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儒言行录 - 第 4 页/共 30 页

谨言乃为学第一工夫言不谨而能存心者鲜矣一语妄发即有悔可不慎哉   余于坐立方向器用安顿之稍有不正即不乐必正而后已非作意为之亦其性然   为学于应事接物处尤当详审每日不问大事小事处置悉使合宜稍久则业广矣   无极而太极天地之性也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隂气质之性也天地之性以不杂者言之故曰无极而太极○是也气质之性以不离者言之故曰太极动而生阳静而生隂□是也然无极而太极即隂阳中之太极隂阳中太极即无极而太极太极虽不杂乎隂阳天地之性气质之性一而二二而一者也   观太极中无一物则性善可知有不善者皆隂阳杂揉之渣滓也   不能知止则耳目无所加手足无所措知止则动静各当乎理   万物不能碍天之大万事不能碍心之虚   不力行只是学人说话   程朱之外诸儒性理杂论尤当大着眼力以辨其真是真非不可执以为先儒成说而悉从其言鲁斋谓其言有弥近理而大乱真者葢谓是也   程子作字甚敬曰只此是学葢事有大小理无大小大事谨而小事不谨则天理即欠缺间断故作字虽小事必敬者所以存天理也   作诗作文写字皆非本领工夫惟于身心上用力最要身心之功有余力游焉可也   求在外者未可必求在内者必可得未可必者一听于天必可得者当责之已人恻然慈良之心即天地蔼然生物之心   万金之富不以易吾一日读书之乐也   听言杂则与之俱化遂失其正故贵乎听徳惟聪若以太极在气先则是气有断絶而太极别为一悬空之物而能生夫气矣是岂动静无端隂阳无始之谓乎开卷即有与圣贤不相似处可不勉乎   若实见得虽生死犹不可异况取舎之间乎   懈意一生即为自弃   大丈夫心事当如青天白日使人得而见之可也心诚色温气和辞婉必能动人   无一毫加于本分之外乃知自矜自伐者皆妄也人只为拘于形体自小若能不为形气所拘则内外合一而不胜其大矣   凝定最有力   一息不可不涵养只在坐作动静语黙之间   轻当矫之以重急当矫之以缓褊当矫之以寛躁当矫之以静暴当矫之以和粗当矫之以细察其偏者而悉矫之久则气质变矣   斯须省察不至则妄念发   心一操而羣邪退听一放而羣邪并兴   操心一则义理昭著而不昧一则神气凝定而不浮养徳养身莫过于操心之一法也许鲁斋诗曰万般补养皆虚伪只有操心是要规惟心得而实践者乃知其言之有味   才收敛身心便是居徳才寻思义理便是穷理二者交资而不可缺一也   一于居敬而不穷理则有枯寂之病一于穷理而不居敬则有纷扰之患   居敬有力则穷理愈精穷理有得则居敬愈固   人不主敬则此心一息之间驰骛出入莫知所止也尧典以钦之辞始益稷以钦之辞终则尧舜心之要可知矣   好议论前軰得失乃初学之大病前軰诚有不可及者未可轻议也   言不及行可耻之甚非特发于口者谓之言凡着于文辞者皆是也当观后人肆笔奋词议论前人之长短及夷考其平生之所为不及古人多矣岂非言不及行可耻之甚乎吾軰所当深戒也   当韩子之时异端显行百家并倡孰知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孟轲为相之正统又孰知孟轲氏没而不得其又孰知仁义道徳合而言之又孰知人性有五而情有七又孰知尊孟氏之功不在禹下又孰敢排斥释氏滨于死而不顾若此之大纲大节皆韩子得之遗经发之身心见诸事业而伊洛真儒之所称许而推重者也后学因见先儒有责备之言遂勦拾其说妄议韩子若不足学者设使此軰生韩子之时无先觉以启其迷无定论以一其志吾见沦于流俗惑于异端之不暇又安敢窥韩子之门墙哉故论韩子之得失在周程张朱数君子则可茍未及数君子皆当自责自求殆未可轻加诋议以取僣妄之罪也   