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子春秋集释 - 第 28 页/共 50 页
〔一一〕则虞案:此四字各书皆无,惟新序有,句上当有「曰」字。此燕礼也。凡礼,饮酒君臣不相袭饮器。燕礼:「更爵,洗升,酌膳酒以降,酢于阼阶下。」注:「更爵者,不敢袭至尊者。」又「易觯洗」注:「君尊不酌故也。凡爵不相袭者也,于尊者言更,自敌以下言易。」贾疏云:「袭,因也。献君自酢同用觚,必更之者,不敢因君之爵。」敖继公云:「不敢用君器也。」今范昭请君之尊,而景公与之,是相袭矣,非礼也,故晏子更之。
〔一二〕则虞案:外传无「佯醉」二字,选注引亦无,恐亦新序误增也。此不知燕礼有舞勺,而疑为醉而起舞,因妄增「佯醉」二字。
〔一三〕孙星衍云:「『谓』,韩诗外传、文选注作『顾』。」◎则虞案:燕礼「大师告于乐正曰正歌备」,注:「大师,上工也。」大师为乐工之长。
〔一四〕孙星衍云:「『调』,韩诗外传、文选注作『奏』。」◎黄以周云:「文选陆机演连珠注作『为我奏成周之乐』,无『能』『乎』字。」◎则虞案:御览五百七十四作「调成周之乐」。
〔一五〕则虞案:外传作「愿舞」,御览五百七十四作「吾为之舞」,孙子注作「吾为舞之」。
〔一六〕孙星衍云:「『冥』,韩诗外传、文选注作『盲』,『冥』『盲』音义俱相近。」◎则虞案:新序作「冥」,孙子注、御览五百七十四、事类赋皆作「瞑」。周礼春官序官注:「凡乐之歌必使瞽蒙为焉,命其贤知者以为大师小师。」故云「盲臣」,亦称「冥臣」。
〔一七〕则虞案:外传作「范昭起出门」,孙子注作「范昭起出」,杨本「趋」作「趣」。
〔一八〕则虞案:孙子注作「景公曰」,御览五百七十四作「公问晏子」。
〔一九〕则虞案:外传作「夫晋,天下大国也」。
〔二十〕则虞案:外传作「使范昭来观齐国之政」,孙子注作「来观吾政」。
〔二一〕则虞案:外传无「夫」字,新序无「也」字,孙子注只有「观范昭」三字。御览作「昭非不知礼也」。
〔二二〕则虞案:新序「知」作「识」,孙子注作「非陋于礼者」。
〔二三〕则虞案:孙子注引作「且欲惭于国臣,故不从也」,御览亦作「惭」。
〔二四〕则虞案:外传作「于是景公召太师而问之曰」,御览作「公问太师」。
〔二五〕则虞案:外传作「范昭使子奏成周之乐,何故不调」。
〔二六〕则虞案:新序「调」上有「若」字,孙子注「调之」作「惟」,初学记十五「天子」下无「之」字。
〔二七〕黄以周云:「初学记十五作『臣不敢为之』。」◎则虞案:新序「臣」下有「也」字,「欲」上有「而」字,孙子注亦有「而」字,无「之」字,御览作「范昭人臣而舞之,臣故不为」。此云「成周之乐,天子之乐」者,盛乐也。凡享元侯,工歌清庙,下管象舞及夏钥,谓堂下吹管而迭兴象舞及夏钥二舞;若享诸侯,歌文王。此天子之乐也。左传穆叔聘于晋,晋侯享之,金奏肆夏,不拜,歌文王,不拜,谓其非礼也;歌鹿鸣之三,三拜,礼也。是侯国享聘大夫当升歌鹿鸣之三,不得用盛乐。今范昭命奏成周之乐者,是僭礼矣。飨礼今亡,人主起舞,其制未详。周礼钥人自有专属,亦未闻君主自舞之说。
