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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三家」,李本、程本、两京本、天一阁本、汇函、品节、拔萃作「王家」,未可从。 〔一三〕礼记曲礼下:「不入公门。」论语乡党:「入公门。」孔疏、邢疏俱以君门释之。 〔一四〕「公陵之歌」,唐本、汇函作「丘陵之歌」,品节、拔萃作「公丘之歌」。唐晏曰:「按:邱陵之歌,今本家语有之,然未必可信。此引论语以证邱陵之歌,与孔注所云:『祸乱已成,吾亦无如之何」者义合,然则此亦古论语也。」文廷式曰:「案『无如之何』四字,当是公陵歌中之词。辨惑篇言鲁不能用孔子,而引斧柯之诗,此文言孔子政道隔于王家,仁义闭于公门,故作公陵之歌、则『无如之何』即公陵歌之词,犹龟山操言『手无斧柯,柰龟山何』也。伪孔安国论语注曰:『言祸难已成,吾亦无如之何。』本此意。」器案:家语无丘陵之歌,而孔丛子记问篇有之,其文曰:「哀公使人以币如卫迎夫子,而卒不能当,故夫子作丘陵之歌曰:『登彼丘陵,峛崺其阪,仁道在迩,求之若远,遂迷不复,自婴屯蹇。喟然回虑,题彼泰山,郁确其高,梁甫回连,枳棘充路,陟之无缘,将伐无柯,患兹蔓延,惟以永叹,涕霣潺湲。』」 〔一五〕尚书大诰:「肆予大诰,诱我友邦君。」文选王子渊四子讲德论:「观大化之淳流。」大化,谓广大之德化。 〔一六〕「施」疑当作「弛」,谓弛废也。此涉上文「施于政」义形近而误耳。 〔一七〕论语卫灵公:「子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末如之何也已矣。』」俞樾曰:「按此引论语,与今本不同,句末有『夫』字,则『已矣夫』三字为句,翟氏灏作论语考异引此文不连『夫』字,疏矣。按下文云:『言道因权而立,德因势而行,不在其位者,则无以齐其政,不操其柄者,则无以制其刚。』此自说论语『吾末如之何』之义,句首不当用『夫』字,此『夫』字自属上读为论语之文。盖汉初论语与今本不同,犹上文引周易『二人同心,其义断金』,今本周易皆作『其利断金』,此亦可见汉初古本之异也。」 〔一八〕王凤洲曰:「更转折。」 〔一九〕论语泰伯:「子曰:『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语又见宪问篇。彼文戒人之僭越,此则言无位者,无以齐其政也。 〔二0〕礼记王制:「修其教不易其俗,齐其政不易其宜。」注:「教谓礼义,政谓刑禁。」正义:「齐其政者,谓齐其政令之事,当逐物之所宜,故云不易其宜。教主教化,故注云教谓礼义;政主政令,故注云政谓刑禁也。」 〔二一〕宋翔凤曰:「明姜思复本、锺惺本、抄本从『齐夫用人』以下,至此二百廿八字,并错入慎微篇『人不堪其忧』句下,惟此及子汇本不误。」唐晏曰:「按此上文自『齐夫』至此二百二十八字,讹在第六篇『人不堪其忧』下,惟明人刻子汇本不误,此外,范氏天一阁本、何氏刻汉魏丛书本皆误,而何本妄改尤谬,不可复正,今依子汇本改正。」 〔二二〕「无」,拔萃误作「吾」。 〔二三〕「刚」,唐晏曰:「疑当作『纲』。」器案:疑当作「罚」。韩非子二柄篇:「明主之所导制其臣者,二柄而已矣。」又曰:「人主将欲禁奸,则审合刑名者,言不异事也。为人臣者陈事而言,君以其言授之事,专以其事责其功。功当其事,事当其言则赏;功不当其事,事不当其言则罚。故群臣其言大而功小者则罚,非罚小功也,罚功不当名也;群臣其言小而功大者亦罚,非不说于大功也,以为不当名也害甚于有大功,故罚。」