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 - 第 47 页/共 338 页
问:「或问云:『天地鬼神之变,鸟兽草木之宜,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所谓『不容已』,是如何?」曰:「春生了便秋杀,他住不得。阴极了,阳便生。如人在背后,只管来相趱,如何住得!」寓录云:「春生秋杀,阳开阴闭,趱来趱去,自住不得。」
或问:「理之不容已者如何?」曰:「理之所当为者,自不容已。孟子最发明此处。如曰:『孩提之童,无不知爱其亲;及其长也,无不知敬其兄。」自是有住不得处。」
今人未尝看见「当然而不容已」者,只是就上较量一个好恶尔。如真见得这底是我合当为,则自有所不可已者矣。如为臣而必忠,非是谩说如此,盖为臣不可以不忠;为子而必孝,亦非是谩说如此,盖为子不可以不孝也。
问:「或问,物有当然之则,亦必有所以然之故,如何?」曰:「如事亲当孝,事兄当弟之类,便是当然之则。然事亲如何却须要孝,从兄如何却须要弟,此即所以然之故。如程子云:『天所以高,地所以厚。』若只言天之高,地之厚,则不是论其所以然矣。」
或问:「莫不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已,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者。」先生问:「每常如何看?」广曰:「『所以然而不可易者』,是指理而言;『所当然而不容已』者,是指人心而言。」曰:「下句只是指事而言凡事固有『所当然而不容已』者,然又当求其所以然者何故。其所以然者,理也。理如此,固不可易。又如人见赤子入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此其事『所当然而不容已』者也。然其所以如此者何故,必有个道理之不可易者。今之学者但止见一边。如去见人,只见得他冠冕衣裳,却元不曾识得那人。且如为忠,为孝,为仁,为义,但只据眼前理会得个皮肤便休,都不曾理会得那彻心彻髓处。以至于天地间造化,固是阳长则生,阴消则死,然其所以然者是如何?又如天下万事,一事各有一理,须是一一理会教彻。不成只说道:『天,吾知其高而已;地,吾知其深而已;万物万事,吾知其为万物万事而已!』明道诗云:『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观他此语,须知有极至之理,非册子上所能载者。」广曰:「大至于阴阳造化,皆是『所当然而不容已』者。所谓太极,则是『所以然而不可易者』。」曰:「固是。人须是自向里入深去理会。此个道理,才理会到深处,又易得似禅。须是理会到深处,又却不与禅相似,方是。今之不为禅学者,只是未曾到那深处;才到那深处,定走入禅去也。譬如人在淮河上立,不知不觉走入番界去定也。只如程门高弟游氏,则分明是投番了。虽上蔡龟山也只在淮河上游游漾漾,终看他未破;时时去他那下探头探脑,心下也须疑它那下有个好处在。大凡为学,须是四方八面都理会教通晓,仍更理会向里来。譬如吃果子一般:先去其皮壳,然后食其肉,又更和那中间核子都咬破,始得。若不咬破,又恐里头别有多滋味在。若是不去其皮壳,固不可;若只去其皮壳了,不管里面核子,亦不可,恁地则无缘到得极至处。大学之道,所以在致知、格物。格物,谓于事物之理各极其至,穷到尽头。若是里面核子未破,便是未极其至也。如今人于外面天地造化之理都理会得,而中间核子未破,则所理会得者亦未必皆是,终有未极其至处。」因举五峰之言,曰:「『身亲格之以精其知』,虽于『致』字得向里之意,然却恐遗了外面许多事。如某,便不敢如此说。须是内外本末,隐显精粗,一一周遍,方是儒者之学。」
