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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气感,汉书艺文志方技略:「因气感之宜。」谓气类相感也。
〔八〕 唐晏曰:「以上明人事之出于天道,即董子所谓:『道之大原出于天,而周易之所以取象。』」
于是先圣〔一〕乃仰观天文,俯察地理,图画〔二〕乾坤,以定人道〔三〕,民始开悟〔四〕,知有父子之亲,君臣之义,夫妇之别〔五〕,长幼之序〔六〕。于是百官立,王道乃生。
〔一〕 先圣,孟子离娄下:「先圣后圣,其揆一也。」彼文先圣指虞舜,后圣指周文王,非此文之义。汉书艺文志六艺略:「易曰:『宓牺氏仰观象于天,俯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至于殷、周之际,纣在上位,逆天暴物。文王以诸侯顺命而行道,天人之占,可得而效。于是重易六爻,作上下篇。孔氏为之彖、象、系辞、文言、序卦之属十篇。故曰:易道深矣,人更三圣,世历三古。」注:「韦昭曰:『伏羲、文王、孔子。』孟康曰:『易系辞曰:易之兴,其于中古乎。』然则伏羲为上古,文王为中古,孔子为下古。」器案:三圣,即陆氏所谓先圣、中圣、后圣也。易系辞下:「古者,包犧之王天下也,仰則觀象於天……以類萬物之情,(已見前引,故從略)作結繩而為罔罟,以佃以漁。」此谓包牺始画八卦也。淮南子要略篇:「今易之乾坤,足以穷道通意也,八卦可以识吉凶知祸福矣;然而伏羲为之六十四变,周室增以六爻,所以原测淑清之道,而●逐万物之祖也。」许慎注:「八八变为六十四卦,伏羲示其象。周室谓文王也。」六十四卦,文王增以六爻,则六十四卦,每卦复各有六爻之变,则得三百八十四变爻矣。
〔二〕 「画」,两京本误作「书」。
〔三〕 人道,礼记丧服小记:「亲亲,尊尊,长长,男女之有别,人道之大者也。」孔颖达正义:「人道之大者也,言此亲亲、尊尊、长长、男女有别,人间道理最大者。」
〔四〕 史记商君传:「吾说公以帝道,其志不开悟矣。」开悟,谓开通晓悟。
〔五〕 宋翔凤曰:「『别』,本作『道』,依子汇本改。」案:傅校本、唐本作「别」。
〔六〕 管子君臣下:「古者,未知君臣上下之别,未有夫妇妃匹之合,兽处群居,以力相征。」庄子盗跖篇:「神农之世,卧则居居,起则于于,知其母不知其父。」白虎通号篇:「古之时未有三纲六纪,民人但知其母,不知其父,能覆前而不能覆后,卧之●●,行之吁吁,饥即求食,饱即弃余,茹毛饮血,而衣皮韦;于是伏羲仰观象于天,俯察法于地,因夫妇,正五行,始定人道,画八卦以治天(「天」字依惠定宇校本增,下同)下,天下伏而化之,故谓之伏羲也。」论衡齐世篇:「故夫宓牺之前,人民至质朴,卧者居居,坐者于于,群居聚处,知其母不识其父。至宓牺时,人民颇文,智欲诈愚,勇欲恐怯,强欲凌弱,众欲暴寡,故宓牺作八卦以治之。」
民人食肉饮血,衣皮毛;至于神农〔一〕,以为行虫〔二〕走兽,难以养民,乃求可食之物,尝百草之实,察酸苦之味,教人〔三〕食五谷〔四〕。
〔一〕 唐晏曰:「自此以下,至『避劳就逸』句,是隐括系辞之文。」案:见系辞下。
〔二〕 行虫,凡动物皆谓之虫,此与走兽对言,则谓毛虫而外之裸虫、羽虫、鳞虫、介虫四族也。
〔三〕 「人」,子汇本、程本、两京本、天一阁本、唐本作「民」。
