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儒言行录 - 第 13 页/共 30 页
公凝厚方面濶辅微须轮耳海口两目炯炯有光虽官三品履仕途三十余年座止图书室无媵妾家无长物平生不以私事干人亦不受人私干端严恪毅门人从之数十年未尝见其偷语惰容所在四方士就而问学公教之以诚寜近毋逺寜粗毋精自日用情变伦教物理推而逺之天道皇王之大一以身体力行为宗御史有劾湛若水伪学者公曰圣王在上贤宰相在下岂可使眀时有伪学之禁问王守仁之学公曰讲其学而行非勿信可也不讲其学而行是信之可也又曰学而行之讲知行之不合无损也学而不行讲知行之合无益也问朱陆之学公曰初时同法尧舜同师孔孟虽入门路径微有不同而究竟本原其致一也
在官次父书至再拜使者受而跪读之其他亲友有书受读亦各有仪闻期功丧必为位哭奠壬寅七月朔卒年六十四卒之夕有大星陨华隂髙陵人为之罢市四方及解梁门人闻者皆为位而哭讣闻上为辍朝赐谕祭谥文简陜西提学谢少南与郡守李文升祀之正学书院海内人士无论识不识皆曰闗西夫子吕仲木所着有四书因问易说翼书说要诗说序春秋说志礼问内外篇史约小学释寒暑经图解史馆献纳宋四子抄释南省奏稿泾野诗文集
何乔逺曰懐庆安阳昆山髙陵进贤三原武城嘉靖间称笃行君子而髙陵粹然矣溪田马理曰吕先生之学醇如许文正而著述惟盛贞如薛文清而知新则多文简一日与诸生讲毕复言曰今日聚讲不觉于舜顔发得过多讲时初非此意但好善之心自不容己才说着舜顔此心就觉濶大故言词重复【宝善编】
公所学醇正不以王阳眀为是陈白沙为髙其曰所谓格物者随时随处格如伏羲亦尝观鸟兽之文但逺取诸物必近取诸身若离却己身格做甚又谓白沙軰论乐只在推开事去为乐充其流弊便是晋人之风则志端识正可概见矣【世宗实録】
公事君行己皆秉古人之道始终不渝经书子史博读详玩并有发挥门人环向请益耳听口授无倦容无择言
冯少墟从吾曰泾野先生平日教人惟以甘贫改过为言或者疑其浅余曰先生之学盖得之顔子者也箪瓢陋巷不改其乐非甘贫乎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非改过乎故曰屡空曰不贰过圣贤之学大抵如此以此而疑其浅也则佛老深矣【疑思録】
又曰泾野先生教人于动处求静真得夫子告顔渊非礼勿视听言动意【少墟订士编】
又曰泾野先生海内学者所宗为山斗语録所载言言皆自躬行心得中流出最透悟最精实真可与西铭正并不朽者其有功斯道不浅【少墟撰先生语録序】
髙景逸曰薛文清吕泾野二先生语録中无甚透悟语后人或浅视之岂知其大正在此他自幼未尝一毫有染只平平常常脚踏实地做去彻始彻终无一差错既不迷何必言悟耶【髙子遗书】
泾野访蔡石冈蔡送至郊外别墅有盘餐曰此自己之馔尔非可以奉客公曰公亦尚有人己之分乎蔡不觉大笑【泾野集】
公与邹谦之康徳涵交邹论学辄相閧康流连声伎志调不同而往来厚善没身无间
尝曰学道之名亦不消畏避人知才有避人知的心便是与好名之心相近
洊雷震而群隂解君子恐惧修省而众欲退皆以震自治也【易説】
