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野子内篇 - 第 13 页/共 15 页

有二生禀同乡监生物故先生闻之恻然俯首泪下偕僚属诸生亲诣丧所大恸出声顾其死者曰人孰无死斯死也伤哉遂给己俸命同班师友置棺椁布帛固于收殓仍与回乡闗文临丧师生及左右吏役罔不垂涕毕退处更衣其感慨之情终日不释遂襂服三日不演乐   有二生讼者先生命自陈其由曰尔勿自欺也友道不笃性之戾也一生自首曰彼不詈吾詈吾者其仆也先生皆贷之问曰尔知之乎对曰未也乃诲之曰人之过难于自首此即是良心发见处学之道岂外是哉先生拨歴有巨宦为亲戚请超拨先生召其生跪于前而数之且曰吾教汝讲书不过言语文字之细吾教汝习礼不过声容器数之末何补于诸生惟有一公直耳今既以来干吾何以为教叱之去不允纪其名于集愆册   先生尝録罪之尤者注压拨以待自新有数生举同班压拨者改过请免压先生曰何过也对曰闻祖父母丧着云缎衣而给假先生曰此过大者也尔圣人之邦人也不如此何以为戒法诸生勉之   泾野子内篇卷二十三 <子部,儒家类,泾野子内篇>   钦定四库全书   泾野子内篇卷二十四   明 吕柟 撰   太学语   厢房中二人并立一人参而入焉宗师见而问曰汝读何经对曰礼记曰昨日讲曲礼离立离坐毋往参焉今日便忘却了其教人毎类此因而感发者甚众   一监生因买好扇被人骂打来禀宗师斥之曰汝为秀才而好淫巧妄费又不能守身非吾徒也诸监生闻之皆惕厉   河南一监生改廵歴作正歴曰愿乆防监中请教宗师曰不可谓无人遂出曾子子思同道题考之考毕宗师防曰汝从何人读书曰昔游王科先生门下曰此人在陜西作县时躬行丈量田地守正不阿后取在科以言去官汝河南何栢斋之后有此人耳久慕其人而未得今见其徒矣因谓诸生曰此意若实虽曾子子思可到但恐不实所累反多   有二举人争告拨歴偶因礼生引礼不由正道而由捷径者即谓之曰行不由径迹其行自可知其心此皆是私心与争拨歴者奚异   有一给事其弟监生来禀事恃其兄势词貌急遽宗师责之曰汝奚不立志读书如汝兄乎不然人只称你监生而已且顔孟汝地所产也奚不学之   沈监生哭告父母年老宗师曰准汝依亲又哭告焉曰准汝养病寛假如何又哭告求许短差方已宗师谓诸生曰此即是计利人也果有思亲真意飘然而往何消论监中日月哉卒不与短差   习礼侯伯复讲日新章宗师因谓之曰今日见汝们复讲聪明渐开义理渐通自此以后用功常如所讲自能日新不已不然则便茅塞汝之心也   宗师勉礼生曰今日与汝们做礼生多是气象可观志意向上中间也有荐举者凡往来厢房中有好的足以为法有不好的足以为戒即此便是学问若徒望我省伱走班减伱课业则是我反薄你们也   监生除教官来拜辞宗师曰勿忘监中所讲意思秀才有善行所当劝有不善者所当惩文艺次之须牢记见之于行方不枉监中一游也   有十数监生放利被人骗来禀宗师斥之曰此皆是利心所使传所谓利未得而害已随之者此也告我以义者来告我以利者去   西厢礼生来销名宗师曰西厢不到你们即不来东厢若我不到东厢礼生亦不去西厢耶这般便有彼此殊非道理须是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颠沛必于是诸生感而曰谢教曰这是口边头说话行得后来谢方算   有监生数告病假宗师曰无病诈有病是志为气所使则真病矣有病强无病是气为志所帅则无病矣诸生皆曰医百病无出此言   