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语类 - 第 45 页/共 338 页

「『如切如磋』,道学也」,却以为始条理之事;「『如琢如磨』,自修也」,却以为终条理之事,皆是要工夫精密。道学是起头处,自修是成就处。中间工夫,既讲求又复讲求,既克治又复克治,此所谓已精而求其益精,已密而求其益密也。   周问:「切磋是始条理,琢磨是终条理。终条理较密否?」曰:「始终条理都要密,讲贯而益讲贯,修饬而益修饬。」   问:「琢磨后,更有瑟僩赫喧,何故为终条理之事?」曰:「那不是做工夫处,是成就了气象恁地。『穆穆文王』,亦是气象也。」      朱子语类卷第十八   大学五或问下   传五章      独其所谓格物致知者一段   先生为道夫读格物说,举遗书「或问学何为而可以有觉」一段,曰:「『能致其知,则思自然明,至于久而后有觉』,是积累之多,自有个觉悟时『勉强学问』,所以致其知也。『闻见博而智益明』,则其效着矣。『学而无觉,则亦何以学为也哉?』此程子晓人至切处。」   问:「致知下面更有节次。程子说知处,只就知上说,如何?」曰:「既知则自然行得,不待勉强。却是『知』字上重。」   伊川云「知非一概,其为浅深有甚相绝者」云云。曰:「此语说得极分明。至论知之浅深,则从前未有人说到此。」   知,便要知得极。致知,是推致到极处,穷究彻底,真见得决定如此。程子说虎伤人之譬,甚好。如这一个物,四陲四角皆知得尽,前头更无去处,外面更无去处,方始是格到那物极处。   「人各有个知识,须是推致而极其不然,半上落下,终不济事。须是真知。」问:「固有人明得此理,而涵养未到,却为私意所夺。」曰:「只为明得不尽。若明得尽,私意自然留不得。若半青半黄,未能透彻,便是尚有渣滓,非所谓真知也。」问:「须是涵养到心体无不尽处,方善。不然知之虽至,行之终恐不尽也。」曰:「只为知不今人行到五分,便是它只知得五分,见识只识到那地位。譬诸穿窬,稍是个人,便不肯做,盖真知穿窬之不善也。虎伤事亦然。」   「致知,是推极吾之知识无不切至」,「切」字亦未精,只是一个「尽」字底道理。见得尽,方是真实。如言吃酒解醉,吃饭解饱,毒药解杀人。须是吃酒,方见得解醉人;吃饭,方见得解饱人。不曾吃底,见人说道是解醉解饱,他也道是解醉解饱,只是见得不亲切。见得亲切时,须是如伊川所谓曾经虎伤者一般。卓。   问「进修之术何先者」云云。曰:「物理无穷,故他说得来亦自多端。如读书以讲明道义,则是理存于书;如论古今人物以别其是非邪正,则是理存于古今人物;如应接事物而审处其当否,则是理存于应接事物。所存既非一物能专,则所格亦非一端而尽。如曰:『一物格而万理通,虽颜子亦未至此。但当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个贯通处。』此一项尤有意味。向非其人善问,则亦何以得之哉?」   问:「『一理通则万理通』,其说如何?」曰:「伊川尝云:『虽颜子亦未到此。』天下岂有一理通便解万理皆通!也须积累将去。如颜子高明,不过闻一知十,亦是大段聪明了。学问却有渐,无急迫之理。有人尝说,学问只用穷究一个大处,则其它皆通。如某正不敢如此说,须是逐旋做将去。不成只用穷究一个,其它更不用管,便都理会得。岂有此理!为此说者,将谓是天理,不知却是人欲。」   叔文问:「正心、诚意,莫须操存否?」曰:「也须见得后,方始操得。不然,只恁空守,亦不济事。盖谨守则在此,一合眼则便走了。须是格物。盖物格则理明,理明则诚一而心自正矣。不然,则戢戢而生,如何守得他住。」曰:「格物最是难事,如何尽格得?」曰:「程子谓:『今日格一件,明日又格一件,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贯通处。』