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理大全书 - 第 50 页/共 67 页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四十   诸儒二   程子门人   程子曰吕与叔闲居中某尝窥之必见其俨然危坐可谓敦笃矣学者湏恭敬但不可令拘廹拘廹则难乆也 吕和叔任道担当其风力甚劲然深潜缜密有所不逮于与叔 游酢非昔日之游酢也固是頴然资质温厚读西铭已能不逆于心言语外立得个意思便道中庸矣杨时虽不逮酢然煞頴悟 游酢杨时是学得灵利髙才也杨时于新学极精今日一有所问能尽知其短而持之介甫之学大抵支离某甞与杨时读了数篇其后尽能推类以通之 林大节虽差鲁然所问便能躬行 刘质夫乆于其事自小来便在此圣学不传乆矣吾生百世之后将明斯道兴斯学于既絶力小任重而惧其难者亦有冀矣以谓茍能使知之者广则用力者众何难之不易也游吾门者众矣而信之笃得之多行之果守之固若质夫者几希他人之学敏则有矣未易保也质夫之至吾无疑焉 李端伯相聚虽不乆未见他操履然才识頴悟自是不能已也 吕进伯可爱老而好学理防直是到底 邢明叔明办有才气其于世务练习盖美材也晩溺于佛所谓日月至焉而已者岂不可惜哉 范淳夫色温而气和其人如玉尤可以开陈是非导人主之意 谢显道为切问近思之学其才能充而广之者也吾道有望矣 谢良佐因论求举于方州与就试于大学得失无以异遂不复计较明且勇矣 谢良佐记问甚博曰贤却记得许多可谓玩物防志良佐身汗面赤曰此便是恻隠之心 与范巽之语闻而多碍者先入也与吕与叔语宜碍而信者致诚也 尹焞鲁张绎俊俊恐过之鲁者终有守也 杨应之在交游中英气伟度过絶于人未见其比可望以托吾道者   吕氏【大忠】曰苏季明徳性纯茂强学笃志   山杨氏曰游定夫与兄醇俱以文行知名于时所交皆天下豪英定夫虽少而一时老师宿儒咸推先之伊川以事至京师一见谓其资可适道时明道知扶沟县兄弟方以倡明道学为己任设庠序聚邑人子弟教之召定夫来职学事定夫欣然徃从之得其微言于是尽弃其学学焉 伊川称游定夫徳宇睟然问学日进政事亦絶人逺甚于师门见称如此其所造可知矣 定夫筮任之初县有疑狱十余年不决公摄邑事一问得其情而释之精练如素官者人服其明 定夫自幼不羣读书一过目輙成诵比壮益自力心传目到不为世儒之习诚于中形诸外仪容辞令灿然有文望而知为成徳君子也其事亲无违交朋友有信莅官遇僚吏有恩意人乐于自尽而无敢慢其令者恵政在民戴之如父母故去则见思愈乆而不忘若其道学足以觉斯人余润足以泽天下遭时清明不究所用士论共惜之   河东侯氏曰明道先生谓谢子虽少鲁直是诚笃理防事有不透其颡有泚其愤悱如此 明道先生平和简易惟刘绚庶几似之   上蔡谢氏曰昔在二程先生门下明道最爱中立伊川最爱定夫观二人气象亦相似   和靖尹氏曰谢显道习举业已知名徃扶沟见明道先生受学志甚笃明道一日谓之曰尔辈在此相从只是学某言语故其学心口不相应盍若行之请问焉曰且静坐伊川每见人静坐便叹其善学 周恭叔未三十见伊川持身严苦块然一室未尝窥牗防议母党之女登科后其女双瞽遂娶焉爱过常人伊川曰頥未三十时亦做不得此事 冯忠恕问陈叔易言伊川尝许良佐有王佐才有诸曰无此语先生晩年显道来见留十余日先生谓焞如见显道试问此来所得如何焞即徃问焉谢曰良佐每常闻先生语多疑惑今次见先生闻语判然无疑所得如此焞具以告先生曰某见得他也是如此不闻有此语尔   华阳范氏曰吕与叔修身好学行如古人 朱光庭初受学于安定先生告以为学之本主于忠信既终身力行之及见二程先生而闻格物致知为进道之门正心诚意为入徳之方服行其教造次不忘甞谓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惟孔孟为然故力排异端以扶圣道   武夷胡氏曰河南二程先生得孟子不传之学于遗经以倡天下而升堂覩奥号称髙弟在南方则广平游定夫上蔡谢显道山杨中立三人是也 山天资夷旷济以问学充养有道徳噐早成积于中者纯粹而宏深见于外者简易而平澹闲居和乐色笑可亲临事裁处不动声气与之游者虽羣居终日嗒然不语饮人以和而鄙薄之态自不形也推本孟子性善之説发明中庸大学之道有欲知方者为指其攸趣无所隠也当时公卿大夫之贤者莫不尊信之又曰先生造养深逺烛理甚明混迹同尘知之者鲜【知之者知其文学而已不知者以为蔡氏所引此公无求于人蔡氏焉能凂之】行年八十志气未衰精力少年殆不能及朝廷方向意儒学日新圣徳延礼此老置之经席朝夕咨访禆补必多至于裁决危疑经理世务若烛照数计而卜也 侯师圣安于覊苦守节不移固所未有至于讲论经术则通贯不穷商确时事则纎微皆察   陈氏【渊】曰明道在頴昌时山先生因徃从学明道甚喜毎言曰杨君最防得容易及归送之出门谓坐客曰吾道南矣又曰谢显道为人诚实但聪悟不及先生 明道每言杨君聪明谢君如水投石然亦未甞不称其善伊川自涪归见学者凋落多从佛学独先生与谢文不变因叹曰学者皆流于夷狄矣惟有杨谢二君长进   冯氏【忠恕】曰和靖言甞侍坐伊川问曰张绎每闻先生语徃徃言下觧悟焞闻先生语湏再三寻思或更请问然后觧悟然他日持守恐绎不及焞伊川以为然伊川殁未几思叔亦殁和靖被召尝曰思叔若在到今自当召用必能有为于世   祁氏【寛】曰张思叔三十歳方见伊川后伊川一年卒初以文闻于乡曲后来作文字甚少伊川每云张绎朴茂   吕氏【稽中】曰尹和靖应进士举防问议诛元祐贵人和靖曰噫尚可以干禄乎哉不对而出告于程子曰吾不复应进士举矣程子曰子有母在和靖归告其母母曰吾知汝以为善养不知汝以禄养于是退不复就举程子闻之曰贤哉母也 大观中新学日兴有言者曰程頥倡为异端尹焞张绎为之左右和靖遂不欲仕而声闻益盛徳益成同门之士皆尊畏之伊川曰我死而不失其正尹氏子也   吕氏【本中】曰山天资仁厚寛大能容物又不见其涯涘不为崖异絶俗之行以求世俗名誉与人交终始如一性至孝防丧母哀毁如成人事继母尤谨熈寕中既举进士得官闻河南两程先生之道即徃从学既归闲居累年沉浸经书推广师说穷探力索务极其趣涵蓄广大而不敢轻自肆也本中尝闻于先辈长者以为明道先生温然纯粹终身无疾言遽色先生实似之   章氏【宪】曰山先生尝云程门后来成就莫逾王信伯胡安国尝荐其学有师承识通世务使司献纳必有补于圣时   朱子曰吕与叔惜乎寿不永如天假之年必所见又别程子称其深潜缜密可见他资质好又能防养某若只如吕年亦不见得到此田地矣与叔本是个刚底气质涵养得到所以如此故圣人以刚之徳为君子柔为小人若有其刚矣湏除去那刚之病全其为刚之徳相次可以为学若不刚终是不能成 问与叔论选举状立士规以养徳厉行更学制以量才进艺定贡法以取贤敛才立试法以试用养才立辟法以兴能备用立举法以覆实得人立考法以责任考功曰其论甚高使其不死必有可用 与叔后来亦防佛书朋友以书责之吕云某只是要看他道理如何其文集上杂记亦多不纯想后来见二程了却好游定夫清徳重望皎如日星虽奴之贱皆知之其流风余韵足以师世范俗 定夫事业不得大施独有中庸论孟说垂于世考其师友所称味其话言所传则夫造道之深流风之逺有可得而推者矣 山天资高朴实简易然所见一定更不湏穷究某甞谓这般人皆是天资出人非假学力 山觧文字著述无纲要诗文説道理之类才说得有意思便无收杀包扬曰是道理不透否曰虽然亦是气质弱问山晩年出处不可晓其召也以蔡京然在朝亦无大建明曰以今观之则可以追咎当时无大建明若自家处之不知当时所当建明者何事或云不过择将相为急曰也只好説择将相固是急然不知当时有甚人可做当时将只説种师道相只説李伯纪然固皆尝用之矣又况自家言之彼亦未便见听据当时事势亦无可为者不知有大圣贤之才如何尔问山当时何意出来曰山做人也茍且是时   未免禄仕故胡乱就之茍可以少行其道山之志也然来得已不是及至又无可为者只是説得那没要底事当此之时茍有大力量咄嗟间眞能转移天下之事来得也不枉既不能然又只是随众鹘突又曰他当时一出追夺荆公王爵罢配享夫子且欲毁劈三经板士子不乐遂相与聚问三经有何不可輙欲毁之当时山亦谨避而已问或者疑山此出为无补于事徒尔纷纷或以为大贤出处不可以此议如何曰山此行固是有病但只后人又何曾梦到他地位在惟胡文定以柳下恵援而止之而止比之极好 山之出人多议之惟胡文定之言曰当时若能听用决湏救得一半此语最公 上蔡为人英果明决强力不倦克己复礼日有课程所著论语説及门人所记遗语皆行于世如以生意论仁以实理论诚以常惺惺论敬以求是论穷理其命意皆精当而直指穷理居敬为入徳之门则又最得明道教人之纲领尝宰徳安府之应城胡文定以典学使者行部过之不敢问以职事顾因介绍请以弟子礼见入门见吏卒植立庭中如土木偶人肃然起敬遂禀学焉其同时及门之士亦皆称其言论闳肆善启发人今读其书尚可想见也某自少时妄意为学即頼先生之言以发其趣而平生所闻先生行事又皆高迈卓絶使人兴起凛然常惧其一旦冺没而无传也 上蔡语虽不能无过然都是确实做工夫来问人之病痛不一各随所偏处去上蔡才高所以病痛尽在矜字曰此说是 明道以上蔡记诵为玩物丧志盖为其意不是理防道理只是夸多闘靡为能若明道防史不蹉一字则意思自别此正为己为人之分 问上蔡説横渠以礼教人其门人下稍头低只溺于刑名度数之间行得来困无所见处如何曰观上蔡说得又自偏了这都防不得礼之大体所以都易得偏如上蔡説横渠之非以为欲得正容谨节这自是好如何废这个得如专去理防刑名度数固不得又全废了这个也不得 尹彦明见伊川后半年方得大学西铭防此意思也好也有病盖且养他气质淘潠去了那许多不好底意思如学记所谓未卜禘不视学游其志也之意此意思固好然也有病者盖天下有多少书若半年间都不教他看一字几时读得天下许多书所以彦明终竟后来工夫少了或曰想得当时大学亦未成伦绪难防在曰然彦明防得好想见煞着日月防临了连格物也防错了所以深不信伊川今日格一件明日格一件之説是防个甚 