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读书记 - 第 60 页/共 76 页

答述曰语自言曰言范氏曰圣人存心不他当食而食当寝而寝言语非其时也杨氏曰肺为气主而声出焉寝食则气窒而不通语言恐伤之也   虽疏食菜羮祭必齐如也   齐严敬貌孔子虽薄物必祭其祭必敬圣人之诚也此一节记孔子饮食之节谢氏曰圣人饮食如此非极口腹之欲然圣人之所不食穷口腹者或反食之欲心胜而不暇择也胡氏曰乱者内昏其心志外防其威仪甚则班伯所谓滛乱之原皆在于酒是也圣人饮无定量亦无乱态盖从心所欲而不逾矩是以如此学者未能然则如晋元帝可也帝初镇江东以酒废事王导以为言帝命酌饮觞覆之于此遂絶○黄氏曰饮食以养生故欲其精然亦能伤生故恶其败至于失节违礼纵欲败徳无不致其谨焉圣人一念之微莫非天理学者不可以不戒也   席不正不坐   谢氏曰圣人心安于正故于位之不正者虽小不处   乡人饮酒杖者出斯出矣   杖者老人也六十杖于乡未出不敢先旣出不敢后   乡人傩朝服而立于阼阶   无所不用其诚敬也或曰恐其惊先祖五祀之神欲其依已而安也此一节记孔子居乡之事   问人于他邦再拜而送之   拜送使者如亲见之敬也   康子馈药拜而受之曰丘未达不敢尝   杨氏曰大夫有赐拜而受之礼也未达不敢尝谨疾也必告之直也此一节记孔子与人交之诚意   廐焚子退朝曰伤人乎不问马   非不爱马然恐伤人之意多故未暇问盖贵人贱畜理当如此   君赐食必正席先尝之君赐腥必熟而荐之君赐生必畜之   正席先尝如对君也腥生肉熟而荐之祖考荣君赐也畜之者仁君之惠无故不敢杀也   侍食于君君祭先饭   不祭而先饭若为君尝食然不敢当客礼也   疾君视之东首加朝服拖绅   东首以受生气也病卧不能着衣束带又不可以亵服见君故加朝服于身又引大带于上也   君命召不俟驾行矣   急趋君命行出而驾车随之此一节记孔子事君之礼   入太庙每事问朋友死无所归曰于我殡朋友之馈虽车马非祭肉不拜   朋友有通财之义故虽车马之重不拜祭肉则拜者敬其祖考同于已亲也此一节记孔子交朋友之道   寝不尸居不容   范氏曰惰慢之气不设于身体虽舒布其四体而未尝肆耳居不容非惰也但不若奉祭祀见宾客而已申申夭夭是也   见齐衰者虽狎必变见冕者与瞽者虽亵必以貌狎谓素亲狎亵谓燕见貌礼貌   凶服者式之式负版者   式车前横木有所敬则俯而慿之负版持邦国图籍者式此二者哀有丧重民数也   有盛馔必变色而作   敬主人之礼非以其馔也   迅雷风烈必变   迅速也烈猛也必变者所以敬天之怒记曰若有疾风迅雷甚雨则必变虽夜必兴衣服冠而坐   升车必正立执绥   绥挽以上车之索也范氏曰正立执绥则心体无不正而诚意肃恭矣盖君子庄敬无所不在升车则见于此也   车中不内顾不疾言不亲指   此一节记孔子升车之容   闵子侍侧訚訚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子乐   朱子曰訚侃义见乡党行行刚强之貌子乐者乐得英才而敎育之   若由也不得其死然   尹氏曰子路刚强有不得其死之理故因以戒之其后子路卒死于卫孔悝之难○或问訚訚侃侃于前篇之训其亦通已乎曰訚訚者外和内刚徳气深厚所谓和说而诤者也侃侃则和顺不足而刚直稍外见矣前篇之训乐故侃侃直而果故行行有诸中形于外莫揜也○按乡党注引许氏说文侃侃刚直也訚訚和说而诤或问二字之训不同说文为得何也曰太史公称鲁道之衰洙泗之间龂龂如也亦作訚訚说者以为争譲之意而晋人亦有侃侃正色之语盖以音义求之亦宜如此说文之训所以为得也訚訚之为中正义有不尽衎衎而乐自作衎不作侃也后汉书云訚訚衎衎得礼之容寝黙抑心非朝廷福其意亦以争辩刚直为是而有此言但侃字误作衎尔○朱张二先生訚侃之训不同更当详玩   子路曽晳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夫子哂之   朱子曰率尔轻遽之貌方向也谓向义也民向义则能亲其上死其长矣哂微笑也   