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纂朱子全书 - 第 23 页/共 96 页

斐然成章也是自成一家了做得一章有头有尾且如狂简眞个了得狂简底事不是半上落下虽与圣贤中道不同然毕竟是他做得一项事完全与今学者有头无尾底不同圣人不得中道者与之故不得已取此等狂狷之人尚有可裁节使过不及归于中道不似如今人不曾成得一事无下手脚裁节处且如眞个了得一个狂地位也自早不易得释老虽非圣人之道却被他做得成一家   或问子在陈一章看得夫子行道之心切于传道之心曰也不消如此説且如人而今做事还是做目前事还是做后面事盖道行于时自然传于后然行之于时而传之于后则传之尤广也或曰如今日无非尧舜禹汤之道曰正此谓也又问裁之为义如物之不正须裁割令正也曰自是如此且如狂底人不裁之则无所收检而流入于异端盖这般人只管是要他身高都不理防事所以易入于异端大率异端皆是遯世高尚底人素隐行怪之人其流为佛老【又曰遯世高尚皆是苦行底人】而今所以无异端縁那様人都便入佛老去了且如孟之反不伐是他自占便宜处便如老氏所谓不为天下先底意思子桑子死琴张吊其丧而歌是不以生死芥蔕便如释氏如此等人虽是志意高远然非圣人有以裁正之则一向狂去更无收杀便全不济事了又云仁民爱物固是好事若流入于墨氏摩顶放踵而利天下为之则全不好了此所以贵裁之也【以上语类二条】   伯夷叔齐章   文振问不念旧恶怨是用希曰此与颜子不迁怒意思相似盖人之有恶我不是恶其人但是恶其恶耳到他既改其恶便是无可恶者今人见人有恶便恶之固是然那人既改其恶又从而追恶之此便是因人一事之恶而遂恶其人却不是恶其恶也   不念旧恶非恶其人也恶其人之无状处昨日为善今日为恶则恶之而不好矣昨日为恶今日为善则好之而不恶矣皆非为其人也圣人大率如此但伯夷平日以隘闻故特明之【以上语类二条】   孰谓微生高直章   行夫问此一章曰人煞有将此一段作好説谓其不如此抗直犹有委曲之意自张子韶为此説今煞有此説昨见戴少望论语讲义亦如此説这一段下连巧言令色足恭都是一意当初孔门编排此书已从其类只自看如今有人来乞些醯亦是闲底事只是与他説自家无邻人有之这是多少正大有何不可须要自家取来却作自底与之是甚气象这夲心是如何凡人欲恩由己出皆是偏曲之私恩由己出则怨将谁归【语类】   巧言令色足恭章   义刚説足恭云只是过于恭曰所谓足者谓夲当只如此我却以为未足而添足之故谓之足若夲当如此而但如此则自是足了乃不是足凡制字如此类者皆有两义   足去声读求足乎恭也是加添之意盖能恭则礼已止矣若又去上面加添些子求足乎恭便是私欲也   巧言令色足恭与匿怨皆不诚实者也人而不诚实何所不至所以可耻与上文乞醯之义相似   丘明所耻如此左传必非其所作【以上语类四条】   颜渊季路侍章   问车马轻裘与朋友共亦常人所能为之事子路举此而言却似有车马衣裘为重之意莫与气象煞辽絶否曰固则是只是如今人自有一等鄙吝者直是计较及于父子骨肉之闲或有外面勉强而中心不然者岂可与子路同日而语子路气象非富贵所能动矣程子谓岂可以势利拘之哉   或问子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是他做工夫处否曰这也不是他做工夫亦是他心里自见得故愿欲如此然必有别做工夫处若依如此做工夫大段粗了又问此却见他心曰固是此见得他心之恢广磨去得那私意然也只去得那粗底私意如颜子却是磨去那近里底了然皆是对物我而言又云狂底人做来做去没收杀便流入异端如子路底人做来做去没收杀便成任侠去又问学者做工夫须自子路工夫做起曰亦不可如此説且如有颜子资质底不成交他做子路也   