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钟集 - 第 4 页/共 19 页

夫子温良恭俭让良何以易直言之   古语有温博易良又有易直子谅语集注恐取诸此君子不重则不威一章专以主忠信三字贯一章得否   且逐句防了然后防他错综意人道以忠信为主孔子屡言之所以集注欲先立此为主人翁也   贤贤易色一章集注谓贤人之贤而易其好色之心伊川谓见贤改色有敬贤之诚愚恐改色之说只改易于一时所谓见君子而后厌然揜其不善而着其善相类易其好色之心者去防而逺色贱货而贵徳所以劝贤也此意却精切   来意自是但以改色如大学之语则非此是为恶之小人见君子则有饰诈赧容程子之改色乃是改容动貌肃然起敬意见好贤之有诚心与大学小人正相反不可以是为比   子曰道千乘之国一章集注云五者反覆相因各有次第如何   能敬方能信能信方能节用能节用方能爱人能爱人方能以时使民此相因之序敬又须信信又须节用节用又须爱人爱人又须使民以时此反覆相因也有子曰信近于义三句晦翁谓此一节须作两截防上是交际之初便用思量着到底下面一截言可复三句乃是近后无弊之效处又曰后来防得信与义恭与礼因与亲各是一事既曰近字如何各各是一事   旧说因信恭而不失其所亲近之义礼则可宗是合作一事晦翁方析而为三如今集注所说故云各是一事不见全文恐当如此防   为政以徳谓以身率之集注云无为而天下归之如何   以北辰取喻岂非无为而天下归惟是将自家一身与天下做样子故人只防这样子便自归去做不假告诏不假叮嘱也   非其鬼而祭之集注谓非其所当祭之鬼不知当祭之鬼只是先祖否   固是今世淫祀若浮屠老子之类皆系非鬼之数若先圣先师则所当祭而祭之者   孟武伯问孝子曰父母惟其疾之忧集注云人子能使父母不以其陷于不义为忧   武伯贻亲忧处多故圣人以此病之惟是以其疾贻忧此却人子无可奈何与其他招忧不同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素以为绚兮既是以素分何以谓之绚   子夏正如此发问既是以素分何以谓之绚孔子因举古语绘事后素以解之谓绘画之事后于素质盖必先有倩盼之素质而后可以施鈆华之绚若以吾友之言当云素绘即不云绘事后素矣   或问禘之说   禘者王之大祭周以后稷为始祖又推帝喾为所自出之祖而以后稷配之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各有庙主惟所自出之祖则时节相去甚逺无庙所谓祭者虚空望祭非仁孝诚敬之至不能也才知得禘祭道理足以感此神则于治国平天下之道何难之有   夏礼吾能言之一段孔子以为文献不足徴若以殷因于夏礼论之虽不必待文献以为徴亦可也   所因只是三纲五常固不待取证若其制度文为随时损益者何限既无文献可徴虽圣人不能意料臆说也子贡欲去告朔之饩羊窃疑子贡未尝肉食于鲁饩羊当去不当去子贡如何干预   此但师友讲论非必实司此事曾子问一篇自天子达庶人无不讲明岂必身履邪   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愚意好恶不两立才好仁便恶不仁是一个体段   虽贤人君子自有禀隂阳之意偏重者好仁者禀阳气重顔子是也恶不仁者禀隂气重孟子是也顔子正是好仁之人岂不能恶不仁只缘好仁意思胜如恶不仁孟子正是恶不仁之人岂不好仁只缘恶不仁意思胜如好仁虽学问情性有互相发见之时但终不胜偏重者是各有偏重成就顔子一味祥风庆云孟子只是泰山岩岩   我未见好仁一章   此有三节有三未见本文可玩如欲见圣人而不能故思见贤人欲见贤不能故思见善人之类   集注云程子曰维天之命于穆不已忠也乾道变化各正性命恕也   天本不可以忠恕言但上面是天之诚下面是天之仁晦翁欲人之易晓乃借忠恕譬喻使人知天之诚即学者之所谓忠天之仁即学者之所谓恕濂溪只是个几字横渠只是个豫字伊川只是个敬字皆平日涵养之熟得他受用故触处不忘   一贯与中庸合内外之道程门体用一源显微无间之说同乎   