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读书记 - 第 63 页/共 76 页

幽者不明也谓益入昏暗自陷于深困也明则不至于陷矣   九二困于酒食朱绂方来利用享祀征凶无咎   酒食人所欲而所以施恵也二以刚中之才而处困之时君子安其所遇虽穷阨险难无所动其心不恤其为困也所困者惟困于所欲耳君子之所欲者泽天下之民济天下之困也二未得遂其欲施其恵故为困于酒食也大人君子懐其道而困于下必得有道之君求而用之然后能施其所蕴二以刚中之徳困于下上有九五刚中之君道同徳合必来相求故云朱绂方来方且来也朱绂王者之服蔽膝也以行来为义故以蔽膝言之利用享祀享祀以至诚通神明也在困之时利用至诚如享祀然其徳既诚自能感通于上自昔贤哲困于幽逺而徳卒升闻道卒为用者惟自守至诚而已征凶无咎方困之时若不至诚处以俟命往而求之则犯难得凶乃自取也将谁咎乎不度时而征乃不安其所为困所动也失刚中之徳自取凶悔何所怨咎诸卦二五以隂阳相应而吉唯小畜与困乃戹于隂故同道相求小畜阳为隂所畜困阳为隂所揜也   象曰困于酒食中有庆也   虽困于所欲未能施恵于人然守其刚中之徳必能致亨而有福庆也虽使时未亨通守其中徳亦君子之道亨乃有庆也   六三困于石据于蒺藜入于其宫不见其妻凶   六三以隂柔不中正之质处极险而用刚居阳用刚也不善处困之甚者也石坚重难胜之物蒺藜刺不可据之物三以刚险而上进则二阳在上力不能胜坚不可犯益自困耳困于石也以不善之徳居九二刚中之上其不安犹借刺据于蒺藜也进退既皆益困欲安其所益不能矣宫其居所安也妻所安之主也知进退之不可而欲安其居则失其所安矣进退与处皆不可惟死而已其凶可知系辞曰非所困而困焉名必辱非所据而据焉身必危既辱且危死期将至妻其可得而见邪二阳不可犯也而犯之以取困是非所困而困也名辱其事恶也三在二上固为据之然茍能谦柔以下之则无害矣乃用刚险以乗之则不安而取困如据蒺藜也如是死期将至所安之主可得而见乎   象曰据于蒺藜乗刚也入于其宫不见其妻不祥也据于蒺藜谓乗九二之刚不安犹借刺也不祥者不善之征失其所安者不善之效故云不见其妻不祥也   九四来徐徐困于金车吝有终   惟力不足故困亨困之道必由援助当困之时上下相求理当然也四与初为正应然四不以中正处困其才不足以济人之困初六比二二有刚中之才足以拯困则宜为初所从矣金刚也车载物者也二以刚在下载已故谓之金车四欲从初而阻于二故其来迟疑而徐徐是困于金车也己之所应疑其少已而之它将从之则犹豫不敢遽前岂不可羞吝乎有终者事之所归者正也初四正应终必相从也寒士之妻弱国之臣各安其正而已茍择势而从则恶之大者不容于世矣二与四皆以阳居隂而二以刚中之才所以能济困也居隂者尚柔也得中者不失刚柔之宜也朱子曰初六九四之正应九四处位不当不能济物而初六方困于下又为九二所隔故其象如此然邪不胜正故其占虽为可吝而必有终也金车未详疑坎有轮象也   象曰来徐徐志在下也虽不当位有与也   四应于初而隔于二志在下求故徐徐而来虽居不当位为未善然其正应相与故有终也   九五劓刖困于赤绂乃徐有说利用祭祀   截鼻曰劓伤于上也去足为刖伤于下也上下皆揜于隂为其伤害劓刖之象也五君位也人君之困由上下无与也赤绂臣下之服取行来之义故以绂言人君之困以天下不来也天下皆来则非困也五虽在困而有刚中之徳下有九二刚中之贤道同徳合徐必相应而来共济天下之困是始困而徐有喜说也利用祭祀祭祀之事必致其至敬而后受福人君在困时宜念天下之困求天下之贤若祭祀然致其诚敬则能致天下之贤济天下之困矣五与二同徳而云上下无与何也曰隂阳相应者自然相应也如夫妇骨肉分定也五与二皆阳爻以刚中之徳同而相应相求而后合者也如君臣朋友义合也方其始困安有上下之与有与则非困也故徐合而后有说也二云享祀五云祭祀大意则宜用至诚乃受福也祭祀享泛言之则可通分而言之祭天神祀地享人鬼五君位言祭二在下言享各以其所当用也朱子曰劓刖者伤于上下既伤则赤绂无所用而反为困矣九五当困之时上为隂掩下则乗刚故有此象然刚中而说体故能迟久而有说也占具象中又利祭祀久当获福   象曰劓刖志未得也乃徐有说以中直也利用祭祀受福也   始为隂揜无上下之与方困未得志之时也徐而有说以中直之道得在下之贤共济于困也不曰中正与二合者云直乃宜也直比正意差缓尽其诚意如祭祀然以求天下之贤则能亨天下之困而享受其福庆也   上六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动悔有悔征吉   物极则反事极则变困既极矣理当变也葛藟纒束之物臲卼危动之状六处困之极为困所纒束而居最髙危之地困于葛藟与臲卼也动悔动辄有悔无所不困也有悔咎前之失也曰自谓也若能曰如是动皆得悔当变前之所为有悔也能悔则往而得吉也困极而征则出于困矣故吉三以隂在下卦之上而凶上居一卦之上而无凶何也曰三居刚而处险困而用刚险故凶上以柔居说唯为困极耳困极则有变困之道也困与屯之上皆以无应居卦终屯则泣而涟如困则有悔征吉屯险极而困说体故也以说顺进可以离乎困也朱子曰以隂柔处困极故有困于葛藟于臲卼曰动悔之象然物穷则变故其占曰若能有悔则可以征而吉矣   