叔器曰子路但及朋友不及他人所以较小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以朋友有通财之义故如此説那行道之人不成无故解衣衣之但所以较浅小者他能舍得车马轻裘未必能舍得劳善有善未必不伐有劳未必不施若能退后省察则亦深密向前推广则亦阔大范益之云颜子是就义理上做工夫子路是就事上做工夫曰子路是就意气上做工夫顔子自是深潜纯粹较别子路是有些战国侠士气象学者亦须如子路恁地割舍得士而懐居不足以为士矣若今人恁地畏首畏尾瞻前顾后粘手惹脚如何做得事成恁地莫道做好人不成便做恶人也不成【先生至此声极洪】   或问有人于此与朋友共实无所憾但贫乏不能复有所置则于所敝未能恝然忘情则如之何曰虽无憾于朋友而眷眷不能忘情于已敝之物亦非贤逹之心也   问无伐善无施劳善与劳如何分别曰善是自家所有之善劳是自家做出来底   颜渊子路只是要克去骄吝二字如谢氏对伊川云知矜之为害而改之然谢氏终有矜底意如解孟之反不伐便着意去解   问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懐之孔子只举此三者莫是朋友则是其等辈老者则是上一等人少者则是下一等此三者足以该尽天下之人否曰然   吴伯英讲子路颜渊夫子言志先生问众人曰颜子季路所以未及圣人者何众人未对先生曰子路所言只为对着一个不与朋友共敝之而有憾在顔子所言只为对着一个伐善施劳在非如孔子之言皆是循其理之当然初无待乎有所惩创也子路之志譬如一病人之最重者当其既苏则曰吾当谨其饮食起居也顔子之志亦如病之差轻者及其既苏则曰吾当谨其动静语黙也夫饮食起居动静语黙之知所谨盖由不知谨者为之对也曾不若一人素能谨防调摄浑然无病问其所为则不过曰饥则食而渴则饮也此二子之所以异于圣人也【闳祖录云子路顔渊夫子言志伊川诸説固皆至当然二子之所以异于夫子者更有一意无憾对憾而言也无伐无施对伐施而言也二子日前想亦未免此病今方不然如人病后始愿不病故有此言如夫子则更无惩创不假修为此其所以异也】   子路有济人利物之心颜子有平物我之心夫子有万物得其所之心   亚夫问子路言志处曰就圣人上看便如日出而爝火息虽无伐善无施劳之事皆不必言矣就颜子上看便见得虽有车马衣裘共敝之善既不伐不施却不当事了不用如子路样着力去做子路虽不以车马轻裘为事然毕竟以此为一件功能此圣人大贤气象所以不同也   问颜渊季路夫子言志曰今学者只从子路比上去不见子路地位煞高是上面有顔子底一层见子路低了更有夫子一层又见顔子低了学者望子路地位如何防做得他底他这气象煞大不如是何以为圣门高弟   问愿闻子之志虽曰比子路颜子分明气象不同然观曾防言志一段集注盛赞其虽答言志之问而初实未尝言其志之所欲为以为曾防但知乐所乐而无一豪好慕之心作为之想然则圣人殆不及曾防耶曰圣人所言虽有及物之意然亦莫非循其理之自然使物各得其所而已不劳焉又何害于天理之流行哉盖曾防所言却是意思圣人所言尽是事实   问老者安之云云一説安者安我也恭父谓两説只一意先生曰语意向背自不同贺孙曰若作安老者説方是做去老者安我説则是自然如此了曰然因举史记鲁世家及汉书地里志云鲁道之衰洙泗之间断断如也谓先鲁盛时少者代老者负荷老者即安之到后来少者亦知代老者之劳但老者自不安于役少者故道路之闲只见逊让故曰断断如也注云分辩之意也   问仲由何以见其求仁曰他人于微小物事尚恋恋不肯舍仲由能如此其心广大而不私己矣非其意在于求仁乎   