〔四〕 尸子君治篇:「神农理天下,欲雨则雨,五日为行雨,旬日为谷雨,旬五日为时雨,正四时之制,万物咸利,故谓之神。」淮南子修务篇:「古者,民茹草饮水,采树木之实,食嬴蛖之肉,时多疾病毒伤之害。于是神农乃始教民播种五谷,相土地宜,燥湿肥硗高下,尝百草之滋味,水泉之甘苦,令民知所辟就。当此之时,一日而遇七十毒。」高诱注:「五谷:菽、麦、黍、稷、稻也。」白虎通号篇:「古之人皆食禽兽肉。至于神农,人民众多,禽兽不足,于是神农因天之时,分地之利,制耒耜,教民农作,神而化之,使民宜之,故谓之神农也。」太平御览七八引贾谊书曰:「神农以为走禽难以久养民,乃求可食之物,尝百草实,察咸苦之味,教民食谷。」又引陆景典略:「神农尝百草,尝五谷,蒸民乃粒食。」
天下人民,野居穴处,未有室屋,则与禽兽同域〔一〕。于是黄帝乃伐木构〔二〕材,筑作宫室,上栋下宇,以避风雨〔三〕。
〔一〕 「同域」,天一阁本作「司城」,不可从。史记礼书:「人域是域,士君子也。」索隐:「域,居也。」同域,谓人民与禽兽同居也。
〔二〕 「构」,子汇本、两京本、天一阁本、唐本作「构」,古从从木之字多混。
〔三〕 易系辞下:「古者,穴居而野处,后世圣人易之以宫室,上栋下宇,以待风雨。」淮南子泛论篇:「古者,民泽处复穴,冬日则不胜霜雪霿露,夏日则不胜暑热,圣人乃作,为之筑土构木,以为宫室,上栋下宇,以蔽风雨,以避寒暑,而百姓安之。」高诱注:「处,居也。复穴,重窟也。一说,穴,毁堤防崖岸之中以为窟室。构,架也,谓材木相乘架也。栋,屋●也。宇,屋之垂。」太平御览七九引春秋内事:「轩辕氏以土德王天下,始有堂室,高栋深宇,以避风雨。」五行大义五:「黄帝造屋宇。古者,巢居穴处,黄帝易之以上栋上宇,以蔽风雨。」
民知室居食谷,而未知功力〔一〕。于是后稷〔二〕乃列封疆,〔三〕画畔界〔四〕,以分土地之所宜〔五〕;辟土殖〔六〕谷,以用养民〔七〕;种桑麻,致丝枲〔八〕,以蔽形体〔九〕。
〔一〕 功力,犹今言加工。故唐律疏议卷二十盗贼四:「山野物已加功力。」疏议曰:「山野之物,谓草木药石之类,有人已加功力。」功力字本此。
〔二〕 史记周本纪:「周后稷名,为儿时,仡如巨人之志,其游戏好种树麻菽,麻菽美。及为成人,遂好耕农,相土之宜,宜谷者稼穑焉。民皆法则之。」吕氏春秋君守篇:「后稷作稼。」高诱注:「后,君;稷,官也。烈山氏子曰柱,能植百谷蔬菜,以为稷。」
〔三〕 「疆」,李本、两京本误作「强」。
〔四〕 说文田部:「畔,田界也。」
〔五〕 周礼夏官土方氏职:「以辨土宜、土化之●,而授任地者。」注:「土宜,谓九谷稙所宜也。」左传成公二年:「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杜注:「疆,界也。物土之宜,播殖之物各从土宜。」
〔六〕 「殖」,唐本作「植」。
〔七〕 孟子滕文公上:「后稷教民稼穑,树艺五谷,五谷熟而民人育。」赵岐注:「五谷所以养人也,故言民人育也。」
〔八〕 尚书禹贡:「岱畎丝枲。」孔颖达正义:「枲,麻也。」
〔九〕 礼记礼运:「昔者,先王未有宫室,冬则居营窟,夏则居橧巢;未有火化,食草木之实,鸟兽之肉,饮其血,茹其毛;未有麻丝,衣其羽皮。后圣有作,然后修火之利,范金,合土,以为台榭宫室户。以炮,以燔,以亨,以炙,以为体酪。治其麻丝,以为布帛,以养生送死,以事鬼神上帝,皆从其朔。」正义曰:「此一节论中古神农及五帝并三王之事,各随文解之。」又案:淮南子汜论篇:「伯余之初作衣也,……而民得以揜形御寒。」又齐俗篇:「明王制礼义,衣足以覆形。」文子十守篇:「衣足以盖形御寒。」春秋繁露度制篇:「凡衣裳之生也,为盖形暖身也。」韩诗外传五:「内不足以充虚,外不足以盖形。」盐铁论锗币篇:「或无以充虚蔽形也。」抱朴子外篇诘鲍:「古之为屋,足以蔽风雨,……为衣,足以掩身形。」曰掩,曰揜,曰蔽,曰盖,曰覆,其义一也。