问:「『格物』章或问中如何说表里精粗?」曰:「穷理须穷究得尽。得其皮肤,是表也;见得深奥,是里也。知其粗不晓其精,皆不可谓之格。故云:『表里精粗,无所不尽。』」
问以类而推之说。曰:「是从已理会得处推将去。如此,便不隔越。若远去寻讨,则不切于己。
问:「或问云:『心虽主乎一身,而其体之虚灵,足以管乎天下之理;理虽散在万物,而其用之微妙,实不外乎一人之心。』不知用是心之用否?」曰:「理必有用,何必又说是心之用!夫心之体具乎是理,而理则无所不该,而无一物不在,然其用实不外乎人心。盖理虽在物,而用实在心也。」又云:「理遍在天地万物之间,而心则管之;心既管之,则其用实不外乎此心矣。然则理之体在物,而其用在心也。」次早,先生云:「此是以身为主,以物为客,故如此说。要之,理在物与在吾身,只一般。」
「或问云:『万物生于天地之间,不能一日而相无,而亦不可相无也。』如何?」曰:「万物生于天地,人如何少得它,亦如何使它无得?意只是如此。」旧夫。
近世大儒有为格物致知之说一段
或问中近世大儒格物致知之说曰:「格,犹扞也,御也,能扞御外物,而后能知至道。」温公。「必穷物之理同出于一为格物。」吕与叔。『穷理只是寻个是处。』上蔡。「天下之物不可胜穷,然皆备于我而非从外得。」龟山。「『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为非程子之言。」和靖。「物物致察,宛转归已。」胡文定。「即事即物,不厌不弃,而身亲格之。」五峰。
吕与叔谓:「凡物皆出于一,又格个甚么?」固是出于一,只缘散了,千岐万径。今日穷理,所以要收拾归于一。
吕与叔说许多一了,理自无可得穷,说甚格物!
「穷理是寻个是处,然必以恕为本。」但恕乃求仁之试看穷理如何着得「恕」字?穷理盖是合下工夫,恕则在穷理之后。胡文定载显道语云:「恕则穷理之要。」某理会,安顿此语不得。
上蔡说:「穷理只寻个是处,以恕为本。」穷理自是我不晓这道理,所以要穷,如何说得「恕」字?他当初说「恕」字,大概只是说要推我之心以穷理,便碍理了。龟山说「反身而诚」,却大段好。须是反身,乃见得道理分明。如孝如弟,须见得孝弟,我元有在这里。若能反身,争多少事。他又却说:「万物皆备于我,不须外面求。」此却错了。「身亲格之」,说得「亲」字急迫。自是自家格,不成倩人格!赐。
以「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为非伊川之言者,和靖也。和靖且是深信程子者。想是此等说话不曾闻得,或是其心不以为然,故于此说有所不领会耳。谢子寻个是处之说甚好,与吕与叔「必穷万物之理同出于一为格物,知万物同出乎一理为知至」,其所见大段不同。但寻个是处者,须是于其一二分是处,直穷到十分是处,方可。
张元德问以「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为非程子之言者。曰:「此和靖之说也。大抵和靖为人淳,故他不听得而出于众人之录者,皆以为非伊川之言。且如伊川论春秋之传为案,经为断,它亦以为伊川无此言。且以此两句即『以传考经之事迹,以经别传之真伪』之意,非伊川之言而何!」
「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乃杨遵道所录,不应龟山不知。
龟山说:「『只『反身而诚』,便天地万物之理在我。」胡文定却言:「物物致察,宛转归己。见云雷,知经纶;见山下出泉,知果行之类。」惟伊川言「不可只穷一理,亦不能遍穷天下万物之理。」某谓,须有先后缓急,久之亦要穷尽。如正蒙,是尽穷万物之理。
胡文定宛转归己之说,这是隔陌多少!记得一僧徒作一文,有此一语。
