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春秋集释 - 第 6 页/共 50 页

〔六〕 孙星衍云:「卫国之士姓东野,荀子哀公篇:『定公问于颜渊曰:「东野子之善驭乎?」』又曰:『东野毕之马失,』未知即其人否。」 〔七〕 卢文弨云:「『曰』讹。」◎黄以周云:「『曰』字误。元刻本作『因』。」◎则虞案:黄说非是。元刻本作「曰」,不作「因」,作「因」者,吴勉学本如是。活字本、嘉靖本、绵眇阁本、子汇本、凌本、杨本皆作「曰」,不作「因」,以文气观之,作「曰」者意自顺。「公曰不说」者,非实不说,因婴子之不说而诡称曰不说;下云「公因说之」,公初不悦,因婴子而说之,为请厚禄而许之,故用「因」字,义各有当,情意自见。此「曰」字非讹。 〔八〕 则虞案:此句有二读:杨慎、归有光自「御」字截;凌本自「夫」字截,是也。下云「以禄御夫以蓄怨」是「御夫」连文之证。 〔九〕 孙星衍云:「『狭』当为『陕』,说文『隘也,』玉篇『陕』作『狭』。」 〔一十〕则虞案:自「君」字逗,「一」疑衍文。 〔一一〕黄以周云:「『饥』当从元刻作『饥』。」◎则虞案:活字本、杨本、凌刻、归有光评本、吴本、指海本皆作「饥」。 〔一二〕则虞案:黄本「先君」作「先王」。 〔一三〕则虞案:上下文皆称「君」,不称「公」,此「公」字当为「君」字之误。 〔一四〕孙星衍云:「小雅采菽之诗,『诫』作『届』,笺:『极也。』按:当从此。说文:『诫,敕也。』」◎王念孙曰「按孙说非也。晏子引诗亦作『届』,今作『诫』者,俗音乱之也。『届』者,至也,『君子所届』者,君子至也,『所』,语词耳。(说见释词。按『君子』,谓来朝之诸侯也。郑笺:『届,极也,诸侯将朝王则骖乘,乘四马而往,此之服饰,君子法制之极也。』与诗意不合。)若改『届』为『诫』,而训为诫敕,则其不可通者有二:『届』字以由为声(『由』古,『块』字,于古音属至部),于古音属至部,其上声则为旨部,其入声则为质部。诗中用『届』字者,小雅节南山与『惠』、『戾』、『阕』为韵,小弁与『嘒』『淠』『寐』为韵,采菽与『淠』、『嘒』、『驷』为韵,大雅瞻卭与『疾』为韵。以上与『届』为韵之字,古音皆在至部。若『诫』字则以『戒』为声,于古音属志部,其上声则为止部,其入声则为职部。诗中用『戒』字者,小雅采薇与『翼』、『服』、『棘』为韵,大田与『事』、『耜』、『亩』为韵,大雅常武与『国』为韵,易震象传与『得』为韵,楚辞天问与『代』为韵。以上与『戒』为韵之字,古音皆在志部。此两部之音,今人读之相近,而古音则绝不相通,至于老庄诸子,无不皆然。此非精于三代两汉之音者,固不能辨也。今改『届』为『诫』也,则与『淠』『嘒』、『驷』之音不协。此其不可通者一也。下文云:『夫驾八,固非制也,今又重此,其为非制也,不滋甚乎。』是晏子之意,谓古之诸侯所驾不过四马,今驾八则非制矣,况又倍之乎。故引诗『载骖载驷』云云以谏也。若云『载骖载驷,君子所诫』,则三马、四马亦当诫矣,三马四马当诫,则诸侯但可驾两马矣,岂其然乎!此其不可通者二也。检王伯厚诗考所载异字。曾无『君子所诫』之文,盖伯厚所见本尚未误作『诫』也,乃反以子书中之误字为是,而以经文为非,见异思迁而不顾其安,是惑也。」◎苏舆云:「王说是。