瑴泰宁军节度使,世袭平州,其属张敦固等皆擢待制。瑴得宋诏喜,率官属郊迎。金人知之,以千骑袭破平州,瑴挺身走,欲间道如京师,为郭药师所获。由是金人乃归曲于宋,移檄索取,宋朝不得已,命王安中缢杀之,以水银渍其首,函送平州。   八月朔,日食,阴云蔽之不见。   甲辰保大四年。宋宣和六年,金太宗天会二年。秋七月,金人陷应、蔚等州。   是秋,天祚得耶律大石林牙兵归,又得阴山室韦毛割石兵[一四],自谓天助中兴,再谋出兵收复燕、云。大石林牙力谏曰:「自金人初陷长春、辽阳东京也。两路,则车驾不幸广平甸[一五],常岁受礼处。而都中京;及陷上京,则都燕山;及陷中京,则幸云中;及破云中[一六],则都夹山。向以全师不谋战备,以至举国汉地皆为金人所有。今国势微弱至此而力求战[一七],非得计也。当养兵待时而动,不可轻举。」天祚斥而不从。大石林牙托疾不行,天祚遂强率诸军出夹山,下渔阳岭,取天德军、辽国改丰州也。东胜、宁边、云内等州[一八],南下武州,遇金人兀室,战于奄曷下水。兀室帅山西汉儿乡兵为前驱,以女真千余骑伏山间,出室韦毛割石兵后,毛割石兵顾之大惊,皆溃。天祚奔窜入阴夹山。金人以力不能入,恨其不出,谓出必得之;天祚亦畏粘罕兵在云中,故不敢出。至是闻粘罕归国,以兀室代戍云中,乃率鞑靼诸军五万,并携其后妃二子秦王、赵王及宗属南来。大石林牙谏之,不听,遂越渔阳岭,而粘罕已回云中,复奔山金司,与小胡鲁谋归南宋,又恐不可仗,乃谋奔夏国。计未决,小胡鲁密遣人递报粘罕,粘罕先遣近贵谕降,未复,而金使娄宿驰骑而至,跪于天祚前曰:「奴婢不佞,乃以介冑犯皇帝天威,死有余罪。」因捧觞而进,遂俘以还。削封海滨王,送长白山东,筑室居之。踰年乙巳金天会三年,宋宣和七年。而殂,辽国遂灭。   先是,宋徽宗大观年间,林摅来使,辽国命其习仪,摅恶其繁琐,以「蕃狗」诋伴使。天祚曰:「大宋,兄弟之邦[一九];臣,吾臣也。今辱吾左右,与辱吾同。」欲杀之,在廷泣谏乃止。时天祚在山金司,技穷欲将来归,因思往事,恐南宋未必加礼,乃走小勃律[二○],复不纳,至夜而回。复欲之云中,天未明,遇谍者,言娄宿军且至。天祚大惊,时从骑尚千余,有精金铸佛长丈有六尺者,他宝货称是,皆委之而遁。值天雪,车马皆有辙迹,遂为金兵所及。   初,女真入攻时,灾异屡见,曾有人狂歌于市曰:「辽国且亡。」急使人追之,则人首兽身,连道「且亡」二字,迸入山中不见,变异如此,兴亡之数,岂偶然哉!   论曰:前史称一秦既亡,一秦复生。天祚之阿骨打,即唐季之阿保机也。大势既去,则泾波浊流;适丁斯时,则人事冥合。方契丹之初,起自阿保机,同光酒色之祸,每每鉴为覆辙。数世后,游畋射猎,虽或有之,而四时迁徙,迄未尝有定制。内耗郡邑,外扰邻封,以至捕海东青于女真之域,取细犬于萌骨子之疆,内外骚然,祸乱斯至。重以天祚不道,禽色俱荒,嬖幸用事,委任非人,节制孱庸,部曲纷扰。强盗在门,宁舍婴儿之金;虎狼出柙,谁负孟贲之勇。观夫孱主,可谓痛心!然存亡迭代,亦冥符不偶欤?   校勘记  [一]改元天兴 「天兴」,会编卷十八作「天嗣」。  [二]又败常胜军张令徽刘舜仁军马于石门镇 「刘舜仁」原误「刘庆仁」,据会编卷二十二引茆斋自叙等文改。参卷十一校勘记[七]。「石门镇」原作「雁门镇」,亦据会编卷二十二引茆斋自叙改。案:辽有石门统领司。蓟州有石门关。  [三]生擒伪阿骨鲁太师 「阿骨鲁太师」,会编卷十八引宣和录等均作「阿鲁太师」。  [四]因乡兵经过 会编卷十七作「偶有兵作过」,「经」乃「作」之讹字。  [五]进加瑴为临海军节度使 「临」字原误「修」,据会编卷十七并参考辽史天祚帝纪三改。  [六]我欲遣精兵二千余骑先下平州 「二千」,会编卷十七及辽史天祚帝纪三均作「三千」。  [七]出没于松漠之南 「松漠」,原作「松亭」,据会编卷十七改。辽史天祚帝纪三作「漠南」。  [八]与之谋而合次日阴遣将官张谦领五百骑 「阴」字原在「合」字上,依会编卷十七乙转。  [九]差议事官赵能 「赵能」,会编卷十七及辽史天祚帝纪三均作「赵秘校」。  [一○]除留守外尽许复业 会编卷十七作「留余战马外尽放复业」,卷十八引北征纪实作「但留马外尽放令复业」,「守」当为「马」之误。  [一一]所有逃户抛下田宅为常胜军占佃者 「逃户」,原作「逐户」,据会编卷十七改。  [一二]遣阇母国王将骑三千来问罪 「三千」,会编卷十八及辽史天祚帝纪三均作「二千」。  [一三]燕山路转运赵良嗣力争以为不可 「赵良嗣」原作「赵良弼」,据席本及会编卷十八引亡辽录改。  [一四]又得阴山室韦毛割石兵 「毛」原误「乞」,据会编卷二十一引亡辽录改。案:东都事略附录卷二鞑靼室韦毛割石作鞑靼毛褐室韦。辽史天祚帝纪三称北部谟葛失或阴山室韦谟葛失,会编卷三十一引史愿亡辽录作鞑靼毛割石。金史太祖纪、太宗纪均只称作「谋葛失」。  [一五]则车驾不幸广平甸 「车」字原阙,据会编卷二十一引亡辽录并参考辽史天祚帝纪三补。  [一六]及破云中 原作「及幸云中」,从席本改。会编卷二十一引亡辽录「破」作「陷」。  [一七]今国势微弱至此而力求战 辽史天祚帝纪三「力」作「方」,义长。  [一八]云内等州 「云」下原衍「中」字,据席本、会编卷二十一引亡辽录并参考辽史天祚帝纪三删。  [一九]大宋兄弟之邦 「大宋」原作「太宗」,据席本、会编卷二十一引洪皓松漠纪闻及今本松漠纪闻改。  [二○]乃走小勃律 此「小勃律」,乃本松漠纪闻为说,即上文之「山金司小胡鲁」。会编卷二十一引亡辽录称「山金司小胡鲁」,同卷引蔡绦北征纪实作「小骨禄」,引童贯贺表作「小斛禄」,卷九十九引范仲熊北记作「小葫芦」。辽史天祚帝纪四作「党项小斛禄」。「胡鲁」,当即金史百官志所谓「统数户者曰忽鲁」的「忽鲁」,源自突厥语,又作「火力」。此山金司小胡鲁或党项小斛禄,乃指汪古人而言。小勃律远在今巴基斯坦之yasin流域,相去何缔万里。 契丹国志卷之十三   后妃传    太祖述律皇后   太祖皇帝后述律氏,本国契丹人也。勇决多权变,太祖行兵御在众,后尝预其谋。太祖尝度碛击党项,留后守其帐。黄头、臭泊二室韦乘虚合兵掠之,后知之,勒兵以待其至,奋击,大破之。