〔二八〕孙星衍云:「『以报』,文选注作一『谓』字,非。」◎则虞案:外传、孙子注、御览无「以」字,新序「报」作「告」,后汉书注「平」上有「晋」字。
〔二九〕孙星衍云:「『伐』,韩诗外传、文选注作『并』。」◎刘师培校补云:「任渊山谷诗内集卷一注、史容山谷诗外集卷十七注引『伐』作『并』,与外传同,新序亦作『伐』。」◎则虞案:御览两引皆作「伐」,七百六十一引「未」作「不」。
〔三十〕孙星衍云:「『试』,后汉书注作『惭』,『识』,韩诗外传、文选注、后汉书注作『知』。」◎刘师培校补云:「御览五百七十四、七百六十一及事类赋注并引『试』作『惭』。事类赋注引『识』作『知』,任渊、史容山谷诗注引同,又『臣』字作『吾』,无『而』字(孙子杜牧注「试」作「辱」,「识」作知)。」
〔三一〕孙星衍云:「文选注下云:『于是辍伐齐谋。』」◎王念孙云:「案『礼』本作『乐』,此涉上文『不知礼』而误。太师掌乐,故曰『臣欲犯其乐,而太师知之』。若礼,则非太师所掌,且上文屡言成周之乐,则此不得言礼明矣。新序杂事一作『礼』,亦校书者依俗本晏子改之。韩诗外传八及文选张协杂诗注、陆机演连珠注引晏子并作『欲犯其乐』。」◎刘师培校补云:「事类赋注引『知』作『识』,孙子杜牧注同。任渊、史容山谷诗注引『臣』作『吾』,『礼』作『乐』,无『而』字,下有『于是辍伐齐谋』六字。此疑后人据新序改。」◎则虞案:御览引亦作「礼」,作「礼」,义可通,不必改为「乐」。
〔三二〕孙星衍云:「『仲尼』,文选注作『孔子』。」◎黄以周云:「元刻脱『之曰』二字。」◎则虞案:新序、孙子注、后汉书注引皆作「仲尼」,孙子注无「之曰」二字,外传、文选注两引、御览七百六十一、任渊史容山谷诗注引皆作「孔子」,杨本、凌本皆无「之」字。
〔三三〕孙星衍云:「按『冲』者,冲车折挫之也。」◎王念孙云:「案此文本作『夫不出于尊俎之间,而知冲千里之外,其晏子之谓也』,无『可谓折冲矣』五字。『知冲』,即『折冲』也,『知』『折』声相近,故字亦相通(说见经义述闻大戴记)。荀子劝学篇『锲而舍之,朽木不折』,大戴记『折』作『知』(宋元明本皆如是,俗本依荀子改『知』为『折』,辩见经义述闻),是其证也。旧本『知』下脱『冲』字,而后人不知,又于『晏子之谓也』下加『可谓折冲矣』五字,谬矣。(高注吕氏春秋云:『冲车,所以冲突敌军,而陷破之也。』有道之国,不可攻伐,使欲攻己者折还其冲车于千里之外,不敢来也,故曰『不出于尊俎之间,而折冲千里之外』。作『知冲』者,借字耳。不当更有『可谓折冲矣』五字。)新序与此同,亦校书者依俗本晏子改之。后汉书马融传注、御览器物部六引晏子并作『起于尊俎之间,而折冲千里之外』。文选张协杂诗注、册魏公九锡文注、为袁绍檄豫州文注、为石仲容与孙皓书注、演连珠注、杨荆州诔注并引作『不出尊俎之间,而折冲千里之外,晏子之谓也』,皆无『可谓折冲矣』句。大戴记王言篇『明王之守也,必折冲乎千里之外』,吕氏春秋召类篇『夫修之于庙堂之上,而折冲乎千里之外者,其司城子(图) 之谓乎』,立义并与晏子同。韩诗外传『孔子闻之曰「善乎!