问:「观物察己,其说如何?」曰:「其意谓『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势以厚德』。如此,只是一死法。」
问:「物物致察与物物而格何别?」曰:「文定所谓物物致察,只求之于外。如所谓『察天行以自强,察地势以厚德』,只因其物之如是而求之耳。初不知天如何而健,地如何而顺也。」道夫曰:「所谓宛转归己,此等言语似失之巧。」曰:「若宛转之说,则是理本非己有,乃强委曲牵合,使入来尔。许多说,只有上蔡所谓『穷理只是寻个是处』为得之。」道夫曰:「龟山『反身而诚』之说,只是摸空说了。」曰:「都无一个着实处。」道夫曰:「却似甚快。」曰:「若果如此,则圣贤都易做了!」又问:「他既如此说,其下工夫时亦须有个窒碍。」曰:「也无做处。如龟山于天下事极明得,如言治道与官府政事,至纤至细处,亦晓得。到这里却恁说,次第他把来做两截看了!」
知言要「身亲格之」。天下万事,如何尽得!龟山「『反身而诚』,则万物在我矣」。太快。伊川云:「非是一理上穷得,亦非是尽要穷。穷之久,当有觉处。」此乃是。
格物以身,伊川有此一说。然大都说非一。五峰既出于一偏而守之,亦必有一切之效,然不曾熟看伊川之意也。
五峰说「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而知乃可精」者,这段语本说得极精。然却有病者,只说得向里来,不曾说得外面,所以语意颇伤急迫。盖致知本是广大,须用说得表里内外周遍兼该方得。其曰「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此语极好。而曰「而知乃可精」,便有局促气象。他便要就这里便精其知。殊不知致知之道不如此急迫,须是宽其程限,大其度量,久久自然通贯。他言语只说得里面一边极精,遗了外面一边,所以其规模之大不如程子。且看程子所说:「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积久自然贯通。」此言该内外,宽缓不迫,有涵泳从容之意,所谓「语小天下莫能破,语大天下莫能载」也。
黄问「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曰:「人之为事,必先立志以为本,志不立则不能为得事。虽能立志,苟不能居敬以持之,此心亦泛然而无主,悠悠终日,亦只是虚言。立志必须高出事物之表,而居敬则常存于事物之中,令此敬与事物皆不相违。言也须敬,动也须敬,坐也须敬,顷刻去他不得。」
问:「『立志以定其本』,莫是言学便以道为志,言人便以圣为志之意否?」曰:「固是。但凡事须当立志,不可谓今日做些子,明日便休。又问「敬行乎事物之内」。曰:「这个便是细密处,事事要这些子在。『志立乎事物之表』,立志便要卓然在这事物之上。看是甚么,都不能夺得他,又不恁地细细碎碎,这便是『志立乎事物之表』。所以今江西诸公多说甚大志,开口便要说圣说贤,说天说地,傲睨万物,目视霄汉,更不肯下人。」问:「如此,则『居敬以持其志』都无了。」曰:「岂复有此!据他才说甚敬,便坏了那个。」又曰:「五峰说得这数句甚好,但只不是正格物时工夫,却是格物已前事。而今却须恁地。」
伊川只云:「渐渐格去,积累多自有贯通处。」说得常宽。五峰之说虽多,然似乎责效太速,所以传言其急迫。