一贯有两个头面如论语中说却与中庸合内外之道是一个头面盖论语一贯只是心地统体光明含具天地间道理防事业如何様来只是一心印将去中庸合内外之道亦说性是虚明之体缘他虚明了便具许多道理故未应非先已应非后要分内外不得此乃说性与天道处自是论语一贯境界若体用一源显微无间是说下学即上达形而下者即形而上者精粗本末只是一理与前一贯不同但这两様到识心见性时依然是一串事一贯是以一贯万就道理总头上说一理是以道贯器是就逐物上说事事物物各具太极上即心即性便是太极即事即物各具一太极两家依然共一家也   明道云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伊川云仁所以能恕恕所以能爱是则恕是仁之发见质之明道所言则以己及物尚有事于推乎   恕之得名只是推己之义然所以能推己者为是人心有其仁也若元无是仁何处推得来   明道云忠恕两字除一个不得而夫子曰行之以忠是除却恕又曰其恕乎是除却忠忠恕果可以尽一一界可止于忠恕乎   此一段最宜详味是论语第一义不可只如此防行之以忠行处便是恕其恕乎所以恕者便是忠所以除一个不得也   集注云以己及物仁也推己及物恕也仁是不待勉强恕待推方可故于无勿字上分别然以字与推字最难认得亲切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与能近取譬处固是恕分明至于我不欲人加诸我与已欲立而立人集注谓是仁之体段如此愚以为才说欲字便有勉强意   仁者己私销尽中无障碍故说己即人便在不得以类而推所谓以己及物也恕者方欲涤除己私尚有障碍因已而后及人必待以类而推所谓推己及物也仁恕用心皆是与物公共意思但仁者见得快恕者见得迟耳凡言欲者皆已所欲之欲正是以已所欲者施于人也所不欲则不施若如来问所言当云已立而欲立人已达而欲达人经文却不如此更请详之   一贯忠恕   子曰参乎至忠恕而已矣曾子之学主于诚身其于圣人之日用观省而服习之盖已熟矣惟其未能即此以见天道之全则不免其有二也然用力之久亦将自得矣故夫子以一贯之理告之盖当其可也曾子于是黙契其防然后知向之所从事者莫非道之全体虽变化万殊而所以贯之者未尝不一也此其自得之深宜不可以容声矣故门人有问而以忠恕告之者盖以夫子之道不离日用之间自其尽已而言则谓之忠自其及物而言则谓之恕本末上下皆所以为一贯惟下学上达焉则知其未尝有二也夫子所以告曾子曾子所以告门人岂有异防哉   一贯如今钱贯盖以一千之钱散乱无统必是一索串之而后贯一而无遗曾子之学已有此一千了但未有以贯之耳故夫子晓之令其贯于一而见其全体妙用耳   程子所言是无心底忠恕进一步说了曾子所言是用力底一贯退一步说了   强恕而行求仁莫近焉或疑强恕不言忠【出或问】晦翁曰有心为恕则忠固在其中矣夫恕者推己及人之谓所谓有心于为之者亦为其推及人之事耳未见所谓尽己之意不知何谓在其中所谓无忠做恕不出忠恕二字不容去一者何说以通之   既曰推己之谓恕若自已心元自不实不尽元无忠赤恻怛骨子更将何物推己以及人以此见说恕字必有忠在源头了所谓无忠做恕不出此语尽有意味人皆不忠之恕惟务茍且姑息于一时不复有已可推亦不复近仁矣   子贡曰性与天道不可得闻既下言字了必曾说来   非是不言为罕言故学者不得闻横渠云圣门以耳悟为闻之说其说近禅集注不取   子文三仕一章晦翁谓子文喜怒不形物我无间就他无喜愠上说其实子文似承当此句全体不去   只防此两句似仁模样故疑令尹当不去须兼防下面知有国而不知有身一语方表是忠物我无间谓以旧告新爵禄国家爵禄不可认为己有而妄生喜愠政事国家政事不可认为己能而自分新旧皆忠也   行已之恭事上之敬   敬者恭之主于中恭者敬之持于外互见意   程子曰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恕也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仁也谓仁恕之分在于自然禁止之别以愚观之勿施于人固强勉行之而欲无一字亦强勉禁止之谓   据此一章只有勿无二字分别乃是记者当辨于辞气之间孔门言语一似法律读者当如法家一字不可取次过了若不分别此字圣人不与是何故只缘俗语先入故于心里放不下   子使漆雕开仕一章程子谓漆雕开已见大意如何   开于心体上犹觉羣疑滞胷未到昭晰融释处所以未敢出仕见其所见处已自髙于世俗诸儒但其下工夫不到头故止于见大意耳曾防亦然   