晏子不出俎豆之间,折冲千里」』,即本于晏子。且据后汉书、文选注、御览所引皆作『折冲千里之外』,则今本晏子『知千里之外』,『知』下脱去『冲』字,而『知冲』即是『折冲』,不当更有『可谓折冲』句明矣。」◎刘师培校补云:「任渊、史容山谷诗注引『知』作『折冲』,孙子杜牧注同。此亦后人据新序改。盐铁论崇礼篇曰『昔晏子修之罇俎之间,而折冲乎千里』,是其证也。据下云『何冲之能折』,则『折冲』犹言『却兵』。御览三百廿二引韩诗外传云:『身不出樽俎之间,而折冲千里之外。』又引注云:『冲,冲车也,谓敌人设此以临城,大臣谋于庙堂,遥以折之,是即折冲之义。』又淮南兵略训云:『修政庙堂之上,而折冲千里之外。』大戴王言篇亦云:『折冲乎千里之外。』并其证。」◎则虞案:此处似作「不出于尊俎之间,而折冲千里之外,其晏子之谓也,可谓知矣」。后「知」与「折冲」易位,因而致讹。
景公问东门无泽年谷而对以冰晏子请罢伐鲁第十七
景公伐鲁,傅许〔一〕,得东门无泽〔二〕,公问焉〔三〕:「鲁之年谷何如〔四〕?」对曰〔五〕:「阴水厥,阳冰厚五寸〔六〕。」不知,以告晏子〔七〕。晏子对曰:「君子也〔八〕。问年谷而对以冰,礼也。阴水厥,阳冰厚五寸者,寒温节〔九〕,节则刑政平〔一十〕,平则上下和,和则年谷熟〔一一〕。年充众和而伐之〔一二〕,臣恐罢民弊兵,不成君之意〔一三〕。请礼鲁以息吾怨〔一四〕,遣其执〔一五〕,以明吾德。」公曰:「善。」乃不伐鲁〔一六〕。
〔一〕 孙星衍云:「『傅』,读『附』,墨子有蚁傅篇。」◎刘师培校补云:「白帖八十一引作『景公将伐鲁,特〈言瓦〉东门无泽』。『特〈言瓦〉』即『傅许』之讹,『许』即诗鲁颂『居常与许』之『许』也。」◎则虞案:北堂书钞一百五十九、御览三十五、又六十八引皆无「傅许」二字。
〔二〕 孙星衍云:「姓东门,字无泽。」
〔三〕 则虞案:书钞作「问曰」,御览三十五作「公问」,六十八作「问之」。
〔四〕 孙星衍云:「说文『(图) ,谷孰也』。」◎则虞案:书钞引「谷」作「丰」。
〔五〕 孙星衍云:「今本脱『曰』字,据御览增。」◎则虞案:书钞亦有「曰」字。
〔六〕 卢文弨云:「文选海赋注引作『阴冰凝阳』,御览『水』亦作『冰』。」◎王念孙云:「卢读『阴水厥阳』为句,非也。此文本作『阴冰凝』(句),『阳冰厚五寸』(海赋『阳冰不冶』本此)。『阴冰』者,不见日之冰也;『阳冰』者,见日之冰也。言不见日之冰皆凝,见日之冰则但厚五寸也。文选注及御览皆作『阴冰凝』,自是旧本如此;今本作『阴水厥』,误也。」◎黄以周云:「按王读是也,而义又未尽。『阴冰』者,阴寒之冰,冻于地下者也;『阳冰』者,阳烜之冰,结于水上者也。月令曰:『水始冰,地始冻。』夏小正曰『正月寒日涤冻涂』,传曰:「涤也者,变也,变而暖也;冻涂者,冻下而泽上多也。』管子曰:「日至六十日而阳冻释,七十日而阴冻释。』皆其证。『阴冰凝,阳冰厚五寸』,谓寒温得其时,故下曰『寒温节』。冬有坚冰,为下年谷熟之兆,今俗尚有此占。」◎刘师培校补云:「书抄、白帖引作『阴冰厥』,御览六十八引作『阴冰凝』,当据订。事类赋注八引作『阴不凝』,『不』疑『水』误。」◎则虞案:黄本、吴怀保本、指海本「水」作「冰」。