求尔何如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赤尔何如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防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宗庙之事谓祭祀诸侯时见曰防众頫曰同端端服章甫礼冠相賛君之礼者   防尔何如鼔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希间歇也作起也撰具也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曰莫春者春服旣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夫子喟然叹曰吾与防也   曽防之学盖有以见夫人欲尽处天理流行随处充满无少欠阙故其动静之际从容如此而其言志则又不过即其所居之位乐其日用之常初无舍己为人之意而其胸次悠然直与天地万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妙隠然自见于言外视三子之规规于事为之末者气象不侔矣故夫子叹息而深许之   三子者出曽晳后曽晳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曰夫子何哂由也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唯求则非邦也与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唯赤则非邦也与宗庙防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程子曰古之学者优柔厌饫有先后之序如子路冉有公西赤言志如此夫子许之亦以此自是实事后之学者好高如人游心千里之外然自身却只在此又曰孔子与防盖与圣人之志同便是尧舜气象也诚异乎三子之撰特行有不掩焉耳此所谓狂也子路等所见者小子路只为不达为国以礼道理是以哂之若达却便是这气象也又曰三子皆欲得国而治之故孔子不取曽防狂者也未必能为圣人之事而能知夫子之志故曰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言乐而得其所也孔子之志在于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使万物各遂其性曽防知之故孔子喟然叹曰吾与防也又曰曽防漆雕开已见大意○集义谢氏论佛学之失曰为他不穷天理只将拈匙把筯日用底便承当做大事大事任意纵横将来作用便是差处便是私处问作用何故是私曰把来作用做弄便是做两般看当了是将此事横在肚里一如子路冉有相似便被他曽防将冷眼看他只管独对春风吟咏肚里浑没些能解岂不快活又问尧舜汤武做底事业岂不是作用曰他做底事业只是与天理合一几曽做作横在肚里他见做出许多掀天动地盖世底功业如太空中一防云相似他把做甚麽又引吕氏诗云函丈从容问且酬展才无不至诸侯可怜曽防惟鸣瑟独对春风咏不休谢氏之说集注不取今附此○或问夫子何以与防也曰方三子之竞言所志也防独鼓瑟于其间漠然若无所闻者及夫子问之然后瑟音少间乃徐舍瑟而起对焉而悠然逊避若终不肯见所为者及夫子慰而安之然后不得已而发其言焉而其志之所存又未尝少出其位盖澹然若将终身焉者此夫子所以与之也曰何以言其与天地万物各得其所也曰夫暮春之日生物畅茂之时也春服旣成人体和适之候也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少长有序而和也沂上舞雩鲁国之胜处也旣浴而风又咏而归乐而得其所也夫以所居之位而言其乐若止于一身然以其心论之则固蔼然天地生万物之心圣人对时育物之事也夫又安有物我内外之间哉程子以为与圣人之志同便是尧舜气象正谓此尔或曰曽晳胸中无一毫能事列子御风之事近之其说然乎曰圣贤之心所以异于佛