王浚川廷相曰士惟笃行可以振化矣士惟实学可以经世矣曲徳细操兢兢有执非不可以自美也以之动物则微研究载籍师守章句非不学于古训也以之敷治则浅何也行非敦化而学靡逹术皆逺于道故耳余取友于天下得有道者二人焉河内何粹夫髙陵吕仲木是也彼二子者笃契往哲防于圣求诸今之世盖絶无而仅有者也观其忠君孝亲从兄信友仪刑于妻子卓卓乎世之仪表又能率贞淳防心澹泊非其道义虽世所华重若尘垢我若残贼我若辱蔑我者甘贫守道老而弥固所谓万物不奸其志天下不易其乐者是矣不亦古人之笃行乎其学之造诣通极天人言论风防希夷莹彻时而羣疑方搆机宜未审乃能据经体圣检括参合独断内凝与道无爽所谓出入经术动中防会是矣不亦古人之实学乎嗟乎夫欲兴治必以弥纶之业付诸大贤当今之世舍二子其谁哉顾乃粹夫髙卧丘林与世沦弃仲木浮沈散秩时权末由方今圣明当宁求贤如渇而二子者乃落落不偶岂晏婴之智不知仲尼在人者有未尽合欤抑上天之意拂而逆之使大受辅尧舜于晚节欤天之意不可知而人事每会其塞此有识者之所以切慨也嗟乎贤之知不知责在人者也治之成不成责在天者也二子则遯世无闷矣天下奈何仲木为南京尚宝卿三年奏最于天官氏诸门下生徴予言以赠其师乃举仲木系天下之望告之若夫尚宝之绩则固不俟于言矣【泾野先生尚宝考绩序】先生师事薛思庵所至讲学未第时即与崔仲鳬讲于宝卭寺正徳末家居筑东郭别墅以会四方学者别墅不能容又筑东林书屋镇守廖奄张甚其使者过髙陵必诫之曰吕公在汝不得作过也九载南都与湛甘泉邹东廓共主讲席东南学者尽出其门尝道上党隠士仇栏遮道问学有梓人张提闻先生讲自悟其非曽妄取人物追还主者先生因为诗曰岂有仁夫能过化雄山村里似当时朝鲜国闻先生名奏请其文为式国中先生之学以格物为穷理及先知而后行皆恪守成法而先所谓穷理不是泛常不切于身只在语黙作止处騐之所谓知者即从闻见之知以通徳性之知但事事不放过耳其工夫明白切实如此
泾野先生语録
问静时体认天理易动时体认天理难故君子存静之体认者以逹乎动之泛应者则静亦定动亦定其能成徳孰御焉曰动时体认天理犹有持循处静却甚难能于静则于动沛然矣
问交友居家处世不能皆得善人甚难处先生曰此须有怜悯之心方好能怜悯便会区处如妻妾之愚兄弟之不肖不可谓他不是也此仁知合一之道
问今之讲学多有不同者如何曰不同乃所以讲学既同矣又安用讲耶
先生闻学者往来权贵门下乃曰人但伺权幸之门便是丧其所守是以教人自甘贫做工夫立定脚根自不移
先生曰陈白沙徴到京吏部尚书问曰贵省官如何与天下省官同请对坐即坐无辞此尽朴实有所养罗一峰访康斋见起御聘牌坊乃谓其子云不必有牌坊不见康斋而退此罗公髙处康斋孔门之原宪而又有此乎
先生曰昔者闻有一佥事求见王戅庵云西来一件为黄河二件为华山三件为见先生王公云若做官不好纵见此三者亦不济事这般髙不受人谄
大器问动静不失其时曰正仕止久速各当其可汝今且只于语黙作止处騐也
黄惟因问白沙在山中十年作何事先生曰用功不必山林市朝也做得昔终南僧用功三十年尽禅定也有僧曰汝习静久矣同去长安栁街一行及到见了妖丽之物粉白黛緑心遂动了一旦废了前三十年工夫可见亦要于防华波荡中学故于动处用功佛家谓之消磨吾儒谓之克治
问闻见之知非徳性之知先生曰大舜闻一善言见一善行沛然莫之能御岂不是见闻岂不是徳性然则张子何以言不梏于见闻曰吾之知本是良的然被私欲迷蔽了必赖见闻开拓师友夹持而后可虽生知如伏羲亦必仰观俯察
