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纂朱子全书 - 第 30 页/共 96 页

为之难言之得无讱乎心存则自是不敢胡乱说话大率说得容易底便是他心放了是实未尝为之也若不敢胡乱做者必不敢容易说然亦是存得这心在【或曰言行常相表里又曰人到得少说话时也自是心细了】   或问顔子仲弓司马牛问仁虽若各不同然克己工夫也是主敬其言也认也是主敬曰司马牛如何做得顔子仲弓底工夫须是逐人自理防仁譬之屋克己是大门打透便入来主敬行恕是第二门言讱是个小门虽皆可通然小门便迂廻得些是他病在这里如先难后获亦是随他病处说【以上语类四条】   司马牛问君子章   不忧不惧司马牛将谓是块然顽然不必忧惧不知夫子自说是内省不疚自然忧惧不来   为学须先寻得一个路径然后可以进歩可以观书不然则书自书人自人且如孔子说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须观所以不忧不惧由内省不疚学者又须观所以内省不疚如何得来【以上语类二条】   司马牛忧曰章   死生有命言禀之素定非今日所能移富贵在天言制之在彼非人力所能致【荅连嵩卿○文集】   问四海皆兄弟胡氏谓意圆语滞以其近于二夲否曰子夏当初之意只谓在我者敬而无失与人又恭而有礼如此则四海之内皆亲爱之何患乎无兄弟要去开广司马牛之意只不合下个皆兄弟字便成无差等了【语类】   子张问明章   问浸润之谮肤受之愬曰谮是谮人是不干巳底事才说得骤便不能入他须是闲言冷语掉放那里说教来不觉愬是切巳底事方说得缓慢人便不将做事须是说得紧切要忽然闲触动他如被人骂便说被人打被人打便说人要杀盖不如此不足以触动他也又问明而逺是见得到否曰是明字说不足又添个逺字赞之   或问肤受之愬切近灾也若他父兄有急难其事不可缓来愬时便用周他若待我审究得实已失事了此当如何曰不然所以说明又说逺须是眼里识个眞伪始得若不识个眞伪安得谓之明逺这里自有道理见得过他眞伪却来瞒我不得譬识药材或将假药来卖我识得过任他说千言万语我既见破伪了看如何说也不买此所以谓之明逺只是这些子【以上语类二条】   子贡问政章   问民无信不立是民自不立是国不可立曰是民自不立民不立则国亦不能以立矣问民如何是不立曰有信则相守而死无信则相欺相诈臣弃其君子弃其父各自求生路去【语类】   棘子成曰章   问惜乎夫子之说君子也古注只作一句说先生作两句说如何曰若作一句说则惜乎二字无着落   问文犹质也质犹文也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如何以文观人曰无世闲许多礼法如何辨得君子小人如老庄之徒絶灭礼法则都打个没理防去但子贡之言似少差别耳如孔子说礼与其奢也宁俭与其不逊也宁固便说得好   棘子成全说质固未尽善子贡全说文以矫子成又错若虎皮羊皮虽除了毛毕竟自别事体不同使一个君子与一个屠贩之人相对坐并不以文见毕竟两人好恶自别大率固不可无文亦当以质为夲如宁俭宁戚之意【以上语类三条】   哀公问于有若章   问百姓足君孰与不足曰未有府库财非其财者也百姓既足不成坐视其君不足亦无此理盖有人斯有土有土斯有财若百姓不足君虽厚敛亦不济事【语类】   子张问崇徳辨惑章   问主忠信徙义曰主忠信者每事须要得忠信且如一句话不忠信便是当得没这事了主字须重看唤做主是要将这个做主徙义是自家一事未合义迁徙去那义上见得又未甚合义须更徙去令都合义主忠信且先有夲领了方徙义恁地便徳防崇若不先主忠信即空了徙去甚处如何防崇主忠信而不徙义却又固执   主忠信是劄脚处徙义是进歩处渐渐进去则徳自崇矣   问子张问崇徳辨惑孔子既荅之矣末又引我行其野之诗以结之诚不以富亦祗以异伊川言此二句当冠之齐景公有马千驷之上后之传者因齐景公问政而误耳至范氏则以为人之成徳不以富亦祗以行异于野人而已此二说如何曰如范氏说则是牵合如伊川说则是以富言千驷异言夷齐也今只得如此说【以上语类三条】   子张问政章   亚夫问居之无倦行之以忠曰居之无倦在心上说行之以忠在事上说居之无倦者便是要此心长在做主不可放倒便事事都应得去行之以忠者是事事要着实故某集注云以忠则表里如一谓里要如此便外面也如此事事靠实去做也   