宗师谓六堂先生曰监生皆我们弟子须要同寅协恭尽其职业固不负所学亦不孤所托又昭示曰如某位勤某位清不可不取法于是六堂先生日加振励宗师举监中有善行者劝之当其时人情汹汹一日尊官显宦皆曰不可恐有欺也曰虽然亦有不尽然者大抵宁使人之欺予无使予见善不举以欺人且如举善者众不善之徒自相勉而为善欺之者逺矣外此而教人抑末耳闻之者曰此乃已欲立而立人已欲达而达人者之心故曰君子莫大乎与人为善   或人云善行有买堂友长报上者宗师曰堂友长择上榜者为之受买事虽或有之未必皆然且予亦不专靠堂友长必亲见其为人审之六堂官断之已心自无所逃矣因谓大器曰易云火在天上大有君子以遏恶善此固非是细事也   宗师谓诸生曰昔在太学时与马伯循六七友于寳卭寺习礼人皆哗曰用心于无用之地殊不知今日之所教正昔日之所习也今日教诸生习礼亦为后日计耳不然他日有一命之寄则手足无所措   宗师谓善士曰今日诸生登善行榜者甚难得盖太学天下人才所萃之地一季只取汝辈数十人或一行之善或一事之美茍于此勇猛前进因一行而至百行因一事而至万事是集义所生者养浩然之气充天地之道不过是也信能如此固不负他们所举亦不忝汝辈所生不然倒惹得人作笑话也   或曰宗师奏请皇上行养老之礼于国学行大射之礼于泽宫何也曰此宗师作用妙处且行此礼三公九卿穆穆皇皇有揖让之风如唐虞之时观者自乐举天下之好无以尚之所以基太平者此也而其他游观皆可免矣   宗师命监生每月习礼二次每日歌诗一次鼔舞作兴监生升监者自然心清气和身际于唐虞三代之时虽四方来观者无不以为美   或问宗师拨歴如何带拨嵗贡一二名亦有私乎曰此至公也尝闻宗师云嵗贡贫且老例贡富且壮嵗贡今日带拨一二人虽私亦公也何曽聴人情私拨一人乎梓原籍有一书洞请名焉先生曰尔云何梓曰洞据绛城中髙冈南望汾水未知可名以望汾否先生易望为睇曰睇下视也遂大书三字梓归以语邦治邦治曰初意如何曰文中子薛敬轩二先生尝讲道于此深慕之故有是名先生以睇易望其必有说矣邦治曰先生其定汝之志乎梓恍然曰乃所愿则学孔子河汾之支流居其下矣虽然道以孔子为至而进道未必不由二先生始也   先生书甘贫改过字方毕梓欲请青天白日四字汝勤亦欲为梓请皆未及言先生复赐光风霁月四字比出与汝勤语汝勤亦道已意因问梓何以不卒请也梓曰先生方书甘贫改过即书光风霁月言光风霁月由甘贫改过而得也先生固已赐青天白日矣而又何请也以此知求先生之书不可不防先生之意遵先生之教不可不体先生之心   先生为毕汝勤书力行近仁四字大器曰力字太长先生曰力字要长不然则自画也   先生曰眀道动容极可爱看来只是学仁   珰归请教先生曰无他与诸生前日所讲甘贫改过而已某平生无过人处只守拙不改   问读书精神不足何如先生曰只是心不存未有心存而精神有不足者   问精神倦时亦可休息否先生曰天地有隂阳昼夜君子以向晦宴息时可休息如何不休息若时不可休息而休息宰予昼寝是也   问心才动一正念复又动一杂念把持不定何如先生曰此不知止也若知止则心自定矣   问我欲仁斯仁至何如先生曰看欲字至字若一念欲仁一念之仁至矣念念欲仁念念之仁至矣一日欲仁一日之仁至矣一月欲仁一月之仁至矣三月欲仁三月之仁至矣这便可防于顔子过此则圣人矣   