当斯之时,四渎未通,洪水〔一〕为害;禹乃决江疏河〔二〕,通之四渎,致之于海,大小相引〔三〕,高下相受,百川顺流,各归其所〔四〕,然后人民得去高险〔五〕,处平土〔六〕。
〔一〕 孟子滕文公上:「当尧之时,天下犹未平,洪水横流,泛滥于天下。
〔二〕 孟子滕文公上:「禹疏九河,瀹济、漯,而注诸海,决汝、汉,排淮、泗,而注之江,然后中国可得而食也。」赵岐注:「疏,通也。」淮南子修务篇:「禹沐浴霪雨,栉扶风,决江疏河。」高诱注:「决巫山,令江水得东过,故言决。疏道东注于海,故言疏。」
〔三〕 诗经小雅沔水:「朝宗于海。」郑玄笺:「兴者,水流而入海,小就大也。喻诸侯朝天子,亦犹是也。」尚书禹贡:「江、汉朝宗于海。」正义:「朝宗是人事之名,水无性识,非有此义,以海水大而江、汉小,以小就大,似诸侯归于天子,假人事而言之也。」案:正义此文,即本郑笺为说。所云以小就大者,犹此之言大小相引也。
〔四〕 文选吴都赋李善注引尚书大传:「百川趋于海。」淮南泛论篇:「百川异源而皆归于海。」高诱注:「以海为宗。」
〔五〕 「险」,两京本误作「噞」。
〔六〕 孟子滕文公下:「当尧之时,水逆行,泛滥于中国,龙蛇居之,民无所定,下者为巢,上者为营窟。书曰:『洚水警余。』洚水者,洪水也。使禹治之。禹乃掘地而注之海,驱蛇龙而放之菹,水由地中行,江、淮、河、汉是也。险阻既远,鸟兽之害人者消,然后人得平土而居之。」赵岐注:「民人下高就平土,故远险阻也。」文选司马相如难蜀父老:「昔者,洪水沸出,泛滥衍溢,民人升降移徙,崎岖而不安;夏后氏戚之,乃堙洪塞源,决江疏河,洒沈澹灾,东归之于海,而天下永宁。」注:「张揖曰:『疏,通也。』」
川谷交错〔一〕,风化〔二〕未通,九州岛绝隔,未有舟车之用,以济深致远;于是奚仲〔三〕乃桡〔四〕曲为轮,因直为辕,驾马〔
五〕服牛〔六〕,浮舟杖楫〔七〕,以代人力。
〔一〕 诗小雅楚茨毛传:「东西为交,邪行为错。」文选司马长卿子虚赋:「云梦者,方九百里,其中有山焉,其山则盘纡岪郁,隆崇●崒,岑崟参差,日月蔽亏,交错纠纷,上干青云。」
〔二〕 风化,犹言教化。诗豳风七月序:「陈后稷先公风化之所由。」疏以「后稷之教」为言也。
〔三〕 吕氏春秋君守篇:「奚仲作车。」高诱注:「奚仲,黄帝之后,任姓也。传曰:『为夏车正,封于薛。』」淮南子修务篇:「奚仲为车。」高诱注:「传曰:『奚仲为夏车正,封于薛。』」案:左传定公元年:「薛之皇祖奚仲居薛,以为夏车正。」世本作篇、荀子解蔽篇、文选演连珠注引尸子,俱谓奚仲作车。山海经海内经:「番禺生奚仲,奚仲生吉光,吉光是始以木为车。」郭注:「世本云:『奚仲作车。』此言吉光,明其父子共创作意,是以互称之。」沈约宋书礼志:「系本云:『奚仲始作车。』案:庖牺画八卦而为大舆,服牛乘马,以利天下;奚仲乃夏之车正,安得始造乎?系本之言非也。车服以庸,着在唐典,夏建旌旗,以表贵贱,周有六职,百工居其一焉,一器而群工致其巧,车最居多,盖奚仲以擅技巧为夏车正,前世制作之美归之耳。」
〔四〕 「桡」,子汇本作「挠」。
〔五〕 驾马,荀子解蔽篇:「奚仲作车,乘杜作乘马。」杨倞注:「奚仲,夏禹时车正。黄帝时已有车服,故谓之轩辕,此云奚仲者,亦改制耳。世本云:『相土作乘马。』『杜』与『土』同。乘马,驷马也。四马驾车,起于相土,故曰作乘马;以其作乘马之法,故谓之乘杜。乘并音剩。相土,契孙也。」案:太平御览七七三引古史考异:「黄帝作车,少皞时略加牛,禹时奚仲驾马,仲又造车,更广其制度也。」云奚仲驾马,与此同也。