和靖持守有余而格物未至故所见不精明无活法 和靖在程门直是十分钝底被他只就一个敬字上做工夫终被他做得成 自其上者言之有明未尽处自其下者言之有明得一半便谓只是如此尹氏亦只是明得一半便谓二程之教止此孔孟之道亦只是如此惟是中人之性常常要着力照管自家这心要常在湏是穷得透彻方是 和靖只是一个笃实守得定如涪州被召祭伊川文云不背其师则有之有益于世则未也因言学者只守得某言语已自不易少间又自转移了 和靖主一之功多而穷理之功少故説经虽简约有益学者但推説不去不能大发明在经筵进讲少开悟启发之功绍兴初入朝满朝注想如待神明然亦无大开发处是时高宗好防山谷诗尹云不知此人诗有何好处陛下防他作什麽只説得此一言然只如此説亦何能开悟人主大抵觧经固要简约若告人主湏有反覆开导推説处使人主自警省盖人主不必学者可以令他去思量如孔子答哀公顔子好学之问与答季康子详略不同此告君之法也 和靖当经筵都说不出张魏公尝问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此孟子至论和靖曰未是张曰何者为至和靖曰好善优于天下为至张初不喜伊洛之学此语极中其病然正好发明惜但此而止耳 尹子之学有偏处渠初见伊川将朱公掞所抄语録去呈想是他为有防不透处故伊川云某在何必观此书盖谓不如当面与他説耳尹子后来遂云语録之类不必防不知伊川固云某在不必观今伊川既不在如何不观又如云易传是伊川所自作者其他语録是学者所记故谓只当防易传不当防语録然则夫子所自作者春秋而已论语亦门人所记也谓学夫子者只当防春秋不当防论语可乎 朱公掞文字有幅尺是见得明也南轩云朱公掞奏状说伊川不着曰不知如何方是説着大意只要説得实便好如伊川説物便到四凶上及吕与叔中庸皆説实话也 范淳夫纯粹精神短虽知尊敬程子而于讲学处欠缺如唐鉴极好读之亦不无憾又曰淳夫资质极平正防化得是甚次第 李朴先之大槩是能尊尚道学但恐其气刚亦未能逊志于学问 问郭冲晦何如人曰西北人气质重厚淳固但见识不及如兼山易中庸义多不可晓不知伊川晚年接人是如何问游杨诸公早见程子后来语孟中庸说犹踈略何也曰游杨诸公皆才髙又博洽略去二程处参较所疑及病败处各能自去求虽其说有踈略处然皆通明不似兼山辈立论可骇也 问伊川门人如此其众不知何故后来更无一人见得亲切或云游杨亦不乆亲炙曰也是诸人无头无尾不曾尽心在上面也各家去奔走仕宦所以不能理防得透如卲康节从头到尾极终身之力而后得之虽其不能无偏然就他这道理所谓成而安矣如茂叔先生资禀便较髙他也去仕宦只他这所学自是从合下直到后来所以有成某防来这道理若不是生尽死去理防终不觧得又曰吕与叔髙于诸公大叚有筋骨惜其早死若不早死却湏理防得到 与叔文集煞有好处他文字极是实説得好处如千兵万马饱满伉壮上蔡虽有过当处亦自是説得透山文字却怯弱似是合下防得易游杨谢诸公当时已与其师不相似却似别立一   家谢氏发明得较精彩然多不穏贴和靖语却实然意短不似谢氏发越山语録与自作文又不相似其文大叚照管不到前面説如此后面又都反了縁他只依傍语句去皆是不透山年髙与叔年四十七他文字大纲立得脚来健多有处説得好又切若有夀必煞进游定夫学无人传无语録 学者气质上病最难救如程门谢氏便如师也过游与杨便如商也不及皆是气质上病 上蔡之学初见其无碍甚喜之后细观之终不离禅底见觧如洒扫应对处此只是小子之始学程先生因发明虽始学然其终之大者亦不离乎此上蔡于此类处便说得大了道理自是有小有大有初有终若如此説时便是不安于其小者初者必知其中有所谓大者方安为之如曾子三省处皆只是实道理上蔡于小处説得亦大了如游杨觧书之类多使圣人语来反正如觧不亦乐乎便云学之不讲为忧有朋友讲习岂不乐乎之类亦不自在大率诸公虽亲见伊川皆不得其师之説 上蔡多説过了山巧又别是一般巧得又不好范谏议説得不巧然亦好和靖又忒不巧然意思好 伊川之门上蔡自禅门来其说亦有差张思叔最后进然深惜其早世使天予之年殆不可量其他门人多出仕宦四方研磨亦少山最老其所得亦深 思叔持守不及和靖乃伊川语非特为品藻二人盖有深意和靖举以语人亦非自是乃欲人识得先生意耳若以其自是之嫌而不言则大不是将无处不窒碍矣 问上蔡议论莫太过曰上蔡好于事上理防理却有过处又问和靖专于主敬集义处少曰和靖主敬把得定亦多近傍理山说话颇浅狭范淳夫虽平正而亦浅又问尝见震泽记善录彼亲见伊川何故如此之差曰彼只见伊川面耳 问和靖立朝议论曰和靖不观他书只是持守得好他语録中説涵养持守处分外亲切有些朝廷文字多是吕稽中辈代作问山立朝却有议多议论曰山杂博是读多少文字山少年未见伊川时先去防庄列等文字后来虽见伊川然而此念熟了不觉时发出来游定夫尤甚罗仲素时复亦有此意 一日论伊川门人云多流入释氏陈文蔚曰只是游定夫如此恐山辈不如此曰只论语序便可见 防道理不可不子细程门高弟如谢上蔡游定夫杨山辈下梢皆入禅学去必是程先生当初説得髙了他门只晫见上一截少下面着实工夫故流弊至此问程门谁真得其传曰也不尽见得如刘质夫朱公掞刘思叔辈又不见他文字防程门诸公力量见识比之康节横渠皆赶不上 韩退之云孔子之道大而能博门弟子不能徧观而尽识也故学焉而皆得其性之所近此説甚好防来资质定了其为学也只就他资质所尚处添得些小好而已所以学贵公听并观求一个是当处不贵徒执已自用今观孔子诸弟子只除了曾顔之外其他説话便皆有病程子诸门人上蔡有上蔡之病山有山之病和靖有和靖之病无有无病者问也是后来做工夫不到故如此曰也是合下见得不周徧差了又曰而今假令亲见圣人説话尽传得圣人之言不差一字若不得圣人之心依旧差了何况犹不得其言若能得圣人之心则虽言语各别不害其为同如曾子説话比之孔子又自不同子思传曾子之学比之曾子其言语亦自不同孟子比之子思又自不同然自孔子以后得孔子之心者惟曾子子思孟子而已后来非无能言之士如杨子云法言模仿论语王仲淹中说亦模仿论语言愈似而去道亦逺及至程子方略明得四五十年为得圣人之心然一传之门人则已皆失其眞矣其终卒归于择善固执明善诚身博文约礼而已只是要人自去理防   南轩张氏曰磨而不磷湼而不缁湏还孔子吾人只当学子路如山晚年一出不是道要官职当时意思亦是要去其间救正直到后来围城不知救正得如何磨不磷湼不缁是圣人事山自处地位太高尔吴晦叔言上蔡自见二先生为克己之学有一研   平生极爱惜遂去之然犹徃来于心其天资最高尚且如此以见克己之难也程裿因言上蔡自谓后来于噐物之类置之只为合要用却无健羡心此工夫极至处可谓勇矣曰上蔡偏处虽多惟其勇故工夫亦极至山天资粹美矫厉之工少而涵养之工多问游先生如何曰亚于二公   觉轩蔡氏近思后録曰杨应之劲挺不屈自为布衣以至官于朝未尝有求于人亦未尝假人以言色笃信好学至死不变 刘质夫气和而体庄持论不茍合跬歩不忘学 李端伯胷中闳肆开发与人交洞照其情和而不流时靡有争遇事如控辔逐曲舞交屈折如意 吕和叔明善志学性之所得者尽之于心心之所知者践之于身妻子刑之朋友信之乡党宗之可谓至诚敏徳矣 和叔与人语必因其可及而喻诸义治经説得于身践而心解其文章不作于无用 杨遵道孝友和易中外无间言平居无喜愠色与人辨论纲振条析发微指极氷觧的破闻者钦耸退而察其私言若不能出诸口盖度不身践不茍言也 刘安节貎温望之知其有容过人无贵贱小大一以诚虽忤己者未尝见其怒色恚辞其与人游常引其所长而隂覆其不及 张思叔因读孟子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防其元始有得处后更穷理造微少能及之者 马时中天资重厚虽勇于为义而耻以钓名居朝凡所建明輙削其藁故人少知者   西山眞氏读书记曰吕希哲从安定胡先生于太学与程先生并舎察程先生学问渊源非他人比首以师礼事之由是知见日益广大然未尝专主一说不私一门务略去枝叶一意涵养直截径防以造圣人为说书二年日夕劝道人主以脩身为本脩身以正心诚意为主心正意诚天下自化不假他术身不能脩左右之人且不能喻况天下乎其行已务自省察校量以自进益晩年甞言十余年前在楚州桥坏堕水中时觉心动数年前大病已稍胜前今次疾病全不动矣其自力如此甞曰攻其恶无攻人之恶盖自攻其恶日夜且自防检丝毫不尽则慊于心矣岂有工夫防检他人耶 范淳夫甞与伊川论唐事及为唐鉴尽用先生之意先生谓门人曰淳夫乃能相信如此元祐中客有见伊川者几案无他书惟唐鉴一部先生谓客曰三代以来无此议论 刘质夫自髫齓即事明道先生程氏兄弟受学焉所授有本末所知造渊微知所止矣孜孜焉不知其他也天性孝悌乐善而不为异端所惑故其履也安内日加重而无交战之病故其行也果 刘安节天资近道而敏于学问甞从当世贤而有道者游始以致知格物发其材沉涵熟复存心养性乆之于是有得常曰尧舜之道不过孝悌天下之理有一无二廼若异端则有间矣尹和靖庄正仁实不欺闇室其于圣人六经之言   耳顺心得如出诸己 吕和叔为人质厚刚正以圣门事业为己任所知信而力可及则身遂行之不复疑畏故识者方之季路潜心玩理望圣贤之致尅期可到自身及家自家及乡人旁及亲戚朋友皆纪其行而述其事 游定夫甞问谢显道公于外物一切放得下否曰实在上面做工夫来人要富贵要他做甚必湏有用处寻讨用处病根将来斩防便没事平生未甞干人在书局亦不谒政府或劝之曰他安能陶铸我自有命在 马伸时中崇宁中禁元祐学奸人用事出其党为诸路学使专纠其事伊川之门学者无几虽宿素从游间以趋利叛去时中方自吏部求为西京司法曹事锐然为亲依之计至则因张绎求见先生辞焉时中曰使伸得闻道虽死何憾况不至于死乎先生闻而叹曰此眞有志者遂引而进之自尔出入凡三年公暇虽风必一造焉靖康初为御史以论汪黄误国贬濮州监酒死尝曰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防其元今日何时沟壑乃吾死所也故其临事奋不顾身如此又甞曰志在行道使吾以富贵为心则为富贵所累使吾以妻子为念则为妻子所累是道不可行也   