陆氏此言,盖即本之韩子,「刚」者,「罚」字形近之误也。慎微篇云:「若汤、武之君,伊、吕之臣,因天时而行罚。」「行罚」,「制罚」,其义一也。 〔二四〕唐晏曰:「今诗无此句。」文廷式曰:「此逸诗也。」 〔二五〕宋翔凤曰:「文选檄吴将校部曲注引此云:『有斧无柯,何以治之?』」丘琼山曰:此篇说忠佞难分,谗邪易惑,在人主辨之;而若此世道,令人击筑燕市,酣歌易水,涕泗交流。」   慎微〔一〕第六   〔一〕 黄震曰:「慎微言谨内行。」戴彦升曰:「慎微篇言『修于闺门之内,行于纤微之事』,故道易见晓,而求神仙者,乃避世,非怀道,此亦取鉴秦皇,而早有见于新垣平等之事也。」唐晏曰:「此篇义主革君心之非,乃祛仁义之蔽也。」器案:淮南子人闲篇:「圣人敬小慎微,动不失时。」王符潜夫论亦有慎微篇。   夫建大功于天下者必先修于闺门之内,垂大名〔一〕于万世者必先行之于纤微之事〔二〕。是以伊尹负鼎,居于有莘之野,修道德于草庐之下〔三〕,躬执农夫之作,意怀帝王之道,身在衡门〔四〕之里,志图八极之表,故释负鼎之志,为天子之佐,克夏立商,诛逆征暴,除天下之患,辟残贼之类,然后海内治,百姓宁〔五〕。曾子孝于父母,昏定晨省〔六〕,调寒温,适轻重〔七〕,勉之于糜粥〔八〕之间,行之于衽席〔九〕之上,而德美重于后世〔一0〕。此二者,修之于内,着之于外;行之于小,显之于大。 〔一〕 「名」,两京本误「夕」,盖坏字也。 〔二〕 唐晏曰:「按:文选注引作『建大功于天下者,必垂名于当世也』。」器案:文选张景阳杂诗注引作「建大功于天下者,必垂名于万世也」。 〔三〕 「居」原作「屈」,「道」原作「达」,太平御览九九六引此文作「伊尹居负薪之野,修道德于茅庐之下」,今据改正;「有莘」作「负薪」,则不可从。孟子万章下:「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汤。有诸?』孟子曰:『否,不然。伊尹耕于有莘之野,而乐尧、舜之道焉,非其义也,非其道也,禄之以天下,弗顾也,系马千驷,弗视也;非其义也,非其道也,一介不以与人,一介不以取诸人。汤使人以币聘之,嚣嚣然曰:我何以汤之聘币为哉?我岂若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哉?汤三使往聘之,既而幡然改曰:与我处畎亩之中,由是以乐尧、舜之道,吾岂若使是君为尧、舜之君哉?吾岂若使是民为尧、舜之民哉?吾岂若于吾身亲见之哉?天之生此民也,使先知觉后知,使先觉觉后觉也,予天民之先觉者也,予将以斯道觉斯民也,非予觉之而谁也?思天下之民,匹夫匹妇有不被尧、舜之泽者,若己推而内之沟中。其自任以天下之重如此,故就汤而说之以伐夏救民。吾未闻枉己而正人者也,况辱己以正天下者乎?圣人之行不同也,或远或近,或去或不去,归洁其身而已矣。吾闻其以尧、舜之道要汤,未闻以割烹也。伊训曰:天诛造攻自牧宫,朕载自亳。』」淮南子汜论篇:「伊尹之负鼎。」高诱注:「伊尹负鼎俎,调五味以干汤,卒为贤相。」战国策赵策下:「伊尹负鼎俎而干汤,姓名未着而受三公。」文选东方曼倩非有先生论:「伊尹蒙耻辱,负鼎俎,和五味以干汤。」注:「鲁连子曰:『伊尹负鼎佩刀以干汤,得意故尊宰舍。』」(又见汉书东方朔传。) 〔四〕 诗陈风衡门:「衡门之下。」毛传:「衡门,横木为门,言浅陋也。」释文引沈云:「此古文『横』字。」 〔五〕 唐晏曰:「按吕览、韩非皆以伊尹负鼎干汤,而孟子以为伊尹耕于有莘之野,墨子则云汤往见伊尹,诸说不同,此则兼取之。」 