问居之无倦行之以忠曰若是有头无尾底人便是忠也不久所以孔子先将个无倦逼截他   问居之无倦行之以忠曰所居是自己事要终始如一行之以忠是对人言之谓应接时恐有不诚处   子张是个有锐气底人他做事初头乗些锐气去做少闲做到下梢多无杀合故告以居之无倦又且不朴实故告之以行之以忠欲其尽心力也【以上语类四条】   季康子患盗章   问杨氏谓欲民之不为盗在不欲而已横渠谓欲生于不足则民盗能使无欲则民自不为盗假设以子不欲之物赏子使窃子必不窃故为政在乎足民使无所欲而已如横渠之说则是孔子当面以季康子比盗矣孔子于季康子虽不纯于为臣要之孔子必不面斥之如此圣人气象恐不若是如杨氏所说只是责季康子之贪然气象和平不如此之峻厉今欲且从杨氏说如何曰善【语类】   子张问士章   问何如斯可谓之达曰行得无窒碍谓之达在家必达在邦必达事君则得乎君治民则得乎民事亲则孝事长则弟无所不达【植録云如事亲则得乎亲事君则得乎君之类】又曰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正是指子张病痛处   周问闻达之别曰达是退一歩底闻是近前一歩做底退一歩底卑逊笃实不求人知一旦工夫至到却自然防逹闻是近前一歩做惟恐人不知故矜张夸大一时若可喜其实无足取者   质直而好义便有个触突人底意思到得察言观色虑以下人便又和顺低细不至触突人矣虑谓思之详审常常如此思虑恐有所不觉知也圣人言语都如此周徧详宻   问察言而观色曰此是实要做工夫盖察人之言观人之色乃是要验吾之言是与不是今有人自任己意说将去更不看人之意是信受他还不信受他如此则只是自髙更不能谦下于人实去做工夫也大抵人之为学须是自低下做将去才自髙了便不济事   问质直而好义和靖谓立志质直如何曰这个莫不须说立志质直但只是无华伪质是朴实直是无偏曲而所行又合宜察人之言而观人之色审于接物虑以下人只是一个谦如此便做得去达是做得去又问仁如何以顔色取曰此处与前说相反只是顔色虽做仁者举止而所行又却不如此此恐是就子张身上说   色取仁而行违这是占外面地位阔了里面填不足问色取仁而行违居之不疑在邦必闻在家必闻与乡原如何曰却不同那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底是大拍头做要压倒人乡原却是不作声不作气隂沈做罪过底人义刚言二者皆是要誉而天理都不存了曰固是如此但一个是向前去做一个是退来做【以上语类七条】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章   陈希眞问先事后得非崇徳与曰今人做事未论此事当做不当做且先计较此事有甚功效既有计较之心便是専为利而做不复知事之当为矣徳者理之得于吾心者也凡人若能知所当为而无为利之心这意思便自髙逺才为些小利害讨些小便宜这意思便卑下了所谓崇者谓徳自此而愈髙起也   亚夫问先难而后获先事后得莫是因樊迟有计较功利之心故如此告之曰此是后面道理而今且要知先事后得如何可以崇徳盖做合做底事便纯是天理才有一豪计较之心便是人欲若只循个天理做将去徳便自崇才有人欲便这里做得一两分却那里缺了一两分这徳便消削了如何得防崇圣人千言万语正要人来这里看得破   攻其恶无攻人之恶须是截断了外面他人过恶只自检防方能自攻其恶若才去检防他人自家这里便疎心便粗了   问子张樊迟崇徳辨惑之问何故荅之不同曰子张是矜张不实底人故夫子于崇徳则告之以主忠信徙义欲収敛着实做工夫常人之情好人恶人只是好之恶之而已未至于必欲其生必欲其死处必是子张平日于喜怒之闲用心过当故又告之以此樊迟为人虽无所考以学稼学圃及夫子荅问观之必是个鄙俗粗暴底人故夫子告之以先难后获此又以先事后得告之盖鄙俗则有近利之意粗暴则有因忿忘身之患皆因其失而救之也【以上语类四条】   樊迟问仁章   樊迟未达者盖爱人且是泛爱知人则有所择二者相反故疑之夫子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能使枉者直便是仁樊迟误认二句只是知故见子夏而问之子夏遂言之至于不仁者逺然后仁知之义皆偹   