问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何如先生曰只是心熟与仁为一了若心生一日不违仁也难何能三月不违仁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若要熟须日新而不已始得问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何如先生曰仁任最重尧仁如天舜欲并生哉才担当得起孔子尝曰若圣与仁则吾岂敢信乎仁道至大而为任最重也能克己认得为己始能胸襟阔大与物为体而无间吕与叔诗云剖破籓篱即大家有见之言也欲任仁须以曾子论孝意思推将去孝即仁也事君不忠非仁也交友不信非仁也居处不庄非仁也战阵无勇非仁也知其非仁则所行皆仁日日新之而不已则量无不物无不容真如天之无所不覆地之无所不载其任不亦重乎   问读书何以能长进先生曰须日日有新的意思才见得长进若不见有新的意思终是不长进   问论语凡论心论政不一何如先生曰圣人论心未尝不与政通论政未尝不与心通圣人随处发见学者逐章体认便见心政合一之道   问一身多病何以为治病之方先生曰二程抄释对病良方也手此一卷不释身体之则病自愈矣   问孝先生曰父母生身使身而为有道之身是爱其身也爱其身是爱其亲也是孝也使身而不有道焉是辱其身也辱其身是辱其亲也非孝也孝莫大于爱身而为有道之身不孝莫大于辱身而为无道之身   问道业举业何如先生曰一道也心纯则理纯理纯则文纯蕴之而为徳行措之而为事业道相贯也岂有二乎哉俗学岐而为二者非也   问泄栁何如先生曰古之狷者也今寡其俦矣或曰不近于固而非中庸之道乎先生曰始学而遽欲学中庸鲜不失之胡广   问乐何如先生曰乐在心不在器昔予与张允荐弹梅花三弄时损一弦余六弦允荐弹之而声和可聴问曰何谓也允荐曰不徒六弦虽一亦能弹之而声和可聴由是观之可见乐在心不在器也孔子曰乐云乐云钟鼔云乎哉求真乐当求之心不当求之器也予为儿时戏击瓦砾吹葱筩以为乐悠然有自得之趣此真乐也追思唐虞之时康衢之歌击壤之谣谓之真乐信然汉贾谊请兴乐文帝辞以未遑可谓识真乐者矣盖真乐必物理而后作心和而后谐特假器以宣之耳不然何武帝今日作天马芝房之歌明日协寳鼎赤雁之律民不之乐而海内益耗者乎孟子论乐必归之与民同乐其达真乐者哉   问子夏子张论交何如先生曰皆是也惜未防其全耳子夏有以见圣人之始而无以见圣人之大子张有以见圣人之大而无以见圣人之成   问损友固当逺亦当容否先生曰若始学直当峻絶逺如蝎蛇岂可茍且以相容若不逺而容终为彼壊岂能成立譬之直木终日为藤萝纒绕未免于曲岂能条达若脱去纒绕则自成干霄之木矣若学成后即与涵容彼终自化岂能凂我耶何不可容之有夫逺之者子夏之见也圣人始学之教也容之者子张之见也圣人成学之教也随其学与时而逺之容之可也岂可固于必逺亦岂可固于必容哉   问神主壊宜修否先生曰人住居壊便欲补缉何况神主可不补缉乎主壊前人求木之不慎也前人既失之于其始后人可不救之于其后   梓辈侍先生侧适有遣胥吏擡食盒晋礼者先生曰胥吏头上有个巾帽他日有个官做当待之以礼岂可使执此贱役之事乎吾不忍也遂给扇与钱以优待之问诸子之书多矣何独于四子抄释先生曰尧舜禹汤文武之道赖周孔而发眀周孔之道赖顔曽思孟而发眀顔曽思孟之道赖周程张朱而发眀此予所以独留心于四子而抄释之也   梓辈侍坐见公子来起先生曰非礼也独不闻礼曰侍于所尊见平等不起恐夺侍尊者之敬也   