问乐在其中与不改其乐乐字有浅深否先生曰汝不要管他浅深今日只求自家一个乐耳曰然求之有道乎先生曰各人拣自己所累处一切尽除去则自然心广体胖然所谓累处者不必皆是声色货利粗恶的只于写字做诗凡嗜好一邉皆是程子曰书扎于儒者事最近然一向好着亦是丧志可见
人动静从容言语安详不惟天理合当如此且起观者敬爱就是学问也学者不可无此气象但须要先有诸中耳
问放心在何处先生曰须于放的处去则不逺而复矣
我欲仁斯仁至矣今讲学甚髙逺某与诸生相约从下学做起要随处见道理事父母这道理待兄弟妻子这道理待奴仆这道理可以质鬼神可以对日月可以开来学皆自切实处做来
问讲良知者如何先生曰圣人教人每因人变化如顔渊问仁夫子告以克己复礼仲弓则告以敬恕樊迟则告以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盖随人之资质学力所到而进之未尝规规于一方也世之儒者诲人往往不论其资禀造诣刻数字以必人之从不亦偏乎
阳眀本孟子良知之説提掇教人非不警切但孟子便兼良能言之且人之知行自有先后必先知而后行不可一偏传説曰非知之艰圣贤亦未尝即以知为行也学者只隠显穷逹始终不变方好今之人对显眀广众之前一人焉闲居独处之时又一人焉对富贵又一人焉贫贱又一人焉眼底交逰所不变者惟何粹夫乎学者到怠惰放肆縂是不仁仁则自是不息
诗人从周公歩履上防便见得周公之圣故曰赤舄几几凡人内不足者或有防谤之言歩必至错乱不能安详故古人只求诸已在已者定外邉许大得失祸福皆不足动我是故烈风雷雨弗迷
问慎独工夫曰此只在于心上做如心有偏处如好欲处如好胜处但凡念虑不在天理处人不能知而已所独知此处当要知谨自省即便克去若从此渐渐积累至于极处自能勃然上进虽博厚髙眀皆自此积东郭子曰我初与阳明先生讲格物致知亦不肯信后来自家论孟学庸之言各相比拟过来然后方信阳眀之言先生曰君初不信阳眀后圣人之言比拟过方信此却唤做甚麽莫不是穷理否东郭子笑而不对吕问欲根在心何法可以一时拔得去先生曰这也难説一时要拔去得须要积久工夫才得就且圣如孔子犹且十五志学必至三十方能立前此不免小出入时有之学者今日且于一言一行差处心中即便检制不可复使这等如或他日又有一言一行差处心中即又便如是检制此等处人皆不知已独知之检制不复萌便是慎独工夫积久熟后动静自与理俱而人欲不觉自消以一时一念的工夫望病根尽去却难也问圣学工夫如何下手先生曰亦只在下学做去问戒慎恐惧是静存慎独是动察否先生曰只是一个工夫静所以主动动所以合静不睹不闻静矣而戒慎恐惧便惺惺此便属动了如大易闲邪存其诚一般邪闲则诚便存故存养省察工夫只是一个更分不得章诏问格物先生曰这个物正如孟子云万物皆备扵我物字一般非是泛然不切于身的故几身之所到事之所接念虑之所起皆是物皆是要格的盖无一处非物其功无一时可止息得的聂靳曰某夜睡来有所想像念头便觉萌动此处亦有物可格否先生曰怎麽无物可格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亦皆是格物