象曰困于葛藟未当也动悔有悔吉行也   为困所纒而不能变未得其道也是处之未当也知动则得悔遂有悔而去之可出于困是其行而吉也○南轩困斋记云在易之系辞三陈九卦意义深切至于困则曰困徳之辨也又曰困穷而通又曰困以寡怨呜呼圣人发明处困之义备尽于此是可不尽心以体之乎夫穷达者在外者也理义者在我者也在外者存于时命而在我者无斯须而可离世之惑者于其存于时命者乃欲以人力而强移于其不可离者则违之而忘反居得则患失患失则觊得或能行于其所易而不能行于其所难能自保于安逸之时而有变于危穷之际是皆非其心之正也穷达乱之也君子则不然其心日夕皇皇然惟知在我者礼义之安而行宁卹其它故其处困也致命而已于天何怨顺义而已于人何尤而反诸其躬则益念其所未至惟恐思之不精益勉其所未能惟恐行之不力是君子之处困抑其进徳修业之时也如斯而后庶几为不负圣人之训欤○李公晦困斋说云困之义大矣在易以徳言曰困亨贞大人吉又曰困徳之辨是也在论语中庸以学言曰困而学之又曰或困而知之是也困之为卦二五皆刚而得中为贤人君子徳成于内之象而外为三隂所揜蓄而不获施言而不见信可谓困矣然遯世无闷不见是而无闷其身可屈而其志不可夺安于义命頽乎其处顺也然明虽困于人而幽可感于神卦爻它皆无所利而独利祭祀岂不以人不能知而鬼神独知之乎是谓以徳言愤未唘悱未发思之而未明行之而未得困于心衡于虑若跻峻絶陵险阻为力甚劳而望道甚逺惟竭其勉力以赴之俛焉孳孳夙夜匪懈则晦斯光窒斯通习与性成而圣贤同归矣故曰及其知之一也是谓以学言某人名某人读书之室曰困自为之铭复俾予题其后予谢不敏而不获乃为之言曰学然后成徳徳成矣无入而不自得焉困不困岂足道哉盖以徳言者谓困于外者也身困而道亨致命以遂其志无所用吾力之谓也以学言者谓困于内者也任重而道逺弗虑胡获弗为胡成竭吾才以从之之谓也二者固有辨矣孟子曰人之有徳慧术知者常存乎疢疾谓困之进人也因其困于外而益以进于内是亦以学言也呜呼亦懋其学而要其徳之成而已   未济上九有孚于饮酒无咎濡其首有孚失是九以刚在上刚之极也居明之上明之极也刚极而能明则不为躁而为决明能烛理刚能断义居未济之极非得济之位无可济之理则当乐天顺命而已若否终则有倾时之变也未济则无极而自济之理故止为未济之极至诚安于义命则可无咎饮酒自乐也不乐其处则忿躁陨获入于凶咎矣若从乐而躭肆过礼至濡其首亦非能安其处也有孚自信于中也失是失其宜也如是则于有孚为失也人之处患难知其无可奈何而放意不反者岂安于义命者哉   象曰饮酒濡首亦不知节也   饮酒至于濡首不知节之甚也所以至如是不能安义命也能安则不失其常矣○按易诸卦凡言利涉大川皆取济险涉难之义今附于此○需有孚光亨贞吉利涉大川曰需者须待也以二体言之干之刚健上进而遇险未能进也故为需待之义以卦才言之五居君位为需之主有刚健中正之徳而诚信充实于中中实有孚也有孚则能光明而亨通则贞正而吉也以此而需何所不济虽险无难矣故利涉大川彖曰利涉大川往有功也曰既有孚而贞正虽涉险阻往则有功也○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利君子贞曰野谓旷野取逺与外人之义夫同人者以天下大同之道则圣贤大公之心也常人之同者以其私意所合乃昵比之情耳故必于野谓不以昵近情之所私而于郊野旷逺之地既不系所私乃至公大同之道无逺不同也其亨可知能与天下大同是天下皆同之也天下皆同何险阻之不可济何艰危之不可亨故利涉大川彖曰同人于野亨利涉大川干行也曰至诚无私可以蹈险难者干之行也无私天徳也○谦初六谦谦君子用涉大川吉曰初六以柔顺处谦又居一卦之下为自处卑下之至谦而又谦也故曰谦谦能如是君子也自处至谦众所共与也虽用涉险难亦无患害况居平易乎何所不吉也○蛊元亨利涉大川曰既蛊则有复治之理自古治必因乱乱必开治理自然也如卦之才以治蛊则能致元亨也蛊之大者济时之艰难险阻也故利涉大川彖曰利涉大川往有事也曰方天下壊乱之际宜艰险以往而济之是往有所事也○大畜利贞不家食吉利涉大川曰莫大于天而在山中艮在上而止干于下皆蕴至大之象也在人为学术道徳充积于内乃所畜之大也人之蕴畜宜得正道故云利贞若夫异端偏学所蓄至多而不正者固有矣既道徳充积于内宜在上位以享大禄施为于天下则不独一身之吉天下之吉也故不家食则吉所畜既大宜施之于时济天下之艰险乃大畜之用也故利涉大川彖曰利涉大川应乎天也曰所以能涉大川者以应乎天也六五下应干之中爻乃应干而行也所行能应乎天无艰险之不可济况其它乎○颐上九由颐厉吉利涉大川曰上九以刚阳之徳居师傅之任六五之君柔顺从于己赖己之养是当天下之任天下由之以养也以人臣而当是任必常懐危厉则吉也如伊尹周公何尝不忧勤兢畏故得终吉夫以君之才不足而倚赖于己身当天下大任宜竭其才力济天下之艰危成天下之治安故曰利涉大川○益利有攸往利涉大川曰益者益天下之道也故利有攸往益之道可以济险难利涉大川也彖曰利涉大川木道乃行曰益之为道于平常无事之际其益犹小当艰危险难则所益至大故利涉大川也于济艰难乃益道大行之时也益误作木或以为上巽下震故云木道非也○涣亨王假有庙利涉大川利贞曰涣离散也人之离散由乎中人心离则散矣治乎散亦本于中能收合人心则散可聚也故卦之义皆主于中利贞合涣散之道在乎正固也此章不解利涉一句恐脱误彖曰利涉大川乗木有功也曰治涣之道当济于险难而卦有乗木济川之象上巽木也下坎水大川也利涉险以济涣也木在水上乗木之象乗木所以涉川也涉则有济涣之功矣○中孚豚鱼吉利涉大川利贞曰豚躁鱼防物之难感者也孚信能感于豚鱼则无不至矣所以吉也忠信可以蹈水火况涉川乎守信之道在乎坚正故利于贞也彖曰利涉大川乗木舟虚也曰以中孚涉险难其利如乗木济川而以虚舟也虚舟则无沈覆之患卦虚中为虚舟之象   