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儒学案 - 第 12 页/共 79 页
尝言:“学者主敬以致知格物,知吾之心即天地之心,吾之理即天地之理,吾身可以参赞者在此。”其形於自得者,诗云:“风清云净雨初晴,南亩东阡策杖行。幽鸟似知行乐意,绿杨烟外两三声。”先生虽未尝及文清之门,而郡人陈祥赞之曰:“文清之统,惟公是廓。”则固私淑而有者也。
广文张默斋先生傑
张傑字立夫,号默斋,陕之凤翔人。正统辛酉乡荐,授赵城训导,以讲学为事。文清过赵城,先生以所得质之,文清为之证明,由是其学益深。丁外艰服阕,遂以养母不出。母丧毕,为责躬诗曰:“年纪四十四,此理未真知。昼夜不勤勉,迁延到几时?”无复有仕进意。其工夫以“涵养须用敬,进学在致知”二语为的。用《五经》教授,名重一时。当道聘摄城固学事,先生以乡党从游颇众,不能远及他方辞之。段容思赠诗“圣贤心学真堪学,何用奔驰此外寻”。先生答诗亦有“今宵忘寝论收心”之句,学者争传诵焉。有劝先生著书者,曰:“吾年未艾,犹可进也,俟有所得,为之未晚。”成化壬辰十月卒,年五十二。
文庄王凝斋先生鸿儒
王鸿儒字懋学,号凝斋,河南南阳人。成化丁未进士,授南户部主事,出为山西提学佥事,进副使。孝宗与刘大夏论人才,曰:“藩臬中如王鸿儒,他日可大用。”大夏对曰:“此人才学不易得,诚如圣谕。”正德初致仕,己已起国子祭酒,不数月,忧去。服除,改南户部侍郎,召入吏部。时冢宰为陆完,喜权术,先生讽之曰:“惟诚与直能济国事,趋名者亦趋利,於社稷生民无益也。”未几完果败。辛酉,陞南户部尚书。宸濠反,武宗南巡,勤劳王事,疽发背卒。先生书法端劲,少未为人知,里人有为府史者,尝以其书置府中,知府段坚偶见而奇之,史对曰:“里中王生书也。”坚即召见,曰:“子风神清彻,岂尘埃人物?”遂收之门下,故先生之学,本之段氏。
凝斋笔语
乾道变化者,五月一阴生,乾道变矣;六月二阴生,乾道再变矣;至十月则乾道变极,阳尽而纯阴以成,坤卦所谓化也,此正秋冬之时,百穀草木各正性命。保合太和,乾之利贞也。
大明终始,六位时成,时乘六龙以御天。六位,六虚位,自子至巳也;六龙,六阳爻,自初九至上九也。圣人大明乾道之终始,则见阳之六位以时而成。自十一月一阳生,则画一刚於初位,是乘以一龙也;十二月二阳生,则画一刚於二位,是乘以二龙也;余四位四画准此乘,乃加乘之乘,犹加载也。天之六阳,时序如此,圣人加画,《乾》卦亦如此,所以御天也。
大哉乾乎,刚、健、中、正、纯、粹、精也。此以七者赞乾之德。刚言其不屈,健言其不息,中言其无过、不及,正言其不偏不倚,纯言其不二,粹言其不杂,精则进乎粹矣。纯粹精,譬如粳米中无粟米,便是纯是。粳米虽纯矣,若颗粒有大小,便不是粹;一一匀称,便是粹矣。米虽匀称,炊饭有不香者,便是不精;炊饭又香,乃是精也。愚尝以为刚、健、中、正、纯、粹、精七者,皆是赞乾。
《乾》初九,《文言》曰:“确乎其不可拔,潜龙也。”此言初九君子固守不屈之节然也。拔者,掣而出之。如蛇,龙属也。蛇入穴,人见其尾,虽拔之几断,亦不肯出。此亦可以证潜龙之确乎不拔也。
阳主笑,阴主哭,故同人号咷指六二,笑指九五也。
撝谦,行之谦也。鸣谦,言之谦也。
观雷出地奋豫,则雷在地中可推矣。
不事王侯,高尚其事,蛊而治矣,奉身而隐也。
泽中有雷,雷之蛰也,故君子体之向晦入宴息。
《噬嗑》,震下离上,《彖》曰:“雷电合而章。”始以雷电为一物,谓电即雷之光也。及观历候,八月雷始收声,十月亡电,则相去两月,乃知非一物矣。雷得电而声愈震,电得雷而光愈熠,故曰:“雷电合而章。”
君子得舆,小人剥庐。阳为君子,阴为小人,皆就在上一位而言。君子居之,则为得舆,上九之阳不动,众阴共载一阳也。小人居之,则为剥庐,上九亦变而为阴,群阴失庇也。五阴如舆,一阳如庐。
《大过》《彖》“栋桡,本末弱也”。先儒所谓“人主之职,在论一相者”,信哉!