马瑞辰释诗引此,遂据以为假借字,殆不然欤!」 〔一五〕则虞案:「八固非制也」者,谓古无此制也。夏制,天子始六马,荀卿言「六马仰秣」,公羊言「天子驾六」,白虎通言天子之马六,示有事于天地四方。盖言夏制也。商周损之以四,商颂「八鸾鎗鎗」,诗车攻、吉日「四牡庞庞」,「四牡孔阜」,皆天子之事也。后世又复用六马。史记称始皇以水数制乘六马,西京赋「天子驾雕轸六骏」,是后世之制亦无八马,故曰非制。 〔一六〕则虞案:诸侯之大夫,大事驾四,诗采虬言方叔,曰「乘其四骐」,四牡言使臣,曰「四牡騑騑,不嫌与天子诸侯同数。惟天子乘龙,诸侯乘騋,大夫乘驹,是其异耳。大夫小事驾二,左襄二十七年传「陈成子以乘车两马赐颜涿聚之子,晏子解右骖以遗越石是也。此云「国必众为之」者,言大夫以上皆效之用十六马也。「用马数倍」者,言大夫四马,今用十六马,则增马四倍,故云。 〔一七〕张纯一引墨子非命中篇「昔者三代之暴王,不缪其耳目之淫,不顾其国家百姓之政」,义同。 〔一八〕陶鸿庆云:「『远』下疑脱『人』字。」 〔一九〕刘师培校补云:「『以』疑『此』讹。」◎陶鸿庆云「『蓄怨』上当有「此所」二字,上文云『此非所以子民、彰名、致远、亲邻国之道也』,词有反正,而文例正同。」 〔二十〕孙星衍云:「大雅瞻卭之诗。」◎则虞案:晏子春秋引诗与毛诗多合,说已见前。鲁诗『哲』作『悊』,列女传、汉书谷永传引瞻卭皆作『悊』,此作『哲』,亦毛诗文。 〔二一〕卢文弨云:「元刻作『免』,疑是『克』误。」◎黄以周引俞樾说云:「『免』疑作『勉』。」◎则虞案:活字本、嘉靖本、吴刻本皆作「免」,吴勉学本、子汇本、杨本、凌本、归评本、皆作为「思」。作「思」义亦通。     景公敕五子之傅而失言晏子谏第十   景公有男子五人〔一〕,所使傅之者,皆有车百乘者也〔二〕,晏子为一焉。公召其傅曰:「勉之!将以而所傅为子〔三〕。」及晏子,晏子辞曰:「君命其臣,据其肩以尽其力,臣敢不勉乎!今有之家〔四〕,此一国之权臣也,人人以君命命之曰:『将以而所傅为子,』此离树别党〔五〕,倾国之道也,婴不敢受命,愿君图之〔六〕!」 〔一〕 孙星衍云:「公子嘉、公子驹、公子黔、公子鉏、公子阳生。时荼尚未生。」◎则虞案:史记作「公子寿、驹、黔、驵、阳生。索隐云:「凡五公子。」 〔二〕 则虞案:「傅」,元本、活字本、嘉靖本、吴怀保本皆误作「传」,下「召其傅」亦误。「有车百乘者」,谓大夫也,孟子梁惠王赵注:「百乘之家,谓大国之卿,食采邑有兵车百乘之富者也,若齐崔,卫宁,晋六卿等。」 〔三〕 孙星衍云:「言以所傅之善者为世子也。」◎则虞案:公召其傅,乃召傅者五人,分别召而谓之也。「而」即「汝」,谓以汝所傅者为太子也,故晏子以离树别党谏之。 〔四〕 俞樾云:「按『今有之家』,文义未明。上文云:『景公有男子五人,所使傅之者,皆有车百乘者也,』疑此当云『今有车百乘之家』,传写夺之耳。」◎于省吾云:「按俞说非是。之,犹是也,详经传释词。是家即承上文『有车百乘者』言,非有夺文也。」◎则虞案:黄本上方校语云:「句可疑。」 〔五〕 孙星衍云:「已树太子而离间之,又别立党。」 〔六〕 则虞案:「愿君」,元刻本作「顾君」,活字本、嘉靖本、吴勉学本、子汇本、杨本、凌本仍作「顾」。吴怀保本作「愿」,顾校亦作「愿」。     