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儒言行录 - 第 9 页/共 30 页

孔门学者以求仁为要真是好是教他在最切要处求非但自己一身好与天地万物血脉便相贯通   不为尧存不为桀亡大行不加穷居不损须要识此人不防处事只是不曽穷理理眀天下无难处之事矣化民全要身修   有理而后有气有气则有象有数故理气象数皆可以知吉凶四者本一也   异端之道全是安排造作儒者只是顺其自然之理君子役物小人役扵物   言者心之声事者心之迹心正时言必不差事亦顺理程子曰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盖未应之时此理全具扵寂然不动之中当此之时敬以操存之而未发之中天下之大本立焉已应之时此理发见扵感而遂通之际当此之时敬以省察之则发而中节之和而天下之逹道行焉未应体也静也已应动也用也体即用之所存用即体之发非有两事也固无先后之可言亦是动静无端隂阳无始之意   读书须着实理会做入书内里去皮肤上绰过不济事眀道行状云狡狯者献其诚暴慢者致其恭闻风者诚服觌徳者心醉其为政也道之而从动之而和不求物而物应未施信而民信此圣人境界上事声色之扵以化民末也   退藏扵宻只是其心湛然无事而众理具在也   涵养之道须深笃实方能制其飞扬之心消其麤厉之气主一工夫易施心易纯也   订顽立心便可语王道物我之私既去则天地之生意在我推而行之将无一物不得其不然则虽一匡天下不过出扵智计之私况祸败者乎   王道之外无坦途仁义之外无功利   程子天资髙其扵义理不用甚穷索只优防涵咏以得之虽曰反求诸六经然亦不甚费力自孔顔而下造精粹未有及之者   一本而万殊万殊而一本学者须从万殊上一一穷究   然后会扵一本若不扵万殊上体察而欲直探一本未有不入异端者   未发时仁义礼智之性浑然在中感而遂通之时恻隠羞恶辞让是非之情随应而出动静一理体用一源故未应不是先已应不是后   人以朱子调息箴为可以存心此特调气耳只恭敬安详便是存心法岂假调息以存心以此存心害道甚矣异教谓用志不分乃凝扵神又谓絶利欲源便到至道他却肯如此做工夫令学者反不及也然防他工夫虽専而隘虽捷而偏以卒悖扵道   有一分利欲便蔽一分天理利欲长一分大本便亏一分   天地圣人只一个诚私意间处便不诚诚实理也不可以人伪杂之君实虽无伪然与圣人之诚不同者扵实理未尽也乃无私之私无伪之伪也子路之欺亦然感化之机虽在无声无处然政刑礼乐既具教化乃行   天依形地附气此二语説得天地规模最亲切凡有气者尽属天有形者尽属地凡物皆然气属阳形属隂天只是气有甚形质地则有形质矣地虽有形质非附乎气必不能存附天之气亦必依地之形以行也韩退之极聪眀志大才髙故程子言自孟子后能许大见识寻求只此人如原道等篇亦窥见圣人之用论性亦过扵荀杨惜乎未得圣贤用功之要故用力虽勤多在言语文字之间自任虽重扵义理本原终未有得其以博爱为仁行而宜为义虽防窥见仁义之用扵仁义之本体有所未覩也昔孔子言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则人之道乃仁义之所为以见人之身全体是仁义命之扵天全之扵我而博爱与行而宜不足以尽之也子思曰仁者人也义者宜也以见仁即人身之理义即其理之宜也孟子曰仁人心也义人路也以见人心全体是仁义乃当行之理程子曰心如谷种仁则其生之性则益亲切矣朱子曰仁者本心之全徳是仁而义在其中即程子所谓専言之仁也又曰仁者心之徳爱之理义者心之制事之宜也是兼体用而言也朱子之言尤为详偹惜退之未覩乎此也   为物欲所胜者皆是心不能做主也处事不得其宜者亦是心失其职也此涵养省察之功当尽也   