〔六〕 礼记曲礼上:「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注:「定安其床衽也,省问其安否何如。」正义:「定,安也。晨,旦也。应卧当整齐床衽,使亲体安定之后退,至明旦,既隔夜早来,视亲之安否何如。先昏后晨,兼示经宿之礼。」 〔七〕 太平御览四一三又七0七引尸子言孝子之事亲:「一夕五起,视亲衣之厚薄,枕之高低。」即此调寒温、适轻重之谓也。 〔八〕 礼记月令:「孟秋之月,是月也,养衰老,授几杖,行糜粥饮食。」注:「助老气也。」释名释饮食:「糜,煮米使糜烂也。」 〔九〕 礼记曲礼上:「请席何乡,请衽何趾。」注:「顺尊者所安也。衽,卧席也。坐问乡,卧问趾,因于阴阳。」 〔一0〕唐晏曰:「按:吕览曾子曰:『养有五道,修宫室,按床笫,节饮食,养体之道也。』」按吕览见孝行览。   颜回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之中,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一〕。礼以行之,逊以出之。盖〔二〕力学而诵诗、书,凡人所能为也;若欲移江、河〔三〕,动太山〔四〕,故人力所不能也。如调心在己,背恶向善,不贪于财,不苟于利,分财取寡〔五〕,服事〔 六〕取劳,此天下易知之道,易行之事也,岂有难哉?若造父之御马〔七〕,羿之用弩〔八〕,则所谓难也。君子〔九〕不以其难〔一0〕为之也,故不知〔一一〕以为善也,绝〔一二〕气力,尚德也。 〔一〕 唐晏曰:「此下一段,移于第五篇末也。」傅校本删去「是已」至「无以正其时夫」一大段。按:论语雍也:「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集解:「孔曰:『箪,笥也。』」正义:「按郑注曲礼云:『圆曰箪,方曰笥。』然则箪与笥方圆异,而此云『箪笥』者,以其俱用竹为之,举类以晓人也。」案:孟子离娄下亦云:「颜子当乱世,居于陋巷,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颜子不改其乐,孔子贤之。」 〔二〕 「盖」,傅校本作「夫」,唐晏曰:「一本作『夫』。」案:李本作「夫」。 〔三〕 说文水部:「江,江水出蜀湔氐徼外山,入海。从水工声。」又:「河,河水出敦煌塞外昆仑山,发原注海。从水可声。」 〔四〕 后汉书冯衍传:「报书曰:『欲摇泰山而荡北海。』」注:「言不可也。孟子曰:『挟泰山而超北海也。』」引孟子文见梁惠王上。 〔五〕 「寡」原作「宽」,俞樾曰:「樾谨案:『宽』字无义,疑『寡』字之误。」唐本改「寡」云:「旧误作『宽』。」今从之。下文「以寡服众」,天一阁本误作「宽」,亦「寡」误作「宽」之证。 〔六〕 服事,犹言服务公家之事。左传僖公二十一年:「以服事诸夏。」杜预注:「与诸夏同服王事。」 〔七〕 吕氏春秋分职:「夫马者,伯乐相之,造父御之,贤主乘之,一日千里。」高诱注:「造父,嬴姓,飞廉之子,善御,周穆王臣也。」 〔八〕 论语宪问:「羿善射。」集解:「孔曰:『羿,有穷国之君。」吕氏春秋具备篇注:「羿,夏之诸侯,有穷之君也,善射,百发百中。」今案:说文邑部:「●,夏后时诸侯夷羿国名也。」则有穷之字本作「●」也。唐晏曰:「按:『弩』当作『砮』,矢镞也。禹贡之砮丹、砮磬,皆此物也。」器案:说文弓部:「弩,弓有臂者。」作「弩」自通,不必改作。 〔九〕 「君子」,原作「君以」,别解「君」下有「子」字。