韩子气质明敏刚正乐易寛厚皆过于人但生于学絶道散之时无所讲明切磋以底大就使生宋时得与道学诸君子游则其所立当不止是矣   不能克己者志不胜气也   私无大小觉即克去   学者之心当常有所操则物欲退听斯须少放即邪僻之萌滋矣   无义理以养心何所不至   处事了不形之于言尤妙   志固难持气亦难养主敬可以持志少欲可以养气广大虚明气象无欲则见之   人只是个心性静则存动则应明白坦直本无许多劳扰若私意一起则支节横生而纷纭多事矣   但当循理不可使气   当事务丛杂之中吾心当自有所主不可因彼之扰扰而迁易也   处事当详审安重为之以艰难断之以果决事了即当若无事者不可以处得其当而有自得之心若然则反为所累矣   处事最当熟思缓处熟思则得其情缓处则得其当安重深沈者能处大事轻浮浅率者不能   一字不可轻与人一言不可轻许人一笑不可轻假人为政当以公平正大行之是非毁誉皆所不恤必欲曲狥人情使人人誉恱则失公正之体非君子之道也干以易知坤以简能乾坤只是自然故易简人能顺自然之理则易简者可黙识矣   行第一步心在第一步上行第二步心在第二步上三步四步无不如此所谓敬也如行第一步而心在二步三步之外行第二步而心在四步五步之外即非敬矣至若写字处事无不皆然写第一字心在第一字上为一事心在一事上件件专一便是敬程子所谓主一之谓敬无适之谓一与   胆欲大见义勇为心欲小文理宻察智欲圆应物无滞行欲方截然有执心细宻则见道心粗则行不着习不察   不言而躬行不露而潜修   体认之法须于身心之所存所发者要识其孰为中孰为和孰为情孰为道孰为徳孰为仁孰为义孰为礼孰为智孰为诚又当知如何为主敬如何为致恭如何为存养如何为省察如何为克己如何为复礼如何为戒慎恐惧如何为致知力行如何为博文约礼于凡天理之名皆欲识其真于凡用功之要皆欲为其事如此则见道明体道力而无行不着习不察之矣   学不进率由于因循   此果何物耶推而上之莫究其始引而下之不见其终测之而无穷资之而不竭离之而不开断之而不絶此果何物耶竟不得而名也   理气间不容髪如何分孰为先孰为后   循循而不已者其有所至欤   程子亲受太极图于周子而终身不以语人其虑逺矣后学有未涉四书门庭者开口即论太极驰心妙而不知反求诸已其有不可胜言者   万物自微以至着   究竟无言处方知是一源不识理名难识理须知识理本无名谓有乎则视之无形也谓无乎则其来有本也有本而无形则有而无矣无形而有本则无而有矣有而无无而有非真知有无为一体者不足以语之天地山川日月星辰万物皆可见也而其所以为是则不可见也以不可见者语人孰信哉葢必心得而后信也心得非他必自近始近莫近于吾身吾身百体皆可见也其所以为是百体之宜则不可见也可见而无不可见者为之主则百体皆失其职矣举近以明逺则天地山川日月星辰万物之理一也   乍存乍亡者是间断之时多也   吾奋然欲造其极而未能者其病安在得非旧习有未尽去乎旧习最害事吾欲进彼则止吾之进吾欲新彼则汨吾之新甚可恶当刮絶之   生理无不贯者仁也   道只在动止语黙之间身外求道逺矣   为学时时处处是做工夫处虽至微至陋处皆当存谨畏之心而不可忽且如就枕时手足不敢妄动心不敢乱想这便是睡时做工夫以至无时无事不然人心贵乎光明洁浄   心地干浄自然寛平   