问:「先生旧解致知,欲人明心之全体;新改本却削去,只说理,何也?」曰:「理即是此心之理,检束此心,使无纷扰之病,即此理存也。苟惟不然,岂得为理哉!」问:「先生说格物,引五峰复斋记曰『格之之道,必立志以定其本,居敬以持其志』云云,以为不免有急迫意思,何也?」曰:「五峰只说立志居敬,至于格物,却不说。其言语自是深险,而无显然明白气象,非急迫而何!」问:「思量义理,易得有苦切意思,如何?」曰:「古人格物、致知,何曾教人如此。若看得滋味,自是欢喜,要住不得。若只以狭心求之,易得如此。若能高立着心,不牵惹世俗一般滋味,以此去看义理,但见有好意思了。」问:「所谓『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知当如何格?」曰:「此推而言之,虽草木亦有理存焉。一草一木,岂不可以格。如麻麦稻粱,甚时种,甚时收,地之肥,地之硗,厚薄不同,此宜植某物,亦皆有理。」问:「致知自粗而推至于精,自近而推至于远。不知所推之事,如世间甚事?」曰:「自『无穿窬之心』,推之至于『以不言餂』之类;自『无欲害人之心』,推之举天下皆在所爱。至如一饭以奉亲,至于保四海,通神明,皆此心也。」
先生问:「大学看得如何?」曰:「大纲只是明明德,而着力在格物上。」曰:「着力处大段在这里,更熟看,要见血脉相贯穿。程子格物几处,更子细玩味,说更不可易。某当初亦未晓得。如吕,如谢,如尹杨诸公说,都见好。后来都段段录出,排在那里,句句将来比对,逐字称停过,方见得程子说扑不破。诸公说,挨着便成粉碎了!」问:「胡氏说,何谓太迫?」曰:「说得来局蹙,不恁地宽舒,如将绳索絣在这里一般,也只看道理未熟。如程子说,便宽舒。他说『立志以定其本』,是始者立个根基。『居敬以持其志,志立乎事物之表,敬行乎事物之内,而知乃可精』。知未到精处,方是可精,此是说格物以前底事。后面所说,又是格物以后底事。中间正好用工曲折处,都不曾说,便是局蹙了。」
格物须是到处求。「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皆格物之谓也。若只求诸己,亦恐见有错处,不可执一。伊川说得甚详:或读书,或处事,或看古人行事,或求诸己,或即人事。复曰:「于人事上推测,自有至当处。」如杨谢游尹诸公,非不见伊川,毕竟说得不曾透,不知如何。今人多说传闻不如亲见。看得如此时,又却传闻未必不如亲见。盖当时一问一对,只说得一件话。而今却斗合平日对问讲论作一处,所以分明好看。浩。
这个道理,自孔孟既没,便无人理会得。只有韩文公曾说来,又只说到正心、诚意,而遗了格物、致知。及至程子,始推广其说,工夫精密,无复遗憾。然程子既没,诸门人说得便差,都说从别处去,与致知、格物都不相干,只不曾精晓得程子之说耳。只有五峰说得精,其病犹如此。亦缘当时诸公所闻于程子者语意不全,或只闻一时之语,或只闻得一边,所以其说多差。后来却是集诸家语录,凑起众说,此段工夫方始浑全。则当时门人亲炙者未为全幸,生于先生之后者未为不幸。盖得见诸家记录全书,得以详考,所以其法毕备。又曰:「格物、致知,其次上蔡说得稍好。」
诸公致知、格物之说,皆失了伊川意,此正是入门款。于此既差,则他可知矣。
问:「延平谓:『为学之初,且当常存此心,勿为他事所胜。凡遇一事,即当且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其极。待此一事融释脱落,然后别穷一事,久之自当有洒然处。』与伊川『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之语不同,如何?」曰:「这话不如伊川说『今日明日』恁地急。卓录但云:「伊川说得较快。」这说是教人若遇一事,即且就上理会教烂熟离析,不待擘开,自然分解。久之自当有洒然处,自是见得快活。某常说道,天下事无他,只是个熟与不熟。若只一时恁地约摸得,都不与自家相干,久后皆忘却。只如借得人家事一般,少间被人取将去,又济自家甚事!」卓同。
李尧卿问:「延平言穷理工夫,先生以为不若伊川规模之大,条理之密。莫是延平教人穷此一事,必待其融释脱落,然后别穷一事;设若此事未穷,遂为此事所拘,不若程子『若穷此事未得且别穷』之言为大否?」曰:「程子之言诚善。穷一事未透,又便别穷一事,亦不得。彼谓有甚不通者,不得已而如此耳。不可便执此说,容易改换却,致工夫不专一也。」