〔六〕 服牛,犹言驾用牛。易系辞下:「服牛乘马,引重致远,以利天下。」正义:「今服用其牛,乘驾其马。服牛以引重,乘马以致远,是以人之所用,各得其宜。」案:说文牛部犕下引易作「犕牛乘马」,段注:「以车驾牛马之字当作『犕』,作『服』者假借耳。」诗郑风叔于田:「叔适野,巷无服马。」郑笺:「服马,犹乘马也。」正义:「易称『服牛乘马』,俱是驾用之义,故云服马犹乘马。」尚书武成:「归马于华山之阳,放牛于桃林之野,示天下弗服。」孔氏传:「示天下不复乘用。」淮南子泛论篇:「古者,大川名谷,冲绝道路,不通往来也,乃为窬木方版,以为舟航;故地势有无,得相委输,乃为靻蹻而超千里;肩荷负儋之勤也,而作为之楺轮建舆,驾马服牛,民以致远而不劳。」
〔七〕 易系辞下:「刳木为舟,剡木为楫,舟楫之利,以济不通,致远以利天下。」正义:「舟必用大木刳凿其中,故云刳木也。剡木为楫者,楫必须纤长,理当剡削,故曰剡木也。」
铄金〔一〕镂木,分苞烧殖〔二〕,以备器械〔三〕,于是民知轻重,好利恶难,避劳就逸;于是皋陶〔四〕乃立狱制罪〔五〕,县〔六〕赏设罚,异是非,明好恶,检奸〔七〕邪,消佚乱。
〔一〕 国语周语下:「谚曰:『众心成城,众口铄金。』」韦昭注:「贾逵曰:『铄,消也,众口所恶,金为之消亡。』」楚辞屈原九章惜诵:「故众口其铄金兮。」王逸注:「铄,销也。言众口所论,乃人所言,金性坚刚强,尚为销铄。」风俗通义佚文:「众口铄金。俗说:有美金于此,众人咸共诋訾,言其不纯,卖金者欲其必售,固取锻烧以见真。此为众口铄金。」(详器撰风俗通义校注页六0七)
〔二〕 孙诒让曰:「案:『苞』与『匏』通,(太玄经达次三云:「厥美可以达于瓜苞。」论衡无形篇云:「更以苞瓜喻之。」「苞」并「匏」之借字。)分匏,谓为蠡瓢之属。仪礼士昏礼郑注云:『合破瓠也。』庄子逍遥游篇说大瓠云:『剖之以为瓢。』分与破、剖义同。『殖』当读为考工记『抟埴』之『埴』,烧埴,谓陶●之事也。」唐晏曰:「『殖』,疑作『埴』。」
〔三〕 礼记大传:「异器械。」郑注:「器械,礼乐之器及兵甲也。」正义:「器为楬豆房俎,礼乐之器也;械谓戎车革路,兵甲之属也。」
〔四〕 尚书大禹谟:「帝曰:『皋陶,惟臣庶,罔或于予正。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于予治。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时乃功,懋哉!』皋陶曰:『帝德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宥过无大,刑故无小,罪疑惟轻,功疑惟重,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帝曰:『俾予从欲以治,四方风动,惟乃之休。』」吕氏春秋君守篇:「皋陶作刑。」高诱注:「虞书曰:『皋陶,蛮、夷猾夏,寇贼奸宄,女作士师,(今书无「师」字,此用今文)五刑有服。』」
〔五〕 「罪」,唐本作「」,古文也。后不复出。
〔六〕 「县」,子汇本、程本、两京本、天一阁本、唐本作「悬」,「悬」为「县」或字。后不复出。
〔七〕 「奸」,唐本作「奸」,二字俗不分。后不复出。
民知畏法,而无礼义;于是中圣〔一〕乃设辟雍〔二〕庠序〔三〕之教,以正上下之仪,明父子之礼,君臣之义,使强〔四〕不凌弱,众不暴寡,〔五〕贪鄙之心,兴清洁之行。