景公欲废适子阳生而立荼晏子谏第十一〔一〕   淳于人〔二〕纳女于景公〔三〕,生孺子荼〔四〕,景公爱之。诸臣谋欲废公子阳生而立荼〔五〕,公以告晏子〔六〕。晏子曰:「不可〔七〕。夫以贱匹贵,国之害也;置大立少,乱之本也〔八〕。夫阳生,生而长〔九〕,国人戴之,君其勿易!夫服位有等,故贱不陵贵;立子有礼,故孽不乱宗。愿君教荼以礼而勿陷于邪,导之以义而勿湛于利。长少行其道,宗孽得其伦。夫阳生敢毋使荼餍粱肉之味,玩金石之声,而有患乎〔一十〕?废长立少,不可以教下;尊孽卑宗,不可以利所爱。长少无等,宗孽无别,是设贼树奸之本也〔一一〕。君其图之!古之明君,非不知繁乐也,以为乐淫则哀,非不知立爱也,以为义失则忧〔一二〕。是故制乐以节,立子以道。若夫恃谗谀以事君者〔一三〕,不足以责信。今君用谗人之谋,听乱夫之言也〔一四〕,废长立少;臣恐后人之有因君之过以资其邪,废少而立长以成其利者。君其图之!」公不听。景公没,田氏杀君荼,立阳生;〔一五〕杀阳生,立简公〔一六〕;杀简公而取齐国。 〔一〕 则虞案:杨本缺。此齐人之言也。公羊传记齐事独翔实,晏子齐人,记之者亦齐人,故于齐事往往与公羊合。此章曰:「若夫恃谗谀以事君者,不足以责信,」有所指而言,其事惟公羊有之。哀六年传:「景公谓陈乞曰:『吾欲立舍,何如?』陈乞曰:『所乐乎为君者,欲立之则立之,不欲立则不立。君如欲立之,则臣请立之。』阳生谓陈乞曰:『吾闻子盖将不欲立我也。』陈乞曰:『夫千乘之主,将废正而立不正,必杀正者。吾不立子者,所以生子者也。走矣!』与之玉节而走之。」后果陈乞立阳生而弒荼,所谓谗谀不足信者殆谓此(与左氏传异)。又曰:「臣恐后人之有因君之过以资其邪,废少而立长以成其利者,」此亦指陈乞言也。废少,杀荼也;立长,立阳生也。成其利,田氏因专齐政。据此,足以与公羊互发,清人治公羊者,惜俱未之及。 〔二〕 孙星衍云:「括地志:『淳于国,在密州安丘县东北二十里。』」 〔三〕 孙星衍云:「左传『鬻姒之子荼嬖。』服虔注:『鬻姒,景公妾,淳于人所纳,』盖本此。(惠栋云:『未详所出』,误。)史记齐世家:『景公宠妾芮姬。』」◎则虞案:左传作姓「姒」,史记作「芮」。邹诞生本作「芮姁」,见史记索隐。 〔四〕 孙星衍云:「公羊传作『舍』,音相近。左传云『安孺子』,史记作『晏』。」◎则虞案:孙云公羊者,见公羊哀公六年传文,「音相近」者,「荼」「舍」古音同部也。谷梁传亦作「荼」,音舒。左传「安孺子」者,为左传哀公六年传文。窃疑此当云「生子荼」,「孺」字后人误增。史记齐世家:「景公宠妾芮姬生子荼,下文始云:「太子荼立,是为晏孺子。」又书「晏孺子元年春」。左哀六年「以安孺子如赖」,亦即位后文。此始生,故不当有「孺」字。 〔五〕 则虞案:左传哀公五年传:「诸子鬻姒之子荼嬖,诸大夫恐其为大子也,言于公曰:『君之齿长矣,未有大子,若之何?』公曰:『二三子间于忧虞,则有疾疢,亦姑谋乐,何忧于无君!』公疾,使国惠子、高昭子立荼,寘群公子于莱。」史记齐世家同,俱无诸臣谋废阳生之明文。惟左传有鲍子「孺子牛」之对,史记有「景公之命」云云。诸臣之谋,或亦有之,可与此互证。 〔六〕 则虞案:此误也。史记景公四十八年,书「是岁晏婴卒」,五十八年荼始生,去晏子之死有十载,安有告晏子之事!追叙者未之审耳。 