某尝谓,他此语便是真实做工夫来。他也不说格一件后便会通,也不说尽格得天下物理后方始通。只云:『积习既多,然后脱然有个贯通处。』」又曰:「今却不用虑其它,只是个『知至而后意诚』,这一转较难。」   问:「伊川说:『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工夫如何?」曰:「如读书,今日看一段,明日看一段。又如今日理会一事,明日理会一事,积习多后,自然通贯。」德功云:「释氏说斫树木,今日斫,明日斫,到树倒时,只一斫便了。」   问:「伊川云:『今日格得一件,明日格得一件。』莫太执着否?」曰:「人日用间自是不察耳。若体察当格之物,一日之间尽有之。」   穷理者,因其所已知而及其所未知,因其所已达而及其所未达。人之良知,本所固有。然不能穷理者,只是足于已知已达,而不能穷其未知未达,故见得一截,不曾又见得一截,此其所以于理未精也。然仍须工夫日日增加。今日既格得一物,明日又格得一物,工夫更不住地做。如左脚进得一步,右脚又进一步;右脚进得一步,左脚又进,接续不已,自然贯通。   黄毅然问:「程子说『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而先生说要随事理会。恐精力短,如何?」曰:「也须用理会。不成精力短后,话便信口开,行便信脚步,冥冥地去,都不管他!」又问:「无事时见得是如此,临事又做错了,如何?」曰:「只是断置不分明。所以格物便要闲时理会,不是要临时理会。闲时看得道理分晓,则事来时断置自易。格物只是理会未理会得底,不是从头都要理会。如水火,人自是知其不可蹈,何曾有错去蹈水火!格物只是理会当蹈水火与不当蹈水火,临事时断置教分晓。程子所谓『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亦是如此。且如看文字,圣贤说话粹,无可疑者。若后世诸儒之言,唤做都不是,也不得;有好底,有不好底;好底里面也有不好处,不好底里面也有好处;有这一事说得是,那一件说得不是;有这一句说得是,那一句说得不是,都要恁地分别。如临事,亦要如此理会那个是,那个不是。若道理明时,自分晓。有一般说,汉唐来都是;有一般说,汉唐来都不是,恁地也不得。且如董仲舒贾谊说话,何曾有都不是底,何曾有都是底。须是要见得他那个议论是,那个议论不是。如此,方唤做格物。如今将一个物事来,是与不是见得不定,便是自家这里道理不通透。若道理明,则这样处自通透。」黄自录详,别出。   问:「陆先生不取伊川格物之说。若以为随事讨论,则精神易弊,不若但求之心,心明则无所不照,其说亦似省力。」曰:「不去随事讨论后,听他胡做,话便信口说,脚便信步行,冥冥地去,都不管他。」义刚曰:「平时明知此事不是,临时却做错了,随即又悔。此毕竟是精神短后,照烛不逮。」曰:「只是断制不下。且如有一人牵你出去街上行,不成不管后,只听他牵去。须是知道那里不可去,我不要随他去。」义刚曰:「事卒然在面前,卒然断制不下,这须是精神强,始得。」曰:「所以格物,便是要闲时理会,不是要临时理会。如水火,人知其不可蹈,自是不去蹈,何曾有人错去蹈水火来!若是平时看得分明时,卒然到面前,须解断制。若理会不得时,也须临事时与尽心理会。十分断制不下,则亦无奈何。然亦岂可道晓不得后,但听他!如今有十人,须看他那个好,那个不好。好人也有做得不是,不好人也有做得是底。如有五件事,看他处得那件是,那件不是。处得是,又有曲折处。而今人读书,全一例说好底,固不是。但取圣人书,而以为后世底皆不足信,也不是。如圣人之言,自是纯粹。但后世人也有说得是底,如汉仲舒之徒。说得是底还他是。然也有不是处,也自可见。须是如此去穷,方是。