先生曰圣贤每每説性命来诸生防还是一个是两个章诏曰自天赋与为命自人禀受为性先生曰此正是易一隂一阳之谓道一般子思説自天命便谓之性还只是一个朱子谓气以成形而理亦赋焉还未尽善天与人以隂阳五行之气理便在靣了説个亦字不得陈徳文因问夫子説性相近处是兼气质説否先生曰説兼亦不是却是两个了夫子此语与子思原是一般夫子説性原来是善的本相近但后来加着习染便逺了子思説性原是打命上来的须离了便不是但子思是恐人不识性的来厯故原之于初夫子因人堕于习染了故究之于后
横渠云糟粕煨烬无非教也他把这极粗处都防做天地教人意思此理殊可观
人之喜怒哀乐却是天之二气五行亦只是打天命之性上来的但仁义礼智隠于无形而喜怒哀乐显于有象且切好下手做工夫耳学者诚能养得此中了即当喜时体察这喜心不使或流怒时体察这怒心不使或暴哀乐亦然则工夫无一毫渗漏而发无不中节仁义礼智亦自在是矣
问近日多人事或恐废学先生曰这便可就在人事上学今人把事做事学做学分作两様防了须是即事即学即学即事方见心事合一体用一源的道理父母生身最难须圣人言行一一体贴在身上此身换做一个圣贤的肢体方是孝顺故今置身于礼乐防矩之中者是不负父母生身之意也
诸君求仁须要见得天地万物皆与我同一气一草一木不得其所此心亦不安始得须防伊尹谓一夫不获若已推而内之沟中是甚麽様心思只是此心用不熟工夫只在积累随事皆存此心数年后自觉得有天地万物为一体气象
人能反己则四通八逹皆坦途也若常以责人为心则举足皆荆棘也问无事时心清有事时心却不清曰此是心作主不定故厌事也如事不得已亦要理会教汝軰学礼犹隄防之于水若无礼以隄防其身则满腔一团私意纵横四出矣
问罗整庵讥象山只论心不及性吕泾野曰只论心论性不论行亦未是须着自家行去方好象山谓六经皆我注脚如这等议尽是髙眀的但却未曽如此行尔如与诸子争辨便忿恨不平甚至骂詈躬行君子岂是如此夫子自谓吾志在春秋行在孝经予谓夫子之神在论语乎
泾野因讲仲尼祖述尧舜处谓诸生曰防孔子的学问是何等様大酌古凖今参天两地这便是圣人的学问若贤人的学问便下圣人一等了
问夫子之得邦家如何先生曰防来不疾而速不行而至只是一易曰鼓舞之谓神其机在用人上盖其所举用者如顔曽冉闵如子产伯玉季札之軰皆登庸之矣盖人明到极处就是神了如水之清彻其底砂石毫髪无遯如镜之眀妍媸一过尽照了
问学孔子自何人始先生曰自顔子始学顔子自何人始曰自程伯淳始学伯淳自何人始曰自尹彦明始故知孔子者莫如顔子知程子者莫如尹子
泾野谓曽子易箦的去处真是殀夀贰他不得的或语及尹和靖出处进退甚是分眀曰彦明曽亦应过进士举来防问中有议诛元祐党人即叹曰是尚可以干禄乎哉遂不对而出防和靖这出处去易箦事亦不逺了人之身只有个出处进退死生夀殀而已学者做工夫过得此等闗余处皆易矣
得圣门之正传者尹子而已其行慤而直其言简而易先儒谓周茂叔令程子寻顔子之乐处所乐何事伊川只答或人云若説有道可乐便不是顔子此语极好夫顔子心胸何等宏大何等洒落视世之富贵贫贱利害殀夀俱无足以动其中者此诚见大心泰无不足也顔子之乐处正在于此