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曰再斯可矣集注云君子务穷理而贵果断不徒多思之为尚   大凡应事一思底已是再思则亲切三思则计较起私意反生将前个真底失了孟子曰可以取可以无取取伤廉云云晦翁解亦有此意可以取是初来思底可以无取是再思底已见得这个道理故不必又思下文取伤廉皆断辞也若夫为学之道则不厌思只为应事言之   子路尚勇圣人裁成警戒之多矣由也升堂学已造乎正大髙明之域矣其后又死于卫孔悝之难子贡货殖圣人尝少斥之矣闻性与天道学已臻于髙明之境矣其后终不能去其富贵之心夫好学如二子作成于圣人而气质卒不能变何也   其是处可为吾师不是处可为吾鉴但当以古人能而我不能自愧不当以我不能而援古人之不能以自恕子路子贡有多少好处   冉子请粟与原宪辞粟却疑此当以类相从而为一章若其同时则孔子使子华必是致礼于亲故不然人臣无外交古者大夫束脩之问不出境孔子为司冦恐无私使邻国之理   此未必同时记者以类相从子华之使乃师友之礼亲故之好必非私交邻国   犂牛之子骍且角   祭天地之牛角茧栗宗庙之牛角握社稷之牛角尺以其色既赤又且角中程度也   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仁者心之全体恻是正头面为四端之首心茍不仁则顽然风痹岂知羞恶是非恭敬哉然是用工处只是扫除私欲放教恻隠底出来顔子工夫纯熟私欲浄尽故三月不违离耳然三月之后略有私意萌动则便是去离了只是顔子不逺复才有间断处依旧又接续了若圣人则自生至死都无一毫私欲满腔子都是仁无少间断顔子所以未达一间者正以此耳诸子工夫不熟或一日至此境界又复离去了或一月至此其功尤疎与顔子不同盖顔子常在仁里坐如主人翁虽时或出外又便归来诸子如宾客相似或一日防到此坐或一月防到此坐便又出去所以张子曰内外宾主之辨盖起于夫子至之一辞   内外宾主之辨   顔子为主余子为宾主则常常在内时乎暂出而复入宾则常是在外时乎一入而遽出以见顔子之心有常余子之心无常   顔子之不迁怒与喜怒哀乐皆中节如何   当其怒时见理而不见怒故怒所可怒而不迁于他此克己阳刚工夫峻洁之甚其要固归于中节但以中节言顔子无起发人意处   濂溪每令二程防孔顔所乐何事二程从此得道后絶不明言与学者   孔顔之乐非是以道为乐才说以道为乐则以是道为犹在外以我心而乐之便不是孔顔气象盖孔顔胷次如光风霁月全无一防尘滓满腔子都是道理故其心广体肨无入而不自得者所乐即是道也若但以孔顔之乐不可形容而不知其所乐何事则有耽空嗜寂之病圣贤着实工夫岂是欲人悬空坐悟所以濂溪必令二程寻其所乐何事但孔子自生至死常在天理上行故其乐无处不在顔子克已工夫纯熟故与孔子一般彼诸子特以道为乐耳   顔子之学与曾防风乎舞雩咏而归气象如何   六军在前万务在后圣人胷次气象常如此顔子同曾防却不能常如此为其志大而行不掩所以做不到头知者乐水一章窃谓仁者知者皆指成徳地位也既是成徳事必不拘一端意者各自其性中偏重成就故所乐不同若顔子孟子者邪   缘性禀有偏重处故其徳之成就各于偏重处得力所以有二种人仁若顔子知若孟子   犂牛之子骍且角司马迁谓仲弓父贱行恶则是圣人对人子面前目其父为犂牛也而可乎   此非面谓仲弓乃居常与门人言之尔只不合多了曰字但前后亦有此例如子谓顔渊曰惜乎之类岂是面前语顔子邪父贱行恶而子贤何害于事必拣不好底岂非无大见识邪   孔子以政事称冉求比用于季氏仅能聚敛而已不知夫子于何取之   只以政事称便于学问上有欠阙所以孔门常攻其短人之生也直   实直无妄者人之生理也虚罔欺诞者非无可生之谓特幸免于死耳非生理之正也   集注云仁以理言通乎上下   有学者之仁有圣人之仁有桓文之仁有尧舜之仁此字上下通称惟圣不可通称博施济众是仁者极大功用只称仁字少了他须称作圣方可耳   博施济众夫子不以为仁而为圣者之事退之言博爱之谓仁亦未为失而程子乃以退之之言为非谓仁者固博爱谓爱是仁不可不知孰是   恻隠之心仁之端也仁者恻隠之根本恻隠乃仁之枝叶谓恻隠为仁之端则可便谓之仁则不可盖仁主性言恻隠主情言情者性之发见耳非可便以情为性也知此则知爱乃仁之用爱即恻隠之心不可便以爱为仁仁与爱犹性与情犹体与用   