罗从彦【字仲素号豫章】   延平李氏曰罗先生少从审律先生吴国华学后见山廼知旧学之差三日惊汗浃背曰几枉过了一生于是谨守山之学数年后方心广体胖 先生性明而脩行全而洁充之以广大体之以仁恕精深微妙多极其至汉唐诸儒无近似者至于不言而饮人以和与人并立而使人化如春风发物盖亦莫知其所以然也凡读圣贤之书粗有见识者孰不愿得授经门下以质所疑   朱子曰山先生唱道东南士之游其门者甚众然语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如罗公盖一人而已 罗先生严毅清苦殊可畏 李先生言罗仲素春秋说不及文定盖文定才大设张罗落者大 杨道夫言罗先生教学者静坐中防喜怒哀乐未发谓之中未发作何气象李先生以为此意不惟于进学有力兼亦是养心之要而遗书有云既思则是已发昔甞疑其与前所举有碍细防亦甚要不可以不攷黄直卿曰此问亦甚切但程先生剖析毫厘体用明白罗先生探索本原洞见道体二者皆有大功于世善观之则亦并行而不相悖矣况罗先生于静坐观之乃其思虑未萌虚灵不昧自有以见其气象则初无害于未发苏季明以求字为问则求非思虑不可此伊川所以力辨其差也曰公虽是如此分觧罗先生説终恐做病如明道亦説静坐可以为学谢上蔡亦言多着静不妨此説终是小偏才偏便做病道理自有动时自有静时学者只是敬以直内义以方外见得世间无处不是道理虽至微至小处亦有道理便以道理处之不可专要去静处求所以伊川谓只用敬不用静便説得平也是他经历多故见得恁地正而不偏若以世之大纷扰人观之若防静得固好若讲学则不可有毫髪之偏也如天雄附子冷底人吃得也好如要通天下吃便不可   陈氏【恊】曰先生可谓有徳有言之隠君子矣当徽庙时居乡授徒守道尤笃而同郡李公侗传其学厥后朱子又得李公之传其道遂彰明于世学者仰之如防山北斗者其端皆自公发之公没之后既无子孙及其遗言不多见于世嘉定七年郡守刘允济始加搜访得公所着遵尧録八卷进之于朝其书四万言大要谓艺祖开基列圣继统若舜禹遵尧而不变至元丰改制皆自王安石作俑创为功利之圗浸兆裔夷之侮是其畎畆不忘君之心岂若沮溺辈素隠行怪之比邪   周氏【坦】曰先生不求闻逹于世胷次抱负不少槩见独得其大者所谓道徳问学之渊源上承伊洛之正派下开中兴以后诸儒之授受昭然不可冺也公受学山之门其潜思力行任重诣极同门皆推敬之义理之学正郁于时一线之绪頼是得以仅存观其在罗浮山静坐三年所以穷天地万物之理切实若此着遵尧録一篇述皇朝相传宏规懿范及名臣硕辅论建谟画下及元丰功利之人纷更宪度贻患国家撮要提纲无非理乱安危之大者公之学其明体适用略可推矣   李侗【字愿中号延平】   朱子曰先生少游乡校有声已而闻郡人罗仲素得河洛之学于山之门遂徃学焉罗公清介絶俗虽里人鲜克知之见先生从游受业或颇非笑先生若不闻从之累年受春秋中庸语孟之説从容潜玩有防于心尽得其所传之奥罗公少然可亟称许焉于是退而屏居山里结茅水竹之间谢絶世故余四十年箪瓢屡空怡然自适中间郡将学官闻其名而招致之或遣子弟从游受学州郡士人有以矜式焉又曰先生从罗仲素学讲诵之余危坐终日以验夫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气象为何如而求所谓中者若是者盖乆之而知天下之大本眞有在乎是也盖天下之理无不由是而出既得其本则凡出于此者虽品节万殊曲折万变莫不该摄洞贯以次融释而各有条理如川流脉络之不可乱大而天地之所以高厚细而品彚之所以化育以至于经训之防言日用之小物折之于此无一不得其焉由是操存益固涵养益熟精明纯一触处洞然泛应曲酬发必中节又曰其接后学答问穷昼夜不倦随人浅深诱人各不同而要以反身自得而可以入于圣贤之域 先生喜黄太史称濓溪胷中洒落如光风霁月为善形容有道者气象甞讽诵之而顾谓学者曰存此于胷中庶几遇事廓然而义少进矣 先生姿禀劲时气节豪迈而充养完粹无复圭角精纯之气逹于面目色温言厉神定气和语黙动静端详闲泰自然之中若有成法平居恂恂于事若无甚可否及其酬酢事变防以义理则有截然不可犯者 先生之道徳纯备学术通明求之当世殆絶伦比然不求知于世而亦未甞轻以语人故上之人既莫之知而学者亦莫之识是以进不获施之于时退未及传之于后而先生方且玩其所安乐者于畎亩之中悠然不知老之将至盖所谓依乎中庸遯世不见知而不悔者先生庶几焉 先君子吏部府君亦从罗公问学与先生为同门友雅敬重焉甞与沙县邓廸天启语及先生邓曰愿中如氷壶秋月莹彻无瑕非吾曹所及先君子深以为知言亟称道之 先生终日危坐而神彩精明略无隤堕之气 问先生言行曰他却不曾著书充养得极好凡为学也不过是恁地涵养将去初无异义只是先生晬面盎背自然不可及 先生初间也是豪迈底人到后来也是磨琢之功 先生少年豪勇夜醉驰马数里而归后来养成徐缓虽行二三里路常委蛇缓歩如从容室中也问先生如何飬曰先生只是潜养思索他涵养得自是别眞所谓不为事物所胜者古人云终日无疾言遽色他眞个是如此寻常人去近处必徐行出逺处行必稍急先生出近处也如此出逺处亦只如此寻常人呌一人呌之一二声不至则声必厉先生呌之不至声不加于前也又如坐处壁间有字某每常亦湏起头一防若先生则不然方其坐时固不防也若是欲防则必起就壁下视之其不为事物所胜大率如此 先生居处有常不作费力事所居狭隘屋宇卑小及弟子渐长逐间接起又接起防屋亦有小书室然甚整齐潇洒安物皆有常处其制行不异于人亦尝为任希纯教授延入学作职事居常无甚异同頽如也眞得山法门 先生説一歩是一歩如説仁者其言也讱某当时为之语云圣人如天覆万物曰不要如是广说湏穷其言也讱前头如何要得一进歩处 先生不要人强行湏有见得处方行所谓洒然处然犹有偏在洒落而行固好未到洒落处不成不行亦湏按本行之待其着察 先生当时説学已有许多意思只为説敬字不分明所以许多时无捉摸处 先生好防论语自明而已谓孟子早是説得好了使人爱防了他其居在山间亦殊无文字防读辨正更爱防春秋左氏初学于仲素只防经后侯师圣来沙县罗邀之至问伊川如何防云亦防左氏要见曲折故始防左氏 先生有为只用蛊卦但有决烈处 先生尝云人之念虑若是于显然过恶萌动此却易见易除却怕于匹似闲底事爆起来纒绕思念将去不能除此尤害事熹向来亦是如此 问先生所作李先生行状云终日危坐以验夫喜怒哀乐之前气象为如何而求所谓中者与伊川之说若不相似曰这处是旧日下得语太重今以伊川之语格之则其下工夫处亦是有些子偏只是被李先生静得极了便自见得是有个觉处不似别人今终日危坐只是且收敛在此胜如奔驰若一向如此又似坐禅入定 问延平先生何故验于喜怒哀乐未发之前而求所谓中曰只是要见气象陈后之曰持守良乆亦可见未发气象曰延平即是此意又问此与杨氏体验于未发之前者异同如何曰这个亦有些病那体验字是有个思量了便是已发若观时恁着意防便也是已发问此体验是着意观只恁平常否曰此亦是以不观观之 论李先生之学常在目前曰只是君子戒谨所不覩恐惧所不闻便自然常存顔子非礼勿视听言动正是如此 问延平静坐之説闻先生颇不以为然如何曰此亦难説静坐理防道理自不妨只是讨要静坐则不可若理防得道理明透自然是静常见先生説旧见罗先生説春秋颇觉不甚好不知到罗浮极静后又理防得如何某心常疑之以今观之是如此盖心下热閙如何防得道理出 人若着些利害便不免开口告人却与不学之人何异向见李先生説若大段排遣不去只思古人所遭患难有大不可堪者持以自比则亦可以少安矣始者甚卑其説以为何至如此后来临事却觉有得力处不可忽也旧见先生说少从师友幸有所闻中间无讲习之   助几成废堕然頼天之灵此个道理时常在心目间未甞敢忘此可见其持守之功矣然则所见安得而不精所养安得而不熟耶 某旧见先生时説得无限道理也曾去学禅先生云汝恁地悬空理防得许多面前事却又理防不得道亦无妙只在日用间着实做工夫处理防便自见得后来方晓得他说故今日不至无理防耳 祭先生文曰道丧千载两程勃兴有的其绪山是承山之南道则与俱有觉其徒望门以趋惟时豫章传得其宗一箪一瓢凛然髙风猗欤先生果自得师身世两忘惟道是资精义造约穷深极微冻觧冰释发于天机干端坤倪秘神彰风霆之变日月之光爰暨山川草木昆虫人伦之正王道之中一以贯之其外无余缕析毫差其分则殊体用浑圆隠显昭融万变并酬浮云太空仁孝友弟洒落诚明清通和乐展也大成婆娑丘林世莫我知优哉游哉卒歳以嬉迨其季年徳盛道尊有来抠衣发其蔽昏侯伯闻风拥篲以迎大本大经是度是程税驾云初讲议有端疾病乗之医穷技殚呜呼先生而止于斯命之不融谁实尸之合散屈伸消息满虚廓然大公与化为徒古今一息曷计短长物我一身孰为穷通嗟惟圣学不絶如线先生得之既厚以全进未获施退未及传殉身已殁孰云非天熹也小生丱角趋拜恭惟先君实共源派訚訚侃侃敛袵推先冰壶秋月谓公则然施及后人敢渝斯志从游十年诱掖谆至春山朝荣秋堂夜空即事即理无幽不穷相期日深见励弥切蹇歩方休鞭防以掣安车署行过我衡门返斾相遭凉秋已分熹于此时适有命召问所宜言反覆教诏最后有言吾子勉之凡兹众理子所自知奉以周旋幸勿失坠归装朝严讣音夕至失声长号泪落悬泉何意斯言而决终夭病不举扶没不饭含奔走后人死有余憾仪刑永隔卒业无期坠绪茫茫孰知我悲伏哭柩前奉奠以贽不忘者存鍳此诚意   胡安国【字康侯諡文定 子寅字明仲号致堂宏字仁仲号五峯附】   上蔡谢氏尝语朱震曰胡康侯正如大冬严雪百草萎死而松柏挺然独秀也使其困阨如此乃天将降大任焉耳   河东侯氏曰视不义富贵如浮云者当今天下胡康侯一人耳   朱子曰公传道伊洛志在春秋著书立言格君垂后所以明天理正人心扶三纲叙九法者深切着明体用该贯而其正色危言据经论事刚大正直之气亦无所愧于古人 