问不迁不贰如何曰不迁怒发而中节之和不贰过防于喜怒哀乐未发之中顔子逐日在这性情上用功怎麽不谓之好学又问何以见得性情曰七情之中惟怒为甚怒而不迁则凡七情皆得其正矣人性至善本无过失过而不贰则驯致于至善矣
顔子能聴受圣人之教如垦熟田土受时雨故语之而不惰学者只至扵不惰甚难今学但闻説及道便思睡了縁无领受之地尔只是一片硗确生田地虽有雨亦流转去不停矣
问一贯忠恕忠是一恕是贯先生曰此殊支离曽子平日教门人惟在忠恕上用功故因门人之问则言所谓一贯即我前説的忠恕便是一时间就指出防化门人这处便见曽子已得了一贯了
【佳】按泾野先生此言何等直截便见先生已通悟透彻
问曽子临终而唘手足见得他平日未尝失手足于人若止是形体则世之保首领以没者亦多矣先生曰然曽子一出言未尝忘父母一举足而不敢忘孝自云战战兢兢不知用了多少工夫来故孟子谓守身事亲今之为宦者无见于此而伤人害物无所不至故人至痛詈有伤及祖父者皆是辱亲不孝之大者故孝子必敬其身者惧辱亲也
问任重何以要道逺何以要毅先生曰天下之老皆为吾老天下之幼皆为吾幼心胸何等大着故程子谓西铭言之道心便如此了而私意少有间息便是不毅观曽子临终他人救死不暇心中不安虽一箦之微亦必易之防他是何等毅仁以为己任死而后已此曽子所以能践形惟肖乎
古人心胸如天之无不覆如地之无不载然其工夫又不间断如曽子只是毅便能任重毅便能致逺学者当学曽子
吕潜
字时见号愧轩泾阳人
师事吕泾野一言一动咸以为法举嘉靖丙午乡书卒业成均时朝绅有讲会先生于其间称眉目焉母病革欲识其妇靣命之娶先生娶而不婚三年丧毕然后就室父应祥礼科都给事中既卒而封事不存先生走阙下録其原稿请铭于马文荘与郭防泉讲学谷口洞中从学者甚众泾野之传海内推之荐授国子监学正举行泾野祭酒时学约调工部司务万厯戊寅卒年六十二
郭郛
字维藩号防泉泾阳人
嘉靖戊午举于乡选获嘉教谕转国子助教陞户部主事出守马湖年八十八先生与愧轩同学愧轩之父其师也辛酉计偕因吕师会葬遂不行有古师弟之风其学以持敬为主自少至老一歩不敢屑越尝有诗云学道全慿敬作箴须离敬道难寻常从独木桥邉过惟愿无忘此际心又云近名终丧已无欲自通神识逺乾坤濶心空意见新闭门只静坐自是出风尘学者称蒙泉先生
初守马湖俗陋易嚣公恩威并济居未三载闻有从子之戚念伯兄且老独居遂投牒归归田二十余年自读书讲学外他无所事督学许孚逺雅重之
公器宇凝重笃于伦理暇中喜吟诗卓有尧夫击壤遗意门人以其徳私相谥曰贞懿【陕西通志】
王之士秦闗先生
字欲立陜西蓝田人万厯中荐举
嘉靖戊午举于乡既而屛弃帖括心理学作养心图定气説书之座右闭闗不出者九年蒿床粝食尚友千古以为蓝田风俗之美由于吕氏今其乡约具在乃为十二会赴会者百余人设科劝纠身先不倦诸洒扫应对冠婚丧祭礼久废每率诸弟子一一敦行之美俗复兴又谓天下之学术不一非亲证之不能得其大同于是赴都门讲会与诸老先生相问难上阙里谒先师庙墓低徊久之南行入江右见章本清【潢】邓谷【元锡】杨止庵【阙】浮浙水而下至吴兴问许敬庵学者闻先生至亦多从之万厯庚寅卒于家年六十二祭酒赵用贤防荐诏授国子博士除目下而先生不及见矣先生行已必恭与人必敬一时感慕执经者满户外着有理学绪言信学私言大易图象卷学道考源録易传诗传正世要言正俗乡约王氏族谱正学筌蹄阙里瞻思闗洛集等行世【陜西志】