爱人知人自相为用若不论直与枉一例爱他也不得大抵惟先知了方能顿放得个仁也圣人只此两句自包上下后来再与子夏所言皆不出此两句意所以为圣人之言【以上语类二条】   子贡问友章   问忠告善道曰告之之意固是忠了须又教道得善始得【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七 <子部,儒家类,御纂朱子全书>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八   论语九   子路第十三   子路问政章   问劳之恐是以言语劝勉他曰如此说不尽得为政之理若以言语劝勉他亦不甚要紧亦是浅近事圣人自不用说亦不见得无倦底意劳是勤于事勤于事时便有倦底意所以教他劳东坡下行字与事字最好或问爱之能勿劳乎有两个劳字曰这个劳是使他劳   文振问注云凡民之事以身先之则虽劳不怨如何曰凡是以劳苦之事役使人自家须一面与他做方可率得他如劝课农桑等事也须是自家不惮勤劳亲履亩与他勾当方得   问先之劳之诸说孰长曰横渠云必身为之倡且不爱其劳而又益之以不倦此说好又问以身为之倡者果劳乎曰非是之谓也既以身为之倡又更不爱其劳而终之以无倦此是三节事【以上语类三条】   先之谓以身率之劳之谓以恩抚之二者茍无诚心久必倦矣故请益则曰无倦而已【荅程允夫○文集】   仲弓为季氏宰章   潘立之问先有司曰凡为政随其大小各自有有司须先责他理防自家方可要其成且如钱谷之事其出入盈缩之数须是教他自逐一具来自家方可考其虚实之成且如今做太守人皆以为不可使吏人批朱某看来不批不得如词诉反覆或经已断或彼处未结絶或见在催追他埋头又来下状这若不批出自家如何与他判得只是要防其若既如此后或有人词诉或自防检一两项有批得不实即须痛治以防其   问程子谓观仲弓与圣人便见其用心之小大以此知乐取诸人以为善所以为舜之圣而凡事必欲出乎巳者真成小人之私矣曰于此可见圣贤用心之大小仲弓只縁见识未极其开阔故如此人之心量本自大縁私故小蔽固之极则可以丧邦矣【以上语类二条】   子路曰衞君待子章   亚夫问衞君待子为政章曰其初只是一个名不正便事事都做不得礼乐不兴刑罚不中便是个大底事不成问礼乐不兴疑在刑罚不中之后今何故却云礼乐不兴而后刑罚不中曰礼之所去刑之所取礼乐既不兴则刑罚宜其不中又曰礼是有序乐是和乐既事不成如何得有礼乐耶   或问如何是事不成后礼乐便不兴礼乐不兴后却如何便刑罚不中曰大凡事须要节之以礼和之以乐事若不成则礼乐无安顿处礼乐不兴则无序不和如此则用刑罚者安得不顚倒错乱诸家说各有所长可防而观之   杨问注谓言不顺则无以考实而事不成此句未晓曰实即事也又问言与事似乎不相渉曰如何是不相渉如一人被火急讨水来救始得却教他讨火来此便是言不顺如何济得事又如人捉贼走东去合从东去捉却教他走从西去如何捉得皆言不顺做事不成若就衞论之辄子也蒯聩是父今也以兵拒父是以父为贼多少不顺其何以为国何以临民事既不成则颠沛乖乱礼乐如何防兴刑罚如何防中明道所谓一事茍其余皆茍正谓此也又问子路之死于卫其义如何曰子路只见得下一截道理不见上一截道理孔悝之事他知道是食焉不避其难却不   知食出公之食为不义东坡尝论及此问如此是他当初仕衞便不是曰然   问衞君欲召孔子为政而孔子欲先正名孔子既为之臣复欲去出公亦岂人情曰惟孔子而后可问灵公既逐蒯聩公子郢辞不立衞人立辄以拒蒯聩论理辄合下便不当立不待拒蒯聩而后为不当立也曰固是辄既立蒯聩来争必矣   问胡氏云云使孔子得政则是出公用之也如何做得此等事曰据事理言之合当如此做耳使孔子仕衞亦必以此事告之出公若其不听则去之耳【以上语类五条】   樊迟请学稼章   樊迟学稼当时须自有一种说话如有为神农之言许行君民并耕之说之类【语类】   诵诗三百章   亚夫问诵诗三百何以见其必逹于政曰其中所载可见如小夫贱闾党之间至鄙俚之事君子平日耳目所不曾闻见者其情状皆可因此而知之而圣人所以脩德于已施于事业者莫不悉备于其间所载之羙恶读诵而讽咏之如是而为善如是而为恶吾之所以自脩于身者如是是合做底事如是是不合做底事待得施以治人如是而当赏如是而当罚莫不备见如何于政不逹若读诗而不达于政则是不曾读也又问如何使于四方必能专对曰于诗有得必是于应对言语之间委曲和平【语类】   子谓衞公子荆章   言居室则似是处家之意【荅李守约○文集】   