老者正以无意必固我之累而所谓天地生物之心对时育物之事者未始一息而停也若但曰旷然无所倚着而不察乎此此则亦何以异于虚无寂灭之学而岂圣人之事哉○曽防之志如凤凰翔于千仞之上故曰异乎三子之撰○只看他鼔瑟希铿尔舍瑟而作从容优裕悠然自得处无不是这个道理○人之一身便是天地只縁人为人欲隔了自看此理意思不见曽防却超然看破这意思○曽防于道见其逺者大者而视其近与小者皆不足为故其言超然无一毫作为之意唯欲乐其所乐以终身焉耳○先生令门人说曽防之志门人以为只是乐其性分而已日用间见得天理流行才着一毫私意去安排便不得曰不是不要着私意去安排这道理自是天生自然私意自着不得更待谁去安排与圣人安老懐少信朋友底意思相似惟曽防见得到这里圣人便做得到这里○人只是说曽防狂看夫子特与之之意须是大段高縁他资质明敏洞然自得见斯道之体看天下甚麽事能动得他他大纲如庄子明道先生亦称庄子云有大底意思又云庄生形容道体尽有好处曽防见得大意然里面工夫却疎略明道亦云庄子无礼无本○问曽防浴沂气象与顔子乐底意思相近否曰顔子恬静无许多事曽防是自恁地说顔子是孔子称他乐他不曽自说我乐○问吾与防处程子谓便是尧舜气象如何曰曽防却只是见得未必能做尧舜事看其见到处直有尧舜气象如庄子亦见得尧舜分晓或问天王之用心何如便说得天徳而出宁日月照而四时行若昼夜之有经云行而雨施以是知他见得尧舜气象出曽防见识尽高见得此理洞然只是未曽下得工夫防参父子正相反以防如此高明参却鲁钝一向低头捱将去直到一贯方始透彻此时见识方到曽防地位然而规模气象又别○此一段唯上蔡见分晓盖三子只就事上见得此道理曽防只去自己心性上见得个中庸道理使曽防做三子事未必做得然曽防见处虽尧舜事业亦不过以此为之而已○诸子皆有安排期必之意曽防只以平日所乐处言之○曽防见得道理大所以尧舜事业优为之视三子规规于事为之末固有间矣是他见得圣人气象如此虽超然事物之外而实不离乎事物之中是个无事无为底道理却做有事有为底功业此所谓大本所谓忠所谓一者是也防操得柄据着源头诸子则从支流上做工夫诸子底小他底大○观季武子死曽防倚门而歌便有些庄老底意思○曽防言志云云盖其见道分明无所系累从容和乐欲与万物各得其所之意莫不蔼然见于词气之间明道谓与圣人之志同便是尧舜气象者正指此而言之也○严时亨问曽晳一章夫子旣语以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正是使之尽言一旦进用何以自见及三子自述其才之所能堪志之所欲为夫子皆不许之而独与曽防看来三子所言皆是实事曽防虽答言志之问实未尝言其志之所欲为有似逍遥物外不屑当世之务者而圣人与此而不与彼何也尝因是而思之为学与为治本来只是一统事他日之所用不外乎今日所存三子却分作两截看如治军旅治财赋治礼乐与凡天下之事皆学者所当理防无一件是少得底然须先理防自家身心使自得无欲常常神清气定涵养直到清明在躬志气如神则天下无不可为之事程子所谓不得以天下事物挠已已立后自能了当得天下事物者是矣夫子尝因孟武伯之问而言由可治赋求可为宰赤可与宾客言固已深知其才所能办而独不许其仁夫仁者体无不具用无不该岂但止于一才一艺而已使三子不自安于所已能孜孜惟求仁是务而好之乐之则何睱规规于事为之末縁他有这能解横在胸中常恐无以自见故心欲得国而治之一旦夫子之问有以触其机即各述所能凡圣门平日所以讲切自身受用处全不之及将为学为治作两截看了所以气象不宏事业不能到得至处如曽防浴沂风雩自得其乐却与夫子饭蔬食饮水乐在其中顔子陋巷箪瓢不改其乐襟懐相似大抵士之未用须知举天下之物不足以易吾天理自然之安方是本分学者曽防言志乃是素其位而行不愿乎其外无入而不自得者故程子以为乐而得其所也孟子谓广土众民君子欲之所乐不存焉中天下而立定四海之民君子乐之所性不存焉君子所性虽大行不加焉虽穷居不损焉分定故也孟子所谓所性即孔子顔子曽防之所乐顔子惟所乐如此故夫子以四代礼乐许之浴沂风雩识者所以知尧舜事业曽防优为之也如子路食于孔悝求也为季氏聚敛后来成就止于如此正为他不知平日所养便是建功立业之本未到无入不自得处夫子之不与其有以知之矣所见如此不背驰否朱子答曰此段说得