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钟集 - 第 3 页/共 19 页
崇徳辨惑子张樊迟之问夫子告之有异者抑因其病而药之欤
才开卷头便当识此今日为学亦当如此且各家自毉本身病如前章问达皆是对证用药子张务外而性率樊迟计近效而理未明圣人各随其病而箴之
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范氏谓之好智不好学夫智施于要君非正不可法明矣夫子论成人复取其智何故
成人一章是合诸子之长为一人此是已鍜制底丸散虽毒不为害若只用一物无诸药相济必毒人矣孔子于旧馆人之丧遇一哀而出涕遂脱骖以赙之顔子之死其哭之恸乃不肯与之车何耶
脱骖旧馆以其在旅无以将哀也靳车顔子以其有父可以主丧也
夫子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夫学易于知命之年所谓祸福吉凶之理进退存亡之故皆可以黙识而周知尚何过之可言岂未学易之前亦尝有过来学易无大过则犹未免于有过也
到圣人地位越见义理无穷尽有不到头处所以闻过则喜昌言则拜歴代圣人存心如此几曾道无过谓圣人无过此浅学之谈圣人一生学问未尝自说无过至此境界才言无大过犹似有小过在虽是谦辞然道理真实无尽期当防此等为圣人气象
夫子温良恭俭让此子贡形容夫子之徳如此不知五者足以尽夫子否
此最善形容处如画出一夫子若张而大之却与圣人不相似也
子与人歌而善必使反之而后和之晦翁云盖一事之微而众善之集有不可胜既者如何
必使复歌者既欲彰其善之实又欲畅其歌之情而后和之者示我乐善之无倦咏叹而淫泆之也只一歌诗耳而意思绸缪容与若此岂非众善之集乎
孔子从先进是夫子无取于文也然周监二代郁郁乎文夫子又从之何耶
从先进是夫子欲复文武周公之旧即从周也文必似周公之旧方可从周末文已不足为文矣从周者三代损益之势当然从先进者周末文救之当然并行不悖
怪力乱神夫子不语而春秋一书常事不纪所纪皆非常何耶
春秋经世之大法所以惧乱臣贼子当以实书论语讲学之格言所以正天典民彛所以不语
博施济众与修已以安百姓乃尧舜尽做得底夫子以为犹病如何
尧舜在上保得天下无穷民否天地之大人犹有所憾见得道理无尽期圣贤亦未有尽处安得不反躬自责笾豆之事曾子以为末俎豆之事夫子则尝闻之矣不以为末何也
军旅对俎豆则军旅为末道徳对笾豆则笾豆为末乡党一书尽言孔子中间又言君子朱先生谓君子即孔子何不便说孔子
即孔子做底便是众人合做底故间称君子圣人以身为教故记者以教法书之
孔子言王道只言礼乐如夏时商辂周冕是也孟子言王道只言政事如衣帛食肉经界井地是也意者孔子言王道之本孟子言王道之务
孔子为学者言止言经世之大纲孟子谓时君言当论济时之急务
子罕言命中庸首言命何也
性与天道圣人罕言乃不躐等之教学问之家所理会者何事却禁人口不言邪
孔子言射曰其争也君子孟子言射曰不怨胜己者反求诸已此是全无争
惟其不怨胜己者其争也乃君子之争而非小人之争既谓君子之争则虽争犹不争矣君子之争者礼义小人之争者血气
孔子曰父为子隠石碏使人涖杀石厚大义灭亲如何
证父家之私事事主恩故见父而不见他人除乱国之大事事在义故见君而不见其子道理不一当在父子则父子重在君臣则君臣重所谓为人子止于孝为人臣止于忠地位各不同也
孔子曰邦有道贫且贱焉耻也答原宪则曰邦有道谷耻也
上章之耻耻于无徳可进下章之耻耻于无道可行仕宦止于食谷他无一事可为是亦足耻也经中是含此义
孔子自卫反鲁于诗乐之正惟及雅颂而不及国风何邪
自卫反鲁止是正乐非谓删诗雅大率朝廷之乐章颂大率宗庙之乐章风诗可奏于乐者惟二南及豳风【诗云以雅以南礼云取豳风】列国多不正之声庙朝所不奏故正乐只言雅颂
过庭之训夫子必曰学诗学礼闲居之时语子贡亦曰诗之所至礼亦至焉六经皆经也惟诗与礼圣人每兼言者必有相资处
诗书易仪礼周官是古书是时未有六经之名书纪帝王事易是卜筮书周官是职官法守条例之书于学者未为切要诗能兴起人心仪礼可固人肌肤之会筋骸之束于初学为最近故圣人以此为学者门户今世则以论语孟子为门户
子在川上一章孔子只是说天地间道理流行无有穷尽如水之更往迭来昼夜常恁地初无一朝停息即此是道体大意亦可见集注云自汉以来儒者皆不识此义如何
自汉以来号为儒者只说文以载道只将经书子史唤作道其正是钻破故纸不曾闻道所以道体流行天地间虽匼匝都是自家元不曾领会得然此事说之亦易参得者几人必如周程邵子胷次洒落如光风霁月则见天理流行也