〔七〕 则虞案:治要无「曰」字,黄本「可」下有「也」字。 〔八〕 王念孙云:「按『置大』本作『置子』,今本『子』作『大』者,后人不晓『子』字之义而妄改之也。『子』,即太子也,『置子立少』,谓废太子而立少子也。上章公谓五子之傅曰:『勉之!将以而所傅为子,』本章曰:『立子有礼,故孽不乱宗,』皆其明证矣。治要正作『置子立少』。」◎俞樾云:「按王说非也。下文云『废长立少,不可以教下,』又云:『今君用谗人之谋,听乱夫之言也,废长立少,臣恐后人之有因君之过以资其邪,废少而立长,以成其利者,』并以『长』『少』对言,则此文亦当作『置大立少』。国语周语曰:『是以小怨置大德也,』韦注曰:『置,犹废也。』然则置大立少,犹云废大立少,正与废长立少同义。晏子原文疑本作『置大立小,乱之本也』,『大』与『小』对,犹『长』与『少』对也。后人因下文『立少』字两见,因亦改为『立少』耳。『少』『小』音义并相近,故易淆乱。仪礼乡饮酒礼『主人少退』,注云:『少退,少避,』释文作『小避』。特牲馈食礼『挂于季指』,注云:『季,小也,』释文作『季少』。并其证也。王氏不知『少』为『小』字之误,而反以『置大』为『置子』,失之矣。」 〔九〕 孙星衍云:「今本脱一『生』字,以意增。阳生,悼公。」◎王念孙云:「孙加『生』字,非也。此文本作『夫阳生长而国人戴之』,言阳生长于荼而为国人所戴也。今本『长而』误作『而长』,又加『生』字于其上,则赘矣。群书治要正作『夫阳生长而国人戴之』。」◎苏时学曰:「案当作『阳生长而国人戴之』,孙本重『生』字,亦是。」 〔一十〕孙星衍云:「言阳生虽为君,荼亦得享声色而无患也。」 〔一一〕则虞案:黄本「贼」作「残」。 〔一二〕黄以周云:「元刻脱『为』字。」◎则虞案:活字本、吴刻均脱;嘉靖本、绵眇阁本、吴勉学本、吴怀保本、子汇本、凌本均有「为」字。又治要作「以为义失而忧」。 〔一三〕苏舆云:「『恃』,治要作『持』。」 〔一四〕苏舆云:「治要无『听』字『也』字文义较适。此『也』字系羡文。」 〔一五〕则虞案:治要无「君」字,与「立阳生」作一句读,下文「杀阳生,立简公」与此文句相同,有「君」字者是。 〔一六〕孙星衍云:「田氏,陈乞、陈常也。『田』『陈』声相近,经典通用。乞弒荼,常弒简公者,阳生则鲍牧所弒,以为田氏者,乞使之。」◎则虞案:田氏杀君荼,见春秋哀公六年经传。弒荼者,朱毛阳生;春秋书陈乞者,所以着祸由乞始,此云与春秋合。杀阳生见哀十年经。简公,即悼公子壬,亦景公子。史记齐世家:「田常弒简公于州,田常乃立简公弟骜,是为平公。平公即位,田常相之,专齐之政。平公卒,子宣公积立。宣公卒,子康公贷立。康公十九年,田常曾孙田和始为诸侯,迁康公海滨。二十六年,康公卒,吕氏遂绝其嗣,田氏卒有齐国。」     景公病久不愈欲诛祝史以谢晏子谏第十二〔一〕   景公疥且疟〔二〕,期年不已〔三〕。召会谴〔四〕、梁丘据、晏子而问焉,曰:「寡人之病病矣〔五〕,使史固与祝佗〔六〕巡山川宗庙,牺牲珪璧,莫不备具,数其常多先君桓公〔七〕,桓公一则寡人再。病不已,滋甚,予欲杀二子者以说于上帝,其可乎?」会谴、梁丘据曰:「可〔八〕。」晏子不对。公曰:「晏子何如?」晏子曰:「君以祝为有益乎?」公曰:「然〔九〕。」「若以为有益〔一十〕,则诅亦有损也。