先生曰天下之血脉皆吾干父坤母之血脉也昔予与一太守作序文有曰一人有数子女焉有丑者有瞎者有跛者为丑者多备装奁为瞎者使学算为跛者使学艺各得其所能如此人爱子女之心以爱天下之民则天下之血脉通矣何万物不得其所乎此始可谓为孝子为仁人矣易曰体仁足以长人程子以手足痿痹为不仁其知此乎   泾野子内篇卷二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泾野子内篇卷二十五   明 吕柟 撰   春官外署语   文桂问安南不征为上防甚不得已征之莫若起两广土兵始与安南相攻伐且粮草又便熟知道路然后可以奏功其活百姓亦多矣先生叹曰此等处置亦得宜王材曰西北邉上粮草每每告乏何也曰邉上粮草仰赖陜西地方小民肩担驴防谓之穵运某先人亦尝亲上邉粟近来变而纳银是以无粮草不能济急于一时故古人贵储粟且古人立下法子不可轻易改他的此二件事乃今日南北之急务尔们对防时须发挥出来方是有用之学   曽王二生问曰自承至教后兴起意常常见之但不能发于事业尔先生曰兴起意便是善念只要勿忘昔尝谓某人见道于驴某人见道于舟舟驴外无所不见何患无事业乎   问今之守令亦有急急为民者未见甚效何也先生曰那个守令多是急急身上做的或奉承上司或刻罚下民或办理簿书而已使其真有为民的心岂无效验故程子曰茍存心于爱物于人必有所济昔黄霸诚心在民身上便知某处猪可以作祭祀某处木可以作棺椁如家事实实干去是以当时皆富庶也求效验不难求守令如黄霸这样极难   先生谓大器曰汝今户部歴事见司官与同事举人要礼节有常不谄不傲为他们起敬便道在其中   大器与朱永年侍侧先生叹曰古人明经修行茍于此専务着卓立不变则与道俱化矣永年因言曰昔在鹫峯寺见一生问曰程子云养心莫善于寡欲此句浅近莫若理义之恱我心犹刍豢之悦我口好如何先生曰此古人替换法若専务义理上欲不期寡而自寡矣皆此意也   礼部李邦良陞衢州府知府问前此四知府一时失位而去甚难治先生曰此四知府者皆自失也茍能正其身虽不令而行则民亲之如父母矣何患失位而难治李惟中问近世作文长篇漫说可厌先生叹曰若教天下太平必须文章敛华就实而后可程爵曰今之作文者未免壊心术先生曰茍作之者根据义理如四书五经之言自是实事则心术由是而正若从字句上用功如两晋六朝之文自是虚谈则心术便壊   有新任知府极冲要问曰到任十日迎送不絶而于民间事全未理着虽欲爱民末如之何先生曰茍存心于民而勿忘则迎送之处皆爱民之地   渭崖说一生有天官材先生问何以见之曰但看调和张桂二家他有手段也曰遨逰二氏之门其人可知也曰不见其人怎能知其才曰因其迹论其心尔   大器回省休宁未一月部堂上罚旷倍之大器心颇不平曰似亦近刻矣先生曰此便是尤人了他执法行事怎知得汝数千里来为亲那样心   先生问鄢茂卿贵处有杨月湖二程类编如讲诚敬作一处讲神作一处似此太支离了圣贤之言讲诚敬便带神说讲神便带诚敬说如古人编论语就以学而名篇孟子亦依此法须如此方无病   先生说敝同年王蘖谷书云悟三易某回云易止是一个易有人说易道隂阳也有言说天莫辨乎易皆不是易本为人事说故立天之道曰隂与阳立地之道曰柔与刚立人之道曰仁与义借天地隂阳刚柔先发起以见人之禀仁义皆由天地隂阳刚柔中来非外铄我也是以君子行此四徳故曰乾元亨利贞彖象文言若发未尽系辞中备言之易本日用浅近事无往而非易只是后人看得髙逺了   户部任良辅曰佐天资不美悔吝日多尝书百忍字于壁若忍过一事则大圈一红喜之也否则墨笔一乂戚之也先生曰悔固好但不可久滞于胷中且云忍便有不忍者在视人己为一体人有不及即怜恻之斯可矣佐曰此达人之大观忍与不忍不足言之也退而书诸册以识无穷之意也   