六十四卦者,八卦之蕴也;八卦者,两仪之蕴也;两仪者,太极之蕴也。
男女有别,然后父子亲,万世格言也。
下武,自三后言之也。三后在天,武王在下,故曰“下武”。
卫武公,诸侯也,其诗乃见於《雅》,盖为王卿士时也。
载色载笑,色怒也。载色以怒而复载笑,非怒也。乃教也,匪怒应载色。伊教应载笑。
虞,夏雍州贡道,浮於积石,至於龙门西河。自今日观之,则漕运当由北中行者千里。由是知唐虞北边疆境,尚远在河外也。
《左氏》隐三年四月,郑祭足帅师取温之麦。按夏四月正麦熟之时,故曰“取温之麦”。若依赵氏谓时月皆改,则此当为夏之二月,岂可取麦者乎?
周之郊祀,亦有迎尸,以为迎后稷之尸也。然据礼家说,祭山川皆有尸,则恐祭天亦有尸也。
或问“《周礼》祀天神、地示、人鬼之乐,何以无商音?”文公曰:“五音无一则不成乐,非是无商音,只是无商调。”先儒谓商调是杀声,鬼神畏商调。
罍,尊阳也,在阼;牺,尊阴也,在西,堂上以阳为主也。县鼓,阳也,在西;应鼓,阴也,在东,堂下以阴为主也。
魏主嗣常密问崔浩曰:“属者日食,赵、代之分,朕疾弥年不愈,恐一旦不讳。”此以《左氏》载日食曰:“鲁、卫当之者。”同是日食之灾,诚有分野。
史弥远虽非贤相,犹置人才簿,书贤士大夫姓名以待用。今有若人乎?宜贤才之日遗也。见方虚谷撰《吕千家传》。
《大学》在亲民,程子曰:“亲当作新。”愚按:亲、新古字通用。观《左氏》石碏之言,新间旧,作亲间旧,此可见矣。
孔子之谓集大成,乐一变为一成,尚非大成,九成皆毕,然后谓之大成。
孟子之学,明在於事亲、事长,而幽极於知性、知天。上下本末一以贯之,此所以为醇乎醇之儒也。彼庄、老者,幽明二致,首尾衡决,世儒方且尊以为圣哲,岂知道之论乎!