极有本末学者立志要当如此然其用力却有次第已为希逊言之矣○按先生答欧阳希逊云学者当循下学上达之序若一向求曽晳见解未有不流于释老者也○南轩曰三子之对非偶然而言盖体察其力之所至而言其实也言三年而可使如此者其先后条贯素定于胸中而知其然也向使用力不素骤闻圣人之问非茫乎无所措则泛然肆其说矣至于曽晳则又异乎是其鼓瑟舍瑟之间已可见其从容不廹之意矣言暮春之时与数子者浴沂舞雩吟咏而归盖其中心和乐无所系累油然欲与万物俱得其所玩味辞气温乎如春阳之无不被也故程子以为此即是尧舜气象而亦夫子老安少懐之意也晳之志若此非其见道之明涵泳有素其能然乎然而未免于行有不揜焉则以其于顔氏工夫有所未尽耳○黄氏曰观夫子逝如斯之言欲无言之意是亦叹曽防之意也又曰夫子以是与防矣独不以是教门人何也曰夫子未尝不以是教门人也诲之以务内语之以求仁无非使之存此心之天理也又曰晳之不免为狂何也曰天下之理固根于人心而未尝不形见于事物为学之方固当存养于徳性而亦不可不省察乎实行夫是以精粗不遗而表里相应内外交养而动静如一然后可以为圣学之全功防之质甚高志甚大然深厚沉潜淳实中正之意有未足则见高而遗卑见大而略小此所以不及乎顔曽也   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告之曰某在斯某在斯师冕出子张问曰与师言之道与朱子曰圣门学者于夫子之一言一动无不存心省察如此   子曰然固相师之道也   相助也古者瞽必有相其道如此盖圣人于此非作意而为之但尽其道而已○尹氏曰圣人处己为人其心一致无不尽其诚故也有志于学者求圣人之心于斯可见矣范氏曰圣人不侮鳏寡不虐无告可见于此推之天下无一物不得其所矣○或问卒章之说曰张敬夫推之尤详曰道无往而不存圣人之动静语黙无往而非道盖各止于其所而已师冕之见及阶则告之阶及席则告之席旣坐则歴告之以在坐者盖待瞽者之道当然耳子张窃窥而有问焉夫子以为固相师之道辞则近而意无不尽矣事事物物莫不有其道盖所当然者天之所为也夫以一日之间起居则有起居之道饮食则有饮食之道见是人则有待是人之道遇是事则有处是事之道不可须防离也一失所宜则废是道矣是故君子战兢自持颠沛必于是造次必于是惟惧其失之也夫惟天下之至诚一以贯之道之所在如影随形盖无往而非是也○谢先生为朱震子发说论语首举子见齐衰者与冕衣裳者与瞽者见之虽少必作过之必趋又举师冕见及阶子曰阶也及席子曰席也皆坐子曰某在斯某在斯子张问曰与师言之道与曰固相师之道也夫圣人之道无微显无内外由洒扫应对进退而上达天道本末一以贯之一部论语只恁地看   子夏曰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朱子曰俨然者貌之庄温者色之和厉者辞之确○程子曰他人俨然则不温温则不厉惟孔子全之谢氏曰此非有意于变盖并行而不相悖也如良玉温润而栗然○南轩曰其为三变岂君子之强为之哉礼乐无斯须而去身故其成就发见如此   孟子曰仁义礼智根于心其生色也睟然见于面盎于背施于四体四体不言而喻   程子曰言四者本于心而生色也孟子非自及此焉能道到此○又曰人必有仁义之心然后仁义之气睟然达于外故曰不得于心勿求于气可也   程子曰仲尼元气也顔子春生也孟子并秋杀尽见仲尼无所不包顔子示不违如愚之学于后世有自然之和气不言而化者也孟子则露其材盖亦自然而已仲尼天地也顔子和风庆云也孟子泰山岩岩之气象也观其言皆可见之矣仲尼无迹顔子微有迹孟子其迹着   谢氏曰顔子具体而微所谓具体者合下来有恁地气象但未彰著耳孟子强勇以身任道壁立万仞谁敢正觑着非孟子恁地手脚也撑拄此事不去虽然犹有大底气象未能消磨得尽不然藐大人等语言不说出来孔子曰事君尽礼人以为謟当时诸国君相怎生当得他圣人恁地礼数是他只管行礼又不与你计较长短与上大夫言便訚訚与下大夫言便侃侃冕者瞽者见之便作过之便趋盖其徳全盛自然到此不是勉强做出来与孟子全别   豫章黄氏曰周茂叔胸中洒落如光风霁月   延平先生李氏以为善形容有道者气象○朱子曰濓溪清和孔经甫祭文曰公年壮盛玉色金声从容和毅一座皆倾墓志亦谓其精宻严恕气象可想矣○又曰所谓洒落者只是形容一个不疑所行清明高逺之意若有一毫私吝心何处更有此等气象耶能如此看有道者胸懐表表亦自可见   