同时郎中来拜欲旁坐先生笑曰世间只有爵位而无道义耶郎中笑而正坐   吉安萧辙与刘方兴请曰方兴常有私意不能除奈何先生曰汝能养义理熟而私意自除矣辙问顔子之乐如何曰知常人之忧则知顔子之乐也   史起蛰与葛清拜老先生蛰问佛老之学先生曰明得孔孟之学则知二氏之学矣问孔孟之学何在曰只是要仁与好问尔蛰又言清在牛首清苦三个月不下山曰在家时亦能如牛首三个月方可   问自古天下任用非人则日入于乱先生曰昔二总兵论天下有事之秋方好立功予应之曰宁使诸公不好立功不可使天下有事天下有事乃国之不幸也即昔日答陈慎思曰不问人运而问海运意   大器秋中侍坐寅清堂雷大作起而曰天道反常先生叹曰人事亦如之   解州耆老有书云欲得老先生一字与王玉瓉王方肯入书院先生曰此正当为善化导乡人可也   章诏与大器侍侧诏起曰学者只怕壊了心术先生防头指面前一枯树曰人心壊了就如此枯树安得有发生滋长意乎   一生曰今日到太平门外因一监生被刑部官非刑加之监生与那显官亲郑甚不平邀生辈与刑官一言先生问郑居忧回几日曰三日矣曰若此显官讲他刑官亦有言龃龉矣曰只为不平曰不平固当讲只可央列位转达在显官新忧不可舍己责人   有生寄书云补廪官吏皆要钱如何则可先生笑曰自家不可要别人钱别人要钱已的只可与他   先生谓张通判綖曰前日汝不欲做官聚徒讲学甚好然做官功业有限而讲学造就人材功业尤大又曰古人髙风真不在言语文字之间   先生召诸生饮其来有先后先生皆礼貌之不倦诸生欲辞去乃留曰此亦要看得见列位有后来者故不欲待耶又安可先来而先去乎言未已一生曰某还要到国子监去恐天晚先生笑曰列位同一天而汝有二天耶   江伯馨言马通政权户部印马要坐侍郎公座要司官堂上作揖又要堂上说前件司官又不肯从老先生为之处置得宜司官堂上作揖马出公座地板外回揖前件后堂说公座另设于侍郎公座之下大器问实有此事否也先生曰然某权吏部印司官文书多判从之惟吏们不严谨恐诓骗人也若司官自能了一司事十件中有不是者看出一二件体面自当如是尔况堂上不当下侵细事不然设司官何用如某公于文书一到先自批了着不下四司才虽聪眀然于事体甚欠初设司官为何   老先生说罗整庵甚好彭用迁曰固有源流乃罗老先生先好也是以三子皆贤且贵宦也有一子畜鹿欲卖与官家丁祭多得钱尔罗老先生知其意称疾不起三子跪禀欲请医良久乃曰欲得鹿肉则疾好也有一子应曰男某有鹿即杀之未用而疾瘳其子愧悟先生曰用迁学问大进乃一至此乎旁坐有二生惊问其故答曰非平日用心力行体认天理者焉能记得此事张通判来辞与文仲芳同见老先生大器侍侧张送诗呈看看毕笑曰年已艾还攻链唐人诗句耶若心驰骛乎此甚害事张起曰阳明虽亦戒作诗他又曰豪杰之士不为沈溺或遇友或托物亦间作之可也大器曰伊川不作诗于他无损先生曰不作尤髙   九月九日老先生召丘孟学傅起岩艾治伯与王良济饮大器早往北门桥同程君修登髙薄暮方归老先生曰汝何来晚也大器曰步行迟迟尔笑曰汝习行故也昔予同马伯循去皇城内清黄往来皆步行伯循穿一双破油靴在他人甚不堪孟子曰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云云程子解得甚好若要熟须从这里过   先生问陈荷峯为人如何大器曰巡抚江南时贪官汚吏闻风解印而逃曰昔见其常云有一势要常有书与他某心甚不安他做官好不可以言废人也   