君疏辅而远拂〔一一〕,忠臣拥塞,谏言不出。臣闻之,近臣嘿,远臣瘖〔一二〕,众口铄金〔一三〕。今自聊摄以东〔一四〕,姑尤以西者〔一五〕,此其人民众矣,百姓之咎怨诽谤,诅君于上帝者多矣。一国诅,两人祝,虽善祝者不能胜也〔一六〕。且夫祝直言情,则谤吾君也;隐匿过,则欺上帝也〔一七〕。上帝神,则不可欺;上帝不神,祝亦无益。愿君察之也。不然,刑无罪〔一八〕,夏商所以灭也。」公曰:「善解余惑〔一九〕,加冠!」命会谴毋治齐国之政,梁丘据毋治宾客之事,兼属之乎晏子〔二十〕。晏子辞,不得命,受相退,把政,改月而君病悛〔二一〕。公曰:「昔吾先君桓公,以管子为有力〔二二〕,邑狐与谷〔二三〕,以共宗庙之鲜〔二四〕,赐其忠臣,则是多忠臣者。子今忠臣也,寡人请赐子州款〔二五〕。」辞曰:「管子有一美,婴不如也;有一恶,婴不忍为也,其宗庙之养鲜也〔二六〕。」终辞而不受。 〔一〕 则虞案:黄本、杨本此章下有景公饮酒乐及景公至自畋、景公赏赐及后宫三章,与元本不同。 〔二〕 孙星衍云:「说文:『疥,搔也。』颜之推家训以为『痎』字。左传昭二十年『齐侯疥遂痁』,杜预注:『痁,疟疾。』」◎苏舆云:「『疥』不当作『痎』。周礼疾医『夏时有痒疥疾,秋时有疟寒疾』,贾疏云:『四月纯阳用事,五月已后,阴气始起,惟水沴火,水为甲,疥有甲,故有疥痒之疾。』素问生气通天论:『春伤于风邪,气流连乃为洞泄,夏伤于暑,秋为疾疟。』疟论:『风之与疟也,相似同类。』疥亦风所致,故转而为疟也。」◎则虞案:苏说是。以「疥」为「痎」,此六朝人之误。颜氏家训书证篇,左昭二十年正义引袁狎云「疥当为痎」,释文引梁元帝音「该」,作「痎」,皆误。说文「痁」篆下引左传作「齐侯遂痁」,可证。痁者,说文云「有热疟。」疥者,搔也。齐侯疾愈一年,其初疥痒,热入于脏府,遂成为热疟。左传曰:「疥遂痁,」此云「疥且疟」,曰「遂」,曰「且」,以明先后之序。宋咸熙惜阴日记卷五有考,可参阅。 〔三〕 则虞案:左传作「期而不瘳」,与外篇第七章同。 〔四〕 孙星衍云:「会谴,姓会,名谴。」卢文弨云:「『会谴』即左传之『裔款』,外篇所载与传同。』◎则虞案:事见左昭二十年传,杜注云:「二子齐嬖大夫。」 〔五〕 孙星衍云:「说文:『病,疾加也。』高诱注吕氏春秋『病,困也。』」 〔六〕 孙星衍云:「周礼『史以书叙昭穆』,盖小史也,名固。祝佗,祝官,名佗。」◎卢文弨曰:「左传作『祝固史嚚』,外篇同。」◎俞樾云「按卫祝鮀,汉书古今人表作『祝佗』,是祝佗卫人,未闻齐亦有祝佗也。『佗』疑『佞』字之误。昭二十年左传『君盍诛于祝固史嚚』,此云『史固祝佞』,即彼『祝固史嚚』也。『祝』『史』互错,『嚚』与『佞』声近而误耳。」◎苏舆云:「左传服虔注:『祝固,齐太祝;史嚚,太史也。谓祝史之固陋嚚暗,不能尽礼也。』李贻德贾服注辑述云:『传云「诛于祝固史嚚」,似言于祝诛其固,于史诛其嚚者,故释之如是。』今此云『使史固与祝佗』,足征其为人名矣,疑服偶有不照也。」◎则虞案:苏说是。左庄三十二年传又有「史嚚」,又正义引世族谱齐杂人内有祝固史嚚,是皆人名。此史固与祝佗皆为人名无疑。 〔七〕 王念孙云:「『数其常多先君桓公』,文不成义,当作『其数常多于先君桓公』,谓所用牺牲珪璧之数,常多于桓公也,故下文曰『桓公一则寡人再』。