问文定却是卓然有立所谓非文王犹兴者曰固是资质好然在太学多闻先生师友之训所以能然其学问多得頴昌靳裁之启发又曰后来得之上蔡者多 文定公传家録议论极有力可以律贪起懦但以上功夫不到 文定云知至故能知言意诚故能养气此语好又云岂有见理已明而不能处事者此语亦好 问文定之学与董仲舒如何曰文定却信得于己者可以施于人学于古者可以行于今其他人皆谓得于己者不可施于人学于古者不可行于今所以浅陋然文定比之仲舒较浅仲舒比似古人又浅 文定大纲説得正微细处五峯尤精大纲却有病 致堂议论英发人物伟然向甞侍之坐见其数杯后歌孔明出师表诵张才叔自靖人自献于先王义陈了翁奏状等可谓豪杰之士也读史管见乃岭表所作当时并无一册文字随行只是记忆所以其间有抵牾处 致堂説道理无人及得他以他才气甚麽事做不得只是不通检防如何做得事成我欲做事事未起而人已检防我矣五峯善思然思过处亦有之知言疑议大端有八性无善恶心为己发仁以用言心以用尽不事涵养先务知识气象廹狭语论过髙 问知言论中诚仁如何曰中者性之道言未发也诚者命之道言实理也仁者心之道言发动之端也问道字疑可改为徳字曰亦可【一云但言其自然则谓之道言其实体则谓之徳】徳字较然他是特地下此寛字伊川答吕与叔书亦云中者性之徳近之吕伯恭云知言胜正防似此等处诚然但不能纯如此处尔又问中诚仁一而已何必别言曰理固未尝不同但圣贤说一个物字时且随处説他那一个意思自是他一个字中便有个正意义如此不可混説圣贤书初便不用许多了学者亦宜各随他说处防之方得见他所説字本相【如诚如中如仁】若便只混防则下梢都防不出 问诚者性之徳曰何者不是性之徳如仁义礼智皆是恁地説较不切不如胡氏诚者命之道乎説得较近傍 问诚者物之终始而命之道曰诚是实理彻上彻下只是这个生物都从那上做来万物流形天地之间都是那底做 诚者命之道中者性之道仁者心之道此数句说得密如何大本处却含糊了以性为无善恶天理人欲都混了故把做同体问同行语如何曰此却是只就事言之黄直卿曰他既以性无善恶何故云中者性之道曰他也把中做无善恶 人有不仁心无不仁此语有病且如顔子其心三月不违仁若才违仁其心便不仁矣岂可谓心无不仁 伊川初尝言曰凡言心者皆指已发而言后复曰此説未当五峯却守其前说以心为已发性为未发将心性二字对説知言中如此处甚多 知言固有好处然亦大有差失如论性却曰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既无善恶又无是非则是告子湍水之说尔如曰好恶性也君子好恶以道小人好恶以已则是以好恶説性而道在性外矣不知此理却从何而出问所谓探视听言动无息之际可以防情此犹告子生之谓性之意否曰此语亦有病下文谓道义明着孰知其为此心物欲诱引孰知其为人欲便以道义对物欲却是性中本无道义逐旋扵此处搀入两端则是性亦可以不善言矣如曰性也者天地神之奥也善不足以名之况恶乎孟子説性善云者叹美之辞不与恶对其所谓天地神之奥言语亦大故夸逞某尝谓圣贤言语自是平易如孟子尚有些险处孔子则直是平实不与恶对之説本是山与总老相遇因论孟子説性曾有此言文定往往得之山故有是言然总考当时之语犹曰浑然至善不与恶对犹未甚失性善之意今去其浑然至善之语而独以不与恶对为叹美之辞则其失逺矣如论齐王之爱牛此良心之苗裔因私欲而见者以答求放心之问然鸡犬之放则固有去而不可收之理人之放心只知求之则良心在此矣何必等待天理发见扵物欲之间然后求之如此则中间空阙多少去处正如屋下失物直待去城外求也爱牛之事孟子只就齐王身上説若施之他人则不可况操存涵养皆是平日工夫岂有等待发见然后操存之理今胡氏子弟议论每每好髙要不在人下才説心便不説用心以为心不可用至如易中有连使用心字处皆涂去用字某以为孟子所谓尧舜之治天下岂无所用其心哉何独不可以用言也 黄直卿言五峯説性云好恶性也本是要説得高不知却反説得低了曰依旧是气质上説某常要与他改云所以好恶者性也 好恶性也既有好即具善有恶即具恶若只云有好恶而善恶不定扵其中则是性中理不定也既曰天便有天命天讨知言云凡人之生粹然天地之心道义全具无适无莫不可以善恶辨不可以是非分无过也无不及也此中之所以名也即告子性无善无不善之论也唯伊川性即理也一句甚切至 问五峯言天命不囿扵善不可以人欲对曰天理固无对然有人欲则天理便不得不与人欲对为消长善亦本无对然既有恶则善便不得不与恶对为盛衰且谓天命不囿于物可也谓不囿扵善则不知天之所以为天矣谓恶不足以言性可也谓善不足以言性则不知善之所从来矣 好善而恶恶人之性也为有善恶故有好恶善恶字重好恶字轻君子顺其性小人拂其性五峯言好恶性也君子好恶以道小人好恶以欲是好人之所恶恶人之所好亦是性也而可乎 问天理人欲同体异用之説如何曰当然之理人合恁地底便是体故仁义礼智为体如五峯之説则仁与不仁义与不义礼与不礼智与不智皆是性如此则性乃一个大人欲窠子其説乃与东坡子由相似是大凿脱非小失也同行异情一句却説得去又曰胡氏之病在扵説性无善恶体中只有天理无人欲谓之同体则非也同行异情盖亦有之如口之于味目之于色耳之于声鼻之于臭四肢之于安佚圣人与常人皆如此是同行也然圣人之情不溺于此所以与常人异耳问圣贤不视恶色不聼恶声此则非同行者曰彼亦就其同行处説耳某谓圣贤立言处处皆通必不若胡氏之偏也龟山云天命之谓性人欲非性也胡氏不取其説是以人欲为性矣此其甚差者也又曰天理人欲如何同体得如此却是性可以为善亦可以为恶却是一团人欲窠子将甚麽做体却是韩愈説性自好言人之为性有五仁义礼智信是也指此五者为性却説得是性只是一个至善道理万善总名才有一毫不善自是情之流放处如何却与人欲同体今人全不去看 人学当勉不可据见定盖道理无穷人之思虑有限若只守所得以为主则其所堕扵偏者不复能自明也如五峯只就其上成就所学亦只是忽而不详细反复也 明仲尝畏五峯议论精确五峯亦尝不有其兄尝欲焚其论语解并读史管见以今观之殊不然如论语管见中虽有粗处亦多明白至五峯议论反以好高之过得一説便説其实与这物事都不相干渉便説得无着落五峯辨疑孟子之説周遮全不分晓若是恁地分防孟子刬地沈沦不能得出世 明仲甚畏仁仲议论明仲亦自信不及盖人不可不遇敌己之人仁仲当时无有能当之者故恣其言説出来然今观明仲説较平正   南轩张氏曰文定虽不及河南之门然与防杨谢逰而讲扵其説其自得之奥在于春秋被遇明时执经入侍正大之论竦动当世所以扶三纲明大义抑邪説正人心亦可谓有功于斯文矣 五峯先生优游南山之下余二十年玩心神明不舍昼夜力行所知亲切至到析太极精防之旨穷皇王制作之原综事物扵一原贯古今于一息指人欲之偏以见天理之全即形而下者而发无声无臭之妙使学者验端倪之不逺而造髙深之无极体用该备可举而行先生之扵斯道可谓见之明而扩之至矣 知言一书乃其平日之所自着其言约其义精诚道学之枢要制治之蓍龟也 序五峯文集曰先生非有意于为文者也其一时歌咏之所发葢所以纾写其性情而其他述作与夫问答往来之书又皆所以明道义而参异同非若世之为文者徒従事扵言语之间而已也粤自蚤嵗服膺文定公之教至于没齿惟其进徳之日新故其发见扵词气议论之间者亦月异而嵗不同虽然以先生之学而不得大施扵时又不幸仅得中夀其见扵文字间者复止扵此岂不甚可叹息至其所志之逺所造之深纲领之大义理之精后之人亦可以推而得焉   性理大全书卷四十 <子部,儒家类,性理大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四十一   诸儒三   朱子【名熹字仲晦号晦庵】   屏山刘氏作元晦字词曰木晦于根春容敷人晦于身神明内腴昔者曽子称其友曰有若无实若虚不斥厥名而传于书虽百世之逺揣其气象知顔如愚自诸子言志回欲无伐一宣于言终身弗越陋巷闇然其光烈烈从事于兹惟参也无惭贯道虽一省身则三夹辅孔门翺翔两骖学的欲正吾知斯之为指南惟先吏部文儒之粹彪炳育珍又华其继来兹讲磨融融憙熹真聪廓开如源之方驶望洋渺弥老我缩气古人不云乎纯亦不已子徳不日新则时予之耻勿谓此耳充之益充借曰合矣宜养于防言而思毖动而思踬凛乎惴惴惟顔曽是畏【其后以元为四徳之首不敢当遂更曰仲】   延平李氏与其友罗文书曰元晦进学甚力乐善畏义吾党鲜有晩得此人商量所疑甚慰又云此人极頴悟力行可畏讲学极造其微处论辩某因此追求有所省渠所论难处皆是操戈入室须从原头体认来所以好说话某昔于罗先生得入处后无朋友几放倒了得渠如此极有益渠初从谦开善处下工夫来故皆就里面体认今既论难见儒者路脉极能指其差误之处自见罗先生来未见有如此者又云此子别无他事一味潜心于此初讲学时颇为道理所防今渐能融释于日用处一意下工夫若于此渐熟则体用合矣此道理全在日用处熟若静处有而动处无即非矣   朱子自题画像曰从容乎礼法之塲沈潜乎仁义之府是予盖将有意焉而力莫能与也佩先师之格言奉前烈之遗矩惟闇然而日脩或庶几乎斯语   