廷老问:「李先生以为为学之初,凡遇一事,当且就此事反复推寻以究其理。此说如何?」曰:「为学之初,只得如此。且如杨之为我,墨氏之兼爱,颜子居陋巷,禹稷之三过其门而不入。禹稷则似乎墨氏之兼爱;颜子当天下如此坏乱时节,却自箪瓢陋巷,则似乎杨氏之为我。然也须知道圣贤也有处与他相似,其实却不如此,中间有多少商量。举此一端,即便可见。」
传六章
因说自欺、欺人,曰:「欺人亦是自欺,此又是自欺之甚者。便教尽大地只有自家一人,也只是自欺,如此者多矣。到得那欺人时,大故郎当。若论自欺细处:且如为善,自家也知得是合当为,也勉强去做,只是心里又有些便不消如此做也不妨底意思;如不为不善,心里也知得不当为而不为,虽是不为,然心中也又有些便为也不妨底意思。此便是自欺,便是好善不『如好好色』,恶恶不『如恶恶臭』。便做九分九厘九毫要为善,只那一毫不要为底,便是自欺,便是意不实矣。或问中说得极分晓。」
问:「或问『诚意』章末,旧引程子自慊之说,今何除之?」曰:「此言说得亦」
先之问:「『诚意』章或问云:『孟子所论浩然之气,其原盖出于此。』何也?」曰:「人只是慊快充足,仰不愧,俯不怍,则其气自直,便自日长,以至于充塞天地。虽是刀锯在前,鼎镬在后,也不怕!」
传七章
陈问:「或问云:『此心之体,寂然不动,如镜之空,如衡之平,何不得其正之有!』此是言其体之正。又:『心之应物,皆出于至公,而无不正矣。』此又是言其用之正。所谓心正者,是兼体、用言之否?」曰:「不可。只道体正,应物未必便正。此心之体,如衡之平。所谓正,又在那下。衡平在这里,随物而应,无不正。」又云:「『如衡之平』下,少几个字:『感物而发无不正。』」
问:「正心必先诚意。而或问有云:『必先持志、守气以正其心。』何也?」曰:「此只是就心上说。思虑不放肆,便是持志;动作不放肆,便是守守气是『无暴其气』,只是不放肆。」
锺唐杰问:「或问云:『意既诚矣,而心犹有动焉,然后可以责其不正而复乎正。』意之既诚,何为心犹有动?」曰:「意虽已诚,而此心持守之不固,是以有动。到这里,犹自三分是小人,正要做工夫。且意未诚时,譬犹人之犯私罪也;意既诚而心犹动,譬犹人之犯公罪也,亦甚有间矣。」
「或问『意既诚矣,而心犹有动焉,然后可以责其不正而复乎正』,是如何?」曰:「若是意未诚时,只是一个虚伪无实之人,更问甚心之正与不正!唯是意已诚实,然后方可见得忿懥、恐惧、好乐、忧患有偏重处,即便随而正之也。」
问「意既诚矣」一段。曰:「不诚是虚伪无实之人,更理会甚正!正如水浑,分甚清浊。不虚伪无实,是个好人了,这里方择得正不正做事。如水清了,只是微动。故忿懥四者,已是好人底事。事至不免为气动,则不免差了。」因举左氏传云:「『正曲为直,正直为正。』曲是体段不直,既为整直,只消安排教端正,故云正直。」士毅。过录云:「先生因子洪问意诚矣,而心犹有动之意,而曰:『如「正直为正,正曲为直」两句,「正曲为直」,如出成界方,已直矣;「正直为正」,则如安顿界方,得是当处。』」
传九章
问:「赤子之心是已发。大学或问云『人之初生,固纯一而未发』,何也?」曰:「赤子之心虽是已发,然也有未发时。如饥便啼,渴便叫,恁地而已,不似大人恁地劳攘。赤子之心亦涵两头意。程子向来只指一边言之。」
问:「仁让言家,贪戾言人,或问以为『善必积而后成,恶虽小而可惧』,发明此意,深足以警人当为善而去恶矣。然所引书云:『德罔小,不德罔大。』则疑下一句正合本文,而上一句不或反乎?」曰:「『尔惟德罔小』,正言其不可小也,则庶乎『万邦惟庆』。正与大学相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