由是名震诸夷。   后有母有姑,皆踞榻受其拜,曰:「吾惟拜天,不拜人也。」   晋王方经营河北,欲结契丹为援,常以叔父事太祖,以叔母事后。   刘守光末年衰困,遣参军韩延徽求援,太祖怒其不拜,留之,使牧马于野。后言于太祖曰:「延徽能守节不屈,此今之贤者,奈何辱以牧圉?宜礼用之。」太祖召延徽语,悦之,用为谋主,后为名相。   吴王遣使遗太祖以猛火油,曰:「攻城以油然火,焚楼橹,敌以水沃之,火愈炽。」太祖大喜,即选骑三万[一],欲攻幽州。后哂之曰:「岂有试油而攻一国乎?」因指帐前树,谓太祖曰:「此树无皮可以生乎?」太祖曰:「不可」。后曰:「幽州城亦犹是耳。吾但以三千骑伏其傍,掠其四野,使城中无食,不过数年,城自困矣,何必如此躁动轻举?万一不胜,为中国笑,吾部落亦解体矣。」太祖乃止。   太祖之崩也,后屡欲以身为殉,诸子泣告,惟截其右腕,置太祖柩中,朝野因号为「断腕太后」[二],上京置义节寺,立断腕楼,且为树碑。   先是,后任智用权,立中子德光,在其国称太后。左右有桀黠者,后辄谓曰:「为我达语于先帝。」至墓所,即杀之。前后所杀以百数。最后,平州人赵思温当往,思温不行,太后曰:「汝事先帝亲近,何为不行?」对曰:「亲近莫如后,后行,臣则继之。」太后曰:「吾非不欲从先帝于地下,顾诸子幼弱,国家无主,不得往耳。」乃断一腕,置墓中,思温亦得免。   太宗与晋帝构怨,帝用兵连年,中国疲弊,契丹人畜亦多死,国人厌苦之。太后谓太宗曰:「使汉人为胡主,可乎?」曰:「不可。」太后曰:「然则何故欲为汉主?」曰:「石氏负恩不可容。」太后曰:「汝今虽得汉地,不能居也,万一蹉跌,悔何所及?」又曰:「汉儿何得一饷眠?自古但闻汉和番,不闻番和汉,汉儿果能回意,我亦何惜与和?」其后晋复来请和,卑辞谢过,疑其语忿,谓无和意,乃止[三]。   太宗自大梁回师,崩于栾城[四],诸将奉东丹王突欲之子兀欲为帝。太宗丧至国,太后不哭,曰:「待诸部宁一如故,则葬汝矣。」   先是,太祖崩于渤海,太后杀诸将数百人。太宗崩,诸将惧死,乃谋奉兀欲勒兵北归,太后闻之大怒,发兵拒之,兀欲以伟王为先锋,相遇于石桥。李彦韬本从晋主北迁,是时隶太后麾下,为排阵使,迎降于伟王,太后兵由是大败。兀欲幽述律太后于太祖墓侧,居之没打河。    太宗萧皇后   太宗皇后萧氏,涿州人,辽兴节度使萧延思之女也。契丹所贵惟耶律与萧二姓,后一入宫,正位椒房,凡后族皆以萧为氏。后之生也,有异于常,及长聪慧,美姿容,帝甚宠敬之。生二子,长曰述律,后为穆宗,述轧篡弒之时,众所拥立;次曰蒙兀。太宗南入大梁,述律后专秉国事,后无所预,弟萧翰性残忍,后每戒其多杀。太宗崩于栾城,后时在国。后崩,与帝合丧;暨穆宗即位,立陵寝庙,建碑颂德。    世宗甄皇后   世宗皇后甄氏,汉地人,后唐潞王时为宫人。世宗从太宗南入大梁,得之宫中。时后年四十一岁,世宗幸之,生六子,长曰明记,后即位为景宗;次曰平王、荆王、吴王、宁王、河间王。世宗既登位,册为皇后。