〔七〕 孙星衍云:「御览作『公问晏子』。」◎王念孙云:「句上脱『公』字。」◎则虞案:指海本增「公」字。
〔八〕 则虞案:御览三十五引无「子也」二字,是也。「君问年谷而对以冰」,即承上而来。
〔九〕 则虞案:书钞、御览两引句下皆有「也」字。
〔一十〕则虞案:「刑」字衍,书钞、御览皆无「刑」字。又书钞不重「节」字。
〔一一〕孙星衍云:「御览作『寒温节则政平,政平则上下和,上下和则年谷孰』。」
〔一二〕则虞案:黄本「充」误「克」。
〔一三〕孙星衍云:「御览作『臣恐疲兵而无成』。」◎则虞案:指海本改作「罢民弊兵而无成」。
〔一四〕孙星衍云:「御览作『愁』。」◎则虞案:宋本御览不作「愁」。又书钞、御览引皆无「吾」字,指海本作「君盍礼鲁,以息吾怨」。
〔一五〕则虞案:杨本误作「遗」。
〔一六〕孙星衍云:「『乃』,御览作『遂』。」◎刘师培校补云:「白帖引『乃』作『遂』。」◎则虞案:元刻本、活字本、嘉靖本脱「伐」字,他本皆有。
景公使晏子予鲁地而鲁使不尽受第十八
景公予鲁君地,山阴数百社〔一〕,使晏子致之,鲁使子叔昭伯受地〔二〕,不尽受也。晏子曰:「寡君献地,忠廉也,曷为不尽受?」子叔昭伯曰:「臣受命于君曰:『诸侯相见,交让,争处其卑,礼之文也〔三〕;交委多,争受少,行之实也〔四〕。礼成文于前,行成章于后〔五〕,交之所以长久也。』且吾闻君子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六〕,吾是以不尽受也。」晏子归报公,公喜笑曰:「鲁君犹若是乎。」晏子曰:「臣闻大国贪于名,小国贪于实,此诸侯之通患也〔七〕。今鲁处卑而不贪乎尊,辞实而不贪乎多,行廉不为苟得,道义不为苟合,不尽人之欢,不竭人之忠,以全其交〔八〕,君之道义,殊于世俗,国免于公患。」公曰:「寡人说鲁君,故予之地,今行果若此,吾将使人贺之。」晏子曰:「不〔九〕!君以驩予之地,而贺其辞,则交不亲,而地不为德矣。」公曰:「善。」于是重鲁之币,毋比诸侯,厚其礼,毋比宾客。君子于鲁,而后明行廉辞地之可为重名也。
〔一〕 孙星衍云:「盖泰山之阴也。史记集解贾逵曰:『二十五家为一社。』」
〔二〕 孙星衍云:「左传昭十六年有子服昭伯,杜预注:『惠伯之子子服回也。』疑即此人。」
〔三〕 则虞案:「让」下疑夺「尊」字,「交让尊」,君子自卑而尊人也。
〔四〕 则虞案:「受」下疑夺「其」字,「争受其少」,与上「争处其卑」对文。
〔五〕 则虞案:「礼之文」「行之实」对文,此承上来,「章」疑「实」字之讹。
〔六〕 则虞案:两语见曲礼上。又大戴礼曾子立事:「君子不绝人之欢,不尽人之礼。」
〔七〕 孙星衍云:「『通』,一本作『公』,按下文亦作『公患』。」◎黄以周云:「元刻作『公』,凌本同。」◎则虞案:杨本同,吴勉学本作「通」。
〔八〕 则虞案:此亦用曲礼文。
〔九〕 于鬯云:「『不』下当脱『可』字,一云『不』读『否』,然恐非。」
景公游纪得金壶中书晏子因以讽之第十九