今本『其数』误作『数其』,又脱『于』字。」◎苏时学云:「案数语脱误,不可疏解。」◎苏舆云:「此句并无脱误。『数其常』,谓以常数数之,即下所谓『桓公一则寡人再』者;『多先君桓公』,即多于先君桓公。古语如是,不必添『于』字。」◎陶鸿庆云:「王氏谓『数其』当为『其数』,是也。又谓『多』下脱『于』字,则非。『常多先君』者,即常多于先君也。古人文字简直,多有此例。本篇第八章云『吾安能为仁而愈黥民耳矣』,谓愈于黥民也;第十四章云『楚巫微导裔款以见景公』,谓导于裔款也,并省去『于』字。史记骠骑列传『所斩获功已多大将军』,言功多于大将军也,例与此同。此主倒误说也。」◎则虞案:陶说是。 〔八〕 则虞案:此与左传有出入。左昭二十年传文云:「梁丘据与裔款言于公曰:『吾事鬼神,丰于先君有加矣。今君疾病,为诸侯忧,是祝史之罪也。诸侯不知,其谓我不敬君。盍诛于祝固史嚚以辞宾!』公说,告晏子。」云云。 〔九〕 孙星衍云:「『若以为有益』上,疑脱『晏子曰』三字。」◎黄以周云:「卢校本旁注『晏子免冠曰』五字,云:『下文有「加冠」二字,则此当有「晏子免冠」之文。』」 〔一十〕则虞案:左传作「祝有益也,诅亦有损」。此「为」字之上疑挩「祝」字。 〔一一〕孙星衍云:「远拂,诗传:『佛,辅也。』『拂』与『佛』同。」◎于鬯云:「案『拂』当读为『{弗弓}』,『{弗弓}』,古『弼』字,辅即左辅,拂即右弼。杂上篇云:『则内无拂,而外无辅,辅拂无一人,』亦用『拂』字。」◎苏舆云:「『拂』读为『弼』。弼,所以辅正弓弩者也。荀子臣道篇:『有能比知同力,率群臣百吏而相与强君挢君,君虽不安,不能不听,遂以解国之大患,除国之大害,成于尊君安国谓之辅;有能抗君之命,窃君之重,反君之事,以安国之危,除君之辱,功伐足以成国之大利谓之拂。』是辅拂原有分别,不得训『拂』为『辅』。孙说失之。」 〔一二〕孙星衍云:「『嘿』当为『默』。说文:『瘖,不能言也。』玉篇:『于深切。』」◎苏舆云:「『瘖』同『喑』。说苑正谏篇『下无言则谓之喑』。」◎则虞案:黄本「嘿」正作「默」。 〔一三〕苏舆云:「此言见周语韦注:『铄,销也。』」 〔一四〕孙星衍云:「聊摄,杜预注左传:『聊摄,齐西界也。平原聊城县有摄城。』」◎则虞案:「摄」,一作「聂」。 〔一五〕孙星衍云:「姑尤,杜预注左传:『姑尤,齐西界也。姑水尤水,皆在城阳郡东南入海。』」◎则虞案:此二水绕齐东界,故云「姑尤以西」。 〔一六〕则虞案:此与左传合。传云:「聊摄以东,姑尤以西,其为人也多矣,虽其善祝,岂能胜亿兆人之诅!」 〔一七〕则虞案:左传作「其祝史荐信,是言罪也;其盖失数美,是矫诬也。」上下说辞,左氏与此皆不同,外篇却与左传合。 〔一八〕孙星衍云:「一本『刑』作『则』,非。」 〔一九〕孙星衍云:「『余』,一本作『予』。」◎黄以周云:「元刻本作『予』。」◎则虞案:凌本误作「子」。 〔二十〕则虞案:「之乎」,齐人语也,即「诸」字,齐人语缓,公羊又作「之诸」。 〔二一〕孙星衍云:「说文:『悛,止也,』玉篇『且泉切』。」◎则虞案:即今之「痊」字,方言:「致也。自山而东或曰悛。」 〔二二〕于鬯云:「力,犹功也。周礼司勋职云『治功曰力。』(下文『多』字亦当即司勋职『战功日多』之『多』,然文有脱。)」 〔二三〕「邑狐」,孙星衍云:「一本作『孤』,地未详。