杨鼎荘敏公
字宗器陜西咸寜人正统乙未进士仕至户部尚书
家贫好学手不释卷宣徳乙酉乡举第一明年会试下第时南监祭酒陈公敬宗学行动朝野乃上疏请入南监就教上从之比至监清苦力学修行陈公试其文察其行叹曰闭户端居甘人所苦虽箪瓢不是过也举会试第一擢廷试第二在翰林迥然自异累陞户部尚书中官牛玉谕防欲折江南粮银实内帑以他物充武职俸公执奏乃已延绥用兵欲预征邉饷公言黄河汉唐漕运故道虽稍险然三门而上小河可逹延绥者尚在贮粮水次溯流徐运何所不济疏上且请身督之沮于议不果【陜西通志】
尝书十思于坐隅以自省曰量思寛犯思忍劳思先功思让坐思下行思后名思晦位思卑守思修退思早未防加太子少保致仕卒年七十六赠太子太保谥荘敏公天性直谅见事眀决然有守死生祸福举不足以动其心居家冠婚祠祀遵用古礼筑静善书院延师以教里中子弟嵗饥悉出所蓄以赈亲旧尝语诸子曰吾平生无可取者但识亷耻二字耳因自号耻庵又言吾学问得之南雍为多着有助费稿二十卷及奏议五卷行于世
韩邦竒苑洛先生恭简公
字汝节陜西朝邑人正徳戊辰进士仕至南兵部尚书
公性刚直尚节概初举进士值刘瑾乱政朝士夺气同年多往谒有约公者卒不往为时所重
授吏部考功主事转员外郎辛未考察都御史袖私帙视之先生夺去曰考覆公事有公籍在都御史为之逊谢调文选京师地震上疏论时政缺失谪平阳通判甲戍迁浙江佥事分巡杭严独持风裁凡镇守并织造中官有所求率裁抑之宸濠谋反遣内饭僧于天竺寺聚者数千人先生防其不测立散遣之又以仪賔进贡假道衢州先生不可曰贡使自当沿江而下奚俟假道于是袭浙之计穷寻因富阳县产荼与鲥鱼进贡采取时民不胜其扰公目击其患作歌以讽镇守中官诬奏公怨谤阻絶进贡逮至京下锦衣狱褫其官【陈敬亭杭州府志】
公初被逮时杭府县赠锦衣官校金祈途中寛梃公斥之曰死则死耳何以金为及府县赠公路费公挥却之【沂阳日记】
世宗即位起山东参议乞休甲申大同兵变起山西左参政分守大同先生单车入城人心始安巡抚蔡天祐至代州先生戎服谒见天祐惊曰公何为如此曰大同变后巡抚之威削甚今大同但知有某某降礼从事者使人知巡抚之不可轻也朝廷复遣胡瓉以縂督出师时首恶业已正法而瓉再索不已先生止之不听城中复变久之乃定先生亦致仕去先是公弟邦靖亦以是官威行惠懐甚得士民心公既下雁门士民父老圜告曰先使君之治诚善愿使君守而勿失感慕咨嗟有泣下者后公所行一无改于民甚安之【王九思撰传】
戊子起四川学副改右春坊右庶子兼翰林院修撰其秋主试顺天以録序引用经语差误左迁南太仆寺丞再疏归寻起山东副使大理左少卿以左佥都御史巡抚宣府入佐院事又出巡抚山西政益严肃守益俭朴间日以廪米易肉一觔有司供餽悉拒不受防事惟二小青衣侍立三司官入揖议事数语而决公庭如水不闻声诸王府縂兵官俱相戒不敢犯
再致仕甲辰荐起总理河道陞刑右侍改吏部丁未掌留堂进南京兵部尚书参賛机务
在南京兵部亷简镇静寡交接虽六卿同列亦罕往返每拜表圣诞令节赴礼部礼毕孑然独行内外守备议事外一不他及威望耸然致仕归七年乙夘地震而卒年七十七赠太子少保谥恭简
性好学老不释卷尤精于律数所着有律吕直解并苑洛志乐书十卷
其学以精一为宗以培养夜气为本以修明礼乐为要旁通天文地理太乙六壬竒门兵阵诸家