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   朱子曰夏商之末易道中微文王拘于羑里而系彖辞易道复兴   是故履徳之基也   履礼也上天下泽分定不易必谨乎此然后其徳有以为基而立也   谦徳之柄也   谦者自卑而尊人又为礼者之所当执持而不可失者也   复徳之本也恒徳之固也损徳之修也益徳之裕也困徳之辨也井徳之地也巽徳之制也   九卦皆反身修徳以处忧患之事也而有序焉基所以立柄所以持复者心不外而善端存恒者守不变而常且久惩忿窒欲以修身迁善改过以长善困以自验其力井以不变其所然后能巽顺于理以制事变   履和而至谦尊而光复小而辨于物恒杂而不厌损先难而后易益长裕而不设困穷而通井居其所而迁巽称而隠   此如书之九徳礼非强世然事皆至极谦以自卑而尊且光复阳微而不乱于羣隂恒处杂而常徳不厌损欲先难习熟则易益但充长而不造作困身困而道亨井不动而及物巽称物之宜而潜隠不露   履以和行谦以制礼复以自知恒以一徳损以逺害益以兴利困以寡怨井以辨义巽以行权   寡怨谓少所怨尤辨义谓安而能虑○此章三陈九卦以明处忧患之道○履徳之基是要以践履为本谦徳之柄只是要谦退若处患难而矫亢自髙取祸必矣复徳之本如孟子所谓自反困徳之辨困而通则可辨其是困而不通则可辨其非损是惩忿窒欲益是修徳益令广大巽只是低心下意要制事须是将心入巽里面去顺它道理方能制事方能行权○三陈九卦初无它意观上面其有忧患一句便见得是圣人说处忧患之道圣人去这里偶然看见这几卦有这个道理所以就这个说去若论到底睽蹇皆是忧患底事何故却不说以此知圣人只是偶然去这里见得有此理便就这里説去圣人视易如云行水流初无定相不可确定○问如何止取九卦先生曰圣人论处忧患偶及此卦尔天下道理只在圣人口头开口便是道理偶说此九卦意思自是易中尽有处忧患底卦非谓九卦之外皆非所以处忧患也若以困为处忧患底卦则屯蹇非处忧患而何观圣人之经正不当如此后世拘于象数者乃以为九阳数圣人之举九卦盖合此数尤泥而不通矣问巽何以为徳之制曰巽为资斧多作断制之象○损先难后易谓损之初在我亦有所勉强在人亦有所难堪久之当事理顺人心这里方易○益长裕而不设谓充长自家之徳教寛裕而已○困而寡怨是得其处困之道故无所怨于天无所尤于人○井是不动之物然其水却流行出去利物○井以辨义本义谓安而能虑盖守得自家先定方能辨事之是非若自家心先不定事到面前安能辨其义○问巽称而隠曰以巽以行权观之则称字宜音去声为称物之义又问巽有优防巽入之义权是仁精义熟于事能优游以入之意曰巽是入细底意○称而隠是巽顺恰好底道理有隠而不能称量者有能称量而不能隠伏不露形迹者皆非巽之道○问隠字何训曰隠不见也如风之动物无物不入但见其动而不见其形权之用亦犹是也○问井徳之地曰井有本故泽及于物而井未尝动故曰居其所而迁如人有徳而后能施以及人然其徳性未尝动也惟井居其所然水却流行出去而不穷犹人心有持守不动而应变于外则不穷也○巽以行权谓见得道理精熟后于物之精微委曲处无所不入所以云云○问权是逶迤委折以顺理否曰然巽有入之义如风之入物只是巽便能入义理之中无细不入○愚按损先难而后易盖忿心易发而难制欲心易开而难塞故其始也惩之窒之为甚难然天理既明人欲自熄其为力又有所不难者故曰后易益长裕而不设益主利物而言长裕者谓充广吾寛裕之徳则其利益自然及物不待安排做作也故曰不设○九卦之义更当各就全卦反覆观之以求其所谓处忧患者庶乎得之又此章之下云易之为书也不逺云云又明于忧患与故则易之一书无非明于忧患又不特九卦为然也   易之兴也其当殷之末世周之盛徳耶当文王与纣之事耶是故其辞危危者使平易者使倾其道甚大百物不废惧以终始其要无咎此之谓易之道也   朱子曰危惧故得平安轻易则必倾覆易之道也愚按危平易倾二语最为切至处忧患者其深味之   卫灵公问陈孔子行在陈絶粮从者病莫能兴   见前○按史记楚使人聘孔子用于楚则陈蔡大夫危矣于是乃相与发徒役围孔子于野不得行絶粮从者病莫能兴孔子讲诵弦歌不衰子路愠见曰君子亦有穷乎孔子曰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孔子知弟子有愠心乃召子路而问曰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吾道非耶吾何为于此子路曰意者吾未仁耶人之不吾信也孔子曰有是乎由使仁者而必信安有王子比干子路出子贡入见曰夫子之道至大也故天下莫能容夫子盍少贬焉孔子曰赐良农能稼而不能为穑良工能巧而不能为顺君子能其道纲而纪之统而理之而不能为容今尔不修尔道而求为容赐而志不逺子贡出顔回入见曰夫子之道大故天下莫能容虽然夫子推而行之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夫道之不修也是吾丑也夫道既已大修而不用有国者之丑也不容何病不容然后见君子孔子欣然而笑曰有是哉顔氏之子使尔多财吾为尔宰于是使子贡至楚楚昭王兴师迎孔子然后得免   