伊川先生曰明道先生资禀旣异而充养有道纯粹如精金温润如良玉寛而有制和而不流忠诚贯于金石孝悌通于神明视其色其接物也如春阳之温听其言其入人也如时雨之润胸懐洞然彻视无间测其蕴则浩乎若沧溟之无际极其徳美言盖不足以形容先生行己内主于敬而行之以恕见善若出诸己不欲勿施于人居广居而行大道言有物而动有常   谢氏曰明道先生坐如泥塑人接人则浑如一团和气又云学者须是襟懐摆脱得开始得明道在鄠县时有诗云云淡风轻近午天望花随栁过前川旁人不识予心乐将谓偷闲学少年看他襟懐直是好与曽防底事一般○侯师圣云朱公掞见明道于汝归谓人曰光庭在春风中坐了一个月游杨初见伊川伊川瞑目而坐二子侍立旣觉顾谓曰贤軰尚在此乎日旣晩且休矣及出门门外之雪深一尺其严厉如此晩年乃更平易盖其学已到至处但于圣人气象差少从容尔明道则已从容惜其早死不及用也使及用于元祐间则不至有今日事矣○刘安礼云明道先生徳性充完粹和之气盎于面背乐易多恕终日怡悦立之从先生三十年未尝见其忿厉之容   右论圣贤气象   程子尝言学者不学圣人则己欲学之须熟玩味圣人之气象故近思録亦立此篇今放之然近思所録并及其道徳学行此则専取其仪形辞气之可以想像而兴起者若道徳学行则别见云   论语子曰君子不器   朱子曰器者各适其用而不能相通成徳之士体无不具故用无不周非特为一才一艺而已○南轩曰器者拘于一用凡人可以器言者皆以其才而论之也器虽有小大然其拘于才而有限则一也若君子则进于徳进于徳则器质变化而才有弗器者矣不亦君子乎○先行其言而后从之与讷言敏行章已见前   子曰君子无所争必也射乎揖让而升下而饮其争也君子   朱子曰揖让而升者大射之礼耦进三揖而后升堂也下而饮谓射毕揖降以俟众耦皆降胜者乃揖不胜者升取觯立饮也言君子恭逊不与人争惟于射而后有争然其争也雍容揖逊乃如此则其争也君子而非小人之争矣○南轩曰争生于有己君子克己者也是以无所争惟射疑于可争而君子之于射于以正己而观徳耳揖让而升揖让而下揖让而饮其雍容辞逊自反而下人之意盖如此然则君子其争乎于射而不争则他可知矣○司马牛问君子与君子人与章已见前   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朱子曰野人言鄙略也史掌文书多闻习事而诚或不足也彬彬犹班班物相杂而适均之貌言学者当损有余补不足至于成徳则不期然而然矣○杨氏曰文质不可以相胜然质之胜文犹之甘可以受和白可以受采也文胜而至于灭质则其本亡矣虽有文将安施乎然则与其史也宁野○南轩曰以二者论之若未得中而有所偏胜与其失而为府史无亦宁为野人之野乎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驷不及舌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   朱子曰鞟皮去毛者也言文质等耳不可相无若必尽去其文而独存其质则君子小人无以辨矣夫棘子成矫当时之弊固失之过而子贡矫子成之弊又无本末轻重之差胥失之矣○或问棘子成之言与夫子之答林放何异而子贡非之若是耶曰夫子之言权衡审宻而词气和平盖未始以文为可尽去也若子成则词气矫激而取舍过中矣其流之弊将至于弃礼蔑法如西晋君子之为者故子贡惜其言而力正之也曰何以言子贡之言之有病也曰子成之说偏矣而子贡于文质之间又一视之而无本末轻重缓急之差焉则又矫子成之失而过中者也立言之难如此自非圣人孰能无所偏倚而常适其平也哉○耻言过行及君子道者三子路问君子义以为质章并见前   子曰君子病无能焉不病人之不已知也   南轩曰病无能者病夫履行之无其实   子曰君子疾没世而名不称焉   范氏曰君子学以为己不求人知然没世而名不称焉则无为善之实可知矣○南轩曰有是实则有是名名者所以命其实终其身而无实之可名君子病诸非谓求名于人也   子曰君子矜而不争羣而不党   