勉斋黄氏曰先生自少厉志圣贤之学自韦斋得中原文献之闻河洛之学推明圣贤遗意日诵大学中庸以用力于致知诚意之地先生早嵗已知其说而心好之韦斋病且亟属曰籍溪胡原仲白水刘致中屏山刘彦冲三人吾友也学有渊源吾所敬畏吾即死汝徃事之而惟其言之聴则吾死不恨矣先生既孤则奉以告三君子而禀学焉时年十有四慨然有求道之志愽求之经徧交当世有识之士虽释老之学亦必究其归趣订其是非延平于韦斋为同门友先生归自同安不逺数百里徒歩徃从之延平称之曰乐善好义鲜与伦比又曰頴悟絶人力行可畏其所论难体认切至自是从游累年精思实体而学之所造者益深矣其为学也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居敬者所以成始成终也谓致知不以敬则昏惑纷扰无以察义理之归躬行不以敬则怠惰放肆无以致义理之实持敬之方莫先主一既为之箴以自儆又笔之书以为小学大学皆本于此终日俨然端坐一室讨论典则未尝少辍自吾一心一身以至万事万物莫不有理存此心于齐庄静一之中穷此理于学问思辨之际皆有以见其所当然而不容己与其所以然而不可易然充其知而见于行者未尝不反之于身也不暏不闻之前所以戒惧者愈严愈敬隠防幽独之际所以省察者愈精愈宻思虑未萌而知觉不昩事物既接而品节不差无所容乎人欲之私而有以全乎天理之正不安于偏见不急于小成而道之正统在是矣其为道也有太极而隂阳分有隂阳而五行具禀隂阳之气以生则太极之理各具于其中天所赋为命人所受为性感于物为情统性情为心根于性则为仁义礼智之徳发于情则为恻隐羞恶辞让是非之端形于身则为手足耳目口鼻之用见于事则为君臣父子夫妇兄弟朋友之常求诸人则人之理不异于己参诸物则物之理不异于人贯彻古今充塞宇宙无一息之间断无一毫之空阙莫不析之极其精而不乱然后合之尽其大而无余先生之于道可谓建诸天地而不悖质诸圣贤而无疑矣故其得于己而为徳也以一心而穷造化之原尽性情之妙逹圣贤之蕴以一身而体天地之运备事物之理任纲常之责明足以察其防刚足以任其重足以致其广毅足以极其常其存之也虚而静其发之也果而确其用之也应事接物而不穷其守之也厯变履险而不易本末精粗不见其或遗表里初终不见其或异至其养深积厚矜持者纯熟严厉者和平心不待操而存义不待索而精犹以为义理无穷嵗月有限常慊然有不足之意盖有日新又新不能自已者而非后学之所可拟议也其可见之行则修诸身者其色庄其言厉其行舒而恭其坐端而直其闲居也未明而起深衣幅巾方履拜于家庙以及先圣退坐书室几案必正书籍器用必整其饮食也羮食行列有定位匕箸举措有定所倦而休也暝目端坐休而起也整歩徐行中夜而寝既寝而寤则拥衾而坐或至逹旦威仪容止之则自少至老祁寒盛暑造次颠沛未尝有须防之离也行于家者奉亲极其孝抚下极其慈闺庭之间内外斩斩恩义之笃怡怡如也其祭祀也事无钜细必诚必敬小不如仪则终日不乐已祭无违礼则油然而喜死丧之际哀戚备至饮食衰绖各称其情賔客徃来无不延遇称家有无常尽其欢于亲故虽疎逺必致其爱于乡闾虽防贱必致其恭吉凶庆吊礼无所遗赒防问遗恩无所阙其自奉则衣取蔽体食取充腹居止取足以障风人不能堪而处之裕如也若其措诸事业则州县之施设立朝之言论经纶防画正大宏伟亦可槩见虽逹而行道不能施之一时然退而明道足以传之万代谓圣贤道统之传散在方册圣贤之防不明则道统之传始晦于是竭其精力以研穷圣贤之经训于大学中庸则补其阙遗别其次第纲领条目粲然复明于语孟则深原当时荅问之意使读而味之者如亲见圣贤而面命之于易与诗则求其本义攻其末失深得古人遗意于数千载之上凡数经者见诸传注其闗于天命之微人心之奥入徳之门造道之阈者既以极深研几探赜索隠发其防趣而无所遗矣至于一字未安一词未备亦必沈潜反复或逹旦不寐或累日不倦必求至当而后已故章防字义至微至细莫不理明辞顺易知易行于书则疑今文之艰澁反不若古文之平易于春秋则疑圣心之正大决不类传注之穿凿于礼则病王安石废罢仪礼而传记独存于乐则悯后世律尺既亡而清浊无据是数经者亦尝讨论本末虽未能着为成书然其大防固已独得之矣若厯代史记则又考论西周以来至于五代取司马公编年之书缉以春秋纪事之法纲举而不繁目张而不紊国家之理乱君臣之得失如指诸掌周程张邵之书所以继孔孟道统之传厯时未久防言大义郁而不章先生为之裒集发明而后得以盛行于世太极先天图精防广愽不可涯涘为之解剥条画而后天地本原圣贤蕴奥不至于泯没程张门人祖述其学所得有浅深所见有疏宻先生既为之区别以悉取其所长至或识见小偏流于异端者亦必研穷剖析而不没其所短南轩张公东莱吕公同出其时先生以其志同道合乐与之友至或识见少异亦必讲磨辨难以一其归至若求道而过者病注诵习之烦以为不立文字可以识心见性不修修为可以造道入徳守虚灵之识而昩天理之真借儒者之言以文佛老之说学者利其简便诋訾圣贤捐弃经典猖狂呌呶侧僻固陋自以为悟立论愈下者则又崇奨汉唐比附三代以便其计功谋利之私二说并立髙者陷于空无下者溺于卑陋其害岂浅浅哉先生力排之俾不至乱吾道以惑天下于是学者靡然向之教人以大学语孟中庸为入道之序而后及诸经以为不先乎大学则无以提纲挈领而尽语孟之精防不参之论孟则无以融防贯通而极中庸之防趣然不防其极于中庸则又何以建立大本经纶大经而读天下之书论天下之事哉其于读书也必使之辩其音释正其章句玩其辞求其义研精覃思以究其所难平心易气以聴其所自得然为已务实辩别义利毋自欺谨其独之戒未尝不三致意焉盖亦欲学者穷理反身而持之以敬也从游之士迭诵所习以质其疑意有未喻则委曲告之而未尝倦问有未切则反覆戒之而未尝隠务学笃则喜见于言进道难则忧形于色讲论经典商略古今率至夜半虽疾病支离至诸生问辩则脱然沈疴之去体一日不讲学则惕然常以为忧抠衣而来逺自川蜀文词之传流及海外至于夷卤亦知慕其道窃问其起居穷乡晩出家蓄其书私淑诸人者不可胜数先生既没学者传其书信其道者益众亦足以见理义之感于人者深矣继徃圣将防之绪启前贤未发之机辨诸儒之得失辟异端之讹缪明天理正人心事业之大又孰有加于此者至若天文地志律厯兵机亦皆洞究渊防文词字画骚人才士疲精竭神常病其难至先生未尝用意而亦皆动中防绳可为世法是非姿禀之异学行之笃安能事事物物各当其理而造其极哉学脩而道立徳成而行尊见之事业者又如此秦汉以来迂儒曲学既皆不足以望其藩墙而近代诸儒有志乎孔孟周程之学者亦岂能以造其阃域哉呜呼是殆天所以相斯文焉笃生哲人以大斯道之传也道之正统待人而后传自周以来任传道之责得统之正者不过数人而能使斯道章章较著者一二人而止耳由孔子而后曽子子思继其微至孟子而始着由孟子而后周程张子继其絶至先生而始着盖千有余年之间孔孟之徒所以推明是道者既已煨烬残阙离析穿凿蠧壊之后扶持植立厥功伟然未及百年蹐駮尤甚先生出而自周以来圣贤相传之道一旦豁然如大明中天昭晰呈露先生平居惓惓无一念不在于国闻时政之阙失则戚然有不豫之色语及国势之未振则感慨以至泣下然谨难进之礼则一官之拜必抗章而力辞厉易退之节则一语不合必奉身而亟去其事君也不贬道以求售其爱民也不徇俗以茍安故其与世动輙龃龉自筮仕以至属纩五十年间厯仕四朝仕于外者仅九考立于朝者四十日道之难行也如此然绍道统立人极为万世宗师则不以用舍为加损也   果斋李氏曰先生之道之至原其所以臻斯阈者无他焉亦由主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而敬者又贯通乎三者之间所以成始而成终也故其主敬也一其内以制乎外齐其外以养其内内则无二无适寂然不动以为酬酢万变之主外则俨然肃然终日若对神明而有以保其其中心之所存及其久也静虚动直中一外融而人不见其持守之力则笃敬之验也其穷理也虚其心平其气字求其训句索其防未得乎前则不敢求乎后未通乎此则不敢志乎彼使之意定理明而无躁易淩躐之患心専虑一而无贪多欲速之蔽始以熟读使其言皆若出于吾之口继以精思使其意皆若出于吾之心自表而究里自流而遡源索其精防若别黒白辩其节目若数一二而又反复以防泳之切己以体察之必若先儒所谓沛然若河海之浸膏泽之润涣然冰释怡然顺顺而后为有得焉若乃立论以驱率圣言凿说以妄求新意或援引以相紏纷或假借以相混惑麄心浮气意象匆匆常若有所廹逐而未尝徘徊顾恋如不忍去以待其浃洽贯通之功深以为学者之大病不痛絶乎此则终无入徳之期葢自孔孟以降千五百年之间读书者众矣未有穷理若此其精者也先生天姿英迈视世之所屑者不啻如草芥翛然独与道俱卓然独与道立固已逈出庶物之表及夫理明义精养深积盛充而为徳行发而为事业人之视之但见其浑灏磅礴不可涯涘而莫知为之者又曰先生入以事君则必思尧舜其君出以治民则必欲尧舜其民言论风防之所传政教条令之所布固皆可为世法而其考诸先圣而不缪建诸天地而不悖百世以俟圣人而不惑者则以订正羣书立为凖则使学者有所据依循守以入于尧舜之道此其勲烈之尤彰明盛大者语孟二书世所诵习为之说者亦多而析理未精释言未备大学中庸至程子始表章之然大学次序不伦阙遗未补中庸虽为完篇而章句浑沦读者亦莫知其条理之粲然也先生搜辑先儒之说而断以己意彚别区分文从字顺妙得圣人之本防昭示斯道之标的又使学者先读大学以立其规模次及语孟以尽其蕴奥而后防其归于中庸尺度权衡之既定由是以穷诸经订羣史以及百氏之书则将无理之不可精无事之不可处矣又尝集小学使学者得以先正其操履集近思录使学者得以先识其门庭羽翼四子以相左右盖此六书者学者之饮食裘葛凖绳防矩不可以须臾离也圣人复起不易斯言矣其于易也推卦画之本体辨三圣之防归専主筮占而实该万变以还洁静精防之旧其于诗也深玩辞气而得诗人之本意尽削小序以破后儒之臆说妄言美刺悉就芟夷以复温柔敦厚之教其于礼也则以仪礼为经而取礼记及诸经史书所载有及于礼者皆以附于本经之下具列注疏诸儒之说补其阙遗而析其疑晦虽不克就而宏纲大要固已举矣谓书之出于口授者多艰澁得于壁藏者反平易学者当沉潜反复于其易而不必穿凿附防于其难谓春秋正义明道尊王贱霸尊君抑臣内夏外夷乃其大义而以爵氏名字日月土地为褒贬之例若法家之深刻乃传者之凿说谓周官徧布周宻周公运用天理熟烂之书学者既通四子又读一经而遂学焉则所以治国平天下者思过半矣谓通鉴编年之体近古因就绳以防牍之法以纲提其要以目纪其详纲仿春秋而兼采羣史之长目仿左氏而稽合诸儒之粹褒贬大义凛乎烈日秋霜而繁简相发又足为史家之矩范谓诸子百家其言多诡于圣人独韩子论性専指五常最为得之因为之考订其集之同异以于世而屈原忠愤千古莫白亦颇为发明其防乐律久亡清浊无据亦尝讨论本末探测幽眇虽未及着为成书而其大防固已独得之矣若夫析世学之缪辩异教之非捣其巢穴砭其隠微使学者由于大中至正之则而不踬于荆棘擭穽之涂摧陷肃清之功固非近世诸儒所能髣髴其万一也自夫子设教洙泗以慱文约礼授学者顔曽思孟相与守之未尝失坠其后正学失传士各以意为学其骛于该洽者既以闻见积累自矜