孟子曰舜发于畎亩之中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管夷吾举于士孙叔敖举于海百里奚举于市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増益其所不能   朱子曰降大任使之任大事也若舜以下是也空穷也乏絶也拂戾也言使为不遂多背戾也动心忍性谓竦动其心坚忍其性也然所谓性亦指气禀食色而言耳程子曰若要熟也须从这里过   人恒过然后能改困于心衡于虑而后作征于色发于声而后喻   中人之性常于有过然后能改盖不能谨于平日故必事势穷蹙以至困于心衡于虑然后能奋发而兴起不能烛于几微故必事理暴着以至验于人之色发于人之声然后能警悟而通晓也   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   此言国亦然也法家法度之世臣也拂士辅拂之贤士也   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以上文观之则知人之生全出于忧患而死亡由于安乐矣尹氏曰言困穷拂郁能坚人之志而熟人之仁以安乐失之者多矣○南轩曰天将以大任之于后而忧患先之以成其徳此岂人之所为哉所谓莫之为而为者天也其所遭若是而所成就若是乃天也此六人者虽有圣贤浅深之异然始也经履之艰而卒焉能胜其任则一也以舜之生知非有待于处忧患以成其徳也举舜之起于亩以见圣人亦由侧微而兴耳若在它人因忧患以成徳则如下所云是已夫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欲为是使之动心忍性而已动心言其心有所感动也忍性言忍其性之偏也动心则善端日萌而良心可存忍性则气禀日化而天性可复此所谓増益其所不能也人恒过然后能改言凡人常见其有过而后能改过夫其漠然不察其有则过将日滋何改之有知用力则知吾过之多而改之惟恐不暇矣困于心谓有所撄拂于心衡于虑谓有所郁塞于虑必如是而后有作作者油然有所兴起于中也征于色发于声谓忧患愤悱发见于声色必如是而后喻喻者言盎然黙识其理之所在也作也喻也身亲乃能知之非言语所可尽也则又推而言之以谓为国者亦然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国恒亡盖泰然自以为是自以为莫予毒则骄怠日长至于灭亡而不悟矣大抵治乱兴亡常分于敬肆之间使在内而每闻逆耳之规在外而每有觊觎之患则戒惧之心存是心存则国可为也然后知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生言生之道也在身而身泰施之天下国家无往而不为福也死言死之道也天命絶于其躬而败于乃家凶于乃国者也然继体之君公侯之裔生而处安乐之地无忧患之可歴则将如何何必也念安乐之可畏思天命之无常戒谨恐惧不敢有其安乐是乃困心衡虑之方生之道也然则所谓死于安乐者非安乐之能死之也以其溺于安乐而自絶焉耳故在君子则虽处安乐而生理未尝不遂在小人则虽处忧患而亦未尝不死于忧患所谓小人穷斯滥矣是也   孟子曰人之有徳慧术知者恒存乎疢疾   朱子曰徳慧者徳之慧术知者术之知疢疾犹灾患也言人必有疢疾则能动心忍性増益其所不能也   独孤臣孽子其操心也危其虑患也深故达   孤臣逺臣孽子庶子皆不得于君亲而常有疢疾者也达谓达于事理即所谓徳慧术知也○南轩曰疢疾谓忧患也盖人平居无事之时漠然不省者多矣惟夫疢疾加焉则动心忍性有以感发故徳慧术知由此而生以孤臣孽子观之可见孤臣孽子操心危虑患深危故専一而不敢肆深故精审而不敢忽専精之极故于事理能有所通达也然所谓徳慧术知盖有小大所谓达者亦有浅深要之由忧患而有所发则一也然则处安乐之地者诵斯言可不思夫逸豫之溺人而深求所以戒惧乎当忧患之际者诵斯言可不念其为进徳修业之要而自勉励乎   程子曰蹇便是处蹇之道困便是处困之道道无时不可行   张子曰富贵利泽厚吾之生也贫贱忧戚庸玉汝于成也   右言处患难之道   处死生   论语子曰志士仁人无求生以害仁有杀生以成仁说见前卷言仁篇○朱子曰志士仁人所以不求生以害仁者乃其心中自有打不过处不忍就彼以害此且非为恐亏其所以生者而后杀身以成仁也所谓成仁者亦但以遂其良心之所安而已非欲全其所以生而后为之也此解中常有一种意思不以仁义忠孝为吾心之不能已者而以为畏天命谨天职欲全其所以生者而后为之则是本心之外别有一念计及此等利害重轻而后为之也诚使真能舎生取义亦出于计较之私而无慤实自尽之意矣大率全所以生等说自它人旁观者言之以为我能如此则可若挟是心以为善则已不妥帖况自言之岂不益可笑乎吕览所载直躬证父一而载取名事正类此尔○按朱子此段系答南轩论杀身成仁之义   