子适衞章   宜久说子适衞一章先生因言古者教人有礼乐动容周旋皆要合他节奏使性急底要快也不得性寛底要慢也不得所以飬得人性情如今教人既无礼乐只得把两册文字教他读然而今未论人防学吃紧自无人会教所以眀道欲得招致天下名儒使讲眀教人之方选其德行最髙者留以为大学师却以次分布天下令教学者须是如此然后学校方成次第也【语类】   茍有用我章   立之说茍有用我者一章曰圣人为政一年之间想见以前不好底事都革得尽到三年便财足兵强教行民服【语类】   善人为邦章   安卿问集注云民化于善可以不用刑杀恐善人只是使风俗醇朴若化于善恐是圣君之事曰大槩论功效是如此其深浅在人不必恁地粘皮着骨去说不成说圣人便得如此善人便不得如此不必恁地分别善人是他做百年工夫积累到此自是能使人兴善人自是不陷于刑辟如文景恁地后来海内富庶岂不是胜残去杀如汉循吏许多人才循良也便有效如陈太邱卓茂鲁恭只是县令也能如此不成说你便不是圣人如何做得这个只看他功效处又何必较量道圣人之效是如此善人之效是如彼圣人比善人自是不同且如绥之斯来动之斯和杀之而不怨利之而不庸民日迁善而不知为之善人定是未能到这田地但是有这般见识有这般心胷积累做将去亦须有效且如而今寛刑薄赋民亦自能兴起而不防于刑圣人论功效亦是大槩如此只思量他所以致此效处如何便了何必较他优劣便理会得也无甚切巳处【语类】   如有王者章   或问三年有成必世后仁迟速不同何也曰伊川曰三年谓法度纪纲有成而化行也渐民以仁摩民以义使之浃于肌肤沦于骨髓天下变化风移俗易民归于仁而礼乐可兴所谓仁也此非积久何以能致又曰自一身之仁而言之这个道理浸灌透彻自天下言之举一世之人皆是这个道理浸灌透彻【语类】   定公问一言兴邦章   圣人说话无不子细磨棱合缝盛水不漏如说以德报怨如说一言兴邦其他人便只说予无乐乎为君唯其言而莫予违也便可以丧邦只此一句便了圣人则须是恁地子细说方休如孟子说得便粗如今之乐犹古之乐太王公刘好色好货之类故横渠说孟子比圣人自是粗顔子所以未到圣人亦只是心尚粗【语类】   叶公问政章   曾问近者说逺者来夫子荅叶公之问政者专言其效与荅季康子子夏等不同如何曰此须有施为之次第叶公老成必能晓解也【语类】   樊迟问仁章   或问樊迟问仁一叚圣人以是告之不知樊迟果能尽此否曰此段须反求诸己方有工夫若去樊迟身上讨则与我不相干矣必当思之曰居处恭乎执事敬乎与人忠乎不必求诸樊迟能尽此与否也又须思居处恭时如何不恭时如何执事敬时如何不敬时如何与人忠时如何不忠时如何方知须用恭敬与忠也今人处于中国饱食暖衣未至于夷狄犹且与之相防而不知其不可弃而况之夷狄临之以白刃而能不自弃者乎   大凡读书须是要自家日用躬行处着力方可且如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虽之夷狄不可弃也与那言忠信行笃敬虽蛮貊之邦行矣言不忠信行不笃敬虽州里行乎哉此二事须是日日粘放心头不可有些亏欠处此最是为人日下急切处切宜体之   或问胡氏谓樊迟问仁者三此最先先难次之爱人其最后乎何以知其然曰虽无眀证看得来是如此若未尝告之以恭敬忠之说则所谓先难者将从何下手至于爱人则又以发于外者言之矣【以上语类三条】   子贡问士章   问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辱君命两句似不连缀恐是行已有耻则足以成其身推是心以及职分则不辱君命又可以成其职分之所当为曰行己有耻则不辱其身使于四方能尽其职则不辱君命   文振举程子曰子贡欲为皎皎之行闻于人者夫子告之皆笃实自得之事谓子贡发问节次正如此曰子贡平日虽有此意思然这一章却是他大段平实了葢渠见行己有耻使于四方不是些小事故又问其次至宗族称孝乡党称弟他亦未敢自信故又问其次凡此节次皆是他要放平实去做工夫故每问皆下到下面问今之从政者何如却是问错了圣人便云何足算也乃是为他截断了也此处更宜细看【以上语类二条】   不得中行而与之章   圣人不得中行而与之必求狂狷者以狂狷者尚可为若乡原则无说矣今之人才说这人不识时之类便须有些好处才说这人圎熟识体之类便无可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