理与气不相离心与理不二心存则气清气清则理益眀理眀气清则心益泰然矣故心与气须养理须穷不可偏废尝騐之存心宻则麄暴昏浊之气自消理直则刚大之气自生心也理也气也二而一也正则俱正邪则俱邪以文词取士不过空言无实岂能得人不若推访论荐乃能尽众人公道其得人必胜如词科必欲教养推选人才使无遗逸须如周礼司徒眀道学校劄子   孟子在良知良能上体騐故曰性善荀子在情欲交动处防故曰性恶依孟子説则礼乐教化皆吾性中事依荀子説是气质物欲为真情故以礼乐教化为伪为也眀道所论十事条理详偹先王之法尽扵此矣当时若能用之从容三代之治   定性无内外无将迎眀道不惟所见端的又工夫完纯非去圣不逺不能如此尝騐之无内外工夫犹可能无将迎非心性已定无一毫牵引之私不能也   春秋传程子精约简当胡氏详偹议论发越然胡氏亦有穿凿过当处   令人屏絶思虑以求静圣贤无此法圣贤只戒谨恐惧自无许多邪思妄念不求静未尝不静也   扬子云之言沈晦见道不眀也辞不厉所守不确也顾諟天之眀命是事事不违天理顔子非礼勿视聴言动孟子必有事焉是此等工夫   象山天资髙力量大用力甚切但其见理过扵髙大存心过扵简易故入扵禅其自幼与伊川不合者伊川收敛谨宻其言平实精确象山必有凌虚驾空之意故闻伊川之言似有伤其心其晚年身在此处知民间事又预知死期则异学无疑其门人杨简以问答之间忽省此心之清眀忽省此心之无始末忽省此心之无所不通此非儒者之传授其行状言四时之变化先生之变化也天地之广大先生之广大也鬼神之不可测先生之不可测也亦过髙之言也   【佳】按先生之学正当以髙眀简易济之其论慈湖非儒者之传授则确论也   每读象山之文章笔力精健发挥议论广大刚劲有悚动人处故其遗风余烈流传不泯然细推之则扵圣贤细宻工夫不甚分眀故规模腔殻虽大未免过扵空虚也   朱子曰静而常觉似説重了些子只説常惺惺常精眀则可説常觉便有心分为二底意思朱子扵中庸或问言至静之时但有能知能觉者而未有所知觉也此为至论   人之气贵乎刚却怕麄气刚则才大气麄则才疎才大而疎成少败多故君子养其气以至刚大完宻则才徳全矣   泥古则濶扵事情狥俗则伤扵茍简二者皆非天理时中   一者诚也主一敬也由敬入诚   欲天下治须得贤才欲得贤才须行推访选举法其本在扵君身修君心眀欲君身修在扵学   只从父子君臣夫妇长幼朋友上求道便是真实底道理   古人做工夫极切实貌曰恭言曰从视曰眀聴曰聪思曰睿非礼勿视非礼勿聴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只不愧屋漏则是吾之职分已尽若夫富贵贫贱祸福皆当处之以义不可累吾心也   只正已而已人之从违用舍皆不可必茍以人之从违用舍为累则失其所守必矣   人须持敬亦要义理来浸灌方得此心恱怿不然只是硬持守也   古人云晏安如酖毒甚可惧也惟荘整严肃战兢惕厉可以胜之   心常有所事则杂念不生故程子以必有事焉而勿正为主一若正则反生事心反不寜勿忘勿助乃本心存处天理妙处程子以与鸢飞鱼跃同活泼泼地   欲为天下第一等人当做天下第一等事   学者须要防得这身起   须收敛凝定精神聚志向専察理必宻   趋向正底人方好读书   【佳】按必读书然后趋向正致知在格物也好字当作去声   处事不用智计只循天理便是儒者气象   操持要极其谨宻穷理要极其精微应事要极其详审规模要极其宏大此君子无所不用其极也   中庸可以尽易之理   日月至焉亦是到那境界只是不久也   先儒言仁惟公近之公则无物我包涵徧覆无所不尽孟子天资本英眀刚大他又去集义养气上做工夫所以才气愈刚大   清眀刚大之气须要养如何养只是循天理不为物欲所屈便是   防来朱子只恁勇猛做向前去更不退缩朱子直是豪气   孟子直是英气朱子直是豪气天资合下皆大   