《颜氏家训》曰:“夫遥大之物,宁可度量。日为阳精,月为阴精,星为万物之精,儒者所安也。星坠为石,精若是石,不得有光,性又质重,何所系焉?星与日月形色同耳,日月又当是石也。石既牢密,乌兔焉容?石在气中,岂能独运?日月星辰,若皆是气,气体轻浮,当与天合,往来环转,不能错违,其间迟疾,理宜一等,何故日、月、五星、二十八宿各有度数,移动不均?”致堂辨曰:“考之《六经》,惟《春秋》书陨石于宋,不言坠为石也。既以星为石,此皆推臆之说,非圣人之言也。”愚谓:日月星辰,皆气之精而丽於天,体如火光,不能搏执。其陨而为石者,以得地气故耳,非在天即石也。有陨未至地而光气遂散者,亦不为石也。
布衣周小泉先生蕙
周蕙字廷芳,号小泉,山丹卫人,徙居秦州。年二十,听讲《大学》首章,奋然感动,始知读书问字。为兰州戍卒,闻段容思讲学,时往听之。久之,诸儒令坐听,既而与之坐讲。容思曰:“非圣弗学。”先生曰:“惟圣斯学。”於是笃信力行,以程、朱自任。又受学於安邑李昶。李昶者,景泰丙子举人,授清水教谕,文清之门人也。恭顺侯吴瑾总兵於陕,聘为子师,先生固辞。或问故,先生曰:“总兵役某,则某军士也,召之不敢不往;若使教子,则某师也,召之岂敢往哉?”瑾遂亲送二子於其家,先生始纳贽焉。肃藩乐人郑安、郑宁皆乞除乐籍,从周先生读书,其感人如此。成化戊子,容思至小泉,访之不遇,留诗而去:“小泉泉水隔烟萝,一濯冠缨一浩歌。细细静涵洙、泗脉,源源动鼓洛川波。风埃些子无由入,寒玉一泓清更多。老我未除尘俗病,欲烦洗雪起沉疴。白云封锁万山林,卜筑幽居深更深。养道不干轩冕贵,读书探取圣贤心。何为有大如天地,须信无穷自古今。欲鼓遗音絃绝后,关、闽、濂、洛待君寻。”先生以父游江南,久之不返,追寻江湖间,至扬子而溺,天下莫不悲之。门人最著者,渭南薛敬之,秦州王爵。敬之自有传。爵字锡之,以操存为学,仕至保安州判。
同知薛思菴先生敬之
薛敬之字显思,号思菴,陕之渭南人。生而姿容秀美,左膊有文字,黑入肤内。五岁即喜读书,居止不同流俗,乡人以道学呼之。成化丙戌贡入太学,时白沙亦在太学,一时相与并称。丙午,谒选山西应州知州,不三四岁,积粟四万余石,年饥,民免流亡,逋而归者三百余家。南山有虎患,仿昌黎之《鳄鱼》,为文祭之,旬日间虎死。萧家寨平地暴水涌出,几至沉陷,亦为文祭告,水即下泄,声如雷鸣。奏课为天下第一,陞金华府同知,居二年致仕。正德戊辰卒,年七十四。
先生从周小泉学,常鸡鸣而起,候门开,洒扫设坐,至则跪以请教。故谓其弟子曰:“周先生躬行孝弟,其学近於伊、洛,吾以为师;陕州陈云逵,忠信狷介,凡事皆持敬,吾以为友。吾所以有今日者,多此二人力也。”先生之论,特详於理气。其言“未有无气质之性”是矣。而云“一身皆是气,惟心无气”,“气中灵底便是心”,则又歧理气而二之也。气未有不灵者,气之行处皆是心,不仅腔子内始是心也,即腔子内亦未始不是气耳。
思菴野录
心乘气以管摄万物,而自为气之主,犹天地乘气以生养万物,而亦自为气之主。
一身皆是气,惟心无气。随气而为浮沉出入者,是心也。人皆是气,气中灵底便是心。故朱子曰:“心者,气之精爽。”
心本是个虚灵明透底物事,所以都照管得到。一有私欲,便却昏蔽了,连本体亦自昧塞,如何能照管得物?
学者始学,须要识得此心是何物,此气是何物,心主得气是如何,气役动心是如何,方好着力进里面去。
千古圣贤,非是天生底,只是明得此心分晓。
天地间凡有盛衰强弱者,皆气也,而理无盛衰强弱之异。先儒谓“至诚贯金石”,则理足以驭气矣。
心便是官人,性便是个印信,情便是那文书,命便是那文书上说的物事,文书或写得好歹,说得利害紧慢,便唤做才。这一弄事物,不是气怎么做的?便唤气。故心、性、情、命、才、气本同一滚的事,更何异?