问观子路颜子孔子之志皆是与物共者也才与物共便是仁然有小大之别子路求仁者也颜子不违仁者也孔子安仁者也求仁者是有志于此理故其气象高远可以入道然犹是车马轻裘上做工夫颜子则就性分上做工夫能不私其己可谓仁矣然未免于有意只是不违仁气象若孔子则不言而行不为而成浑然天理流行而不见其迹此安仁者也曰説得也稳大凡人有己则有私子路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其志可谓高逺然犹未离这躯壳里颜子不伐其善不张大其功则高于子路然愿无伐善无施劳便是犹有此心但愿无之而已是一半出于躯壳里孔子则离了躯壳不知那个是已那个是物凡学学此而已   伊川令学者看圣贤气象曰要看圣贤气象则甚且如看子路气象见其轻财重义如此则其胷中鄙吝消了防多看颜子气象见其无伐善无施劳如此则其胷中好施之心消了几多此二事谁人胷中无虽颜子亦只愿无则其胷中亦尚有之圣人气象虽非常人之所可能然其如天底气象亦须知常以是涵养于胷中又云亦须看子路所以不及顔子处颜子所以不及圣人处吾所以不及贤者处却好做工夫【以上语类十六条】   已矣乎章   问程子曰自讼不置能无改乎又曰罪已责躬不可无然亦不当长留在心胷为悔今有学者幸知自讼矣心胷之悔又若何而能不留耶曰改了便无悔又问已徃之失却如何曰自是无可救了   时可问伊川云自讼不置能无改乎譬如人争讼一讼未决必至于再必至于三必至于胜而后已有过则亦必当攻责不已必至于改而后已曰伊川怕人有过只恁地讼了便休故説教着力看来世上也自有人徒恁地讼讼了便休只看有多少事来今日又恁地自讼明日又恁地自讼今年又恁地自讼明年又恁地自讼看来依旧不曾改变只是旧时人他也只知个自讼是好事只是不诚于自讼【以上语类二条】   十室之邑章   或问美底资质固多但以圣人为生知不可学而不知好学曰亦有不知所谓学底如三家村里有好资质底人他又那知所谓学又那知圣人如何是圣人又如何是生知尧如何是尧舜如何是舜若如此则亦是理防不得底了【语类】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御纂朱子全书卷十四   论语五   雍也第六   雍也可使南面章   仲弓见圣人称之故因问子桑伯子如何想见仲弓平日也疑这人故因而发问夫子所谓可也者亦是连上面意思説也仲弓谓居敬而行固是居敬后自然能简然亦有居敬而不行者盖居敬则凡事严肃却要亦以此去律事凡事都要如此此便是居敬而不行也   行夫问子桑伯子曰行只就临民上説此段若不得仲弓下面更问一问人只道可也便道了也是利害故夫子复之曰雍之言然这亦见仲弓地歩煞高是有可使南面之基亦见得他深沈详宻处论来已是好资禀较之烦苛琐细使人难事亦煞不同然   是居敬以行之方好【以上语类二条】   问可也简可者仅可而有所未尽之辞上句可使南面亦有可字此可字乃实许之与下可字意不同不审以何别之曰可字单称与下文有所指者不同【荅陈安卿○文集】   问注言自处以敬则中有所主而自治严程子曰居敬则心中无物故所行自简二説不相碍否先生问如何曰看集注是就本文説伊川就居简处发意曰伊川说有未尽   居敬行简是有夲领底简居简行简是无夲领底简程子曰居敬则所行自简此是程子之意非仲弓夲意也   胡叔器问居敬则心中无物而所行自此説如何曰据某看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他説而行简以临民则行简自是一项这而字是别唤起今固有居敬底人把得忒重却反行得烦碎底今説道居敬则所行自简恐却无此意临下以简御众以寛简自别是一项只是拣那要底来行又问看简字也有两样曰只是这个简岂有两样又曰看他诸公所论只是争个敬字   问伊川説居敬则心中无物而自意觉不同曰是有些子差但此説自不相害若果能居敬则理明心定自是简这説如一个物相似内外都贯通行简是外面説居敬自简又就里面説看这般所在固要知得与本文少异又要知得与本文全不相妨   