景公游于纪〔一〕,得金壶〔二〕,乃发视之〔三〕,中有丹书〔四〕,曰:「食鱼无反〔五〕,勿乘驽马〔六〕。」公曰:「善哉!知苦言〔七〕,食鱼无反,则恶其鱢也〔八〕;勿乘驽马,恶其取道不远也〔九〕。」晏子对曰:「不然。食鱼无反,毋尽民力乎〔一十〕!勿乘驽马,则无置不肖于侧乎!」公曰:「纪有书〔一一〕,何以亡也〔一二〕?」晏子对曰:「有以亡也。婴闻之,君子有道,悬之闾〔一三〕。纪有此言,注之壶〔一四〕,不亡何待乎〔一五〕!」
〔一〕 孙星衍云:「今本脱『景』字,据御览增。括地志:『剧,菑州县也,故剧城在青州寿光县南三十一里,故纪国。』」
〔二〕 孙星衍云:「今本脱『壶』字,一本作『缄』字,非。据御览壶部引此文订正。」◎黄以周云:「凌本作『金缄』,卢云:『后「壶」与「闾」韵,不当作「缄」。』」◎刘师培校补云:「御览七百六十一引『得』下有『一』字。」◎则虞案:宋本御览无「一」字,元刻本脱「壶」字,空一格,下同。杨本作「缄」,下同。黄本「金」作「缶」。吴怀保本、绵眇阁本、吴勉学本作「乃」。
〔三〕 苏舆云:「王氏杂志作『发其视之』。」◎王念孙云:「案『发其视之』本作『发而视之』,今本『而』作『其』,则文不成义。御览器物部六、兽部八、玉海十四引此并作『发而视之』。一本作『乃发视之』,亦后人以意改。」◎则虞案:宋本御览七百六十一引及杨本、凌本作「发视之」,事类赋注二十一「其」作「而」,指海本改作「发而视之」。
〔四〕 孙星衍云:「一本作『月书』,据御览改。」◎文廷式云:「丹书,盖即印刻,所谓朱文也。」◎则虞案:御览八百九十六引无「中」字,黄本、杨本、凌本皆作「月」,「月」为「丹」之形讹。
〔五〕 于鬯云:「食鱼者必先食一面,然后反之,再食一面。『无反』者,留其下一面不食也。」
〔六〕 孙星衍云:「说文无『驽』字,字林:『骀也。』玉篇:『乃乎切,最下马也。』」◎则虞案:御览八百九十六、事类赋注引作「勿食反鱼,无乘驽马」。
〔七〕 俞樾云:「按『知』当作『如』,『苦』当作『若』,皆形似而误也。『善哉如若言』,犹云『善哉如若所言』。」◎黄以周云:「『苦』字误,元刻作『若』,卢校同。」◎则虞案:绵眇阁本作「苦」,杨本、凌本俱作「若」。
〔八〕 孙星衍云:「说文:『鱢,鮏臭也。』玉篇:『先刀切。』」◎则虞案:御览、事类赋注引「无」作「不」。
〔九〕 刘师培校补云:「此疑当作『不远取道』,与上『鱢』字协韵。」
〔一十〕则虞案:御览、事类赋注引「乎」作「也」。
〔一一〕则虞案:事类赋注引作「纪得此书」,御览引作「纪有此书」。
〔一二〕孙星衍云:「谓其言可传,不当亡国。」◎则虞案:御览引无「也」字。
〔一三〕孙星衍云:「古人门席皆有铭。」◎刘师培校补云:「玉海三十一引『悬』作『垂』。」
〔一四〕孙星衍云:「一本作『缄』,一本作『其』,皆非。『闾』、『壶』为韵。」◎则虞案:吴怀保、吴勉学本俱作「其」。
〔一五〕则虞案:御览、事类赋注引作「纪有此书,藏之于壶,不亡曷待。」
景公贤鲁昭公去国而自悔晏子谓无及已第二十