傅校本「君以」作「君子」。今从之。 〔一0〕唐晏曰:「此处当有『而』字。」 〔一一〕唐晏曰:「『知』当作『如』,然仍有误。」 〔一二〕器案:绝读如论语子罕「子绝四」之绝,邢昺疏云:「绝去四事。」绝气力者,即论语述而「不语怪力乱神」之谓也。下文「绝纤恶」之绝,义同。   夫目不能别黑白,耳不能别清浊,口不能言善恶,则所谓不能也。故设道者易见晓,所以通凡人之心,而达不能之行。道者,人之所行也。夫大道履之而行,则无不能,故谓之道。故孔子曰:「道之不行也。」〔一〕言人不能行之〔二〕。故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三〕我与尔有是夫。」〔四〕言〔五〕颜渊道施于世而莫之用。由〔六〕人不能怀仁行义,分别纤微,忖度〔七〕天地,乃苦身劳形〔八〕,入深山,求神仙〔九〕,弃二亲,捐骨肉,绝五谷〔一0〕,废诗、书,背天地之宝,求不死之道,非所以通〔一一〕世防非者也。 〔一〕 礼记中庸:「子曰:『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 〔二〕 唐晏曰:「此说中庸。」 〔三〕 「惟」,李本、子汇本、程本、两京本、天一阁本、汇函、品节作「唯」、论语述而作「唯」,古通。后不复出。 〔四〕 论语述而文。集解:「孔曰:『言可行则行,可止则止,唯我与颜渊同。』」 〔五〕 「言」,汇函、品节无。品节曰:「此篇专言神仙之不可求,不如建功立业。」唐晏曰:「此古论语说。』 〔六〕 「由」,李本、子汇本、程本、天一阁本、唐本、汇函、品节、别解作「犹」,古通。后不复出。 〔七〕 诗小雅巧言:「他人有心,予忖度之。」 〔八〕 文选司马长卿上林赋:「劳神苦形。」王子渊圣主得贤臣颂:「劳筋苦骨。」韦弘嗣博奕论:「劳神苦体。」俱以劳苦对文为义,用法与此同也。 〔九〕 杨子法言君子篇:「或问:人言仙者有诸乎?吁!吾闻虙羲、神农殁,黄帝、尧、舜殂落而死,文王毕,孔子鲁城之北,独子爱其死乎?非人之所及也。仙亦无益子之汇矣。或曰:圣人不师仙,厥术异也。圣人之于天下,耻一日之不生。曰:生乎!生乎!名生而实死也。或曰:世无仙,则焉得斯语?曰:语乎者,非嚣嚣也与?惟嚣嚣为能使无为有。或问仙之实。曰:无以为也,有与无,非问也。」杨子言当世为神仙说者之嚣嚣,即有以见求神仙者之非寥寥矣。汉书艺文志方技略列神仙凡十家,曰:「神僊者,所以保性命之真,而游求于其外者也,聊以荡意平心,同死生之域,而无怵惕于胸中;然而或者专以为务,则诞欺怪迂之文,弥以益多,非圣王之所以教也。孔子曰:『索隐行怪,后世有述焉,吾不为之矣。』」 〔一0〕「谷」,李本、子汇本、程本作「谷」,俗别字,后不复出。 〔一一〕「通」,唐晏曰:「疑误。」   若汤、武之君〔一〕,伊、吕之臣,因天时而行罚,顺阴阳而运动〔二〕,上瞻天文,下察人心,以寡〔三〕服众,以弱制强,革车三百〔四〕甲卒三千,征敌破众,以报大〔五〕雠,讨逆乱之君,绝烦浊之原,天下和平,家给人足〔六〕,疋夫行仁,商贾行信,齐天地,致鬼神,河出图,洛出书〔七〕,因是之道,寄之天地之间,岂非古之所谓得道者哉。 〔一〕 杨升庵曰:「秦以韩终、徐福入海,往蓬莱,求不死之药,不还。时汉尚踵其弊,故以汤、武之君讽之。」品节曰:「即汤、武以美高祖,又讽以神仙之不可求。」唐晏曰:「按陆生生当秦时,睹始皇之求神仙,故有此言。」 〔二〕 后汉书梁统列传论:「夫宰相运动枢极,感会天人,中于道则易兴政,乖于务则难乎御物。」 〔三〕 「寡」,天一阁本误「宽」。 