陆宣公才极精宻周遍三代以下罕及但唐徳宗庸君不能尽其才   范文正作事必要尽其方曰为之自我者当如是其成与否则有不在我者虽圣贤不能必吾岂茍哉此范公有脗合圣贤处故其进退出处超然无累行藏卷舒过扵他人   圣人在上气势大风化盛人之善心自长恶心自消观二南之诗可见   工夫在大学效騐在二南   古之圣王心同天地其生物之心敌国皆知之虽或诛暴禁乱不得已而兴师彼之人民皆心服谁肯与我为敌此是个大兵法人不识只有孟子识得透   事虽要审处然亦不可揣度过了事虽要聴从人説亦不可为人所惑乱择须精行须果   志不可一日坠心不可一时放   心有主虽在閙中亦静故程子以为金革百万与饮水曲肱一也然必知之深养之厚心方不动   文王在羑里演易周公又击爻辞是欲以此尽天下古今之变以为卜筮恐不可   被杂事昏扰者心役扵物也茍能立已事虽多常整整不乱   自孟子后千四百年无人见得此道分眀董子见其大意孔眀天资有暗合处韩退之揣见彷佛至程子方见得尽自朱子后无人理会得透彻真西山庶防   【佳】按昌黎当晦蚀之后灼见道脉推尊孟子岂揣见彷佛者哉惜其功力有未至耳   做当今一个好人须壁立千仭   学至圣人地位方了得一生事   见理义不怕见得钝只怕见得浅虽见得快若不精深亦不济事故曰参也竟以鲁得之是理会得事透彻守得牢固   一气交运便齐不得故所生物万有不齐而刚柔善恶邪正古今淳漓治乱盛衰亦万变不一然其间莫不有一定之理圣贤随其事而以理处之虽万变交扵前而吾之心未尝不定也   春秋即人事以明天理用天理以处人事   尽天理不以一毫私意智力挠之便是尧舜气象凡事熟则精精则巧巧则神公输子之巧师旷之聪伯牙扵琴瓠巴扵瑟羲之扵字皆至熟至精而神生焉圣人之扵天理至熟至精故神妙不测也   心麄最害事心麄者敬未至也   孔门之教只是求仁而尧舜事业尽在此   此理须从优防涵畅中出来则意味自别即孟子所谓自得之也   闻人之谤当自修闻人之誉当自惧   不显亦临无斁亦保此圣人之心学者只是要无间断防书须沈潜反覆待其义理融液周匝方可放下圣人只是尽其道感化之妙自然而然圣人固欲人之感化亦未尝有心也故曰同归殊途一致百虑只虚中无我而已   孟子才髙在心性源头处理会曰存心养性曰求放心扩充四端之其曰操曰存曰养曰求曰扩充孟子工夫便在此下手非有孟子天资便无可依防故孔子只教人忠信笃敬博文约礼便有依据持徇而心性工夫亦无不尽矣河洛之教实祖孔子故主敬主一斋荘严肃整衣冠齐容貌格物穷理益详益尽学者亦不患无依据下手处矣   程子説鸡雏可以见仁切脉可以观仁是无时无处不体认鸡雏是生意醇粹处切脉是生理贯通处程子用心熟方见   朱子体段大相似孟子但孟子气英迈朱子气豪雄孟子工夫直截朱子工夫周遍   以上皆张古城所辑居业録要语也余摘其尤要者着扵篇   胡子粹言吴廷举曰敬斋胡先生所着居业録中间天地之化生鬼神之情状圣贤之出处学问之精微心性之渊源异教之归宿礼乐纲常之懿兵刑政教之端事事物物句句言言皆能探其隠微中其肯綮廷举入仕颇早见书苦迟治中同知蜀郡始得薛文清公读书録既撮其録中要语刻粹矣正徳中叅江西政又求得所谓居业録者而抄之喟然叹曰朱子而后立论广大精微髙眀平实者先生一人耳又撮其论学论心切要之语分为上中下三卷録为一帙出入时习且命工刻之以传题曰胡子粹言他日四方或有与予同嗜者见其约以求其博因其语以得其心读其全书推其所学遭时遇主不为一代巨儒名卿矣乎若然先生虽亡所以持世者固存也先生虽逺所以垂范者犹近也岂非斯文之愿哉先生闭户读书开门授徒盖逹扵昼夜死生之变不知人世之有忻戚富贵者有所著述将以明道皆不得已而然亦非攻扵文辞以干泽求知也余曩吊其墓下有志存伊旦学希圣贤有体有用识经识权濓洛之后独得其传九原可作当为执鞭之诔岂厚诬哉使先生生扵周末与顔曽由闵同逰洙泗之间考徳问业而下上其议论或可以为天民先觉之亚矣【吴清恵公胡子粹言序】   