德无个大小,且指一物始根,便是大德;发生条达,千枝万柯,都是那根上出来,便是小德。
接事多,自能令气触动心,敬则不能为之累,否则鲜不为之累。
心之存,则海水之不波;不存,则沙苑之扬灰。
仁则是心求仁,非一方也。但心有所存主处,便是求仁。观诸孔门问答,可见师之教、弟子之学,都只是寻讨个正当低心,心外无余事。
《太极图》明此性之全体,《西铭》状此性之大用。
“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之故”,标贴出个心之体用来。程子因而就说个“体用一源,显微无间”,包括这两句。
“有朋自远方来”,与“天下归仁”之旨同。
“活泼泼地”只是活动,指鸢鱼也。便见得理气,说得面前活动,如颜子“卓尔”,孟子“跃如”模样。
天地无万物,非天地也;人心无万事,非人心也。天地无物而自不能不物物,人心无事而自不能不事事。而今天下只是一个名利关住扎了,壅住多少俊才,可胜叹哉!气化然也。
气化人事,不可歧而二之,须相参而究之,然后可以知天道消息,世道隆替。
因天地而定乾坤,因高卑而位贵贱,因动静而断刚柔,因方类物群而生吉凶,因天象地形而见变化。此圣人原《易》之张本以示人,故曰“《易》与天地准”。
《太极图》虽说理,亦不曾离了气。先儒解“太极”二字最好,谓“象数未形,而其理已具之称,形器已具,而其理无朕之目”。“象数未形”一句,说了理,“形器已具”一句,却是说了气,恁看气理何曾断隔了。
雨暘燠寒,风之有无,见得天无心处。风雷变化,气使然也。
天本无心,以人为心,圣人本无心,以天处心。其未至於圣人者,可不尽希天之学乎!何谓希天?曰:“自敬始。”
凡所作为动心,只是操存之心未笃,笃则心定,外物不能夺,虽有所为,亦不能动。
在天之风霜雨露者,阴阳之质;在地之草木水石者,刚柔质也;在人之父子君臣者,仁义之质。阴阳一刚柔也,刚柔一仁义也。阴阳气也,离那质不得;刚柔质也,离那气不得;仁义性也,离那气质不得。未有无气之质,未有无质之气,亦未有无气质之性。偶观杏实,会得一本万殊道理。当时种得只是一本,如今结了百千万个,不亦殊乎?一本万殊,万殊一本,有甚时了期,就见得天命不已气象出来。
古来用智,莫过大禹,观治水一事,只把一江一河,便分割天地。
尧、舜之世,以德相尚,故无谶纬术数之可言。汉、唐以下,伪学日滋,故有谶纬术数之事。
古人之论处家,有曰义,有曰忍。盖忍字无涯涘,义字有正救,独用忍不得。独用义亦不得,上下名分不得不用义,出入日用不得不用忍。义与忍相济,而后处家之道备矣。
孔门优游涵泳,只是调护个德性好。凡问政、问仁、问士、问礼与行,不过令气质不走作,掘得活水出来。
夜气与浩然之气不同,彼以全体言,此以生息言。但“浩然”章主於气,“牛山”章主於性,学者互相考之,有以知性气之不相离也。
天高地下,万物流行,分明个礼乐自然。
郡丞李介菴先生锦
李锦字在中,号介菴,陕之咸宁人。受学於周小泉。天顺壬午举於乡,入太学,司成邢让深器之。让坐事下狱,先生率六馆之士伏阙颂冤,由是名动京师。以主敬穷理为学,故然诺辞受之间,皆不敢苟。居忧时,巡抚余肃敏请教其子,先生以齐衰不入公门固辞。肃敏闻其丧不能举,赙以二椁,先生却其一,曰:“不可因丧为利也。”郡大夫赙米,以状无俸字辞之。成化甲辰,谒选松江府同知。后二年卒,年五十一。
卷八 河东学案下
文简吕泾野先生柟