〔一〕 易系辞下:「易之兴也,其于中古乎!作易者,其有忧患乎!」正义:「其于中古乎者,谓易之爻卦之辞,起于中古。若易之爻卦之象,则在上古伏牺之时。但其时,理尚质素,圣道凝寂,直观其象,足以垂教矣。但中古之时,事渐浇浮;非象可以为教,又须系以文辞,示其变动吉凶,故爻卦之辞,起于中古,则连山起于神农,归藏起于黄帝,周易起于文王及周公也。」以文王、周公当中古,则中圣谓文王、周公也。所谓「设辟雍庠序之教」者,辟雍、上庠、东序,俱周大学之名也,然则陆贾此言中圣,亦谓文王、周公也。
〔二〕 白虎通辟雍篇:「天子立辟雍何?辟雍所以行礼乐,宣德化也。辟者,璧也,象璧圆以法天也。雍者,壅之以水,象教化流行也。辟之言积也,积天下之道德;雍之为言壅也,天下之仪则;故谓之辟雍也。」
〔三〕 白虎通辟雍篇:「乡曰庠,里曰序。庠者,庠礼义;序者,序长幼也。礼五帝记曰:『帝庠序之学,则父子有亲,长幼有序,善如尔舍明令必须外然后前民者也,未见于仁,故立庠序以导之也。」(卢文弨曰:「以上文有讹。」)
〔四〕 「强」,子汇本作「强」。后不复出。
〔五〕 「」,天一阁本作「弃」,,古文弃。后不复出。
礼义不〔一〕行,纲纪不立,后世衰废,于是后圣〔二〕乃定五经〔三〕,明六艺〔四〕,承天统地〔五〕,穷事察〔六〕微,原情立本,以绪人伦〔七〕,宗诸天地,纂〔八〕修篇章,垂诸来世,被诸鸟兽〔九〕,以匡衰乱,天人合策〔一0〕,原道〔一一〕悉备,智者达其心,百工穷其巧,乃调之以管弦〔一二〕丝竹之音,设钟〔一三〕鼓歌舞之乐,以节奢侈,正风俗〔一四〕,通文雅〔一五〕。
〔一〕 「不」,原作「独」,今从子汇本、唐本校改。
〔二〕 后圣,指孔子,详上文「先圣」注。
〔三〕 五经,孔子而后,称说五经者,当以陆氏此文为最先。其后,汉武帝建元五年春,初置五经博士,汉章帝时,会诸儒于白虎观,讲议五经同异,班固譔集其文,作白虎通德论,其五经篇云:「孔子所以定五经者何?以为孔子居周之末世,王道陵迟,礼乐废坏,强陵弱,众暴寡,天子不敢诛,方伯不敢伐,闵道德之不行,故周流应聘,冀行其道德,自卫反鲁,自知不用,故追定五经,以行其道。」后之言五经者,如困学纪闻八经说仅举五经博士及白虎通五经篇为言,尚未得其朔也。
〔四〕 史记太史公自序:「夫儒者以六艺为法。六艺经传以千万数,累世不能通其学,当年不能究其礼。」正义:「六艺,谓五礼、六乐、五射御、六书、九数也。」案:史文明言「六艺经传」,正义以周官地官保氏职之礼乐射御书数为六艺解之,非是。史记滑稽传云:「六艺于治,一也: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神化,春秋以道义。」汉书艺文志六艺略:「六艺之文:乐以和神,仁之表也;诗以正言,义之用也;礼以明体,明者着见,故无训也;书以广听,知之术也;春秋以断事,信之符也。」史记孔子世家:「孔子之时,周室微,而礼、乐废,诗、书缺,追迹三代之礼,序书传,上纪唐、虞之际,下至秦缪,编次其事,曰:『夏礼吾能言之,杞不足征也。殷礼吾能言之,宋不足征也。足则吾能征之矣。』观殷、夏所损益,曰:『后虽百世可知也。』以一文一质。『周监二代,郁郁乎文哉!吾从周。』故书传、礼记自孔氏。孔子语鲁大师:『乐其可知也,始作翕如,皦如,纵之纯如,绎如也,以成。吾自卫反鲁,然后乐正,雅、颂各得其所。』古者,诗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礼义,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厉之缺,始于衽席,故曰:关雎之乱,以为风始,鹿鸣为小雅始,文王为大雅始,清庙为颂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礼、乐自此可得而述,以备王道,成六艺。……孔子以诗、书、礼、乐教,弟子盖三千焉,身通六艺者七十有二人。」是六艺即六经也。自秦火后,乐失其传,故六艺遂为五经,此六经衍变之迹之可得而言者。而白虎通五经篇乃曰:「经所以有五何?经,常也,有五常之道,故曰五经。乐,仁;书,义;礼,礼;易,智;诗,信也。人情有五性,怀五常,不能自成,是以圣人象天五常之道而明之,以教人成其德也。」以五常说五经,且五经有乐而无春秋,此则汉人之经说耳。