后少而端重,风神闲雅;暨正椒宫,绳治有法。自太祖、太宗连年战争,驱驰戎马,曾无宁岁,至帝嗣位,为部族所推而神志昏惰,国人至以「睡王」目之。后性严明,宫庭之内不干以毫发私。中朝丧乱,刘知远、郭威代兴,自称为帝。帝承强盛之余,愦愦无立志。后与参帷幄,密赞大谋,然奄奄岁时,既而有火神淀之弒,后并害焉。其后,后之子明记复为部众推立。葬于医巫闾山,立陵其侧,建庙树碑。碑文,翰林学士李昞所撰。    穆宗萧皇后   穆宗皇后萧氏,幽州厌次人,父知璠,内供奉翰林承旨。后初产之日,有云气馥郁久之。幼有仪观,进趋轨则,帝居藩时纳为妃。暨即位,后正中宫。是时,契丹继代恬安,兵势少弱,中朝藩镇如南唐、北汉及李守贞之类,皆用蜡丸帛书求援以为强,帝不能甚应之。后性柔婉,不能规正,黑山之弒,帝酗忍罹祸焉。后无子,众共推立明记,是为景宗。    景宗萧皇后   景宗皇后萧氏,名燕燕,侍中、守尚书令萧守兴之女也。或以燕燕为北宰相萧思温女[五]。景宗自幼年遭火神淀之乱,世宗与后同时遇害,帝藏积薪中,因此婴疾;及即位,国事皆燕燕决之。萧守兴以后父超封魏王,共决大政。景宗崩,后领国事,自称太后。凡四子,长名隆绪,即圣宗;次名隆庆,番名菩萨奴,封秦晋王;次名隆裕,番名高七[六],封齐国王;次名郑哥,八月而夭。女三人,长曰燕哥,适后弟北宰相留住哥,署驸马都尉;次曰长寿奴,适后侄东京留守悖野;次曰延寿奴,适悖野母弟肯头。延寿奴出猎,为鹿所触死,后即缢杀肯头以殉葬。后有姊二人,长适齐王,王死,自称齐妃,领兵三万屯西鄙驴驹儿河,尝阅马,见番奴挞览阿钵姿貌甚美,因召侍宫中[七],后闻之,絷挞览阿钵,抶以沙囊四百而离之。踰年,齐妃请于后,愿以为夫,后许之,使西捍鞑靼[八],尽降之。因谋帅其众奔骨历札国,结兵以纂后,后知之,遂夺其兵,命领幽州。次适赵王,王死,赵妃因会饮毒后,为婢所发,后酖杀之。后天性忮忍,阴毒嗜杀,神机智略,善驭左右,大臣多得其死力。   统和年间,举国南征,后亲跨马行阵,与幼帝提兵初趣威虏军、顺安军,东趣保州。又与幼帝及统军顺国王挞览合势以攻定州,余众直抵深、祁以东。又从阳城淀缘胡卢河踰关,南抵瀛州城下,兵势甚盛,后与幼帝亲鼓众急击,矢集城上如雨。复自瀛州抵贝、冀、天雄,南宋惶遽,驾亲幸澶渊,然后为谋主;至遣王继忠通好,及所得岁币,亦后之谋也。国中所管幽州汉兵,谓之神武、控鹤、羽林、骁武等,皆后自统之;其将有南北皮室、当直舍利等。是时,圣宗年少,宋使臣曹利用、张皓之议和,皆后与幼帝引至帐前,问劳设馆[九]。左飞龙使韩杞至宋朝,先授幼帝书,再升殿跪奏云:「太后令臣上问皇帝起居。」此可以知太后专其政,人不畏其幼帝也。是年,帝上后尊号曰睿德神略应运启化法道洪仁圣武开统承天皇太后。   自南北通和后,契丹多在中京。武功殿,圣宗居之;文化殿,太后居之。好华仪而性无检束,每宴集有不拜不拱手者。惟后愿固盟好而年齿渐衰,宰相耶律隆运专权,有辟阳侯之幸,宠荣终始,朝臣莫及焉。其后归政于帝,未踰月而崩。临朝二十七年,年五十七,谥曰宣献。    