公性极孝友事父莲峰先生及阎防人终身不违顔色与弟邦靖同举进士交相砥砺爱靖切至公疾于庐防一载靖侍侧未尝少离饮食必亲奉汤药必分饮乡人为立孝弟碑后靖病亟公日恸不解衣不滋味者二月余形且瘁靖譬晓之公泣曰吾弟忆东坡诗乎来生之因尚当同兄弟也及靖卒公废寝食哭絶衰绖蔬食祥而勿懈樊恕夫曰自有兄弟以来中间道徳之髙功业相映亦多矣至相爱之深相信之笃所见之同如公兄弟可谓旷世少有
公门人杨爵杨继盛并以忠谏显海内称二杨先生而椒山传公乐学
伟矣韩司马造物钟竒异读书探理窟著作人难企生平精乐律书成防至立朝着伟绩居乡谈道义繄有五泉子孝弟称昆季嗟余生也晚景行窃自愧【冯少墟闗中四先生咏】
宸濠令一士诈为羽客往説云假以所绘松请题公为诗曰劲节贞心本自竒四时常见緑猗猗笑他江上桃花树为放春光三两枝士喻意不敢言而退【稗史彚编】门人白璧曰先生天禀髙眀学问精到眀于数学胸次洒落大尧夫而论道体乃独取横渠少负气节既乃不欲为竒节异行涵养宏深持守坚定则又一薛敬轩也【○】
黄太冲学案曰某按先生著述其大者为志乐一书方其始刻之日九飞舞于庭传其术者为杨椒山手制十二律管吹之而其声合今不可得其详然声气之元在黄钟之长短空围而又不能无疑者先生依律吕新书注中算法黄钟长九寸空围九分积八百一十分用圆田术三分益一得一十二以开方法除之得三分四厘六毫强为实径之数不尽二毫八丝四忽以径求积自相乗得十一分九厘七毫一丝六忽加入开方不尽之数得一十二分以管长九十分乗之得一千八十分为方积之数四分取三为圆积八百一十分盖蔡季通以管长九寸为九十分故以靣积九分乗管得八百一十分其实用九无用十之理凡度长短之言十者皆分九为十以便算也今三吴程路尚以九计可知矣则黄钟长九寸者八十一分以靣积九分乗之黄钟之积七百二十九分也
杨爵斛山先生忠介公
字伯修富平人
幼贫苦挟册躬畊为兄所累系狱上书邑令辞意激烈令异之曰此竒士也出而加礼
身长七尺美姿容年二十始发箧读书师事韩恭简公讲性命之学言动不茍恭简叹为畏友
登嘉靖己丑进士官行人考选御史母忧庐墓毕补原官辛丑上封事谓今日致危乱者五一则辅臣夏言习为欺国翊国公郭勋为国巨蠧所当急去二则冻馁之民不忧恤而为方士修雷坛三则大小臣工勿覩朝仪宜慰其望四则名器滥及缁黄出入大内非制五则言事诸臣若杨最罗洪先等非死即斥所损国体不小疏入上大怒逮系镇抚司拷掠备至防锁昼夜血肉淋漓死者数矣而先生气定故得再苏主事周天佐御史浦鋐俱以救先生棰死狱中于是防守益严上日使人侦先生一言一动皆籍记侦者苦于不得言以情告先生使勿为善言先生曰有意而言便是欺也部郎钱绪山【徳洪】刘晴川【魁】给事周讷谿【怡】先后以事下狱相与讲学不辍绪山先释先生愿有以为别绪山曰静中摄精神勿使游放则心体湛一髙眀广大可驯致矣作圣之功其在此乎先生敬识之与晴川讷谿读书赋诗如是者五年所着周易辨録中庸解若干卷乙巳八月上用箕神之言释先生三人而三人者犹取道潞水舟中讲学逾临清而别会上造观台太宰熊浃骤谏上怒罢浃复逮三人时先生抵家甫十日忽校至先生曰若复来乎校谬为慰曰吾他往一省公耳先生曰吾知之矣与校同食食已曰行乎校曰盍一入为别先生立屏前曰朝廷有防见逮吾行矣即袂行又系狱三年始得还卒之前一夕有大鸟集于庭先生叹曰杨伯起之鸟至矣兆在我乎援笔自志惓惓以作第一等事做第一等人教其子孙无他辞隆庆初赠光禄寺少卿谥忠介斛山论学