吾友洪亮吉曰『狐骀』,近是。『与谷』者,左传昭十一年:『申无宇曰「齐桓公城谷而置管仲焉」。』杜预释例:『济北谷城中有管仲井。』」◎则虞案:城谷,见春秋庄三十二年经。左传云:「城小谷,为管仲也。」』案齐有谷,鲁有小谷。公羊经「城小谷」,解云:「二传作『小』字,与左氏异。」是左传作「城谷」,二传作「城小谷」。今本左氏之「小」字,必后人误添,此三传今古文之分也。此云「邑狐与谷」,不作「小谷」,与左氏古文合。 〔二四〕长孙元龄云:「左氏襄三十年传:『丰卷将祭,请田焉,弗许,曰:「唯君用鲜,众给而已。」』杜注:『鲜,野兽,众臣祭以刍豢为足。』然则桓公赐邑于管仲,不啻食采,兼以为狩地,犹鲁用重祭之比也。」 〔二五〕孙星衍云:「地名,未详。」 〔二六〕孙星衍云:「『其宗庙之养鲜也』,言非宗庙常礼,故以为恶。左传:『鸟兽之肉不登于俎』」。◎于省吾云:「按『养鲜』不词,『养』本应作『羞』,尔雅释诂:『羞,进也。』周礼庖人『与其荐羞之物』,注:『备品物曰荐,致滋味乃为羞。』然则『羞鲜』即进鲜。说文古文『养』作『〈羊攴〉』,甲骨文及金文『羞』字均作『〈羊又〉』,形近易讹。」◎则虞案:孙说有误。「其宗庙之养鲜也」七字,疑后人字旁注文,其意即指上文「邑狐与谷,共宗庙之鲜」而言,后阑入正文,致失其解。     景公怒封人之祝不逊晏子谏第十三〔一〕   景公游于麦丘〔二〕,问其封人曰〔三〕:「年几何矣?」对曰:「鄙人之年八十五矣〔四〕。」公曰:「寿哉〔五〕!子其祝我。〔六〕」封人曰:「使君之年长于胡〔七〕,宜国家。」公曰:「善哉!子其复之。」曰:「使君之嗣,寿皆若鄙臣之年〔八〕。」公曰:「善哉!子其复之。」封人曰:「使君无得罪于民。」公曰:「诚有鄙民得罪于君则可〔九〕,安有君得罪于民者乎?」晏子谏曰〔一十〕:「君过矣!彼疏者有罪,戚者治之,贱者有罪,贵者治之;君得罪于民,谁将治之〔一一〕?敢问:桀纣,君诛乎,民诛乎,」公曰:「寡人固也〔一二〕。」于是赐封人麦丘以为邑。 〔一〕 则虞案:治要此章在杂上,元本、活字本、嘉靖本作「祝之」,顾广圻依目录校之。 〔二〕 孙星衍云:「韩诗外传作『桓公逐白鹿至麦丘之邦』。新序杂事篇作『桓公田至麦丘』。」 〔三〕 刘师培补释云:「案韩诗外传十以此为桓公事。其言曰『齐桓公逐白鹿至麦丘之邦,遇人曰:「何谓者也?」对曰:「麦丘之邦人。」』新序杂事篇作『臣麦丘之邑人』,虽所记与此殊,然足证此文之『封』即『邦』字之假,犹书序『邦诸侯』之假『封』为『邦』也。『邦人』即邑人,非官名之封人也。」◎则虞案:刘说可信,此「封人」盖沿庄子天地篇「尧观乎华,华封人曰:『嘻!请祝圣人』」而改。治要「何」下无「矣」字。 〔四〕 孙星衍云:「韩诗外传新序『五』作『三』。」◎刘师培校补云:「案太平寰宇记十二,以麦丘属谯县,引桓谭新论云:『齐桓公行见麦丘人,问其年几何,对曰:「八十三矣。」公曰:「以子寿祝寡人乎?」答曰:「使主君甚寿,金玉是贱,以人为宝。」』(下云:『即此邑人也。』)虽桓氏所据非此文,然亦作『三』不作『五』,与韩诗外传新序同,或『五』为讹字。」 〔五〕 则虞案:外传作「美哉」,新序作「美哉寿乎」。此「寿哉」疑「善哉」之讹。下文两言「善哉」,此句当一律。「善」者,此善其寿,下善其言。