但所谓格物,也是格未晓底,已自晓底又何用格。如伊川所谓『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也是说那难理会底。」   「积习既多,自当脱然有贯通处」,乃是零零碎碎凑合将来,不知不觉,自然醒悟。其始固须用力,及其得之也,又却不假用力。此个事不可欲速,「欲速则不达」,须是慢慢做去。   问:「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会得多,自当豁然有个觉处。」曰:「此一段,尤其切要,学者所当深究。」道夫曰:「自一身以至万物之理,则所谓『由中而外,自近而远,秩然有序而不迫切』者。」曰:「然。到得豁然处,是非人力勉强而至者也。」   行夫问:「明道言致知云:『夫人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会得多,自然有个觉悟处。』」曰:「一身之中是仁义礼智,恻隐羞恶,辞逊是非,与夫耳目手足视听言动,皆所当理会。至若万物之荣悴与夫动植小大,这底是可以如何使,那底是可以如何用,车之可以行陆,舟之可以行水,皆所当理会。」又问:「天地之所以高深,鬼神之所以幽显。」曰:「公且说,天是如何独高?盖天只是气,非独是只今人在地上,便只见如此要之,他连那地下亦是天。天只管转来旋去,天大了,故旋得许多渣滓在中间。世间无一个物事恁地大。故地恁地大,地只是气之渣滓,故厚而深。鬼神之幽显,自今观之,他是以鬼为幽,以神为显。鬼者,阴也;神者,阳也。气之屈者谓之鬼,气之只管恁地来者谓之神。『洋洋然如在其上』,『焄蒿凄怆,此百物之精也,神之着也』,这便是那发生之精神。神者是生底,以至长大,故见其显,便是气之伸者。今人谓人之死为鬼,是死后收敛,无形无迹,不可理会,便是那气之屈底。」道夫问:「横渠所谓『二气之良能』,良能便是那会屈伸底否?」曰:「然。」   明道云:「穷理者,非谓必尽穷天下之理;又非谓止穷得一理便到。但积累多后,自当脱然有悟处。」又曰:「自一身之中以至万物之理,理会得多,自当豁然有个觉处。」今人务博者却要尽穷天下之理,务约者又谓「反身而诚」,则天下之物无不在我者,皆不是。如一百件事,理会得五六十件了,这三四十件虽未理会,也大概是如此。向来某在某处,有讼田者,契数十本,中间一段作伪。自崇宁、政和间,至今不决。将正契及公案藏匿,皆不可考。某只索四畔众契比验,前后所断情伪更不能逃者。穷理亦只是如此。   问:「穷理者非谓必尽穷天下之理,又非谓止穷得一理便到,但积累多后,自当脱然有悟处。」曰:「程先生言语气象自活,与众人不同。」   器远问:「格物当穷究万物之理令归一,如何?」曰:「事事物物各自有理,如何硬要捏合得!只是才遇一事,即就一事究竟其理,少间多了,自然会贯通。如一案有许多器用,逐一理会得,少间便自见得都是案上合有底物事。若是要看一件晓未得,又去看一样,看那个未了,又看一样,到后一齐都晓不得。如人读书,初未理会得,却不去究心理会。问他易如何,便说中间说话与书甚处相类。问他书如何,便云与诗甚处相类。一齐都没理会。所以程子说:『所谓穷理者,非欲尽穷天下之理,又非是止穷得一理便到。但积累多后,自当脱然有悟处。』此语最亲切。」   问:「知至若论极尽处,则圣贤亦未可谓之知如孔子不能证夏商之礼,孟子未学诸侯丧礼,与未详周室班爵之制之类否?」曰:「然。如何要一切知得!然知至只是到脱然贯通处,虽未能事事知得,然理会得已极多。万一有插生一件差异底事来,也都识得他破。只是贯通,便不知底亦通将去。某旧来亦如此疑,后来看程子说:『格物非谓欲尽穷天下之物,又非谓只穷得一理便到,但积累多后自脱然有悟处。』方理会得。」   问程子格物之说。曰:「须合而观之,所谓『不必尽穷天下之物』者,如十事已穷得八九,则其一二虽未穷得,将来凑会,都自见得。