子畏于匡顔渊后子曰吾以女为死矣曰子在回何敢死   朱子曰后谓相失在后何敢死谓不赴鬭而必死也胡氏曰先王之制民生于三事之如一惟其所在则致死焉况顔氏之于孔子恩义兼尽又非他人之为师弟子者而已即孔子不幸而遇难回必捐生以赴之矣幸而不死则必上告天子下告方伯请讨以复雠不但已也夫子而在则回何为而不爱其死以犯匡人之锋乎○或问顔回亲在不得为夫子死者如何曰胡氏曰程子尝言之矣闾巷之人辞亲逺适则同患难有相死之理况朋友乎况弟子之于师乎当预行而先断不可临事而始谋也   子路问成人子曰   云云已见前卷礼乐论   曰今之成人者何必然见利思义见危授命久要不忘平生之言亦可以为成人矣   朱子曰授命谓不爱其生持以与人也○子张曰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已见前心思篇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子曰桓公纠合诸侯不以兵车管仲之力也如其仁如其仁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子曰管仲相桓公霸诸侯一匡天下民到于今受其赐微管仲吾其被发左袵矣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说已见前言仁篇其论管仲王魏处当熟考   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全章见前卷圣贤气象篇○尹氏曰子路刚强有不得其死之理故因以戒之其后子路卒死于孔悝之难○南轩曰孔悝被刼子路死之诚不可以不死谓之不得其死不可也然其从孔悝则有为之死之理始择之未善也则不几于不得其死乎若比干则可谓得其死者矣然则求生以害仁者谓之不得其生可也子路虽不得其死而与是类固不可同日而语矣○按史记仲由初卫灵公有宠姬曰南子灵公太子蒯聩得过南子惧诛出奔及灵公卒而欲立公子郢郢不肯曰亡人太子之子辄在于是卫立辄为君是为出公出公立十二年其父蒯聩在外不得入子路为卫大夫孔悝之邑宰蒯聩乃与孔悝作乱谋入孔悝家遂与其徒袭攻出公奔鲁而蒯聩入立是为庄公方孔悝作乱子路在外闻之而驰往遇子羔出卫城门谓子路曰出公去矣而门已闭子可还矣毋轻受其祸子路曰食其食者不避其难子羔卒去有使者入城城门开子路随而入造蒯聩蒯聩与孔悝登台子路曰君焉用孔悝请得而杀之蒯聩弗聴于是子路欲燔台蒯聩惧乃下石乞壶黡攻子路击断子路之缨子路曰君子死而冠不免遂结缨而死孔子闻卫乱曰嗟乎由死矣已而果死○问由之死疑其甚不明于大义岂有子而拒父如是之逆而可以仕之乎朱子曰然仲由之死诚未为至当然其误不在致死之时乃在于委防之始○又曰子路只见下一截不见上一截孔悝之事它知是食焉不避其难而不知食出公之食为不当也东坡尝论及此矣问是初仕卫时便不是否曰然○问子路之死是否曰非是辄如何主岂可仕也孔悝亦自是个不好底人子路但见得可仕于大夫而不知辄之国非可仕之国问孔门弟子多仕于列国大夫是如何曰当时仕进只有此一门舎此无从可仕所以顔闵宁不仕耳○子路死孔悝之难未为不是只是当初仕孔悝时错了至此不得其死卫君不正冉有子贡便能疑而问知有思量便不去事他若子路粗率全不信圣人说话必也正名亦是教子路不要仕卫他更说夫子之迂云云   春秋宋督弑其君与夷及其大夫孔父   公羊曰宋督将弑殇公孔父生而存则殇公不得而弑也于是先攻孔父之家殇公知孔父死已必死趋而救之皆死焉孔父正色而立于朝则人莫敢过而致难于其君者孔父可谓义形于色矣○胡氏曰按左宋殇公立十年十一战民不堪命孔父为司马无能改于其徳非所谓格君心之非者然君弑死于其难处命不渝亦可以无愧矣父者名也着其节而书及不失其官而书大夫是春秋之所贤也贤而名之何也故侍读刘敞以谓既名其君于上则不得字其臣于下此君前臣名礼之大节也督将弑殇公孔父生而存则不可得而弑于是乎先攻孔父而后及其君能为有无亦庶几焉凡乱臣贼子畜无君之心者必先剪其所忌而后动于恶不能剪其所忌则有终其身而不敢动也华督欲弑君而惮孔父刘安欲叛汉而惮汲直曹操欲禅位而惮孔融此数君子者义形于色皆足以卫宗社而杜邪心奸臣所以惮也不有君子其能国乎春秋贤孔父示后世人主崇奬节义之臣乃天下之大闲有国之急务乎   宋万弑其君捷及其大夫仇牧   公羊曰万搏闵公絶其脰仇牧闻君弑趋而至遇之于门手劒而叱之万臂杀仇牧碎其首齿着于门阖仇牧可谓不畏强御矣○胡氏曰君弑而大夫死于其难春秋书之者其所取也大夫死于弑君之难而有不书者故知孔父牧息皆所取也夫仇牧可谓不畏强御矣然徒杀其身不能执贼无益于事也亦足取乎食焉不避其难义也徒杀其身不能执贼亦足为求利焉而逃其难者之训矣何名为无益哉夫审事物之重轻者权也权重轻而处之得其宜者义也太宰督亦死于闵公之难削而不书者身有罪也恵伯死于子恶之难亦削而不书者非君命也召忽死于子纠之难孔子比于匹夫匹妇之谅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者所事不正也崔杼弑君晏平仲曰人有君而人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君子不以是罪晏子者齐庄公不为社稷死而晏子非其私昵之臣也若仇牧荀息立乎人之本朝执国之政而君见弑不以其私也虽欲弗死焉得而勿死圣人书而弗削以为求利焉而逃其难者之劝也惟此义不行然后有视弃其君犹土梗弁髦曽莫之省而三纲絶矣   