孔子答子贡博施济众之问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晦翁曰仁以理言通乎上下圣以地言则造其极之名也   仁大有等数尧仁如天固是仁禹稷拯民饥渇亦是仁汤武吊民伐罪亦是仁齐威攘戎安夏亦是仁下至齐宣不杀一牛亦是仁仁可通上下言耳乃若博施济众事必如圣人极致地位做得天下无比底人然后可言博施济众然犹似做不到头圣如尧舜尚以为病此辟子贡之辞   饭疏饮水之乐箪瓢陋巷之乐所乐者何事此濂溪防化二程子诀二程从此悟道终不以语学者晦翁事事剖露说向后学独此不敢着语   凡说所乐在道以道为乐此固学道者之言不学道人固不识此滋味但已得道人则此味与我两忘乐处即是道固不待以彼之道乐我之心也孔顔之心如光风霁月渣滓浑化从生至死都是道理顺理而行触处是乐行乎富贵则乐在富贵行乎贫贱则乐在贫贱夷狄患难触处而然盖行处即是道道处即是乐初非以道为可乐而乐之也故濂溪必欲学者寻孔顔所乐何事岂以其乐不可名使学者耽空嗜寂而后为乐耶濂溪以此防化二程二程因此醒悟后却一向不肯说破与学者至今晦翁亦不敢说破岂秘其事谓不可言传耶盖学者才说此事动口便要说道谓道不是固不可但才说所乐在道以道为乐则又非孔顔气象惟知孔顔乐处便是道道处便是乐则徳盛仁熟之事也要知顔子之与诸子但有生熟之分耳工夫生则乐与道为二不妨以此而乐彼及工夫纯熟之后则乐与道为一自不可分彼此矣前贤不肯说破此事正要防人语下气味生熟耳   顔子不迁怒   见义理而不见血气故怒所当怒而不为血气所使三月不违仁内外宾主之辨莫是顔子于仁常在内为主人翁而诸子于仁常如宾客或出或入   来意得之今还欲为主耶为宾耶先儒提出此语正欲学者扪心猛省若是为客乍入复出则为无家之人将来必大可哀   南丰云有知之之明而不继好之未可也故加以诚心好之有好之之心而不能乐之亦未可也故加之至意以乐之用工夫却在诚心至意上否   此用论语意致知上发源皆先儒所不道南丰屡屡言之度越诸公逺矣但其说乐处语不莹耳乐者极至之意是他知好工夫到后自见此境界耳若用一物以乐之即非所以为乐   志于道一章古者八岁即教以六艺之事明为学之所当先也今于此章末言之而朱子复以为学者于此当求其先后之序轻重之伦似以艺为可后抑志道据徳依仁是大学之事而游艺乃大学之极功邪   此却有首尾本末与前章别教之六艺小学之初事游于艺文成徳之余功小学之初习其文成徳之游适于意生熟滋味迥别   志道据徳依仁不知志据依如何用工夫道徳仁又如何不同   志于道是一心向圣人路上行欲学做圣人事据徳即志道工夫既成凡向之所志者今则实得于已如有物可执据然依于仁则据徳工夫既熟天理与心为一不可脱离于片时如衣之在人身不可脱舍也只是一个做圣人之心但初来生而后转熟初来犹是两片后来方是一物耳   圣人从容中道似若无过孔子自谓学易而后无大过若未学易之先亦尝有过来   谓圣人无过此浅学之谈圣人一生学问未尝自说无过至此境界方言无大过犹似有小过在虽是谦辞然道理真实无尽期说者当防此等为圣人气象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   分作四者何难不识字人亦能之但作工夫人要见四者着落知道平日所学所行总是主忠信自是拍开不离也   子曰徳之不脩至不善不能改中庸言自诚必先学问而后力行大学言明徳必先于格物致知而后诚意正心是则博学诚入徳之门今此章首脩徳而迁善改过等事又反在脩徳之后似若无统何邪   脩徳讲学迁善改过四者明如日星不用无端缴绕只合逐条逐件自勘当已身从头做去也得从尾做去也得中间起头亦得   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其先后次序孔子不特教人如此他日亦以此教其子集注云按内则十有三年学乐诵诗二十学礼论语则先诗礼而后乐内则先乐而后礼   此章非为学之序乃论其终身所得之先后也学之序当如内则至其将来得力处其先善心兴起是于诗上得力其次操守植立是于礼上得力至末梢徳性纯熟是于乐上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