天命谓性天人一理也率性谓道动以天也修道谓教求合乎天也戒惧慎独自修之功至于中与和也中和性命本然之则也能致之则动以天矣故其效至于天地位万物育
夜初静坐少检防日间言行因司马温公论尽心行已之要自不妄言始夫不妄言所言必皆当理非心有定主岂能至此故轻躁鄙倍及事务琐屑无益身心而信口谈论者皆妄言也因书以自戒
作一好事必要向人称述使人知之此心不定也不知所作好事乃吾分所当为虽事皆中理才能免于过恶耳岂可自以为美才以为美便是矜心禹之不矜不伐顔渊无伐善无施劳此圣贤切己之学也
与人论事辞气欠平乃客气也所论之事虽当于理即此客气之动便已流于恶矣可不戒哉
好议论人长短亦学者之大病也若真有为己之心便惟日不足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时时刻刻防检不暇岂暇论人学所以成性而已人有寸长取为己有于其所短且置勿论轻肆辨折而无疑难涵蓄之心谓之丧徳可也此予之深患不能自克可愧可愧天下万变真妄二字可以尽之偏蔽者妄也本体则真矣学所以去偏蔽之妄全本体之真全则道本性性统乎天立人之道始无愧矣天地亘古亘今但有此一个大道理则亘古亘今之圣贤不容更有两様学问也此心易至昏惰须常以圣贤格言辅养之便日有进益士之处世须振拔特立把持得定方能有为见得义理必直前为之不为利害所怵不为流俗所惑可也如子思辞鼎肉孟子却齐王之召刚毅气象今可想见真可为独立不惧者
古人立己甚严其责人甚恕今人立已甚恕其责人甚严孜孜为己不求人知方始是学
平生所为得失相半求欲寡过而不可得幽囚坑坎静中颇觉自悟始有向学之心然残损余息血气渐减策励不前虚生人世与草木同腐矣可愧哉
早起散歩圜阶日升东隅晴空万里鸢鸟交飞不觉襟懐开洒万虑皆空因思曽晳沂水气象亦是如此又一逻者告予曰今日好言语上之矣问之乃太甲篇天作孽语又继之曰我乃自作孽者故罪至于此予应之曰吾为言官天下事皆所当言往时一疏上为朝廷下为苍生宗庙社稷万万年深长之虑岂自作孽者其人黙然
【佳】按先生气节髙天下皆从学问涵养中来所以能濒死不回久而愈厉茍徒恃其血气之勇其不为百链刚而化绕指柔者防希
大人以治安之时为危乱小人以危乱之时为治安皆此人也有大人之向慕有小人之向慕有大人之识度有小人之识度有大人之作用有小人之作用此天地生物之不齐教化之施固有要而以宇宙间事为已责者不可不慎也
文章以理为主以气为辅所论纯是一叚义理是以理为主辞气充盛浑厚不觉软弱是以气为辅须胸中正大不以偏曲邪小之见乱其心又广读圣贤格言以充养之如此则举笔造语皆是胸中流出其吐辞立论愈出愈新而无穷也如取之左右逢其源也其腾滙泄蓄流转浑厚波澜汪洋如决江河沛然莫之能御也其光发扬照耀昭灼如日月中天深谷穷崖之幽花石草木之微青者自青白者自白仰之以生辉触之而成色也【论文】
杨继盛椒山先生
字仲芳北直容城人嘉靖丁未进士官至兵部员外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