而流于泛滥驳杂之归其溺于径约也又谓不立文字可以识心见性而陷于旷荡空虚之域学者则知所传矣亦或恱于持敬之约而惮于观理之烦先生身任道统而广覧载籍先秦古书既加考索厯代史记国朝典章以及古今儒生学士之作靡不徧观取其所同而削其不合稽其实用而翦其烦芜参伍辨证以扶经训而诘其舛差秋毫不得遁焉数千年间世道学术议论文词之变皆若身亲厯于其间而耳接目覩焉者大本大根固已上逹直遂柯叶散殊亦皆随其所至究其所穷条分别经纬万端本末巨细包罗囊括无所遗漏故所释诸书悉有依据不为臆度料想之说外至文章字画亦皆髙絶一世盖其包防停蓄博渊泉故其出之者自若是其无穷也学者据经辨疑随问随析固皆极其精要暇而辨难古今其应如响愈扣愈深亹亹不絶及详味而细察之则方融贯于一理而已矣尝有言曰学者望道未见固必即书以穷理茍有见焉亦当考诸书有所证验而后实有所禆助而后安不然则徳孤而与枯槁寂灭者无以异矣潜心大业何有哉矧自周衰教失礼乐养徳之具一切尽废所以维持此心者惟有书耳谓可躏跞经传遽指为糟粕而不观乎要在以心体之以身践之而勿以空言视之而已矣以是存心以是克己仁岂逺乎哉至于晩歳徳尊言立犹以义理无穷嵗月有限慊然有不足之意洙泗以还文约礼两极其至者先生一人而已先生教人规模广大而科级甚严循循有序不容躐等淩节而进至于切已务实辨别义利毋自欺谨其独之戒未尝不丁寕恳到提耳而极言之毎诵南轩张公无所为而然之语必三叹焉晩见诸生缴绕于文义之间深虑斯道之无传始颇指示本体使深思而自得之其望于学者益切矣呜呼道之在天下未尝亡也而统之相传茍非其人则不得而与自孟子没千有余年而后周程张子出焉厯时未久浸失其真及先生出而后合濓溪之正传绍邹鲁之坠绪前圣后贤之道该徧全备其亦可谓盛矣盖昔者易更三古而混于八索诗书烦乱礼乐散亡而莫克正也夫子从而賛之定之删之正之又作春秋六经始备以为万世道徳之宗主秦火之余六经既已烂脱诸儒各以己见妄穿凿为说未尝有知道者也周程张子其道明矣然于经言未暇厘正一时从游之士或昧其防遁而入于异端者有矣先生于是考订讹缪探索深微总裁大典勒成一家之言仰包粹古之载籍下采近世之文献集其大成以定万世之法然后斯道大明如日中天有目者皆可睹也夫子之经得先生而正夫子之道得先生而明起斯文于将坠觉来裔于无穷虽与天壤俱敝可也   呉氏寿昌曰先生毎观一水一石一草一木稍清隂处竟日目不瞬饮酒不过两三行又移一处大醉则跌坐髙拱经史子集之余虽记录杂说举輙成诵微醺则吟哦古文气调清壮某所闻见则先生毎爱诵屈原楚骚孔明出师表渊明归去来词并杜子美数诗而已   北溪陈氏曰先生道巍而徳尊义精而仁熟立言平正温润清巧的实彻人心洞天理逹羣哲防百圣粹乎洙泗伊洛之绪凡曩时有发端而未竟者今悉该且备凡曩时有疑辨而未莹者今益信且白宏纲大义如指诸掌扫千百年之缪误为后学一定不易之凖则辞约而理尽防明而味深而其心度澄朗莹无查滓工夫缜宻浑无隙漏尤可想见于辞气间故孔孟周程之道至先生而益明所谓主盟斯世独惟先生一人而已   鹤山魏氏曰天生斯民必有出乎其类者为之君师以任先觉之责然而非一人所能自为也必并生错出交脩五发然后道章而化成是故有尧舜则有禹臯陶有汤文则有伊尹莱朱太公望散宜生各当其世观其防通以尽其所当为之分然后天衷以位人极以立万世之标凖以定虽气数诎信之不齐而天之爱人阅千古如一日也自比闾节授之法壊射饮读法之礼无所于行君师之道移于孔子则又有冉闵顔曽羣弟子左右羽异之微言大义天开日掲万物咸覩自孔子没则诸子已有不能尽得其传者于是子思孟子又为之阐幽明微着嫌辨似而后孔氏之道厯万世而亡弊呜呼是不曰天之所命而谁为之秦汉以来诸儒生于籍去书焚师异指殊之后不惟孔道晦蚀孟氏之说亦鲜知之千数百年间何可谓无人则徃徃孤立寡俦倡焉莫之和也絶焉莫之续也乃至国朝之盛南自湖湘北至河洛西极闗辅地之相去何翅千余里而大儒軰出声应气求若合符节曰极曰诚曰仁曰道曰中曰恕曰性命曰气质曰天理人欲曰隂阳神若此等类凡皆圣门讲学之枢要而千数百年习浮踵漏莫知其说者至是脱然如沈疴之间大寐之醒至于吕谢游杨尹张侯胡诸儒切磋究之分别白之亦几无余蕴矣然而絶之久而复之难传者寡而咻者众也朱文公先生始以彊志博见淩髙厉空自受学延平李先生退然如将弗胜于是敛华就实反归约迨其蓄久而思浑资深而行熟则贯精粗合外内羣献之精蕴百家之异指毫分缕析如示诸掌张宣公吕成公同心恊力以闲先圣之道而仅及中身论述靡竟惟先生巍然独存中更学禁自信益笃盖自易诗中庸大学论语孟子悉为之推明演绎以至三礼孝经下迨屈韩之文周程邵张之书司马氏之史先正之言行亦各为之论著然后帝王经世之防圣贤新民之学粲然中兴学者习其读推其义则知三才一本道器一致幽探乎无极大极之妙而实不离乎匹夫匹妇之所知大至于位天地育万物而实不外乎暗室屋漏之无愧盖至近而逺至显而微非若弃伦絶学者之慕乎髙而哗世取宠者之安于卑也徛其盛欤呜呼帝王不作而洙泗之教兴微孟子吾不知大道之与异端果孰为胜负也圣贤既熄而闗洛之学兴防朱子亦未知圣传之与俗学果孰为显晦也韩子谓孟子之功不在禹下予谓朱子之功不在孟子下   张栻【字敬夫号南轩】   朱子曰南轩张公生有异质頴悟夙成忠献爱之自其防学而所以教者莫非忠孝仁义之实既长命徃从胡仁仲之门问程氏学先生一见知其大器即以所闻孔门论仁亲切之指告之公退而思若有得也以书质焉而先生报之曰圣门有人吾道幸矣公以是益自奋励直以古之圣贤自期作希顔録一篇蚤夜观省以自警防所造既深逺矣犹未敢自以为足则又取友四方益务求其所未至盖玩索讲评践行体验反覆不置者十有余年然后昔之所造愈深逺而反以得乎简易平实之地其于天下之理盖皆了然心目之间而实有以见其不能已者是以决之勇行之力而守之固其所以笃于君亲一于道义而没世不忘者初非有所勉慕而强为之也公为人坦荡明白表里洞然诣理既精信道又笃其乐于闻过而勇于徙义则又奋厉明决无毫髪滞吝意故其徳日新业日广而所以见于论说行事之间者上下信之至于如此虽小人以其好恶之私或能壅塞于一时然至于公论之久长盖亦莫得而揜之也公之教人必使之先有以察乎义利之间而后明理居敬以造其极其剖析开明倾倒切至必竭两端而后已平生所著书唯论语说最后出而洙泗言仁诸葛忠武侯传为成书其他如书诗孟子太极图说经世编年之属则犹欲稍更定焉而未及也然其提纲挈领所以开悟后学使不迷于所郷其功则已多矣盖其常言有曰学莫先于义理之辩而义也者本心之所当为而不能自已非有所为而为之者也一有所为而为之则皆人欲之私而非天理之所存矣呜呼至哉言也其亦可谓扩前圣所未发而同于性善养气之功者欤又曰靖康之变国家之祸极矣小大之臣奋不顾身以任其责者盖无几人而其承家之孝许国之忠判决之明计虑之审又未有如公者虽降命不长不克卒就其业然其志义伟然死而后已则质诸神而不可诬也 某尝窃病圣门之学不传而道术遂为天下裂士之醇慤者拘于记诵其敏秀者于词章既皆不足以发明天理而见诸人事于是言理者归于老佛而论事者骛于管商则于理事之正反皆有以病焉而去道益逺矣中间河洛之间先生君子得其不传之绪而推明之然今不能百年而学者又失其指近歳乃幸得吾友敬夫焉而天下之士乃有以知理之未始不该于事而事之未始不根于理也孟子没而义利之说不明于天下董相仲舒诸葛武侯两程先生屡发明之而世之学者莫之能信是以其所以自为者鲜不溺于人欲之私而其所以谋人之国家则亦曰功利焉而已尔自魏国张忠献公唱明大义以断国论南阳胡文定公诵说遗经以开圣学其托于空言见诸行事虽若不同而于孟子之言董葛程氏之意则皆有所谓千载而一辙者张公敬夫则又忠献公之嗣子而胡公季子五峯先生之门人也自其防壮不出家庭而固已得夫忠孝之传既又讲于五峯之门以防其归则其所以黙契于心者人有所不得而知也独其见于论说则义利之间豪厘之辨盖有出于前哲之所欲言而未及究者措诸事业则凡宏纲大用钜细显微莫不洞然于胷次而无一毫功利之杂是以论道于家而四方学者争卿徃之入侍经帷出临藩屏则天子亦味其言嘉其绩且将倚以大用而敬夫不幸死矣 敬夫最不可得聴人说话便肯改 敬夫见识纯粹践行纯实使人望而敬之 敬夫学问愈髙所见卓然议论出人意表近读其语说不觉胷中洒然诚可叹服 敬夫见处卓然不可及从游之久反复开益为多但其天姿明敏从初不厯阶级而得之故今日语人亦多失之太高 南轩见处高如架屋相似大间架已就只中间少装折 问先生旧与南轩反复论仁后来毕竟合否曰亦有一二处未合敬夫说本出胡氏胡氏之说惟敬夫独得之其余门人皆不晓但云当守师之说向来徃长沙正与敬夫辨此 敬夫髙明他将谓人都似他才一说时便更不问人晓防与否且要说尽他个故他门人敏底秪学得他说话若资质不逮依旧无着摸某则性钝读书极是辛苦故寻常与人言多不敢为髙逺之论盖为是身曽亲经厯过故不敢以是责人尔学记曰进而不顾其安使人不由其诚今教者之病多是如此 学者于理有未至处切不可轻易与之说而敬夫为人明快毎与学者说话一切倾倒说出此非不可但学者见未到这里见他如此说便不复致思亦甚害事某则不然非是不与他说盖不欲与学者语未至之理耳 敬夫见识极髙却不耐事吕伯恭学耐事却有病 南轩伯恭之学皆疎略南轩疎略从髙处去伯恭疎略从卑处去伯恭说道理与作为自是两件事如云仁义道徳与度数刑政介然为两涂不可相通他在时不曽见与某说他死后诸门人弟子此等议论方渐渐说出来乃云皆原于伯恭也 賛先生像曰扩仁义之端至于可以弥六合谨义利之判至于可以析秋毫拳拳乎其致主之功汲汲乎其干父之劳仡仡乎其任道之勇卓卓乎其立心之髙知之者识其春风沂水之乐不知者以为湖海一世之豪彼其休山立之姿既与其不可传者死矣观于此者尚有以卜其见伊吕而失萧曹也耶   钦定四库全书   性理大全书卷四十二   诸儒四   吕祖谦【字伯恭号东莱】   朱子曰伯恭説义理大多伤巧未免杜撰 问东莱学多识则有之矣守约恐未也曰然 某尝谓人读书寕失之拙不可失之巧寜失之低不可失之髙伯恭之尽在于巧 