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儒学案 - 第 11 页/共 79 页

工夫紧贴在身心做,不可斯须外离。   心一放,即悠悠荡荡无所归着。   读前句如无后句,读此书如无他书,心乃有入。   下学学人事,上达达天理也。人事如父子、君臣、夫妇、长幼之类是也,天理在人如仁、义、礼、智之性,在天如元、亨、利、贞之命是也。只是合当如是,便是理。   理只在气中,决不可分先后,如太极动而生阳,动前便是静,静便是气,岂可说理先而气后也。   心一收而万理咸至,至非自外来也,盖常在是而心存,有以识其妙耳。心一放而万理咸失,失非向外驰也,盖虽在是而心亡,无以察其妙耳。   朱子曰:“聚散者气也,若理只泊在气上,初不是凝结自为一物,但人分上合当然者便是理,不可以聚散言也。”   理既无形,安得有尽!   有形者可以聚散言,无形者不可以聚散言。   石壁上草木,最可见生物自虚中来,虚中则实气是也。   一切有形之物,皆呈露出无形之理来,所谓无非至教也。   人心皆有所安,有所不安,安者义理也,不安者人欲也。然私意胜,不能自克,则以不安者为安矣。   心存则因器以识道。   看来学者不止应事处有差,只小小言动之间,差者多矣。   心无所止,则一日之间,四方上下,安往而不至哉!   理如物,心如镜,镜明则物无遯形,心明则理无蔽迹;昏则反是。   释子不问贤愚善恶,只顺己者便是。   理如日光,气如飞鸟,理乘气机而动,如日光载鸟背而飞。鸟飞而日光虽不离其背,实未尝与之俱往;而有间断之处,亦犹气动而理虽未尝与之暂离,实未尝与之俱尽,而有灭息之时。气有聚散,理无聚散,於此可见。   理如日月之光,小大之物各得其光之一分,物在则光在物,物尽则光在光。   三代之治本诸道,汉、唐之治详於法。   细看植物,亦似有心,但主宰乎是,使之展叶、开花、结实者,即其心也。   略有与人计较短长意,即是渣滓销融未尽。   人只於身内求道,殊不知身外皆道,浑合无间,初无内外也。   不可将身外地面作虚空看,盖身外无非真实之理,与身内之理,浑合无间也。   圣人应物,虽以此理应之,其实理只在彼物上,彼此元不移也。   圣人治人,不是将自己道理分散与人,只是物各付物。   只主於敬,才有卓立,不然东倒西歪,卒无可立之地。   太极不可以动静言,然舍动静便无太极。   此理真实无妄,如天地日月、风云雨露、草木昆虫、阴阳五行、万物万事皆有常形,定则古今而不易。若非实理为之主,则岁改而月不同矣。   方为一事,即欲人知,浅之尤者。   理明则心定。   顺理都无一事。   理明后见天地万物,截然各安其分。   所以阴阳变易者,固理之所为,而理则一定而不易,所谓恒也。   知言者,书无不通,理无不明之谓。   学至於约,则有得矣。   天下无无理之物,无无物之理。   凡所为,当下即求合理,勿曰今日姑如此,明日改之。一事苟,其余无不苟矣。   心有毫发所系,即不得其平。   气无涯而形有限,故天大地小。   心使一言不妄发,则庶乎寡过矣。   人只为耳目口鼻四肢百骸做得不是,坏了仁、义、礼、智、信,若耳、目、口、鼻、四肢、百骸做得是,便是仁、义、礼、智、信之性。《诗》所谓“有物有则”,《孟子》所谓“践形”者是也。   仁是嫩物,譬如草木,嫩则生,老则枯。   知至至之,穷理也,知终终之,尽性以至於命也。   博文知崇也,约礼礼卑也。   分外之事,一毫不可与。   言要缓,行要徐,手要恭,立要端,以至作事有节,皆不暴其气之事;怒至於过,喜至於流,皆暴其气也。   大而人伦,小而言动,皆理之当然。才有有为之心,虽所行合理,亦是人欲。   绝谋计功之念,其心超然无系。   立得脚定,却须宽和以处之。   习於见闻之久,则事之虽非者,亦草觉其非矣。   非礼勿视、听、言、动,便是克己;视、听、言、动之合礼处、便是复礼。   知觉不可训仁,所以能知能觉者,仁也。   教人,言理太高,使人无可依据。   四方上下,往来古今,实理实气,无丝毫之空隙,无一息之间断”   为学不实,无可据之地。人於实之一字,当念念不忘,随事随处省察於言动居处、应事接物之间,心使一念一事,皆出於实,斯有进德之地。   继之者善,化育之始,流行而未已,阳也;成之者性,人物禀受,一定而不易,阴也。   