〔四〕 太平御览八二引尸子:「桀为琁室瑶台,象廊玉床,权天下,虐百姓;于是汤以革车三百乘,伐于南巢,收之夏宫,天下宁定,百姓和辑。」淮南子主术篇:「桀之力制觡伸钩,索铁歙金,椎移大牺,水杀鼋鼍,陆捕熊罴;然汤革车三百乘,困之鸣条,擒之焦门。」孟子尽心下:「武王之伐殷也,革车三百两,虎贲三千人。」赵岐注:「革车,兵车也。虎贲,武士为小臣者也。」案:言武王伐纣,戎车三百,甲卒三千者,韩非子初见秦、战国策赵策、吕氏春秋简选及贵因、淮南子本经及主术、兵略、史记周本纪及苏秦传、风俗通义正失篇也;尚书牧誓作「武王戎车三百两,虎贲三百人」。或谓「三千人」,当从尚书作「三百人」。 〔五〕 「大」,唐晏曰:「一本作『夫』。」 〔六〕 家、人同义,详辽海引年拙撰「家」「人」对文解。 〔七〕 易系辞上:「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正义:「春秋纬云:『河以通干出天苞,洛以流坤吐地符。河龙图发,洛龟书感。』河图有九篇,洛书有六篇。孔安国以为河图则八卦是也,洛书则九畴是也。」   夫播〔一〕布革〔二〕,乱毛发,登高山,食木实〔三〕,视之无优游之容〔四〕,听之无仁义之辞,忽忽〔五〕若狂痴,推之不往,引之不来〔六〕,当世不蒙其功,后代不见其才,君倾而不扶,国危而不持〔七〕,寂寞而无邻,寥廓而独寐〔八〕,可谓避世〔九〕,而非怀道者也〔一0〕。故杀身以避难则非计也〔一一〕,怀道而避世则不忠也〔一二〕。 〔一〕 唐晏曰:「按:书『播弃黎老。』播训同。」 〔二〕 唐晏曰:「革,按衣裘也。」器案:「布革」疑当作「布泉」,本书本行篇:「夫释农桑之事,入山海,采珠玑,捕豹翠,消●力,散布泉,以极耳目之好,快淫侈之心,岂不谬哉?」文义与此相近,彼文作「散布泉」,可参订也。 〔三〕 列子周穆王篇:「阜落之国,其民食草根木实。」木实,即果实,汇函本作「食木食」,未可从。 〔四〕 文选班孟坚东都赋:「于是百姓涤瑕荡秽,而镜至清,形神寂漠,耳目弗营,嗜欲之源灭,廉耻之心生,莫不优游而自得,玉润而金声。」班孟坚所谓「百姓莫不优游而自得」,即陆氏所谓优游之容之具体内容也。 〔五〕 汉书苏武传:「陵始降时,忽忽如狂。」文选司马子长报任少卿书:「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其所往。」忽忽,犹今言神经失常。程本、天一阁本作「」,未可从。 〔六〕 淮南子修务篇:「或曰:无为者,寂然无声,漠然不动,引之不来,推之不往,如此者乃得道之像。」 〔七〕 论语季氏篇:「危而不持,颠而不扶,则将焉用彼相矣。」邢昺疏:「言辅相人者,当持其主之倾危,扶其主之颠踬。」 〔八〕 「寥廓」,汇函作「寤言」,当出肊改。文选潘安仁西征赋:「古往今来,邈矣悠哉,寥廓惚恍,化一气而甄三才。」注:「寥廓惚恍,未分之貌也。鵩鸟赋曰:『寥廓忽荒。』」案:文选鵩鸟赋注:「寥廓忽荒,元气未分之貌。广雅曰:『寥,深也。廓,空也。』」 〔九〕 论语宪问:「贤者辟世。」皇侃义疏本作「避世」。邢昺疏曰:「谓天地闭则贤人隐,高蹈尘外,枕流漱石,天子诸侯,莫得而臣也。」 〔一0〕文选范蔚宗后汉书二十八将传论:「其怀道无闻,委身草莽者,亦何可胜言。」注:「论语:『阳货谓孔子曰:怀其宝而迷其邦。』淮南子曰:『今至人生于乱世,含德怀道而死者众,天下莫知,贵其不言也。』」 〔一一〕唐晏曰:「此正颜之推所谓『华山之下,白骨如邱』者也。」 