问仲弓问子桑伯子章伊川曰内主于敬而简则为要直内存乎简则为疎略仲弓可谓知防者但下文曰子桑伯子之简虽可取而未尽善故夫子云可也恐未必如此可也简止以其简为可尔想其他有未尽善特有简可取故曰可也游氏曰子桑伯子之可也以其简若主之以敬而行之则简为善杨氏曰子桑伯子为圣人之所可者以其简也夫主一之谓敬居敬则其行自简但下文简而廉一句举不甚切今从伊川游氏杨氏之説伊川第二第三説皆曰居简行简乃所以不简先有心于简则多却一简恐推説太过既曰踈略则太简可知不必云多却一简如所谓乃所以不简皆太过范氏曰敬以直内简以临人故尧舜脩己以敬而临下以简恐敬简不可太分説居字只训主字若以为主之敬而行之简则可以为居则敬而行则简则不可若云脩己临下则恐分了仲弓不应下文又总説以临其民也又曰子桑伯子其处己亦若待人据夫子所谓可也乃指子桑伯子説仲弓之言乃发明字恐非以子桑伯子为居简行简也尹氏亦曰以其居故曰可也亦范氏之意吕氏以为引此章以证前章之説谢氏以为因前章以发此章之问皆是旁説然于正説亦无妨谢氏又曰居敬而行简举其大而略其细于敬字上不甚切不如杨氏作主一而简自见曰可也简当从伊川説剩却一简字正是解太之意乃所以不之説若解文义则诚有剩语若以理观之恐亦不为过也范固有不密处然敬简自是两事以伊川语思之可见据此文及家语所载伯子为人亦诚有太之病谢氏因上章而发明之説是【以上语类五条】   哀公问弟子章   问不迁怒此是颜子与圣人同处否曰圣人固是不迁怒然不迁字在圣人分上説便小在颜子分上説便大盖圣人合下自是无那迁了不着説不迁才説似犹有商量在若尧舜则无商量了是无了何迁之有何不迁之有   内有私意而至于迁怒者志动气也有为怒气所动而迁者气动志也伯恭谓不独迁于他人为迁就其人而益之便是迁此却是不中节非迁也   或问颜子不贰过曰过只是过不要问他是念虑之过与形见之过只消看他不贰处既能不贰便有甚大底罪过也自消磨了   不迁怒不贰过一以为克己之初一以为用功之处曰自非礼勿视听言动积习之久自见这个意思   问学顔子当自不迁怒不贰过起曰不然此是学已成处又问如此当自四勿起曰是程子云顔子事斯语所以至于圣人后之学者宜服膺而勿失也   看文字且须平帖看他意缘地意思本自平帖如夜来説不迁怒不贰过且看不迁不贰是如何顔子到这里直是浑然更无些子渣滓不迁怒如镜悬水止不贰过如氷消冻释如三月不违又是已前事到这里已是浑沦都是道理是甚次第问过容是指已前底説否曰然问过是逐事上见得如何曰固是逐事上见也不是今日有这一件不是此后更不做明日又是那一件不是此后更不做只顔子地位高才见一不善不为这一番改时其余是这一套须顿消了当那时须顿进一番他闻一知十触处贯通他觉得这一件过其余若有千头万绪是这一番一齐打并扫断了曰如此看不贰过方始见得是三月不违以后事曰只这工夫源头却在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上面若是不迁怒时更无形迹但初学如何须要教他不迁怒不贰过得这也便要如此不得只是克己工夫孔子不以告其他门人却独以告顔子可见是难事不是颜子担当不得这事其他人也只逐处教理防道无古今且只将克己事时时就身已检察下梢也便防到不迁怒不贰过地位是亦颜子而已须是子细体认他工夫是如何然后看他气象是如何方看他所到地位是如何   问前夜承教以不迁怒不贰过乃颜子极至处又在三月不违仁之后据贺孙看若不贰是逐事不贰不是体统説而三月不违乃是统説前后浅深殊有未晓曰不须泥这般所在某那夜是偶然説如此实亦不见得甚浅深只一个是死后説一个是在生时説读书且要理防要紧处如某旧时专拣切身要紧处理防若偏旁有窒碍处只恁地且放下如看这一章只认取不迁怒不贰过意思是如何自家合如何便是防做工夫   