〔五〕 承天统地,即承天统物也,详下文「统物」注。
〔六〕 「察微」,「察」字原缺,今据子汇本、傅校本、唐本订补。宋翔凤云:「别本作『及微』。」
〔七〕 人伦,诗周南关雎序:「先王以是经夫妇,成孝敬,厚人伦,美教化,移风俗。」正义:「厚人伦者,伦,理也,君臣父子之义,朋友之交,男女之别,皆是人之常理。父子不亲,君臣不敬,朋友道绝,男女多违,是人理薄也,故教民使厚此人伦也。」此文言绪人伦,义亦相近,绪人伦者,谓人伦之道得其绪也。
〔八〕 「纂」字原缺,宋翔凤引别本作「纂」,今据订补。
〔九〕 案:尚书舜典:「帝曰:『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又益稷:「夔曰:『笙镛以闲,鸟兽跄跄。箫韶九成,凤皇来仪。』夔曰:『于,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庶尹允谐。』」即此「被诸鸟兽」之谓也。白虎通礼乐篇:「八音者何谓也?乐记曰:『土曰埙,竹曰管,皮曰鼓,匏曰笙,丝曰弦,石曰磬,金曰钟,木曰柷敔。』此谓八音也,法易八卦也,万物之数也,八音万物之声也。天子所以用八音何?天子承继万物,当知其数,既得其数,当知其声,即知其形,如此蜎飞蠕动,无不乐其音者,至德之道也。天子乐之,故乐用八音。」其阐明以音乐被诸鸟兽之理尤微至。
〔一0〕天人合策,案:此即后来董仲舒天人相感说之滥觞。汉书董仲舒传载其对策之言曰:「臣谨案:春秋之中,视前世已行之事,以视天人相与之际,甚可畏也。」又曰:「天人之征,古今之道也。孔子作春秋,上揆之天道,下质诸人情,鉴之于古,考之于今。」举此一隅,无劳九变。寻荀子天论言:「故明于天人之分,则可谓至矣。」此又陆氏天人说之所本矣。盖自董仲舒揭橥此义,而于是司马相如封禅文言「天人之际已交」,王褒四子讲德论言「天人并应」,班固西都赋言「天人合应」,皆承其说而为此纷纷也。文选阮嗣宗为郑冲劝晋王笺,张铣注:「天人,谓天意人事也。」
〔一一〕淮南子原道篇高诱注:「原,本也,本道根真,包裹天地,以历万物,故曰原道。」
〔一二〕「弦」,李本、子汇本、程本、两京本、天一阁本作「弦」,俗别字,后不复出。
〔一三〕「钟」,程本、两京本、天一阁本、唐本作「锺」,古通,后不复出。
〔一四〕汉书地理志下:「凡民函五常之性,而其刚柔缓急,音声不同,系水土之风气,故谓之风。好恶取舍,动静无常,随君上之情欲,故谓之俗。」风俗通义序:「风者,天气有寒暖,地形有险易,水泉有美恶,草木有刚柔也。俗者,含血之类,像之而生,故言语歌讴异声,鼓舞动作殊形,或直或邪,或善或淫也。」刘昼新论风俗章:「风者,气也。俗者,习也。土地水泉,气有缓急,声有高下,谓之风焉。人居此地,习以成性,谓之俗焉。」
〔一五〕文雅,文采典雅。汉书叙传:「文雅自赞。」文选刘公干赠五官中郎将:「文雅纵横飞。」李善注:「大戴礼曰:『天子不知文雅之辞,少师之任。』」又潘安仁夏侯常侍诔:「人恶其异,俗疵文雅。」注同。荀子修身篇:「容貌态度,进退趋行,由礼则雅,不由礼则夷固辟违,庸众而野。」新书道术篇:「辞令就得谓之雅,反雅为陋。」