吕柟字仲木,号泾野,陕之高陵人。正德戊辰举进士第一,授翰林修撰。逆瑾以乡人致贺,却之,瑾不悦。已请上还宫中,御经筵,亲政事,益不为瑾所容,遂引去。瑾败,起原官。上疏劝学,危言以动之。乾清宫灾,应诏言六事:一、逐日临朝,二、还处宫寝,三、躬亲大祀,四、日朝两宫,五、遣去义子、番僧、边军,六、撤回镇守中官。皆武宗之荒政。不听,复引去。世庙即位,起原官。甲申以修省自劾,语涉大礼,下诏狱。降解州判官,不以迁客自解,摄守事,兴利除害若嗜欲。在解三年,未尝言及朝廷事。移宗人府经历,陞南考功郎中,尚宝司卿,南太常寺少卿,入为国子祭酒,转南礼部右侍郎。公卿谒孝陵宗绯,先生曰:“望墓生哀,不宜吉服。”遂易素。上将视显陵,累疏谏止。霍文敏与夏贵溪有隙,文敏为南宗伯,数短贵溪於先生,先生曰:“大臣和衷,宜规不宜谤也。”文敏疑其党贵溪。已而先生入贺,贵溪亦暴文敏之短,先生曰:“霍君性少偏,故天下才,公为相,当为天下惜才。”贵溪亦疑其党文敏。会奉先殿灾,九卿自陈,贵溪遂准先生致仕。壬寅七月朔卒,年六十四,赐谥文简。
先生师事薛思菴,所至讲学。未第时,即与崔仲凫讲於宝邛寺。正德末,家居筑东郭别墅,以会四方学者。别墅不能容,又筑东林书屋。镇守廖奄张甚,其使者过高陵,必诫之曰:“吕公在,汝不得作过也。”在解州建解梁书院,选民间俊秀,歌诗习礼。九载南都,与湛甘泉邹东廓共主讲席,东南学者,尽出其门。尝道上党,隐士仇栏遮道问学。有梓人张提闻先生讲,自悟其非,曾妄取人物,追还主者。先生因为诗云:“岂有征夫能过化,雄山村里似尧时。”朝鲜国闻先生名,奏谓其文为式国中。先生之学,以格物为穷理。及先知而后行,皆是儒生所习闻。而先生所谓穷理,不是泛常不切於身,只在语默作止处验之;所谓知者,即从闻见之知,以通德性之知,但事事不放过耳。大概工夫,下手明白,无从躲闪也。先生议良知,以为“圣人教人每因人变化,未尝规规於一方也。今不谕其资禀造诣,刻数字以必人之从,不亦偏乎!”夫因人变化者,言从入之工夫也。良知是言本体,本体无人不同,岂而变化耶?非惟不知阳明,并不知圣人矣。
吕泾野先生语录
问:“长江之上,大海之滨,风波之险可畏也。至於风恬浪息,渔人出没其间,鸥鸟飞鸣其中,若相狎而玩者,何也?水忘机也,渔人、鸥鸟亦忘机也。若乃吾人之宅心,宜若平且易焉已矣,而反有不可测者,则其为风波之险莫大焉,此庄生所谓险於山川者也。是故机心忘而后可以进德矣。”曰:“只看如何平易,平易一差,恐靡然矣。”
问:“静时体认天理易,动时体认天理难,故君子存静之体认者,以达乎动之泛应者,则静亦定,动亦定,其为成德孰禦焉?”曰:“动时体认天理,犹有持循处,静郤甚难,能於静,则於动沛然矣。”
光祖曰:“物之遇雨,或生或长,其效甚速,人遇教而不兴者何也?”先生曰:“只是中心未实,如五穀之种,或蠹或浥,难乎其为苗矣。”
问:“交友居家处世,不能皆得善人甚难处。”先生曰:“此须有怜悯之心方好,能怜悯,便会区处。如妻妾之愚,兄弟之不肖,不可谓他不是也。此仁知合一之道。”
问:“今之讲学,多有不同者如何?”曰:“不同乃所以讲学,既同矣,又安用讲耶?故用人以治天下,不可皆求同,求同则谗谄面谀之人至矣。”道通曰:“果然,治天下只看所所重轻。”
问:“身甚弱,若有作盗贼的力量。改而为圣人方易。”先生曰:“作圣人不是用这等力量,见得善处肯行,便是力量,溺於流俗物欲者,乃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