夫子素隠行怪吾弗为之矣又曰举逸民天下之民归心焉夫既恶之而复取之何不侔
素隠行怪乃贤智之过者不是不好底人但不合圣人之中庸故不为之耳
前言戏之耳善戏谑兮此亦圣贤有底事横渠谓戏言出于思也莫斩断太过否
善学栁下惠者当如鲁独居之男子
毅任重道逺可移易否
言其量之容犹大车之足以载重毅言其力之劲犹健马之足以致逺可以移易非圣人之文矣
子谓顔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蔵按集注引尹氏一段言用舍无与于我行蔵安于所遇命不足道也既是以所遇而言则命在其中矣
此盖随遇而安不待以命自处乃圣人乐天事以命自处贤者以下事命在其中此语得之但不说耳
吾斯之未能信指何物而言程先生曰漆雕开已见大意
斯乃指心而言心者万用之源漆雕开于心体上犹觉羣疑滞胷未到昭晳融会处所以未敢出任必欲吾心无毫发之疑透底光明莹洁而后可是其所见已自髙于世俗诸儒但其工夫未到头故止于见大意耳夫子说者说其学知大原不安小成
衣敝緼袍一章子路不以贫富动其心而可进于道如此在陈絶粮如何耐不得至于愠见
子路于世间名利闗大界限分明处已见得破但其工夫麄疎未入圣贤阃室所以圣门常欲抑其所已能进其所未能
子畏于匡顔渊后子曰吾以汝为死曰子在回何敢死不识夫子设或遇难顔子亦当死底道理
朋友同遇患难有相死之义谓各尽其扶持救卫之道无委弃之理若死不死则有幸不幸存焉非必轻死求鬬谓之相死也
孝者百行之原曾闵之在孔子均以孝称徳行之科何曾子不与
想曾子是时徳行未成兼四科之说起于后世不知当时只指从游陈蔡者言之或是当时曾子不在行也士见危致命见得思义祭思敬丧思哀外此于性分之所当尽职分之所当为者岂无他事而子张以为其可已矣语莫欠圆否
士者一男子之事古人说士处多如此不要将君子小人杂防了只此等事岂易非竒男子不能子张语病在末梢句
三年无改游氏谓亦在所当改而可以未改者耳敢问
事变随宜虽孝子继父岂能无当改处但方哀戚之中虽所当改亦未暇改盖哀戚之心有以胜之耳
邦有道危言危行似非中庸之道何圣人舍中庸而从危峻
髙峻者廉角之称非诡险不平正之谓士必有廉角乃是持身中正庸常之理况能视时舒卷岂非中庸之道邪今以毁方瓦合同流合污为中庸此圣人所以恶乡原也
危言危行固非中庸之道但用之有道之世尽不妨用之无道之世不可不斟酌故圣人只许危其行不许危其言见不是常用道理
不患莫已知求为可知也愚意才有求字用意已自不实了
于在外不可求于在我则不可不求所谓君子之求之也其诸异乎人之求之欤
君子贞而不谅又曰友谅何如
贞有正固之道谅乃执信之义谅对贞言则视正固为不足止为小信若专言之不害为执信之美徳
从事于六艺之文所以致知格物也大学以致知格物为先论语游于艺乃在志道据徳依仁后何邪
格物谓穷极乎物之理游艺则玩适乎艺之事穷极其理讲学之先务玩适其事徳盛之余功游艺在据徳依仁之后最着玩味与博学于文教六艺之境界全别有初学成徳之分盖此是徳盛仁熟之后等闲玩戏之中无非滋心养徳之地如孔子钓弋是也从心所欲不逾矩者正其境界欤
文诗书六艺之文必学文者盖致知格物由于此也自致知格物而充之于力行则自正心诚意而下方有许多道理古人之所以自正心诚意至于治国平天下不过孝弟谨信泛爱亲仁许多事夫子则以为行有余力而后学文毋乃从后一截工夫做将起
弟子乃小学之人小学之事专教之以六艺但圣人尤欲其务本故必先教之以孝悌谨信亲仁取善其本既立乃可学文是小学之事格物是大学之事学文止谓习其事格物方明其理故学文为小学之终事格物乃大学之初功
晋文谲而不正齐桓正而不谲二公皆假仁者何夫子便以正许桓公
以二人相较彼犹善于此其得罪于三王则一耳兴诗立礼成乐虽大学之次然古人小学巳学此矣是知古人终身之学不离乎三者之中要知躬行之久自有所得兴起善端则于诗有得故朱子以为非初一节止理诗也
此三者论终身所得之序非谓始初为学次第来说大槩得之但说终身之学不离此三者仍是错了若曰所学有何限量但既学之后其始兴起处是于诗上有得其中存立处是于礼上有得其终成就处是于乐上有得
中庸之为徳其至矣乎程子云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盖谓不偏方是正道不易方是定理
上两句正解字义下两句复说道理如此谓不偏便是正道不易便是定理来说方字失意
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集注以为设言富若可求则身为贱役以求所不辞也然有命焉非求之可得也则圣人特限于命之所不可耳