又如四旁已穷得,中央虽未穷得,毕竟是在中间了,将来贯通,自能见得。程子谓『但积累多后,自当脱然有悟处』,此语最好。若以为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今日又一一穷这草木是如何,明日又一一穷这草木是如何,则不胜其繁矣。盖当时也只是逐人告之如此。」   问:「程子言:『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积习既久,自当脱然有贯通处。』又言:『格物非谓尽穷天下之理,但于一事上穷尽,其它可以类推。』二说如何?」曰:「既是教类推,不是穷尽一事便了。且如孝,尽得个孝底道理,故忠可移于君,又须去尽得忠。以至于兄弟、夫妇、朋友,从此推之无不尽穷,始得。且如炭,又有白底,又有黑底。只穷得黑,不穷得白,亦不得。且如水虽是冷而湿者,然亦有许多样,只认冷湿一件也不是格。但如今下手,且须从近处做去。若幽奥纷拏,却留向后面做。所以先要读书,理会道理。盖先学得在这里,到临时应事接物,撞着便有用处。且如火炉,理会得一角了,又须都理会得三角,又须都理会得上下四边,方是物格。若一处不通,便非物格也。」又曰:「格物不可只理会文义,须实下工夫格将去,始得。」   问:「伊川论致知处云:『若一事上穷不得,且别穷一事。』窃谓致之为言,推而致之以至于尽也。于穷不得处正当努力,岂可迁延逃避,别穷一事邪?至于所谓『但得一道而入,则可以类推而通其余矣』。夫专心致志,犹虑其未能尽知,况敢望以其易而通其难者乎?」曰:「这是言随人之量,非曰迁延逃避也。盖于此处既理会不得,若专一守在这里,却转昏了。须着别穷一事,又或可以因此而明彼也。」   问:「程子『若一事上穷不得,且别穷一事』之说,与中庸『弗得弗措』相发明否?」曰:「看来有一样底,若『弗得弗措』,一向思量这个,少间便会担阁了。若谓穷一事不得,便掉了别穷一事,又轻忽了,也不得。程子为见学者有恁地底,不得已说此话。」   仁甫问:「伊川说『若一事穷不得,须别穷一事』,与延平之说如何?」曰:「这说自有一项难穷底事,如造化、礼乐、度数等事,是卒急难晓,只得且放住。且如所说春秋书『元年春王正月』,这如何要穷晓得?若使孔子复生,也便未易理会在。须是且就合理会底所在理会。延平说,是穷理之要。若平常遇事,这一件理会未透,又理会第二件;第二件理会未得,又理会第三件,恁地终身不长进。」   陶安国问:「『千蹊万径,皆可适国。』国,恐是譬理之一源处。不知从一事上便可穷得到一源处否?」曰:「也未解便如此,只要以类而推。理固是一理,然其间曲折甚多,须是把这个做样子,却从这里推去,始得。且如事亲,固当尽其事之之道,若得于亲时是如何,不得于亲时又当如何。以此而推之于事君,则知得于君时是如何,不得于君时又当如何。推以事长,亦是如此。自此推去,莫不皆然。」   德元问:「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原。」曰:「万物皆有此理,理皆同出一原。但所居之位不同,则其理之用不一。如为君须仁,为臣须敬,为子须孝,为父须慈。物物各具此理,而物物各异其用,然莫非一理之流行也。圣人所以『穷理尽性而至于命』,凡世间所有之物,莫不穷极其理,所以处置得物物各得其所,无一事一物不得其宜。除是无此物,方无此理;既有此物,圣人无有不尽其理者。所谓『惟至诚赞天地之化育,则可与天地参者也。』」   行夫问:「万物各具一理,而万理同出一源,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曰:「近而一身之中,远而八荒之外,微而一草一木之众,莫不各具此理。