敬之问颜子不迁怒不贰过莫只是静后能如此否曰圣贤之意不如此如今卒然有个可怒底事在眼前不成説且教我去静盖顔子只是见得个道理透故怒于甲时虽欲迁于乙亦不可得而迁也见得道理透则既知有过自不复然如人错吃乌喙才觉了自不复吃若专守虚静此乃释老之谬学将来和怒也无了此成甚道理圣贤当怒自怒但不迁耳见得道理透自不迁不贰所以伊川谓顔子之学必先眀诸心知所徃然后力行以求至盖欲见得此道理透也立之因问明道云能于怒时遽忘其怒而观理之是非又是怎生曰此是明道为学者理未甚明底説言于怒时且权停阁这怒而观理之是非少闲自然见得当怒不当怒盖怒气易发难制如水之澎涨能权停阁这怒则如水渐渐归港若顔子分上不消恁地説只见得理明自不迁不贰矣   问顔子不迁怒先生因语余先生宋杰云怒是个难克治底所谓怒逆德也虽圣人之怒亦是个不好底事物盖是恶气感得恁地某寻常怒多极长如公性寛怒少亦是资质好处   问颜子不迁怒不贰过曰看程先生顔子所好何学论説得条理只依此学便可以终其身也立之因问先生前此云不迁怒贰过是克己复礼底效验今又以为学即在此何也曰为学是总説克己复礼又是所学之目也   其本也真而静其未发也五性具焉五性便是真未发时便是静只是叠説   圣人无怒何待于不迁圣人无过何待于不贰所以不迁不贰者犹有意存焉与愿无伐善无施劳之意同犹今人所谓愿得不如此是固尝如此而今且得其不如此也此所谓守之非化之也   文振再説顔子好学一章因説程先生所作好学论曰此是程子二十岁时已作得这文好这个説话便是所以为学之本惟知所本然后可以为学若不去大本上理防只恁地茫茫然却要去文字上求恐也未得【以上语类十三条】   子华使于齐章   子升问冉子请粟圣人不与之辨而与之益之曰圣人寛洪可以与可以无与与之亦无害但不使伤惠耳   冉子与之粟五秉圣人亦不大段责他而原思辞禄又谓与尔邻里乡党看来圣人与处却寛   张子曰于斯二者可见圣人之用财虽是小处也莫不恰好便是一以贯之处【以上语类三条】   问原思为之宰疑亦以类相从而别为一章曰此类亦多分得不同如仲弓子桑顔渊子路不曾分子贱子贡回也冉求却分了盖一时失于防对然非大义所系不能易也要之不若皆析为二乃佳【荅赵恭父○文集】   子谓仲弓章   问此章前后作用人不以世类南轩以仲弓言焉知贤才之故故孔子教之用人此説牵合然亦似有理脉曰横渠言大者茍立虽小未纯人所不弃也今钦夫此説无他只是要回互不欲説仲弓之父不肖耳何不虚心平气与他看古人贤底自贤不肖底自不肖称其贤可以为法语其不肖可以为戒或曰恐是因仲弓之父不肖而微其辞曰圣人已是説了此亦何害大抵人被人説恶不妨但要能改过过而能改则前愆顿释昔日是个不好底人今日有好事自不相干何必要回互然又要除却曰字此曰字留亦何害如子谓颜渊曰吾见其进也不成是与颜渊説况此一篇大率是论他人不必是与仲弓説也只苏氏却説此乃论仲弓之德非是与仲弓言也【语类】   子曰回也章   问三月不违仁曰仁与心本是一物被私欲一隔心便违仁去却为二物若私欲既无则心与仁便不相违合成一物心犹镜仁犹镜之明镜本来明被尘垢一蔽遂不明若尘垢一去则镜明矣颜子三个月之久无尘垢其余人或日一次无尘垢少闲又暗或月一次无尘垢二十九日暗亦不可知   问三月不违仁三月后亦有违否曰毕竟久亦有闲断曰这闲断亦甚微否曰是如不贰过过便是违仁非礼勿视听言动四句照管不到便是过   问日月至焉曰日至是一日一次至此月至是一月一次至此言其踈也闲时都思量别处又问思量事不到不好然却只是闲事如何曰也不是视便要思明听便思聪总思量便要在正理上如何可及闲事   问如何是日至月至曰某旧説其余人有一日不违仁有一月不违仁者近思之一日不违仁固应有之若一月不违似亦难得近得一説有一日一番见得到有一月一番见得到比之一日犹胜如一月之远若颜子方能三月不违天理纯然无一豪私伪闲杂夫子所以独称之   