后世淫邪,增之以郑、卫之音〔一〕,民本趋末〔二〕,技巧横出,用意各殊,则加雕文刻镂〔三〕,傅致〔四〕胶漆〔五〕丹青、玄黄〔六〕琦玮〔七〕之色,以穷耳目之好,极工匠之巧〔八〕。
〔一〕 史记乐书:「纣为朝歌北鄙之音,身死国亡。……夫『朝歌』者,不时也。北者,败也;鄙者,陋也;纣乐好之,与万国殊心,诸侯不附,百姓不亲,天下畔之,故身死国亡。而卫灵公之时,将之晋,至于濮水之上舍,夜半时闻鼓琴声,问左右,皆对曰:『不闻。』乃召师涓曰:『吾闻鼓琴音,问左右皆不闻,其状似鬼神,为我听而写之。』师涓曰:『喏。』因端坐援琴,听而写之。明日曰:『臣得之矣,然未习也,请宿习之。』灵公曰:『可。』因复宿,明日报曰:『习矣。』即去之晋,见晋平公,平公置酒于施惠之台,酒酣,灵公曰:『今者来闻新声,请奏之。』平公曰:『可。』即令师涓坐师旷旁,援琴鼓之,未终,师旷抚而止之曰:『此亡国之声也,不可遂。』平公曰:『何道出?』师旷曰:『师延所作也,与纣为靡靡之乐,武王伐纣,师延东走,自投濮水之中;故闻此声必于濮水之上。先闻此声者国削。』平公曰:『寡人所好者音也,愿遂闻之。』师涓鼓而终之。」礼记乐记:「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比于慢矣。桑间、濮上之音,亡国之音也。」郑注:「濮水之上,地有桑间者,亡国之音于此之水出也。昔殷纣使师延作靡靡之乐,已而自沈于濮水,后师涓过焉,夜闻而写之,为晋平公鼓之,是之谓也。」吕氏春秋本生篇:「郑、卫之音,务以自乐,命之曰伐性之斧。」高诱注:「郑国淫辟,男女私会于溱、洧之上,有绚盱之乐,芍药之和。昔者,殷纣使乐师作朝歌北鄙靡靡之乐,以为淫乱。武王伐纣,乐师抱其乐器自投濮水之中。暨卫灵公北朝于晋,宿于濮上,夜闻水中有琴瑟之音,乃使师涓以琴写其音。灵公至晋国,晋平公作乐,公曰:『寡人得新声,请以乐君。』遂使师涓作之,平公大悦。师旷止之曰:『此亡国之音也。纣之太师以此音自投于濮水,得此声必于濮水之上。』地在卫,因曰郑、卫之音。」
〔二〕 史记孝文本纪:「上曰:『农,天下之本,务莫大焉。……是为本末者无以异。』」集解:「李奇曰:『本,农也。末,贾也。』」汉书孝成本纪:「阳朔四年诏:『间者,民弥惰怠,乡本者少,趋末者众。』」又食货志上:「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师古曰:「本,农业也;末,工商也;言人已弃农而务工商矣。」
〔三〕 汉书孝景本纪:「后二年夏四月诏曰:『雕文刻镂,伤农事者也。』」贾谊新书瑰玮篇:「夫雕文刻镂,害(原误作「周」)用之物繁多。」
〔四〕 汉书文三王传:「傅致难明之事。」师古曰:「傅读曰附。」案:此文傅致义同,谓以胶漆附益于所髹饰之物也。
〔五〕 礼记月令:「季春之月,令百工审五库之量,……脂胶丹漆,毋或不良。」正义:「脂胶丹漆为一库。」又:「季秋之月,是月也,霜露降,则百工休。」注:「寒而胶漆之作,不坚好也。」战国策赵策:「胶漆至●也。」胶漆,工匠以为胶合髹漆之用也。
〔六〕 「玄」,宋翔凤本避清讳作「元」,今改,后不复出。本书无为篇:「缮雕琢刻画之好,博玄黄琦玮之色,以乱制度。」义与此同。文选张平子思玄赋:「由厥好以玄黄。」旧注:「玄黄,玉石之色也。」说苑权谋篇:「厘王变文、武之制,而作玄黄宫室,舆马奢侈,不可振也。」家语六本篇载其事作「作玄黄华丽之饰,宫室崇峻,舆马奢侈。」此言玄黄之色者,盖谓以玉石为饰,其色玄黄也。
〔七〕 案:琦玮之色,他无所闻。疑当作「奇伟」,盖「奇」、「琦」古通,「玮」则涉上偏旁而误也。荀子非十二子篇:「治怪说,玩琦辞。」注:「『琦』读为『奇异』之『奇』。」寻荀子解蔽篇作「治怪说,玩奇辞」,即其证也。