斯须照管不至则外好有潜勾窃引之私不可不察予畏上帝不敢不正可见汤之伐夏一出于上天之公孟子所谓天吏是也夫岂有一毫利天下之心哉茍有利天下之心则非所以为汤矣   英气甚害事浑涵不露圭角最好   第一要浑厚包涵从容广大之气象   只观人气象便知其涵养之浅深   工夫贴在身心做不可斯须外离   河图虚中以为太极而两仪四象八卦皆由是以生邵子所谓天向一中分造化也   见得理明须一一践过则事与理相安而皆有着落处若见理虽明而不一一践过则理与事不相资终无可依据之地曽所以流于狂也   读前句如无后句读此书如无他书心乃有入   精粗本末兼尽所以为圣贤之学若舎粗而求精厌末而求本所谓语理而遗物语上而遗下鲜不流而为异端   二程所以接孔孟之者只是进修有序   以鸿鹄之心读书必不能造乎精微   只寡欲便无事无事心便澄然   读书所以不见徳崇业广者只是讲说不曽实行如讲学而时习章便能学而时习否读其为人也孝弟章便能孝弟否读顔子问仁章便能非礼勿视听言动否若不能如此只是讲说耳   心不妄思一心皆天理身不妄动一身皆天理事不妄为事事皆天理   心一放即悠悠荡荡无所归着   心一收而万理咸至至非自外来也葢常在是而心存有以识其妙耳心一放而万理皆失失非向外驰也葢虽在是而心亡无以察其妙耳   理只在气中决不可分先后如太极动而生阳动前便是静静便是气岂可说理先而气后也   古语曰敬徳之聚也此语最冝潜体葢道妙莫测靡有攸定惟敬则能凝聚得此理常在如心敬则凝聚得徳在心上貎敬则凝聚得徳在貎上以至耳目口鼻之无不皆然或有不敬则心君放逸而天徳亡百体解弛而物则废虽曰有人之形其实块然血气之躯与物无以异矣此敬之一字乃聚徳之本而为践形尽性之要也欤   朱子曰聚散者气也若理只泊在气上初不是凝结自为一物但人分上合当然者便是理不可以聚散言也理既无形安得有尽   有形者可以聚散言无形者不可以聚散言   朱子语録襍论散见于诸书者甚多当时门人从旁记録岂无一二之误况写之久乎尝窃谓读朱子语録杂论不若读朱子手笔之书为无疑然语録杂论中有义理精确明白发手笔之未发者则不可不考也理虽微妙难知实不外乎天地隂阳五行万物与夫人伦日用之常善观者于此黙识焉则其体洞然矣静思善皆已分之当为初与人一毫无与若才为善即有求名之心乃人欲而非天理矣   只于身心口鼻耳目手足动静应事接物至近至小处防太极尤分明不必专论于千古之上六合之外也观太极图得一静字为处事之本   从事于主敬者斯得太极之妙   有大学之工夫则有王佐之事业   三纲五常礼乐之本万事之原   防来理一齐皆具而无一物能外之者   天地生人物不是尽安排个理来与他合下便已都定了无添无减无多无少万古如是有此理便有此物有此物便有此理原不相离   画前之易冲漠无朕之中而万象昭然已具也   挺持自守者必君子攀援附和者必小人   无毫髪欠缺无瞬息间断   不可以有所求   心存则因器以识道   不以礼制心其欲无涯   君子法干之徤只无私便不息有私则息矣   慎言语养徳之大节饮食养生之大   声香色味触佛书所谓五欲世人之所贪彼欲灭絶者也及其论声香色味之盛又极人世之所无者而夸耀之何邪   读书固不可不思索然思索太苦而无节则心反为之动而神气不清如井泉然淆之频数则必浊凡读书思索之久觉有倦意当敛襟正坐澄定此心少时再从事于思索则心清而义理自见思索太劳而不节其气也   三代之治本诸道汉唐之治详于法   不善之端岂待应物而后见耶如静中一念之刻即非仁一念之贪即非义一念之慢即非礼一念之诈即非智此君子贵乎慎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