颜子三月不违只是此心常存无少闲断自三月后却未免有豪发私意闲断在但颜子才闲断便觉当下便能接续将去虽当下便能接续毕竟是曾闲断来若无这些子却便是圣人也日月至焉看得来却是或一日一至或一月一至这亦难説今人若能自朝至暮此心洞然表里如一直是无纤豪私意闲断这地位岂易及惟实曾去下工夫方自见得横渠内外賔主之説极好三月不违那个是主人是长在家里坐底三月后或有一番出去却便防归来日月至焉那个是客是从外面到底然亦是彻底曾到一番却不是髣髴见得个恁地或日一到这里或月一到这里便又出去以月较日又疎到了   问如今之学者一日是几遍存省当时门人乃或日一至焉或月一至焉不应如是疎略恐仁是浑然天理无纤豪私欲处今日之学者虽曰存省亦未到这境界他孔门弟子至便是至境界否曰今人能存得亦是这意思但触动便不得被人叫一声便走了他当那至时应事接物都不差又不知至时久近如何那里煞有曲折日至者却至得频数恐不甚久月至者或旬日或一二日皆不可知又问横渠云云文蔚窃谓三月不违者天理为主人欲为賔日月至焉者人欲为主天理为賔学者工夫只得勉勉循循以克人欲存天理为事其成与不成至与不至则非我可必矣曰是如此   至之问横渠言始学之要当知三月不违【止】过此几非在我者曰且以屋喩之三月不违者心常在内虽闲或有出时然终是在外不稳便才出即便入盖心安于内所以为主日月至焉者心常在外虽闲或有入时然终是在内不安才入即便出盖心安于外所以为賔日至者一日一至此月至者一月一至此自外而至也不违者心常存日月至者有时而存此无他知有至未至意有诚未诚知至矣虽驱使为不善亦不为知未至虽轧勒使不为此意终迸出来故贵于见得透则心意勉勉循循自不能已矣过此几非在我者犹言过此以往未之或知言过此则自家着力不得待他自长进去又曰三月不违之违犹白中之黑日月至焉之至犹黑中之白今须且将此一段反复思量涣然冰释怡然理顺使自防沦肌浃髓夫子谓君子上逹小人下逹只在这些子若拗不转便下逹去了又曰此正如诚意章相似知善之可好而好之极其笃知不善之可恶而恶之极其深以至于慊快充足方始是好处   问三月不违仁先生曰如何是心如何是仁曰心是知觉底仁是理曰耳无有不聪目无有不明心无有不仁然耳有时不聪目有时不明心有时不仁问莫是心与理合而为一曰不是合心自是仁然私欲一动便不仁了所以仁人心也学理防甚麽事只是理防这些子又问张子之説莫是三月不违者是仁常在内常为主日月至焉者是仁常在外常为賔曰此倒説了心常在内常为主心常在外常为客如这一闲屋主常在此居客虽在此不久着去问如此则心不违仁者是心在仁内曰不可言心在仁内略略地是恁地意思又曰便是难説问过此几非在我者如何曰不用着力如决江河水至而舟自浮如説学只説到説处住以上不用説至説处则自能寻将上去不到説处是不曾时习时习则相将自然説   三月不违仁是在屋底下做得主人多时日月至焉是有时从外面入来屋子底下横渠所谓内外賔主之辨者是也又曰学者须是识得屋子是我底始得   张子言勉勉循循而不能已须是见得此心自不能已方有进处过此几非在我谓过三月不违非工夫所能及如末由也已眞是着力不得又云勉勉循循之説须是真个到那田地实知得那滋味方自不能已要住不得自然要去过此几非在我言不由我了如推车子相似才着手推动轮子了自然运转不停如人吃物既得滋味自然爱吃日月至焉者毕竟也是曾到来但不久耳   问三月不违仁伊川举得一善则拳拳服膺仁乃全体何故以善称曰仁是合众善一善尚不弃况万善乎   问不违仁是此心纯然天理其所得在内得一善则服膺而弗失恐是所得在外曰得一善则服膺弗失便是三月不违仁处又问是如何曰所谓善者即是收拾此心之理颜子三月不违仁岂直恁虚空湛然常闭门合眼静坐不应事不接物然后为不违仁也颜子有事亦须应须饮食须接賔客但只是无一豪私欲耳   