鲁昭公弃国走齐〔一〕,齐公问焉〔二〕,曰:「君何年之少,而弃国之蚤?奚道至于此乎〔三〕?」昭公对曰:「吾少之时〔四〕,人多爱我者,吾体不能亲〔五〕;人多谏我者,吾志不能用〔六〕;好则内无拂而外无辅〔七〕,辅拂无一人,谄谀我者甚众。譬之犹秋蓬也,孤其根而美枝叶,秋风一至,根且拔矣〔八〕。」景公辩其言,以语晏子〔九〕,曰:「使是人反其国,岂不为古之贤君乎〔一十〕?」晏子对曰:「不然。夫愚者多悔〔一一〕,不肖者自贤,溺者不问坠〔一二〕,迷者不问路。溺而后问坠,迷而后问路〔一三〕,譬之犹临难而遽铸兵,噎而遽掘井〔一四〕,虽速亦无及已〔一五〕。」
〔一〕 则虞案:说苑敬慎篇作「鲁哀侯弃国而走齐」。御览九百九十七引作「鲁哀公」,「弃」作「失」。治要、类聚亦作「失」。作「昭公」作「失」者是,指海本已据改。
〔二〕 王念孙云:「『齐』字涉上句『走齐』而误,当从御览作『景公问焉』。治要作『齐景公问焉』,亦衍『齐』字。」◎则虞案:指海本已改作「景公」。
〔三〕 王念孙云:「案类聚、御览并作『子之年甚少,奚道至于此乎』,『道』,由也,言何由至于此也,『此』字正指失国而言。说苑作『君何年之少,而弃国之蚤』,无『奚道至于此乎』六字。今既从说苑作『君何年之少,而弃国之蚤』,又从晏子作『奚道至于此乎』,既言『何』,又言『奚』,既言『弃国』,又言『至于此』,则累于词矣。」◎苏舆云:「治要作『子之迁位新,奚道至于此乎』。」◎则虞案:指海本从御览改。
〔四〕 孙星衍云:「一本作『吾之少时』。」◎则虞案:黄本、吴勉学本正如此。
〔五〕 则虞案:说苑作「人多爱臣,臣爱而不近也」,御览九百九十七引「体」作「礼」。汉书贾谊传「所以体貌大臣」,注:「谓加礼容而敬之也。」
〔六〕 则虞案:说苑作「人多谏臣,臣受而不能从」,御览「志」作「忌」,「用」作「从」。
〔七〕 苏舆云:「王氏杂志『好』作『是』。」◎王念孙云:「案『则』本作『以』,『是以』二字,乃推言其所以无辅弼之故,今本作『是则』,亦后人以说苑改之。治要、类聚、御览并作『是以』(今本类聚脱『以』字,御览脱『是』字,唯治要不误)。」◎黄以周云:「『好』字误,元刻作『是』。」◎则虞案:说苑「拂」作「闻」,「辅」下有「也」字,治要、御览引「拂」作「弼」,治要又无「而」字。指海本「好则」已改为「是以」。
〔八〕 王念孙云:「案治要作『孤其根荄,密其根叶,春气至,偾以揭也』。偾,仆也;揭,蹶也(大雅荡篇『颠沛之揭』」)。秋蓬末大而本小,故春气至,则根烂而仆于地。类聚、御览并作『孤其根本,密其枝叶』,今本云云,亦后人以说苑窜改。说苑作『恶于根本,而美于枝叶,秋风一起,根且拔矣』。程氏易畴通艺录曰:『蓬之根孤,而枝叶甚繁,既枯,则近根处易折,折则浮置于地,大风举之,乃戾于天,故言飞蓬也。说苑言「拔」,盖考之不审矣。曹植诗云:「吁嗟此转蓬,居世何独然。」又云:「愿为中林草,秋随野火燔,糜灭岂不痛,愿与根荄连。」可见蓬转而飞,不得与根荄连,是折而非拔也。司马彪诗云:「秋蓬独何辜,飘飖随风转,长飙一飞薄,吹我之四远,搔首望故株,邈然无由返。」若蓬遇风而拔,则故株随枝而逝,安得云「搔首望故株」邪?』