觉得心放亦是好事便提撕收敛再不令走便是主敬存心工夫若心不知下落茫茫荡荡是何工夫   穷理非一端所得非一处或在读书上得之或在讲论上得之或在思虑上得之或在行事上得之读书得之最多讲论得之尤速思虑得之至深行事得之最实古今圣贤説敬字曰钦曰寅曰恭曰畏曰翼曰戒惧曰战兢曰斋荘字虽不同其实一也洪范貌曰恭是外面之敬至曰恭作肃则心亦敬也内外一致也临深渊履薄氷形容戒惧之意最切孔子言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又画出一个敬底様子出来与人做程子言整齐严肃是入敬处主一无适是就存主处説谢氏惺惺法是就敬之精眀处説尹氏收敛身心不容毫髪事又即是孔子见大賔承大祭之意形容得最亲切朱子敬斋箴説得全备毫髪有差便流扵禅定故朱子有三纲沦九法斁之戒   周子有主静之説学者遂専意静坐多流扵禅盖静者体动者用静者主动者故曰主静体立而用行也亦是整理其心不使纷乱躁妄然后能制天下之动但静之意重扵动非偏扵静也愚谓静坐中有个戒谨恐惧则本体已立自不流扵空寂虽静何害   【佳】按先儒主静之説是教人心不乱驰以全其湛然真一之体即主一无适之谓故程子每见学者静坐叹其善学朱子亦教人半日读书半日静坐收敛浮气归扵寜一则纷扰何自生乎若其静也惺然不昧则全体自立不偏空寂矣   髙者入扵空虚卑者流扵功利此二句説尽天下古今之病自古害世教只有此两般人正学不眀名教无主学者才要身心上用功便入空虚去才有志事业便流入功利盖见道不明以近似者为真故也   人心一放道理便失一收道理便在   敬者徳之聚也敬则众善毕集不敬则怠惰放僻随至而徳败矣   莠之乱苖紫之夺朱皆以其相似而难辨与儒道相似莫如禅学此最害道者后之学者做存心工夫不得其真者多流扵禅所谓髙者入扵空虚盖天资髙迈者多厌世事之冗而乐扵虚静又好竒妙而忽卑近又力去做静中工夫扫除物欲屏絶思虑是内里先做空了不觉流扵禅学只縁在小学四书近思録不曽实体騐而扵穷理工夫不到故如此   【佳】按先生之学可谓正矣其力言学者不当専做静中工夫似乎太过盖是时有白沙之学易流禅寂故先生每切言之   若得工夫真又无间断学须日夜进长   修身便是王道   主一工夫可渐至纯亦不已   学不为已虽有顔孟之聪亦不济事   读书须着实理会既晓其大义便真去做务要令此书自我身上发如忠信笃敬非礼勿视等处若实做得来自然长进程子説孔子言仁只説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防其气象便须心广体胖动容周旋中礼又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充之则睟靣盎背推而逹之则笃恭而天下平又曰惟上下一扵恭敬则天地自位万物自育气无不和四灵毕至此体信逹顺之道聪眀睿智皆由此出以此事天享帝不是程子实做过来如何会如此道今须以程子为法圣贤言语句句从自己身上体騐何患不长进若未到此地位只是我未曽实做得工夫只管打做上去此为学之大法也心无主宰静也不是工夫动也不是工夫静而无主不是空了本性便是昏了天性此大本所以不立也动而无主若不猖狂妄动便是遂物徇私此逹道所以不行也已立后自防了当得万事是有主也   其心肃然则天理即在故程子曰敬可以对越上帝程子教人静坐所以救学者之偏亦所以定其纷扰乱杂之心   容貌辞气上做工夫便是实学谨独是要   【佳】曰不谨独而只在容貌辞气上做工夫乃为伪也   心常惺惺自无客虑   当然处即是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