如此四人在坐,各有这个道理,某不用假借于公,公不用求于某,仲思与廷秀亦不用自相假借。然虽各自有一个理,又却同出于一个理尔。如排数器水相似;这盂也是这样水,那盂也是这样水,各各满足,不待求假于外。然打破放里,却也只是个水。此所以可推而无不通也。所以谓格得多后自能贯通者,只为是一理。释氏云:『一月普现一切水,一切水月一月摄。』这是那释氏也窥见得这些道理。濂溪通书只是说这一事。」   或问:『万物各具一理,万理同出一原。」曰:「一个一般道理,只是一个道理。恰如天上下雨:大窝窟便有大窝窟水,小窝窟便有小窝窟水,木上便有木上水,草上便有草上水。随处各别,只是一般水。」   又问「物必有理,皆所当穷」云云。曰:「此处是紧切。学者须当知夫天如何而能高,地如何而能厚,鬼神如何而为幽显,山岳如何而能融结,这方是格物。」   问:「『观物察己,还因见物反求诸己。』此说亦是。程子非之,何也?」曰:「这理是天下公共之理,人人都一般,初无物我之分。不可道我是一般道理,人又是一般道理。将来相比,如赤子入井,皆有怵惕。知得人有此心,便知自家亦有此心,更不消比并自知。」   格物、致知,彼我相对而言耳。格物所以致知。于这一物上穷得一分之理,即我之知亦知得一分;于物之理穷二分,即我之知亦知得二分;于物之理穷得愈多,则我之知愈其实只是一理,「才明彼,即晓此」。所以大学说「致知在格物」,又不说「欲致其知者在格其物」。盖致知便在格物中,非格之外别有致处也。又曰:「格物之理,所以致我之知。」   程子云:「天地之所以高厚,一物之所以然,学者皆当理会。」只是举其至大与其至细者,言学者之穷理,无一物而在所遗也。至于言「讲明经义,论古今人物及应接事物」,则上所言亦在其中矣。但天地高厚,则资次未到这里,亦未易知尔。   问「致知之要当知至善之所在」云云。曰:「天下之理,偪塞满前,耳之所闻,目之所见,无非物也,若之何而穷之哉!须当察之于心,使此心之理既明,然后于物之所在从而察之,则不至于泛滥矣。」   周问:「程子谓『一草一木,皆所当穷』。又谓『恐如大军游骑,出太远而无所归』。何也?」曰:「便是此等语说得好,平正,不向一边去。」   问:「程子谓『如大军游骑无所归』,莫只是要切己看否?」曰:「只要从近去。」士毅。   且穷实理,令有切己工夫。若只泛穷天下万物之理,不务切己,即是遗书所谓「游骑无所归」矣。   问:「格物,莫是天下之事皆当理会,然后方可?」曰:「不必如此。圣人正怕人如此。圣人云:『吾少也贱,故多能鄙事。』又云:『君子多乎哉?不多也。』又云:『多闻,择其善者而从之,多见而识之,知之次也。』圣人恐人走作这心无所归着。故程子云:『如大军之游骑,出太远而无所归也。』」   「或问格物问得太烦」。曰:「若只此联缠说,济得自家甚事。某最怕人如此。人心是个神明不测物事,今合是如何理会?这耳目鼻口手足,合是如何安顿?如父子君臣夫妇朋友,合是如何区处?就切近处,且逐旋理会。程先生谓:『一草一木亦皆有理,不可不察。』又曰:『徒欲泛然观万物之理,恐如大军之游骑,出太远而无所归。』又曰:『格物莫若察之于身,其得尤切。』莫急于教人,然且就身上理会。凡纤悉细大,固着逐一理会。然更看自家力量了得底如何。」   问:「格物虽是格天下万物之理,天地之高深,鬼神之幽显,微而至于一草一木之间,物物皆格,然后可也;然而用工之始,伊川所谓『莫若察之吾身者为急』。不知一身之中,当如何用力,莫亦随事而致察否?」曰:「次第亦是如此。但如今且从头做将去。若初学,又如何便去讨天地高深、鬼神幽显得?且如人说一件事,明日得工夫时,也便去做了。逐一件理会去,久之自然贯通。但除了不是当闲底物事,皆当格也。」又曰:「物既格,则知自」履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