晋里克弑其君卓及其大夫荀息   晋语晋献公伐骊戎○左氏初献公使荀息傅奚齐公疾召之曰以是藐诸孤辱在大夫其若之何稽首而对曰臣竭其股肱之力加之以忠贞其济君之灵也不济则以死继之公曰何谓忠贞对曰公家之利知无不为忠也送往事居耦俱无猜贞也及里克将杀奚齐先告荀息曰三怨将作秦晋辅之子将何如荀息曰将死之里克曰无益也荀息曰吾与先君言矣不可以贰能欲复言而爱身乎虽无益也将焉辟之且人之欲善谁不如我我欲无贰而能谓人已乎冬十月里克杀奚齐于次书曰杀其君之子未葬也荀息将死之人曰不如立卓子而辅之荀息立公子卓以葬十一月里克杀公子卓于朝荀息死之君子曰诗所谓白圭之玷尚可磨也斯言之玷不可为也荀息有焉○胡氏曰荀息者奚齐卓子之傅也君弑而死于难书及所以着其节书大夫不失其官也于荀息何取焉若息者可谓不食其言矣或曰息既从君于昏不食其言庸足取乎世衰道微人爱其情私相疑贰以成倾危之俗至于刑牲防血要质鬼神犹不能固其约也孰有可以托六尺之孤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如息者哉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故圣人以信易食而君子以信易生息不食言其可少乎   左氏晋懐公命无从亡人期期而不至无赦狐突之子毛及偃从重耳在秦弗召冬懐公执狐突曰子来则免对曰子之能仕父教之忠古之制也防名委质贰乃辟也今臣之子名在重耳有年数矣若又召之教之贰也父教子贰何以事君刑之不滥君之明也臣之愿也淫刑以逞谁则无罪臣闻命矣乃杀之楚子围宋晋使解杨如宋使无降楚曰晋师悉起将至矣郑人囚而献诸楚楚子厚赂之使反其言不许三而许之登诸楼车使呼宋人而告之遂致其君命楚子将杀之使与之言曰尔既许不谷而反之何故非我无信女则弃之速即尔刑对曰臣闻之君能制命为义臣能承命为信信载义而行之为利谋不失利以卫社稷民之主也义无二信【欲为义者不行两信】信无二命【欲行信者不受二命】君之赂臣不知命也受命以出有死无霣【霣废队也】又可赂乎臣之许君以成命也【成其君命】死而成命臣之禄也寡君有信臣【已不废命】下臣获考【考成也】死有何求楚子舎之以归   左氏宣公十五年○按汉吴楚之难有中大夫者事适类此杨幸而免中大夫者不幸死焉而其姓名又不幸不见于世悲夫○按朱子仪礼经臣礼篇死节者孔父也仇牧也荀息也狐突也解杨也演也王蠋也又载晏子一条以见有不当死而不死者其义备矣今自解杨以上已各具録演王蠋晏子事今附注于此又原繁以为臣无二心狼瞫以死明勇齐太史昆弟以死守官豫让必报其君之仇皆臣节之大者并附见焉又以泄冶一条系于末以见国乱君昏有当去而不当死者庶几臣道之常与变皆曲尽云○卫懿公有臣曰演逺使未还翟人攻卫及懿公于荥泽杀之尽食其肉独舍其肝演至报使于肝毕呼天而啼尽哀而止曰臣请为襮【襮表也】因自杀先出其腹内懿公之肝桓公闻之曰卫之亡也以无道也今有臣若此不可不存于是复立卫于楚丘演可谓忠矣杀身出生以徇其君非徙徇其君也又令卫之宗庙复立祭祀不絶可谓有功矣○乐毅破齐闻昼邑人王蠋贤令军中环昼邑三十里无入使人请蠋蠋谢不往燕人曰不来吾且屠昼邑蠋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齐王不用吾諌故退而耕于野国破君亡吾不能存而又欲刼之以兵吾与其不义而生不若死遂经其颈于树枝自奋絶脰而死○齐崔杼弑其君光晏子立于崔氏之门外【闻难而来】其人曰死乎曰独吾君也哉吾死也【言已与众臣无异】曰行乎曰吾罪也乎哉吾亡也【自谓无罪】曰归乎曰君死安归【言安可以归】君民者岂以陵民社稷是主臣君者岂为其口实社稷是养【言君不徒居民上臣不徒衣禄皆为社稷】故君为社稷死则死之为社稷亡则亡之【谓以公义死亡】若为己死而为己亡非其私昵谁能任之【私昵所亲爱也非所亲昵无为当其祸】且人有君而弑之吾焉得死之而焉得亡之【言已非正卿见待无异于众臣故不得死其难也】将庸何归门唘而入枕尸股而哭兴三踊而出左氏襄二十五年○郑厉公入杀傅瑕使谓原繁曰傅瑕贰【言有二心于已】周有常刑既伏其罪矣纳我而无二心者吾皆许之上大夫之事吾愿与伯父图之且寡人出伯父无里言入又不念寡人寡人憾焉对曰先君桓公命我先人典司宗祏社稷有主而外其心其何贰如之茍主社稷国内之民其谁不为臣臣无二心天之制也子仪在位十四年矣而谋召君者庸非贰乎庄公之子犹有八人若皆以官爵行赂劝贰而可以济事君其若之何臣闻命矣乃缢而死庄十四年○战于殽也晋梁御戎莱驹为右战之明日晋襄公缚秦囚使莱驹以戈斩之囚呼莱驹失戈狼瞫取戈以斩囚禽之以从公乗遂以为右箕之役先轸黜之而立续简伯狼瞫怒其友曰盍死之瞫曰吾未获死所其友曰吾与女为难瞫曰周志有之勇则害上不登于明堂死而不义非勇也共用之谓勇吾以勇求右无勇而黜亦其所也谓上不我知黜而宜乃知我矣子姑待之及彭衙既陈以其属驰秦师死焉晋师从之大败秦师君子谓狼瞫于是乎君子诗曰