〔一二〕唐晏曰:「此孔圣所谓:『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也。』」   是以君子居乱世,则合道〔一〕德,采〔二〕微善,绝纤恶,修父子之礼,以及君臣之序,乃天地之通道,圣人之所不失也。故隐之则为道,布之则为文〔三〕,诗在心为志,出口为辞〔四〕,矫以雅僻〔五〕,砥砺钝才,雕琢文彩〔六〕,抑定〔七〕狐疑,通塞〔八〕理顺,分别然否,而情得以利,而性得以治,绵绵漠漠〔九〕,以道制之,察之无兆〔一0〕,遁之恢恢〔一一〕,不见其行,不睹〔 一二〕其仁,湛然未悟,久之乃殊,论思〔一三〕天地,动应枢机,〔一四〕俯仰进退,与道为依〔一五〕,藏之于身,优游待时。故道无废而不兴,器〔一六〕无毁而不治。孔子曰:「有至德要道以顺天下。」〔一七〕言德行而其下顺之矣〔一八〕。 〔一〕 「道」,唐本作「圣」。 〔二〕 「采」,李本、程本、唐本、汇函、别解作「采」,古通。后不复出。 〔三〕 唐晏曰:「按古之居乱世者,所以自修如此,夫岂如七贤、八达之伦,托迹尘冥,然后为道耶!」 〔四〕 俞樾曰:「谨按『文』衍字。『隐之则为道,布之则为诗』,两句相对。『在心为志,出口为辞』,则承诗而言。」唐晏曰:「 按毛诗序:『在心为志,发言为辞。』此必古说有然者。又按此与上文不接,疑其间必有误。」 〔五〕 唐晏曰:「按原误,当作『正邪僻』。」 〔六〕 宋翔凤曰:「本作『邪』,依子汇改『彩』。」案:别解作「彩」。唐晏曰:「当作『雅』。」 〔七〕 唐晏曰:「『定』疑当作『止』。」 〔八〕 「通」原作「道」,李本、子汇本、唐本作「通」,今据改正。 〔九〕 「绵绵」,李本、子汇本、程本、汇函、别解作「绵绵」,古通。后不复出。老子第六章:「绵绵若存。」荀子解蔽:「听漠漠而以为哅哅。」杨注:「漠漠,无声也。」 〔一0〕文选魏都赋:「兆朕古今。」注:「兆犹机事之先见者也。」 〔一一〕荀子解蔽:「恢恢广广,孰知其极。」文选陆士衡汉高祖功臣颂:「恢恢广野。」 〔一二〕「睹」,唐晏曰:「疑当作『施』。」 〔一三〕文选班孟坚两都赋序:「朝夕论思。」谓讨论思考也。 〔一四〕易系辞上:「言行君子之枢机。」韩康伯注:「枢机,制动之主。」孔颖达疏:「枢谓户枢,机谓弩牙。言户枢之转,或明或暗;弩牙之发,或中或否;犹言行之动,从身而发,以及于物,或是或非也。」 〔一五〕宋翔凤曰:「『道』下本缺二字,别本作『为依』,子汇本作『为俱』,『依』与韵协。」案:傅校本、唐本、别解作「为俱」。 〔一六〕易系辞上:「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此文以「道」「器」对言本之。 〔一七〕文廷式曰:「此引孝经。」案:此开宗明义章文也。 〔一八〕王凤洲曰:「昔汉武好神仙,有上元夫人三天上元之官谓武帝曰:『汝好道乎!数招方士,登山祀神,亦为勤矣。然汝胎性暴,胎性淫,胎性奢,胎性酷,胎性贼,五者截身之刀锯,刳命之斧斤,虽志长生,不能遣兹五难,亦何为损性而自劳乎?』诵此,乃知求神仙,不如建功立业。彼有金丹玉液,控鹤餐霞,鸡鸣天上,犬吠云中者不必论,而沙丘、五柞,祗为天下笑耳。世之甘心焉者,可不省乎!」又曰:「抱朴子云:『求仙者当以忠孝和顺仁信为本,若但务方术,终不得长生也。』乃知求神仙而不思建功立业,谬矣。」唐晏曰:「按此似引孝经而不言孝经,与无为篇引孔子曰『移风易俗』同,所当阙疑者也。此篇讹脱最甚,上下文往往不贯,无从取正,后之读者详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