圣宗萧皇后   圣宗皇后萧氏,父突忽,追封陈王。性慎静寡言,圣宗选入宫,生木不孤,即兴宗,次曰达妲李,又公主二人。册为顺圣元妃。三兄二弟皆封王,姊妹封国夫人。弟徒古撒又尚燕国公主,兄解里尚平阳公主,陈六尚南阳公主,皆拜驸马都尉。又纳兄孝穆女为兴宗后,弟高九女为帝弟妃。前后恩赐,不可纪极;诸连姻娅,并擢显官。齐天后萧氏,本正后也,屡诞皇子不育,圣宗顾待隆渥。元妃妬恩媢宠,谗毁百端,圣宗终不之信。   圣宗崩,元妃自立为太后,乃杀齐天后,详见帝纪。后残忍阴毒,居丧未及一年,先朝所行法度变更殆尽,不俟圣宗服阕,加尊号曰法天皇太后。驸马萧恳得一子疋梯,自景宗朝承天后襁育之;逮至成人,圣宗恩视比之皇子,尚韩国公主,后平渤海,勋业隆重,封兰陵王。后兄弟媢而杀之,连坐如木柮里大师、观音大师、弥勒大师等十余人,一皆功臣,骈首诛夷,内外叹愤。犯等人累朝切齒,雖經赦宥,並不敍用,山陵未畢,后已洗滌用之,一一擢諸清途。毛克和等四十人,后家奴隶,咸无劳绩,皆授防、团、节度使;至于出入宫掖,诋慢朝臣,卖官鬻爵,残毒番汉。自是幽、燕无行之徒愿没身为奴者众矣。后姊秦国夫人,早年嫠居,艳丑私门,后见长沙王名谢家奴,瑰伟美姿容,为杀其妃,而以秦国妻之。后妹晋国夫人,喜户部使耿元吉貌美,后从晋国之请,亦为杀其妻,以晋国妻之。淫虐肆行,刑政弛紊,南北面番汉公事率其弟兄掌握之。凡所呈奏,弟兄聚议,各各弄权,朝臣朋党,每事必知。太后临朝凡四年,兴宗方幽而废之,契丹已困矣。   太后之废也,诸舅满朝,权势灼奕,帝惧内难,乃与殿前都点检耶律喜孙、护位太保耶律刘三等定谋废后,召硬寨拽剌护位等凡五百余人,帝立马于行宫东之二里小山上,喜孙等直入太后宫,驱后登黄布车,幽于庆州。诸舅以次分兵捕获,或死或徙,余党并诛。是时乃重熙之二年也。法天既废,仍诏灵州节度使、内库都点检王继恩内侍,都知监门卫大将军、监南北面番汉臣僚,具不便军民三十余事,并立改之。   后数年,帝听讲报恩经感悟,迎回太后。    兴宗萧皇后   兴宗皇后萧氏,应州人,法天皇后弟枢密楚王萧孝穆之女也。容德兼美,曲尽和敬。生三子,长曰洪基,即道宗;次曰纥根,名洪道,封燕王;又次曰寿千,名洪德,封晋王。帝酷好沙门,纵情无检,后每伺帝有所失,随即匡谏,多所弘益。洪基即位,尊为睿圣洪慈顺天皇太后。清宁五年后崩,与帝合葬。    道宗萧皇后   道宗皇后萧氏,平州人,赠同平章事萧显烈女也。后生有神光之异,后入宫为芳仪,进位昭仪。生空古里,是为秦王,后名元吉,余子皆不育。道宗登位,后正位中宫,性恬淡寡欲。鲁王宗元之乱,道宗与同射猎,内外震恐,未知音耗,后勒兵镇帖中外,甚有声称。后崩,葬祖州。    海滨王萧皇后   海滨王后萧氏,平州人[一○],节度使萧槁剌之女也。奉先、保先兄弟皆缘后宠,柄任当朝。后性闲淑有则度,遭女真之乱,天祚荒淫,后不能违,以至祸败焉。山金司之祸,后并被擒,粘罕纳为次室。其后耶律余覩云中起兵,兀室诛余覩并及于后。兀室回至燕山,请罪于粘罕曰:「萧氏,契丹天祚元妃也。