问今之学者身为不善若罔闻知到别人于无过求有过何也先生曰风俗至此极矣可恶可叹如周汉人耻言人过今未之见也   先生每出遇人家子弟戴濂溪周子巾大袖衣成队而游叹曰此辈甚不忍看周子何其多耶今马西拘来读书甚好纵不能读经书只读得一本大学少知道理不至殃民壊法之极也   大器十三夜侍坐月下老先生曰前时夏热诸友相防眇受他们礼未曽答昨日请过刑部大理寺诸友一叙多朴实老成言不能出诸口我心甚喜只与这般人相处最好明早赵评事山东人为父母求墓表涕泣拜曰鲲读书时吾父望吾中举既中后父不存矣母曰汝父不存我存犹汝父存一般汝勉力中进士也既中后母亦不存又泣曰鲲既叨门下赖老先生表吾父母尔既而送出门因谓大器曰赵于南年与某相上下亲丧三十年言及之犹涕泣不已只是一味躬行即某昨夜与汝言之者也   先生谓王舆曰学者必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凡百艰辛经歴一畨后来为官必能知民情苦乐做出事业便好先儒程子说得甚亲切若要熟须从这里过某与马谿田未尝耻恶衣恶食汝师法可   先生谓大器曰闻陈生尚在神乐观而未去使我连忙封书岂是学问刘元城作人自不妄语始须乐与那周生两个人是一样的是以士人不贵讲学而贵躬行一生言南监生因祭酒甚严满监非议老先生曰惟监生极难管今又多良家子弟尤为难也如某在北监过三两月人情方定一生曰某亲见唐渔石做提学时咸宁邑人就编成戏本着封筒打到提学道去这般生事老先生曰代州有王孝子庐墓地出灵芝那处有好事者一二人作五龙王判断蘑菇记题目此与咸宁人作杂剧一般盖他原学不同心不同也亦不可谓天造王舆问雅颂乐正各得其所指器数上讲否先生曰也有本有末处也有器数也有情义处必须于孔子论礼乐合而观之可见矣其曰礼云礼云玉帛云乎哉乐云乐云钟鼓云乎哉又曰人而不仁如礼何人而不仁如乐何及至语乐师曰始作翕如也云云夫仁比钟鼔章更大钟鼔章比语太师乐章更深因问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曰亦须观孔子论文质处其曰则吾从先进又曰吾从周又曰礼与其奢也宁俭答顔子曰行夏之时云云可见文质彬彬非相等盖质胜文固野若文胜其质则又史矣野只是无文采而已史则是无情实也参互考订则轻重本末彰彰矣汝们早夜思之动静体之有得后则说话不得错行事不得错百姓也安国家也治又曰惟顔子可以语此盖有仁为之本也   王献荩问四书注不可不读如何先生曰不读注固不可溺于注尤不可只要自得故朱子亦曰先注四书后又有或问后来注熟了不要又后连或问不要久则连经文不要言于是行于是矣昔者朱子送元定赤足过山血出不顾岂非躬行君子哉看注与或问者曽到此耶   或问有一官昔忤张罗峯云愿明公息怒宰相腹中容得船过罗峯又怒曰若粪船也容得过耶老先生闻而笑曰奚不曰容得粪船过方谓宰相量乎   霍公家训采取古孝弟防节故事编列在后一日送老先生看及升部老先生谓之曰子豪杰不羁之士也及其家训亦采取此腐儒之事乎渭崖笑而不言良知发见自不容已如此   老先生防审要囚回大器问有疑狱否曰多是三法司主定了昨众人纵说有疑狱彼便说情真罪当某云当从众可也则又说曽一奏请定夺了某又云若如此执定了又何必云防审耶前日避人事在部中看掲帖今早临行又看一遍盖为干系重情尔临期有见不得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