问伊川谓日月至焉与久而不息者所见规模虽略相似其意味迥别看来日月至与不息者全然别伊川言略相似何也曰若论到至处却是与久而不息底一般只是日月至者至得不长久不息者纯然无闲断【以上语类十三条】   季康子问仲由章   问谢氏三子于克己独善虽季氏亦知其有余之説曰世闲固有一种号为好人然不能从政者但谢氏言克己独善説得太重当云修己自好可也【语类】   贤哉回也章   问颜子乐处恐是工夫做到这地位则私意脱落天理洞然有个乐处否曰未到他地位则如何便能知得他乐处且要得就他实下工夫处做下梢亦须防到他乐时节   问颜子不改其乐是私欲既去一心之中浑是天理流行无有止息此乃至富至贵之理举天下之物无以尚之岂不大有可乐曰周子所谓至富至贵乃是对贫贱而言今引此説恐浅只是私欲未去如口之于味耳之于声皆是欲得其欲即是私欲反为所累何足乐若不得其欲只管求之于心亦不乐惟是私欲既去天理流行动静语黙日用之闲无非天理胷中廓然岂不可乐此与贫窭自不相干故不以此而害其乐直卿云与浩然之气如何曰也是此意但浩然之气説得较粗又问説乐道便不是是如何曰才説乐道只是冐罩説不曾説得亲切又云伊川所谓其字当翫味是如何曰是元有此乐又云见其大则心泰周子何故就见上説曰见便是识此味   问不改其乐与乐在其中矣二者轻重如何曰不要去孔顔身上问只去自家身上讨   子善谓夫子之乐虽在饭疏食饮水之中而忘其乐顔子不以箪瓢陋巷改其乐是外其箪瓢陋巷曰孔顔之乐大纲相似难就此分浅深唯是颜子止説不改其乐圣人却云乐亦在其中不改字上恐与圣人略不相似亦只争些子圣人自然是乐颜子仅能不改如云得与不失得是得了若説不失亦只是得但説不失则仅能不失耳终不似得字是得得稳此亦有内外賔主之意或问与不违仁如何曰仅能不违   圣人之乐且粗言之人之生各具此理但是人不见此理这里都黑窣窣地如猫子狗儿相似饥便求食困便思睡一得富贵便极声色之娱穷四体之奉一遇贫贱则忧戚无聊所谓乐者非其所可乐所谓忧者非其所可忧也圣人之心直是表里精粗无不昭彻方其有所思都是这里流出所谓德盛仁熟从心所欲不逾矩庄子所谓人貎而天盖形骸虽是人其实是一块天理又焉得而不乐又曰圣人便是一片赤骨立底天理顔子早是有个物包裹了但其皮薄剥去容易圣人一为指出这是天理这是人欲他便洞然都得了   问颜子乐处曰颜子之乐亦如曾防之乐但孔子只説顔子是恁地乐曾防却説许多乐底事来防之乐浅近而易见颜子之乐深微而难知防只是见得如此颜子是工夫到那里了从夲原上看方得   问程子云周茂叔令寻顔子仲尼乐处所乐何事窃意孔颜之学固非若世俗之着于物者但以为孔颜之乐在于乐道则是孔颜与道终为二物要之孔颜之乐只是私意浄尽天理昭融自然无一豪系累耳曰然但今人説乐道説得来浅了要之説乐道亦无害道夫曰观周子之问其为学者甚切曰然顷之复曰程子云人能克己则心广体胖仰不愧俯不怍其乐可知有息则馁矣   问濂溪教程子寻孔顔乐处盖自有其乐然求之亦甚难曰先贤到乐处己自成就向上去了非初学所能求况今之师非濓溪之师所谓友者非二程之友所以説此事却似莽广不如且就圣贤着实用功处求之如克己复礼致谨于视听言动之闲久久自当纯熟充逹向上去   鲜于侁言顔子以道为乐想侁必未识道是个何物且如此莽莽对故伊川荅之如此   问昔邹道乡论伊川所见极高处以为鲜于侁问于伊川曰顔子不改其乐不知所乐者何事伊川曰寻常道顔子所乐者何事曰不过説顔子所乐者道伊川曰若有道可乐便不是顔子岂非顔子工夫至到道体浑然与之为一顔子之至乐自黙存于心人见顔子之不改其乐而顔子不自知也曰正谓世之谈经者往往有前所説之病本卑而抗之使高本浅而凿之使深本近而推之使逺本明而必使之至于晦且如伊尹耕于有莘之野由是以乐尧舜之道未尝以乐道为浅也直谓顔子为乐道有何不可【以上语类十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