与兄实乃仇雠,不得已而从,彼素忍死以侍兄者,将有待于今日也。今既见事无成,恐或不利于兄;且兄横行天下,万夫莫当,而此人帷幄之间,可以寸刃害兄于不测矣。事当预防,以爱兄故,已擅杀之。」粘罕起而谢之,既而泣下。    海滨王文妃   海滨王文妃,本渤海大氏人。幼选入宫,聪慧闲雅,详重寡言。天祚登位,册为文妃,生晋王。文妃自少时工文墨,善歌诗,见女真之祸日日侵迫,而天祚醉心畋游,不以为意,一时忠臣多所疎斥,时作歌诗以讽谏,曾有歌云:「莫嗟塞上暗红尘,莫伤多难畏女真。不如塞却奸邪路,选取好人[一一]。直是卧薪而尝胆,激壮士之捐身。便可以朝清漠北,夕枕燕云。」词多不备载,其讽切不避权贵如此。又曾作咏史诗云:「丞相朝来剑佩鸣[一二],千官侧目寂无声。养成外患嗟何及,祸尽忠臣罚不明。亲戚并居藩翰位[一三],私门潜蓄爪牙兵。可怜昔代秦天子,犹向宫中望太平。」其诗之感烈有如此者,天祚见而衔之。   是时,契丹缘金人之祸,丧郡县几尽,天祚游畋不辍,尝有倦勤意。诸子中惟晋王最贤,萧奉先乃元妃兄,深忌之。会文妃之姊适耶律挞曷里,妹适耶律余欲覩,奉先诬告余覩欲立晋王,尊天祚为太上皇。帝于是戮挞曷里并其妻,文妃与晋王相继受诛。   论曰:孽吕专朝,则人彘丧妖媚之质;艳武称制,则罗网碎王侯之躯。天下有猜忍阴毒之性,武夫悍卒所无,而于妇人女子乎见之,初兴之述律,继轨之二萧是已。然能忍于诸酋之屠戮,而不能忍于长陵之抆泪;能勇于南侵之涂炭,而不能勇于辟阳之割恩。齐天可杀也,不大横欤;武辙可寻也,不伊戚欤。若乃海滨降号,不见泣竹之妃;贾祸诗謌,空余忧国之涕。斯亦遭家不造,末如之何矣!   校勘记  [一]即选骑三万 「三万」,原作「二万」,据席本及通鉴卷二百六十九,并参考辽史本传改。  [二]朝野因号为断腕太后 「野」字原阙,据席本及文意补。  [三]其后晋复来请和卑辞谢过疑其语忿谓无和意乃止 事见通鉴卷二百八十四。「疑其语忿,谓无和意,乃止」者,谓晋朝廷也,非指契丹。此处撮抄史文,大失原意。  [四]崩于栾城 「栾城」,原作「镇城」,下太宗萧皇后传同误,并据席本、通鉴卷二百八十七并王偁东都事略卷一百二十三附录一改。  [五]景宗皇后萧氏名燕燕侍中守尚书令萧守兴之女也或以燕燕为北宰相萧思温女 长编卷十云契丹主景宗「纳守兴女燕燕为皇后」,注引仁宗实录曰「燕燕为北宰相萧思温女」。又东都事略卷二百二十三附录一载圣宗母「燕燕姓萧氏,宰相思温之女」,则与实录同。  [六]次名隆裕番名高七 「番」原作「次」,从席本改。  [七]因召侍宫中 长编卷五十五「宫」作「帐」。  [八]使西捍鞑靼 「捍」原误作「得」,从长编卷五十五改;席本作「伐」,亦误。  [九]问劳设馆 「设馆」原作「馆设」,据席本意转。  [一○]平州人 「人」字原脱,据席本及文意补。  [一一]选取好人 席本及辽史天祚文妃传均作「选取贤臣」。  [一二]丞相朝来剑佩鸣 「朝来」,辽史天祚文妃传作「来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