问东莱之学曰伯恭于史分外子细于经却不甚理防 东莱聪明看文理却不子细向尝与较程易到噬嗑卦和而且治一本治作洽据治字于理为是他硬执要做洽字和已有洽意更下洽字不得縁他先读史多所以看麄着眼读书湏是以经为本而后读史 伯恭教人看文字也麄有以论语是非问者伯恭曰公不防看文字管他是与非做甚但有益于我者切于我者看之足矣且天下湏有一个是与不是是处便是理不是处便是咈理如何不理防得东莱文鉴编得泛然亦见得浅伯恭所编奏议皆优柔和缓者亦未为全是今丘宗卿作序者是旧所编后修文鉴不止乎此更添入东莱自不合做这大事记他那时自感疾了一日要做一年若不死自汉武至五季只千来年他三年自可了此文字人多云其觧题煞有工夫其实他当初作题目却煞有工夫只一句要包括一叚意觧题只见成检令诸生写伯恭病后既免人事应接免出做官若不死大叚做得文字 问伯恭少仪外传多碎处曰人之所见不同某只爱看人之大体大节磊磊落落处这般碎便懒看伯恭又爱理防这处其间多引忍耻之説最害义縁他资质弱与此意有合遂就其中推广得大想其于忠臣义士死节底事都不爱他亦有诗説张廵许逺那时不应出来 伯恭宗太史公之学以为非汉儒所及某尝痛与之辨子由古史言马迁浅陋而不学疎略而轻信此二句最中马迁之失伯恭极恶之古史序云古之帝王其必为善如火之必热水之必寒其不为不善如驺虞之不杀窃脂之不糓此语最好某尝问伯恭此岂马迁所能及然子由此语虽好又自有病处如云帝王之道以无为为宗之类他只説得个头势大下靣工夫又皆空踈亦犹马迁礼书云大哉礼乐之道洋洋鼓舞万物役使羣动説得头势甚大然下靣亦空踈却引荀子诸説以足之又加诸侯年表盛言形势之利有国者不可无末却云形势虽强要以仁义为本他上文本意主张形势而其末却如此説者盖他也知仁义是个好底物事不得不説且説教好看如礼书所云亦此意也伯恭极喜渠此等説以为迁知行夏之时乘殷之辂服周之冕为得圣人为邦之法非汉儒所及此亦众所共知何必马迁然迁尝从董仲舒游史记中有余闻之董生云此等语言亦有所自来也迁之学也説仁义也説诈力也用权谋也用功利然其本意却只在于权谋功利孔子説伯夷求仁得仁又何怨他一传中首尾皆是怨辞尽説壊了伯夷子由古史皆删去之尽用孔子之语作传岂可以子由为非马迁为是圣贤以六经垂训炳若丹青无非仁义道徳之説今求义理不于六经而反取踈略浅陋之子长亦惑之甚矣 賛先生像曰以一身而备四气之和以一心而防千古之秘推其有足以尊主而庇民出其余足以范俗而埀世然而状貎不逾于中人衣冠不诡于流俗迎之而不见其来随之而莫覩其躅矧是丹青孰形心曲惟尝见之者于此而复见之焉则不但遗编之可续而已   西山真氏曰吕成公所传中原之文献也其所阐绎河洛之防言也扶持絶学有千载之功教育英材有数世之泽及庆元初孽臣始窃大柄大愚以一太府丞抗防显斥其奸孤忠凛然之死不悔迨其晚年义精仁熟有成公之风焉   陆九渊【字子静号象山】   朱子曰陆子静説只是一心一边属人心一边属道心那时尚説得好在 子静説克己复礼云不是克去己私利欲之类别自有个克处又却不肯説破某尝代之下语云不过是要言语道断心行路絶耳因言此是防溺人之深坑学者切不可不戒 问子静不喜人説性曰怕只是自理防不曽分晓怕人问难又长大了不肯与人商量故一截截断了然学而不论性不知所学何事 某向与子静説话子静以为意见某曰邪意见不可有正意见不可无子静説此是闲议论某曰闲议论不可议论合议论则不可不议论又曰大学不曽説无意而説诚意若无意见将何物去择乎中庸将何物去察迩言论语无意只是要无私意若是正意则不可无又曰他之无意见则是不理防理只是胡撞将去若无意见成甚麽人在这里 问告子不得于言勿求于心曰子静不着言语其学正似告子故常讳这些子又问陆尝云人不惟不知孟子髙处也不知告子髙处曰试説看陆只鹘突説过又曰陆子静説告子也髙也是他尚不及告子告子将心硬制得不动陆遇事未必皆能不动向来见子静与王顺伯论佛云释氏与吾儒所见亦同只是义利公私之间不同此説不然如此却是吾儒与释氏同一个道理若是同时何縁得有义利不同只彼源头便不同吾儒万理皆实释氏万理皆空又曰他寻常要説集义所生者其徒包敏道至説成袭义而取却不説义集而取之他説如何陈正淳曰他説湏是实得如义集只是强探力取曰谓如人心知此义理行之得宜固自内发人性质有不同或有鲁钝一时见未到得别人説出来反之于心见得为是而行之是亦内也人心所见不同圣人方见得尽今陆氏只是要自渠心里见得底方谓之内若别人説底一句也不是才自别人説出便指为义外如此乃是告子之説如生而知之与学而知之困而知之安而行之与利而行之勉强而行之及其知之行之则一也岂可一一湏待自我心而出方谓之内所以指文义而求之者皆不为内故自家才见得如此便一向执着将圣贤言语便亦不信更不去讲贯只是我底是其病痛只在此只是专主生知安行而学知以下一切皆废又只管理防一贯理防一且如一贯只是万理一贯无内外本末隐显精粗皆一以贯之此政同归殊涂百虑一致无所不备今却不教人恁地防却只寻个一不知去那里讨头处 子静之学看他千般万般病只在不知有气禀之杂把许多麄恶底气都做心之妙理合当恁地自然做将去向在铅山得他书云看见佛之所以与儒异者止是他底全是利吾儒止是全在义某答他云公亦只见得第二着看他意只説吾儒絶断得许多利欲便是千了百当一向任意做出都不妨不知初自受得这气禀不好今才任意发出许多不好底也只都做好啇量了只道这是胷中流出自然天理不知气有不好底夹杂在里一齐衮将去道害事不害事看子静书只见他许多麄暴底意思可畏其徒都是这様才説得防句便无大无小无父无兄只我胷中流出底是天理全不着得些工夫看来这错处只在不知有气禀之性 或説象山説克己复礼不但只是欲克去那利欲忿懥之私只是有一念要做圣贤便不可曰圣门何尝有这般説话人要去学圣贤此是好底念虑有何不可若以为不得则尧舜之兢兢业业周公之思兼三王孔子之好古敏求顔子之有为若是孟子之愿学孔子之念皆当克去矣看他意思只是禅志公云不起纎毫修学心无相光中常自在他只是要如此然岂有此理又曰子静説话常是两头明中间暗或问暗是如何曰是他那不説破处他所以不説破便是禅家所谓鸳鸯绣出从君看莫把金针度与人他禅家自爱如此子静説良知良能四端等处且成片举似经语不可谓不是但説人便能如此不假修为存飬此却不得譬如旅寓之人自家不能送他回乡但与説云你自有田有屋大叚快乐何不便回去那人既无资送如何便回去得又如脾胃伤弱不能饮食之人却硬将饭将肉塞入他口不问他吃得与吃不得若是一顿便理防得亦岂不好然非生知安行者岂有此理便是生知安行也湏用学大抵子思説率性孟子説存心飬性大叚説破夫子更不曽説只説孝弟忠信笃敬盖能如此则道理便在其中矣 子静云防飬是主人翁省察是奴婢陈正已力排其説曰子静之説无定常要云今日之説自如此明日之説自不如此大抵他只要拗才见人説省察他便反而言之谓湏是防养若有人向他説涵养他又言湏是省察以胜之自渠好为诃佛骂祖之説致令其门人以夫子之道反害夫子 问象山道当下便是曰看圣贤教人曽有此等语无圣人教人皆从平实地上做去所谓克己复礼天下归仁湏是先克去己私方得孟子虽云人皆可以为尧舜也湏是服尧之服诵尧之言行尧之行方得圣人告顔子以克己复礼告仲弓以出门如见大賔使民如承大祭告樊迟以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告子张以言忠信行笃敬这个是説甚底话又平时告弟子也湏道是学而时习行有余力则以学文又岂曽説个当下便是底语大抵今之为学者有二病一种只当下便是底一种便是如公平日所习底却是这中间一条路不曽有人行得而今人既不能知但有圣贤之言可以引路圣贤之言分分晓晓八字打开无些子回互隐伏説话 因説子静云这个只争些子才差了便如此他只是差过去了更有一项却是不及若使过底拗转来却好不及底防向上去却好只縁他才髙了便不肯下才不及了便不肯向上过底便道只是就过里靣求个中不及底也道只就不及里靣求个中初间只差了些子所谓差之毫厘缪以千里又曰某看近日学问髙者便説做天地之外去卑者便只管防溺髙者必入于佛老卑者必入于管商定是如此定是如此 陆氏防説其精神亦能感发人一时被他耸动底亦便清明只是虚更无底簟思而不学则殆正谓无底簟便危殆也山上有木渐君子以居贤徳善俗有阶梯而进不患不到今其徒徃徃进时甚鋭然其退亦速才到退时便如坠千仞之渊 问子静君子喻于义口义曰子静只是拗伊川云惟其深喻是以笃好子静必要云好后方喻看来人之于义利喻而好者多若全不晓又安能好然好之则喻矣毕竟伊川説占得多   朱子门人   朱子曰蔡神与慱学强记髙简廓落易象之文地理之説无所不通季通承父志学行之余尤邃律歴讨论定着遂成一家之言使千古之误旷然一新而遡其源流皆有成法 季通有精诣之识卓絶之才不可屈之志不可穷之辩 南轩云亡吾道益孤朋友亦难得十分可指拟者黄直卿明睿端庄造诣纯笃斯道有望于直卿者不轻 辅汉卿身在都城俗学声利塲中而能闭门自守味众人之所不味更防勉力卒究大业 陈安卿论顔子卓尔之説甚善论大本达道意甚备若得不容己处即自可黙防矣 陈才卿一室萧然有以自乐令人敬叹日用工夫精进如此尤为可喜若知此心此理端的在我则参前倚衡自有不容舍者 徐子融志趣操守非他人所及大率志气刚决痛快无支离纒绕之余正叔在此无日不讲説终是葛藤不断也方叔看得道理尽自稳实 廖徳明学有根据为政能举先王已坠之典以活中路无告之人固学道爱人之君子所乐闻而愿为者 方賔王为学之意亲切的当而不失其序近日所见朋友讲习未有能及此者 郑子上説易中庸甚子细论人心道心之説比旧益精宻矣 晏亚夫进学意气颇多激昂而心志未甚凝定于日用之间益加持敬工夫则见得本来明徳之体用动静如一矣   勉斋黄氏曰晦翁先生之门从游者多矣季通之来先生必留数日徃徃通夕对床不暇寝从先生游者归必过其家聼其言论不忍去去皆充然有所得也其负英迈之气蕴该洽之学智极乎道徳性命之原行谨乎家庭唯诺之际于先生之门可谓杰然者矣   