义以责君子命以安中人此章为中人以下假设耳显道曰顔子学得亲切如孟子不知顔子所学甚处与孟子相似
学顔子有依据孟子才髙难学盖顔子之学亲切胜如孟子也来问错认
动容貌斯逺暴慢矣一章斯字之义如何
君子持敬成熟开眼便见此理更不待旋次安排谓如一动容貌当下即无一防暴慢一动顔色则便近信一出辞气即便逺鄙悖盖持敬効验如此若待言动之后旋次防检安得相应之速如此学者持敬工夫当其未成熟时须着呼唤方来及工夫熟后须见此等境界然后谓之成熟盖斯之为言犹绥斯来动斯和应验疾速之谓也
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
实心为善是为己夹带名利是为人
夫子谓上智下愚不移若下愚困而能学加人百倍工夫可以转移否
程子谓非不可移人自不移耳若据论语而言则是生来性品已絶决无可移之理
程子谓洒扫应对便是形而上者故君子只在慎独
洒扫应对虽是至麄浅底事但心存在则事不茍此便是上达天理处谨独是存主此心存此心便是存天理夫子以骄泰分君子小人大学所谓骄泰失之矣如何分别
本是一事圣人随事设教自分别出来则有霄壤之分如此比周和同闻达等皆是至今大学只作一字用遇当别时须还如论语分别
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晦翁谓鲜是少若说鲜矣则未以为絶无孝悌之人犹有犯上之意邪
孝悌之人资质粹美虽未尝学问自是无世俗一等麄暴气象纵是有之终是罕见到得麄恶太过可保其决无言孝悌之人占得好处多不好处少
道千乘之国一章似皆就政事上说集注谓此特论其所存未及为政
治国有刑政礼乐纪纲文章万目皆当开张此条且论他存心处乃为政之本其他未暇及
信近于义恭近于礼晦翁以近为合中
近者附傍之谓约信之初须是附傍于义而不为一切之信则将来言斯可践为恭之初须是附傍于礼而不为太过之恭则将来不耻辱此一章三事不可做一串防始于为信时能近于义则将来言斯可践始于为恭时能近于礼则将来可逺耻辱始初如因依进身时得一可亲之好人将来此人也可做宗主不止一依他也三事皆欲虑终而谨始不可一时茍且
性中只有个仁义礼智曷尝有孝悌来今人生则知爱其亲长则知敬其兄皆是心中流出畧无一毫勉强意思然乌知其非性中所有邪
此不待说但先儒虑学者以仁后孝悌入先有孝悌而后有仁故特转此语以别之盖孝悌乃是仁流出不是仁从孝悌中入性只是四端其他众善皆四端之支分派别也仁是性孝悌是用用便是情情便是发出来底论性则以仁为孝悌之本论行仁则孝悌为仁之本如亲亲仁民爱物皆是行仁底事但须先从孝悌做起人有此心以其有此徳也此心不在便是不仁
礼之用和为贵程先生皆以和作乐说朱先生独作礼说何所折衷
说经且防大字者小字者只说大字理出今大字只言和即非乐可知小字却言乐者盖礼之和处便是乐所谓行而乐之乐也故以乐事衬贴和字非于礼之外别取一物来解和也【认程门说话熟者不差】
程子曰知巧言令色之非仁则知仁巧言令色固是非仁所谓则知仁者莫便是刚毅木讷近仁之说
恻隠之心是不安排不装防之真心欲观仁者当于此处验之巧好其言令美其色安排装防以求媚于人是诚何心
尽己之谓忠以实之谓信信便是实而朱子乃云忠是实心如何
忠是心之实信是言之实
程子曰乐由说而后得非乐不足以语君子据本文君子乃系于人不知而不愠之下而此云尔者岂是到不愠处方是真乐否
说然后有乐乐然后有君子此言三节之序
礼之用和为贵集注谓和者从容不迫之意盖和乃出于礼之自然却非是礼外面事也如人知父合坐子合立君尊臣卑皆出于天性之自然无一毫勉强意便是礼之和而礼虽有节文之多圣人制作更无强人处皆是合用如此人才知此意便安而行之安处便是和则先王之道于此为美小大皆由之矣又何有所不行谓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晦翁谓知和而和却是一向去求安须是离了礼愚意谓既知和本于礼人皆安而行矣何至于求安而离礼而又以礼节之乎集注谓严而泰和而节此理之自然礼之全体也其语已精切更乞详示
礼之用处以从容不迫为贵如季氏祭逮闇而祭日不足继之以烛虽有肃敬之心皆倦怠矣此是不和不善用礼者但见其如吃木札然全无滋味子路质明行事晏朝而退孔子许其知礼此是用得从容和易安闲自在古体如此即有生活意思所以为贵且美然若但求和易而失其节文之本体则又却不得有子此语要人活络行礼又恐其偷减节文故又为之设戒大意和在礼中生则为美和出礼外生则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