「善」「美」形义皆近,故外传新序易为「美」字。此文今作「寿」者,后人不知「善哉」之义而改之也。 〔六〕 则虞案:新序作「子其以子寿祝寡人」。 〔七〕 孙星衍云:「诗『胡考之宁』,传:『胡,寿也。』谥法解:『弥年寿考曰胡,保民耆艾曰胡。』」◎洪颐烜云「『胡』即『遐』字通用。诗南山有台『遐不眉寿』,郑笺:『遐,远也。』『遐』又通作『瑕』,礼记表记『瑕不谓矣』,郑注:『瑕之言胡也,』皆同声假借字。与孙说合。◎俞樾云:「『胡』者,盖谓齐之先君胡公静也,诗齐谱正义言:『胡公历懿王、孝王、夷王,是其享国久矣。』谥法:『保民耆艾曰胡,』则胡公寿考令终可知,故封人以为祝辞。而史记乃有见杀之说,或传闻之异,不足据也。」◎苏舆云:「俞说较优。」◎则虞案:治要引作「使君之年,长于国家」。 〔八〕 孙星衍云:「『嗣』『年』为韵。」◎王念孙曰:「按『曰』上原有『封人』二字,『鄙臣』作『鄙人』,与上下文同一例,今本脱『封人』二字,『鄙人』又误作『鄙臣』。治要作『封人曰:使君之嗣寿,皆若鄙人之年』。」◎则虞案:指海本据补「封人」二字。 〔九〕 陶鸿庆云:「得罪于君,不专指鄙民;当以『诚有鄙』三字为句,盖谓封人之言鄙野而无义理也。上文封人两答景公,皆自谓鄙人,故景公以此谐之。」◎则虞案:陶说非是。外传作「无使群臣百姓得罪于吾君,无使吾君得罪于群臣百姓」。此章下云「诚有鄙民得罪于君则可,安有君得罪于民者乎」,以「民得罪君」与「君得罪民」并提,即承上文而来。「使君无得罪于民」下,似脱「使民无得罪于君」一句,「鄙」字衍文。 〔一十〕则虞案:治要作「对曰」。 〔一一〕则虞案:自「彼疏者」至「谁将治之」二十六字,治要无。 〔一二〕则虞案:「固也」,治要作「过矣」。     景公欲使楚巫致五帝以明德晏子谏第十四   楚巫微导裔款以见景公〔一〕,侍坐三日,景公说之。楚巫曰:「公,明神之主〔二〕,帝王之君也。公即位有七年矣〔三〕,事未大济者,明神未至也〔四〕。请致五帝〔五〕,以明君德。」景公再拜稽首。楚巫曰:「请巡国郊以观帝位。」至于牛山而不敢登〔六〕,曰:「五帝之位,在于国南,请斋而后登之〔七〕。」公命百官供斋具于楚巫之所,裔款视事。晏子闻之而见于公曰:「公令楚巫斋牛山乎?」公曰:「然。致五帝以明寡人之德,神将降福于寡人,其有所济乎?」晏子曰:「君之言过矣!古之王者,德厚足以安世,行广足以容众,诸侯戴之,以为君长,百姓归之,以为父母。是故天地四时和而不失,星辰日月顺而不乱,德厚行广,配天象时,然后为帝王之君,明神之主。古者不慢行而繁祭,不轻身而恃巫〔八〕。今政乱而行僻,而求五帝之明德也〔九〕?弃贤而用巫,而求帝王之在身也?夫民不苟德〔一十〕,福不苟降,君之帝王,不亦难乎〔一一〕!惜乎!君位之高,所论之卑也。」公曰:「裔款以楚巫命寡人曰:『试尝见而观焉〔一二〕。』寡人见而说之,信其道,行其言。今夫子讥之,请逐楚巫而拘裔款。」晏子曰:「楚巫不可出。」公曰:「何故?」对曰:「楚巫出,诸侯必或受之。公信之,以过于内,不知;〔一三〕出以易诸侯于外〔一四〕,不仁。请东楚巫而拘裔款〔一五〕。」公曰:「诺。」故曰〔一六〕:送楚巫于东,而拘裔款于国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