君子如怒乱庶遄沮又曰王赫斯怒爰整其旅怒不作乱而以从师可谓君子矣文二年○太史书曰崔杼弑其君崔子杀之其弟嗣书而死者二人其弟又书乃舎之南史氏闻太史尽死执简以往闻既书矣乃还襄二十五年○韩魏赵氏杀智伯分其田赵襄子漆智伯之头以为饮器智伯之臣豫让欲为之报仇乃诈为刑人挟匕首入襄子宫中涂厠襄子如厠心动索之获豫让左右欲杀之襄子曰智伯死无后而此人欲为报仇真义士也吾谨避之耳乃舎之豫让又漆身为癞吞炭为哑行乞于市其妻不识也行见其友其友识之为之泣曰以子之才臣事赵孟必得近幸子乃为所欲为顾不易耶何乃自苦如此求以报仇不亦难乎豫让乃应之曰不可既已委质为臣而又求杀之是二心也且为先知报后知为故君贼新君大乱君臣之义吾弗为之矣凡吾所以为此者所以明君臣之义虽难不避也襄子出豫让伏于桥下襄子至桥马惊索之得豫让遂杀之○胡氏曰君子为名誉而为善则其善必不诚人臣为利禄而效忠则其忠必不尽虽然滔滔皆是也之人也殆庶乎美观而不足于夷考矣使智伯有后而豫子奋不顾身为之报仇其心未可知也智伯无后矣气势无所可倚矣富贵无所可求矣子孙无所可托矣而让也不忘国士之遇以死许之至三而愈笃则无所为而为之者故曰真义士也此非特可以为委质事人之人无所为而为善虽大学之道不是过矣襄子知其如此独无勉而旌之乎终于杀之何以为人臣而不懐二心者之劝哉前史列让于侠士浅之乎知让矣○陈杀其大夫泄冶左氏陈灵公与孔宁仪行父通于夏姬皆衷其衵服以戏于朝泄冶諌曰公卿宣淫民无效焉且闻不令君其纳之公曰吾能改矣公告二子二子请杀之公弗禁遂杀泄冶孔子曰诗云民之多辟无自立辟其泄冶之谓乎○胡氏曰称国以杀者君与用事大臣同杀之也称其大夫则不失其官守而杀之者有専辄之罪矣泄冶无罪而书名何也冶以諌杀身者也杀諌臣者必有亡国弑君之祸故书其名为征舒弑君楚子灭陈之端以垂后戒此所谓义系于名而书其名者也比干諌而死子曰商有三仁焉泄冶諌而死何独无褒辞夫语黙死生当其可而止泄冶之尽言无隠不愧乎史鱼之直矣方诸比干自靖自献于先王则未可同日而语也冶虽效忠其犹在宋子哀鲁叔肸之后乎故仕于昏乱之朝若异姓者如子哀洁身而去可也其贵戚耶不食其禄如叔肸善矣宣九年○陈夏征舒弑其君平国胡氏曰陈灵公之无道也而称大夫之名氏以弑何也祸莫大于拒諌而杀直臣忠莫显于身见杀而其言验泄冶所为不惮斧钺尽言于其君者正谓灵公君臣通于夏征舒之家恐其及祸不忍坐观故昧死言之灵公不能纳又从而杀之卒以见弑而亡其国此万世之大戒也特书征舒之名氏以见泄冶忠言之验灵公见弑之由使有国者必以逺色修身包容枉直开纳諌静为心也宣十年○春秋文十四年宋子哀来奔○左氏宋髙哀为萧封人以为卿不义宋公而出遂来奔书曰宋子哀来归贵之也杜氏曰贵其不食污君之禄辟祸速也○胡氏曰易曰几者动之微吉之先见者也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宋子哀有焉昔微子去纣列于三仁之首子哀不立于危乱之邦而春秋书字谓能贵爱其身以存道也若偷生辟祸而去国出奔亦何取之有○按十六年宋人弑其君杵臼胡氏曰此襄夫人使甸杀之也而书宋人者昭公无道国人之所欲弑也荡意诸亦死职春秋削之不得班于孔父仇牧荀息何也三子闲其君而见杀春秋之所取也意诸知国人将弑其君而不能止知昭公之将见弑而不能正坐待其及而死之奚得与死于其职者比乎圣人所以独取髙哀之去而书字以褒之也○宣十有七年公弟叔肸卒○谷梁其曰叔肸贤之也其贤之何也宣弑而非之也非之则胡为不去也曰兄弟也何去而之与之财则曰我足矣织履而食终身不食宣公之食君子以是为通恩也以取贵乎春秋○胡氏曰论情可以明亲亲言义可以厉不轨所以取贵乎春秋书曰公弟而称字以表之也○按二人之节诚可为居乱邦之法故因泄冶事附此   国语栾共子曰民生于三事之如一父生之师教之君食之非父不生非食不长非教不知生之族也故一事之惟其所在则致死焉【在君父为君父在师为师】报生以死报赐以力人之道也   孟子曰鱼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舎鱼而取熊掌者也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舎生而取义者也   全文见审轻重篇   太史公曰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程子曰感慨杀身者易从容就义者难又曰能尽饮食言语之道则可以尽去就之道能尽去就之道则可以尽死生之道饮食言语去就死生小大之势一也故君子之学自微而显自小而卑   问使孔子遇害顔子死之否乎曰岂特顔子之于孔子若二人同行遇难固可相死也又问亲在则如之何曰且譬如二人搏虎一人力尽一人须当同去用力如执干戈卫社稷到急处逃去言我有亲是大不义也当此时岂问有亲无亲但当预先谓我有亲不可行则止岂到临时却规避也礼言亲在不许友以死者此言亦在人用得盖有亲在可许友以死者如二人同行之类是也有不可许友以死者如战国防侠为亲不在乃为人复雠甚非理也   