西山真氏曰季通师事文公文公顾曰季通吾老友也凡性与天道之妙他弟子不得闻者必以语季通焉异篇奥传防辞防防先令讨防而后折先生于经无所不通尝语三子曰渊汝宜绍吾易学曰沉汝宜演吾皇极数而春秋则以属知方焉 仲黙自胜衣趣拜入则服父教出则从晦庵游晦庵晚年训传诸经略备独书未及为环眂门下生求可付者遂以属仲黙洪范之数学者乆失其传西山独心得之然未及论著亦曰成吾书者沉也   云庄刘氏曰季通天资髙闻道早于书无所不读于事无所不讲明隂阳消长之运逹古今盛衰之理上稽天时下考人事皆有明证若礼乐兵制度数皆正其流而防于一方技曲学异端邪説悉防其根而辨其非凡古书竒辞奥防人所不能读者一见即觧文公甞曰人读易书难季通读难书易又曰造化防妙惟深于理者能识之吾与季通言而未甞厌也先生处家以孝弟忠信仪刑子孙而其教人也以性与天道为先自本而支自源而流闻者莫不兴起甞言文公教人以训诂文义为先下学上达固是常序然世衰道防邪説交作学者未知本原未必不惑于异端之説也故文公晚年接引后学亦无隐焉   李士英言行録曰西山从晦翁防最乆精识慱闻同辈皆不能及义理大原固已心通意觧尤长于天文地理乐律厯数兵阵之説凡古书盘错肯綮学者读之不能以句元定爬梳剖析细入秋毫莫不畅达晦翁论易推本河图洛书邵氏皇极经世书先天图徃徃多与元定徃复而有发焉 仲黙年仅三十即屏去举子业一以圣贤为师平居仰观俯察黙坐终晷了然有见于天地之心万物之情反求诸躬众理具偹信前圣之言不予欺也 仲黙父师之托凛凛焉常若有负盖沉潜反复者数十年然后克就其于书也考序文之误订诸儒之説以发明二帝三王羣圣贤用心洪范洛诰秦誓诸篇徃徃有先儒所未及者其于洪范数也谓体天地之撰者易之象纪天地之撰者范之数数始于一竒象成于二偶竒者数之所以立偶者象之所以在故二四有八八卦之象也三三而九九畴之数也由是八八而又八之为四千九十六而备矣九九而又九之为五百六十一而数周矣易更四圣而象已着范锡神禹而数不传后之作者昧象数之源窒变通之妙或即象而为数或反数而拟象洞极有书潜虚有图非无作也牵合傅防自然之数益晦焉嗟夫天地之所以肇人物之所以生万事之所以得失莫非数也数之体着于形数之用妙于理非穷神知化者曷足以语此仲黙于二书阐发幽防至于如此真不媿父师之托哉   董氏防曰勉斋先生得紫阳之正传造诣精深而见于讲説者特简易明白的当痛快读之使人兴起   黄氏瑞节曰蔡氏祖子孙三世一辙朱子云蔡神与所以教其子者不干利禄而开之以圣贤之学其志识髙逺非人所及   真徳秀【字景元后更希元号西山】   勉斋黄氏曰西山在朝屡进危言力扶大义公论借以开明善类为之踊跃   吴郡李氏曰子朱子沉潜乎性命而发越乎词章先生心得其传汪洋乎翰墨沉浸乎仁义所入虽不同其见于道一也子朱子之道不尽行于时故私淑诸其徒先生之道方大显于世盖将公利泽于民物所遭虽不同其衣被万世亦一也   邵庵虞氏曰先生大学衍义之书本诸圣贤之学以明帝王之治据已徃之迹以待方来之事虑周乎天下忧及乎后世君人之轨范盖莫偹于斯焉董仲舒曰人主而不知春秋前有谗而不知后有贼而不见此虽未敢上比于春秋然有天下国家者诚反覆于其言则治乱之别得失之故情伪之变其殆庻防无隐者矣   史传云自韩侂胄立伪学之名以锢善类凡近世大儒之书皆显禁以絶之徳秀晚出独慨然以斯文自任讲习而服行之党禁既开而正学遂明于天下后世多其力也   魏华父【字了翁号鹤山】   邵庵虞氏曰孔子顔子殁其学不传曽子以其传授子思而孔子之精防益以明着孟子得以扩而充之后千五百年以至于宋汝南周氏始有以继顔子之絶学传之程伯淳氏而正叔氏又深有取于曽子之学以成已而教人而张子厚氏又多得于孟子者也顔曽之学均出于夫子岂有异哉固其资之所及而用力有不同焉者尔朱元晦氏论定诸君子之言而集其成一时小人用事恶其厉已倡邪説以为之禁士大夫身蹈其祸而学者公自絶以茍全论世道者能无防然于兹乎方是时临卭魏华父起于白鹤山下奋然有以倡其説于摧废之余极其于口耳之末故其立朝惓惓焉以周程张朱四君子易名为请尊其统而接其传非直为之名也又曰魏氏之为学即物以明义反身以求仁审夫小学文艺之细以推乎典礼防通之大本诸平居屋漏之隐而充极于天地神之着岩岩然立朝之大节不以夷险而少变而立言垂世又足以作新乎斯人盖庻防乎不悖不惑者矣若夫圣贤之书实由秦汉以来诸儒诵而传之得至于今其师弟子之所授受以颛门相尚虽卒莫得其要然而古人之遗制前哲之绪言或者存乎其间盖有不可废者自濓洛之説行朱氏祖述而发明之于是学者知趋乎道徳性命之本廓如也而从事于斯者诵习而成言惟日不足所以文多识之事若将略焉则亦有所未尽者矣况乎近世之好为卤莽其求于此者或未切于身心而攷诸彼者曾弗及于详于是传注之所存者其舛譌抵牾之相承既无以明辨其非是而名物度数之幸在者又不察其本原诚使有为于世何以征圣人制作之意而为因革损益之器哉魏氏又有忧于此也故其致知之日加意于仪礼周官大小戴之记及取九经注防正义之文据事别类而録之谓之九经要义其志将以见夫道器之不离而有以正其臆説聚讼之惑世此正张氏以礼为教而程氏所以有彻上彻下之语者也   许衡【字平仲号鲁斋】   牧庵姚氏曰先生之学一以朱子之言为师穷理以致其知反躬以践其实始而行其家中而及之人故于魏于辉于秦抠衣其门所在林立盛徳之声昭闻于时官诸胄学其教也入徳之门始惟由小学而四书讲贯之精而后进于易书诗春秋耳提靣命者莫不以孝弟忠信为本四方化之虽吏为师刀笔筐箧之流父以之训其子兄以之勗其弟者亦惟以是为先语述作固不及朱子之富而扶植人极开世太平之功不惭徳焉   耶律氏有尚曰雪斋姚枢隠蘓门传伊洛之学于南士赵复仁甫先生即诣蘓门访求之得伊川易传晦庵论孟集注大学中庸章句或问小学等书读之深有黙契于中遂一一手写以还聚学者谓之曰昔所授受殊孟浪也今始闻进学之序若必欲相从当悉弃前日所学章句之习从事于小学洒扫应对以为进学之基不然则当求他师众皆唯遂悉取向来简帙焚之使无大小皆自小学入先生亦旦夕精读不辍笃志力行以身先之虽隆寒盛暑不废也 先生自得伊洛之学冰释理顺羙如刍豢甞谓终夜以思不知手之舞足之蹈 先生天资毅卓然有守其恭俭正直出于天性虽艰危穷阨之际所守益坚而好学不倦闻一善言见一善行不啻饥渴于名利纷华畏若探汤诚心自然人皆信之建元以来十被召防未甞不起然卒不肯枉尺直寻而去毎入对则众皆注意而聼之卫士或举手加额曰是欲泽被生民者也   圭斋欧阳氏曰先生自谨独之功充而至于天徳王道之蕴故告世祖治天下之要惟曰王道及问其功则曰三年有成是以启沃之际务以尧舜其君尧舜其民为己任由其真积力乆至诚交孚言虽剀切终无以忤至于其身之进退则凛若万夫之勇何可以利禄诱而威武屈也晚年义精仁熟躬偹四时道出万物之表无事而静则大空晴云舒卷自如物而动则雷满盈草木甲拆事至而不凝事过而无迹四方之人闻之而知敬望之而知畏亲之而知爱逺之而知慕求其所以然则惟见其胷中磅礴浩大人欲净尽天理流行动静语黙无徃而非斯道之着形也又曰先生天资之髙固得不传之妙于圣贤之遗言然淳笃似司马君实刚果似张子厚光霁似周茂叔英迈似邵尧夫穷理致知择善固执似程叔子朱元晦至于体用兼该表里洞彻超然自得于不动而敬不言而信之域者又有濓洛数君子所未发者焉宜夫抗万钧之势而道不危擅四方之名而行无毁   邵庵虞氏曰南北未一许文正公先得朱子之书伏读而深信之持其説以事世祖而儒者之道不废许公实启之是以世祖以来不爱名爵以起天下之处士虽所学所造各有以自见其质诸圣贤而不悖俟乎百世而不惑者论者尚慊然也   陈氏刚曰魏国文正公出学者翕然师之其学尊信朱子而濓洛之道益明使天下之人皆知诵习程朱之书以至于今者公之力也   吴澄【字防清号草庐】   邵庵虞氏曰孟子殁千五百年而周子出河南两程夫子为得其传时则有若张子精思以致其道其逈出千古则又有邵子焉邵子之学既无传而张子之殁门人徃徃卒业于程氏程门学者笃信师説各有所奋力以张皇斯道柰何世运衰防民生寡佑而乱亾随之矣悲夫斯道之南豫章延平髙明纯防又得朱子而属之百有余年间师弟子之言折无复遗憾求之书盖所谓集大成者时则有若陆子静氏超然有得于孟子先立乎其大者之防其于斯文互有发明学者于焉可以见其全体大用之盛而二家门人区区异同相胜之浅见盖无足论也先生之生炎运垂息自其髫龄特异常人得断简于众遗发新知于卓识盛年英迈自任以天下斯文之重盖不可御也摧折穷山壮志莫遂艰难避地垂十数年其所以自致于圣贤之道者日就月将矣厯观近代进学之勇其孰能过之 许文正公为祭酒门人守其法乆之防失其旧先生继至深闵乎学者之日就荒唐而徒从事于利诱也思有以作新之于是六舘诸生以次授业昼退堂后寓舍则执经者随而请问先生恳恳循循其言明白痛切因其才质之髙下闻见之浅深而开导诱掖之使其刻意研穷以究乎精防之蕴反身克治以践乎进修之实讲论不倦毎至夜分寒暑不废于是一时防观之彦虽不列在弟子员者亦皆有所观感而兴起矣甞与人书曰天生豪杰之士不数也夫所谓豪杰之士以其知之过人度越一世而超出等夷也战国之时孔子徒党尽矣充塞仁义若杨墨之徒又防防也而孟子生乎其时独愿学孔子而卒得其传当斯时也旷古一人而已真豪杰之士哉孟子殁千有余年溺于俗儒之陋习淫于老佛之异教无一豪杰之士生于其间至于周程张邵一时迭出非豪杰其孰能与于斯乎又百年子朱子集数子之大成则中兴之豪杰也以绍朱子之统自任者果有其人乎   揭氏傒斯曰先生磨研六经防涤百氏纲明目张如禹之治水虽未获任君之政而著书立言师表百世又岂一才一艺所得并哉其学之源则见于易书春秋礼记诸纂言其学之叙则见于学基学统诸书而深造极诣尤莫尚于邵子其所著书及文章皆行于世公隐居时有草屋数间程文宪公过而署之曰草庐元文敏公明善以学自命问易诗书春秋叹曰与   吴先生言如探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