朱子曰庄以持己曰矜然无乖戾之心故不争和以处众曰羣然无阿比之意故不党○南轩曰矜庄以自持则易以不和而失于争羣居而相与则易以有比而失于党君子非与人异也处己严而不失其和故矜而不争君子非与人同也待物平而不失其公故羣而不党惟敬者为能处此而弗失也   子曰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   南轩曰以言举人则行不践者进矣此固不可也然则虽使小人言之而善亦不害其为善言也以人废之则善言弃矣故君子云云公心无蔽也   子曰君子贞而不谅   朱子曰贞正而固也谅则不择是非而必于信○或问贞谅之别曰处义旣精不期固而自固者贞也不择邪正惟知必信而不易者谅也○南轩曰贞者贞于义也谅者执于小信也贞于义则信在其中若但执其小信而于义有蔽则失其正而反害于信矣盖贞于义者公理所存而执小信者私意之守而已○君子有三戒三畏与九思三变章并见前五美章以上言君子之道   子张问善人之道子曰不践迹亦不入于室   朱子曰善人质美而未学者也程子曰践迹如言循途守辙善人虽不必践旧迹而自不为恶然亦不能入圣人之室也○张子曰善人欲仁而未志于学者也欲仁故虽不践成法亦不陷于恶有诸己也由不学故无自而入圣人之室○或问善人者未能有诸已乎南轩曰不能有之则安得善然所谓有诸己者盖亦有浅深善人谓其不能有诸己则不可然谓其尽夫有诸己之道则未也○此章言善人之道   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   朱子曰达者谓徳孚于人而行无不得之谓   子曰何哉尔所谓达者   子张务外夫子盖己知其发问之意故反诘之将以发其病而药之也   子张对曰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言名誉着闻也   子曰是闻也非达也   闻与达相似而不同乃诚伪之所以分学者不可不审也故夫子旣明辨之而下文又详言之   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在邦必达在家必达   内主忠信而所行合宜审于接物而卑以自牧皆自修于内不求人知之事然徳修于己而人信之则所行自无窒碍矣   夫闻也者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   善其顔色以取于仁而行实背之又自以为是而无所忌惮此不务实而専求名者故虚誉虽隆而实徳则病矣○程子曰学者须是务实不要近名有意近名大本已失更学何事为名而学则是伪也今之学者大抵为名为名与为利虽清浊不同然其利心则一也尹氏曰子张之学病在乎不务实故孔子告之皆笃实之事充乎内而发乎外者也○闻只是求闻于人达却有实有实方能达○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正是指子张病痛处○问察言而观色曰此是实要做工夫察人之言观人之色乃是要騐吾之言是与不是今有人自任己意说将去更不看人之意是信受他是不信受他如此则只是自高更不能谦下于人实去做工夫大抵人之为学须自低下做将去才自高了便不济事这一项都是详细収敛工夫如色取仁居之不疑只是麄谩将去○此章大意一个是名一个是实○吕氏谓徳孚于人者必达矫行求名者必闻此说却好○质与直是两件质是质朴直是无偏曲○南轩曰圣人论达盖为己笃实工夫若有求闻之意则其心外驰矣色取仁者其色则有取于仁其行则违如内交要誉恶其声之类一毫萌于中皆所谓行违也虽然使其有所不安于心则庻乎可使之反者惟其居之不疑则终为不仁而已矣○又曰闻与达异闻谓人知之达谓道行于邦家也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子曰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朱子曰此其志有所不为而其材足以有为者也子贡能言故以使事告之盖为使之难不独贵于能言而已   曰敢问其次曰宗族称孝焉乡党称弟焉   此本立而材不足者故为其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