易离九三日昃之离不鼓缶而歌则大耋之嗟凶曰八纯卦皆有二体之义干内外皆健坤上下皆顺震威震相继巽上下顺坎重险相习离二明继照艮内外皆止兊彼已相说离之义在人事最大九三居下体之终是前明将尽后当继之时人之始终时之革易也故为日昃之离日下昃之明也昃则将没矣以理言之盛必有衰始必有终常道也达者顺理为乐缶常用之器也鼓缶而歌乐其常也不能如是则以大耋为嗟忧乃为凶也大耋倾没也人之终尽达者则知其常理乐天而已遇常皆乐如鼓缶而歌不达者则恐惧有将尽之悲乃大耋之嗟为其凶也此处死生之道也   右言处死生之道   自志士仁人章以下皆言处死生之变惟离九三章言处死生之常皆学者所当知也若曽子曰吾知免夫又曰吾得正而毙焉子张曰君子曰终小人曰死吾今日其庶几乎此皆所谓处死生之常者也程子尝言尧夫临终时只是谐谑须臾而去以圣人观之则亦未是盖犹有意也比之常人甚悬絶矣又诸公恐喧它尽出外说话它皆闻得以它人观之便以为恠此只是心虚而明故听得问尧夫未病时不如此何也曰只是病后气将絶心无念虑不昏便如此又问释氏临终便先知死何也曰只是一个不动心释氏平生只学这个事将这个做一件大事学者不必学它只烛理明自能之如尧夫岂尝学也孔子未知生焉知死人多言孔子不告子路此乃深告之也曰原始要终故知死生之说人能原始知得生理便能要终知得死理若不明理便虽千万般安排者亦不济事○伊川先生病革门人有往视之者曰先生平生所学正要此时用先生曰道着用便不是未出寝门而先生没   安义命   论语子畏于匡曰文王既没文不在兹乎天之将丧斯文也后死者不得与于斯文也天之未丧斯文也匡人其如予何   言天欲未丧斯文则匡人其奈我何言不能违天害己也○详见前卷桓魋章亦此意   子曰莫我知也夫子贡曰何为其莫知子也子曰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知我者其天乎   朱子曰不得于天而不怨天不得于人而不尤人但知下学而自然上达此但言反已自修循序渐进耳无以甚异于人而致其知也然深味其语意则见其中自有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之妙盖在孔门惟子贡之智几足以及此故特语以发之惜乎其犹有所未达也○程子曰下学人事便是上达然习而不察则亦不能以上达矣○或问云云学者学夫人之事形而下者也而其事之理则固天之理也形而上者也○释曰穷通荣辱天也用舍予夺人也常人之情不得其所欲则怨天而尤人盖己之善而归过于天人也下学者所学日用常行之事也上达者道徳性命之理也常人之情置事于浅近索理于渺茫足以惑人之耳目而以为能此所以人知之也圣人浑然天理穷通荣辱用舎予夺皆理之不能无者顺而受之又何怨尤之有人事之中便是天理又何必舍人事而求之于渺茫哉如是则慊然若不见其所长者然天理流行而圣人与之无间如此所以人不知而天知之也   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子服景伯以告曰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寮吾力犹能肆诸市朝   朱子曰夫子指季孙言其有疑于寮之言也肆陈尸也言欲诛寮   子曰道之将行也与命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公伯寮其如命何   谢氏曰虽寮之愬行亦命也其实寮无如之何愚谓言此以晓景伯安子路而警伯寮耳圣人于利害之际则不待决于命而后泰然也或问公伯寮学于孔门而所为若是何也曰胡氏以为寮非孔子弟子特季氏之党耳若逰于孔门则岂至于陷其朋友哉曰子路非王佐之才家臣非卿相之任其为用舎无足言矣而孔子以道之兴废系焉何也曰此隳三都出蔵甲之时也道之兴废固于是乎在耳曰或以命为天理何也曰命者天理流行付与万物之谓也然其形而上者谓之理形而下者谓之气自其理而言之则元亨利贞之徳具于一时而万古不易自其气之浑而言则消息盈虚之变如循环之无端而不可穷也万物受命于天以生而得其理之体故仁义礼智之徳根于心而为性其既生也则随其气之运故废兴厚薄之变唯所遇而莫逃此章之所谓命葢指气之所运为言以天理释之则于二者之分亦不察矣○南轩曰莫之致而至者命也道之废兴一断以命公伯寮何所预于其间哉不曰已而直曰道之将行与废方之孟子予不遇鲁侯之论亦可以见圣贤气象之分   子曰不知命无以为君子也   程子曰知命者知有命而信之也人不知命则见害必避见利必趋何以为君子○胡氏曰一定而不可易者命也人不知命常求其所不可得避其所不可免所以防其所守而为小人也○南轩曰此所谓命谓穷通得丧之有定也不知命则将儌幸而茍且何以为君子乎知命则志定然后其所当为者可得而为矣   中庸君子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   朱子曰素犹见在也言君子但因见在所居之位而行其所当为无慕乎其外之心也   素富贵行乎富贵素贫贱行乎贫贱素夷狄行乎夷狄素患难行乎患难君子无入而不自得焉   此言素其位而行也   在上位不陵下在下位不援上正己而不求于人则无怨上不怨天下不尤人   此言不愿乎其外   故君子居易以俟命小人行险以儌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