静坐中觉有杂念者,不诚之本也。惟圣人之心,自然真一虚静,无一毫之杂念。   循理即率性也,自一身之耳、目、口、鼻、手、足、百骸各顺其则,以至人伦庶事各得其宜,皆循理也。   顺理心安,身亦安矣。   事来则顺应之,不可无故而先生事端。   常存心於义理,久久渐明,存心於闲事,即於义理日昧矣。   凡涉於有为者皆气,其无为者道体也。   心常存,即默识道理无物不有,无时不然;心苟不存,茫然无所识,其所识者,不过万物形体而已。   冲漠无朕,而万象昭然已具,盖才有理即有象,初非悬空之理与象,分而为二也。   学问实自静中有得,不静则心既杂乱,何由有得!   笃志力行而不知道,终是浅。   涵养省察,虽是动静交致其力,然必静中涵养之功多,则动时省察之功易也。   在一心之理,与在万事之理,本无二致,惟圣人一心之理,能通万事之理者,以其纯乎天理之公也。   名节至大,不可妄交非类,以坏名节。   “艮其背,不获其身,行其庭,不见其人。”只是动静各止於理,而不知有人我也。   物格是知逐事逐物各为一理,知至是知万物万事通为一理。   《孟子》之“知言”,即《大学》之“物格知至”也。   《孟子》之“知性”,即《大学》之“物格尽心,即知至”也。   道无处不在,故当无处不谨。   天道流行,命也,命赋於人,性也,性与心俱生者也。性体无为,人心有觉,故心统性情。   不责人,即心无凝冰焦火之累。   天地间理无缝隙,实不可分。   元者善之长,亨利贞皆善也;仁为善之长,礼义智皆善也。   性命一理也,有善而无恶也明矣。   《中庸》言明善,不言明性,善即性也。   杂虑少则渐近道。   心每有妄发,以经书圣贤之言制之。   一息之运,与古今之运同;一尘之土,与天地之土同;一夫之心,与亿兆之心同。   致知格物,於读书得之者多。   “论性不论气不备”有二说:专论性不论气,则性亦无安泊处,此不备也;专论性不论气,则虽知性之本善,而不知气质有清浊之殊,此不备也。“论气不论性不明”亦有二说:如告子以知觉运动之气为性,而不知性之为理,此不明也;如论气质有清浊之殊,而不知性之本善,此不明也。二之则不是,盖理气虽不相杂,亦不相离。天下无无气之理,亦无无理之气,气外无性,性外无气,是不可二之也。若分而二,是有无气之性,无性之气矣,故曰二之则不是。   程子曰:“四端不言信者,既有诚心为四端,则信在其中矣。”愚谓若无诚心,则四端亦无矣,故学道以诚心为本。   鬼神者,天地阴阳之灵;魂魄者,人身阴阳之灵。 御史阎子与先生禹锡   阎禹锡字子与,洛阳人。年十九,举正统甲子乡试。明年,授昌黎训导。母丧庐墓,诏旌其门。闻薛文清讲学,往从之游。补开州训导,遂以所受於文清者,授其弟子,人多化之。李文达荐为国子学正,转监丞。干谒不行,谪徽州府经历。寻复南京国子助教监丞,超陞御史,提督畿内学政。励士以原本之学,讲明《太极图说》、《通书》,使文清之学不失其传者,先生之力也。成化丙申卒。所著有《自信集》。或问先生与白良辅於文清,文清曰:“洛阳似此两人也难得,但恐后来立脚不定,往别处走。”观先生所立,虽未知所得深浅,亦不负文清之所戒矣。 侍郎张自在先生鼎   张鼎字大器,陕之咸宁人。成化丙戌进士,授刑部主事,迁员外郎。出知太原府,晋山西参政,仍署府事。转河南按察使。弘治改元,擢右佥都御史,巡抚保定等府,入为户部右侍郎。乙卯卒於家,年六十五。先生少从父之任蒲州,得及薛文清之门。终身恪守师说,不敢少有踰越。文清殁后,其《文集》散漫不传,先生搜辑较正,凡数年,始得成书。 郡守段容思先生坚   段坚字可久,号容思,兰州人也。年十四,为诸生,见陈缑山《明伦堂上铭》“群居慎口,独坐防心”,慨然有学圣人之志,於是动作不苟。正统甲子领乡荐。己巳,英宗北狩,应诏诣阙上书,不报。自齐、鲁以至吴、越,寻访学问之人,得阎禹锡,白良辅,以溯文清之旨,踰年而归,学益有得。登景泰甲戌进士第,归而读书。越五年,出知福山县,以絃诵变其风俗,谓“天下无不可化之人,无不可变之俗”,六载而治行,郁然可观。李文达荐之,擢知莱州府,以忧去。补南阳府,建志学书院,与人士讲习濂、洛之书。其童蒙则授以《小学家礼》。祀烈女,迸巫尼,凡风教之事,无不尽心。八年而后归。成化甲辰卒,年六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