念孙案:程说甚核。又案:晏子作『孤其根荄,密其枝叶』,『密』与『孤』正相对;说苑作『恶于根本,美于枝叶』,『美』与『恶』亦相对。今本晏子作『孤其根,而美枝叶』,『美』与『孤』不相对,两用晏子、说苑之文,斯两失之矣。」◎黄以周云:「按古人文字多以相错见义,此文当以『孤其根而美枝叶』为正,根言孤,以见枝叶之密,枝叶言美,以见根之恶,诸书所引,欲取文字正对,以意改尔。『根且拔矣』,当依治要作『偾且揭』。说文:『偾,僵仆也。揭,高举也。』蓬至秋,既仆于地,大风举之,终且高戾于天,程说是也。」◎刘师培补释云:「二说均非。『孤』者,『窳』之假字,『窳』亦恶也,史记五帝本纪『皆不苦窳』,货殖传云『以故呰窳』,荀子议兵篇云『械用兵革,窳楛不便利者弱』,『窳楛』,即『苦窳』也。『苦』训为『恶』(周礼典妇功『辨其良苦』,『苦』与『良』对文。管子小匡篇『辨其功苦』,房注:『谓滥恶。』),则『窳』意亦与『恶』同,『窳其根』者,犹言『恶其根』也,故说苑以『恶』代『窳』。」◎则虞案:黄本作「美其叶」,指海本作「偾以揭也」。
〔九〕 苏舆云:「治要『辩』作『以』,无下『以』字。」◎则虞案:杨本「辩」作「辨」。
〔一十〕则虞案:杨本脱「古」字。
〔一一〕孙星衍云:「『者』,御览作『人』。」◎俞樾云:「按『愚者多悔』与『不肖者自贤』,两意不伦。说苑杂言篇载越石父曰:『不肖人自贤也,愚者自多也』,即本晏子之言。疑此文本作『愚者自多』,传写夺『自』字,浅人妄补『悔』字耳。」◎刘师培校补云:「御览七百四十一引『悔』作『侮』,义较长。」◎于省吾云:「按俞说殊误。下云『溺者不问坠,迷者不问路』,即承『不肖者自贤』而言;『溺而后问坠,迷而后问路,譬之犹临难而遽铸兵,噎而遽掘井,虽速亦无及矣』,即承『愚者多悔』而言。两段文义较然,俞说未照。且前半均系昭公自悔之词也。」
〔一二〕王念孙云:「案『坠』本作『队』,『队』与『隧』同,广雅曰:『队,道也。』大雅桑柔传曰:『隧,道也。』『溺者不问队』,谓不问涉水之路,故溺也。『不问队』,『不问路』,其义一而已矣。荀子大略篇『迷者不问路,溺者不问遂』,杨倞曰:『遂,谓径隧,水中可涉之径也。』是其证。后人误以『队』为『颠坠』之『坠』,故妄加『土』耳。治要引正作『溺者不问隧』。」◎苏时学云:「『坠』,犹『坎陷』也。」◎苏舆云:「『坠』当依荀子作『遂』,诗载驰篇『大夫跋涉』,释文引韩诗曰:『不由蹊遂而涉曰跋涉。』淮南修务训高注:『不从蹊遂曰跋涉。』二『遂』字与此义同。作『坠』者,盖误文。」◎则虞案:指海本已改为「隧」。
〔一三〕苏舆云:「治要无此二句,非。」
〔一四〕孙星衍云:「说文:『噎,饭窒也。』」◎俞樾云:「按『掘井』与『噎』无涉,说苑杂言篇作『譬之犹渴而穿井』。」◎刘师培校补云:「御览引『噎』上有『临』字,当据补。」
〔一五〕孙星衍云:「『速』,御览作『悔』,说苑杂言篇以晏子为越石父也。」◎则虞案:御览引无「亦已」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