〔八〕 荀子儒效篇:「积斲削而为工匠。」文选何平叔景福殿赋:「惟工匠之多端,固万变之不穷。」唐晏曰:「此节由刑法叙及诗、书,由诗、书叙及礼、乐,由礼、乐之盛,叙及礼、乐之衰,所谓周末文弊也。」
夫驴骡〔一〕骆驼,犀象玳瑁,琥珀珊瑚,翠羽珠玉,山生水藏,择地而居,洁清明朗,润泽而濡〔二〕,磨而不磷,涅而不淄〔三〕,天气所生,神灵〔四〕所治,幽闲清净,与神浮沈〔五〕,莫不〔六〕效〔七〕力为用,尽情为器。故曰,圣人成之〔八〕。所以能统物〔九〕通变〔一0〕,治情性,显仁义也。〔一一〕。
〔一〕 「骡」,唐本作「」。「骡」,俗字。
〔二〕 诗郑风羔裘:「羔裘如濡。」毛传:「如濡,润泽也。」
〔三〕 论语阳货:「不曰坚乎?磨而不磷。不曰白乎?涅而不缁。」集解:「孔曰:『磷,薄也。涅可以染皂。言至坚者磨之而不薄,至白者染之于涅而不黑。」案:沈约高士赞:「犹玉在泥,涅而不缁。」梁简文帝君子行:「君子怀琬琰,不使涅尘缁。」刘孝威堂上行辛苦篇:「黄金坐销铄,白玉遂缁磷。」缁、淄古通。
〔四〕 列子汤问篇:「神灵所生,其物异形。」鬼谷子本经阴符:「物之所造,天之所生,包宏无形,化气先天地而成,莫见其形,莫知其名,谓之神灵。」
〔五〕 史记游侠列传:「与世浮沈。」文选司马子长报任少卿书:「故且从俗浮沈,与时俯仰。」又阮嗣宗咏怀诗:「俯仰乍浮沈。」李善注:「轻薄之辈,随俗浮沈。」
〔六〕 「莫不」,原作「莫之」,俞樾曰:「谨按:『莫之』当作『莫不』,盖言驴骡骆驼,犀象玳瑁、琥珀珊瑚、翠羽珠玉之类,莫不为我用也。下文『故曰,圣人成之。所以能统物通变,治情性,显仁义也。』即承此而言。今作『莫之』,则与下意不贯矣。」案:俞说是,今从之。
〔七〕 「效」,天一阁本作「效」,「效」俗别字。后不复出。
〔八〕 案:此就篇首所引传曰之文,而为之衍绎其义,故以「故曰」结之。
〔九〕 文选嵇叔夜琴赋:「摠中和以统物。」又陆士衡答贾长渊诗注引礼记明堂阴阳录:「王者承天统物也。」承天统物,犹上文之言承天统地也。
〔一0〕易系辞上:「通变之谓事。」韩康伯注:「物穷则变,变而通之,事之所由生也。」又曰:「通其变,遂成天下之文。」又系辞下:「通其变,使民不倦。」韩注:「通物之变,故乐其器用,不能倦也。」陆氏所言通变,即本易义。
〔一一〕唐晏曰:「由此以上,皆释『圣人成之』之义也。」
夫人者,宽博浩大,恢廓〔一〕密微,附远宁近,怀来〔二〕万邦〔三〕。故圣人怀仁仗义,分明纤微,忖度〔四〕天地,危而不倾,佚而不乱者,仁义之所治也〔五〕。行之于亲近而疏远悦,修〔六〕之于闺门〔七〕之内而名誉〔八〕驰于外。故仁无隐而不着,无幽而不彰者。虞舜蒸蒸于父母〔九〕,光耀于天地〔一0〕;伯夷、叔齐饿于首阳,功美垂于万代〔一一〕;太公自布衣〔一二〕升三公之位〔一三〕,累世享千乘之爵〔一四〕;知伯〔一五〕仗威任力,兼三晋〔一六〕而亡〔一七〕。
〔一〕 文选邹阳狱中上书自明:「天下恢廓之士。」恢郭,谓恢弘廓大也。
〔二〕 文选司马长卿难蜀父老:「于是诸大夫茫然丧其所怀来,失厥所以道。」案:礼记中庸:「凡为天下国家有九经,曰:……来百工,……怀诸侯也。」正义:「来百工者,谓招来百工也。……怀,安抚也,君若安抚怀之,则诸侯服从。」
〔三〕 文廷式曰:「按:汉高帝讳邦,陆生奏书,必不公犯其讳,『邦』字当为『国』也。」
〔四〕 诗小雅节南山巧言:「他人有心,予忖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