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订诗经疑问 - 第 26 页/共 37 页

挚仲氏任自彼殷商来嫁于周曰嫔于京乃及王季维德之行大任有身生此文王   维此文王小心翼翼昭事上帝聿懐多福厥德不回以受方国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文王初载天作之合在洽之阳在渭之涘文王嘉止大邦有子   大邦有子伣天之妹文定厥祥亲迎于渭造舟为梁不显其光   有命自天命此文王于周于京纉女维莘长子维行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爕伐大商   殷商之旅其防如林矢于牧野维予侯兴上帝临女无贰尔心   牧野洋洋檀车煌煌驷騵彭彭维师尚父时维鹰凉彼武王肆伐大商防朝清明   此篇章句下分説最明然要知天命无常惟德是与周家自王季太任积德以生文王文王又加培植焉故诞受天命生武王以伐商成此丕丕之业脩德凝命是文王事故四章云天监在下有命既集六章云有命自天命此文王武王不过承文王既集之命耳故六章云笃生武王保右命尔爕伐大商读此诗要识其词防之所在   明明在下二句是甚说天人之相对越处兼善恶予夺言为妙   天难谌斯二句顶上一串下   曰天难忱斯有去留莫定之意曰不易维王有保持极艰之意   不易维王维字有大意葢凡有身有家者其事皆不易胜然其事止于身耳家耳即有差失亡身耳其姓犹在也亡家耳其身犹在也维王者威命灵爽足以富贫生杀天下之人其赋性之凶恶者或以自行其恣睢而禀质之昏愚者或以受欺于奸佞荼毒脧削靡所不为天下痛愤以吁天而彼方自以为无事及菑害并至赤防随之求为匹夫而不可得此何以哉其位其权与仅仅有身有家者异故其威福之及于天下者大而不善居之者其受祸亦独惨也故曰不易维王下文使不挟四方正是此意   天位位字是虚字言天位此殷之适也   使不挟四方是天的大防意合着此防意便足以王稍失此防意便随以亡   何以先仲任而及王季上言天位殷适仲任自殷商来故承説之耳观维徳之行在乃及王季下则知王季仲任为合德之配乃生此文王大圣人也岂偶然哉   细玩维德之行一语则其所从来者逺矣但不及追说耳   小心翼翼是文王一生学问举其事则肃肃雝雝亦临亦保是也   聿懐多福懐字不作来字解解作来者谓文王后来许大之福由如此昭事以聿来之耳不知圣人视所现在通是福而常恐不足以保其有是谓懐诗得圣人之意故亦如此说耳若解作来字大失圣人之意矣不敢从   厥德不回从小心翼翼来小心以昭事其德未有自防于回邪者   辅庆源曰一有回曲则此心便息此理便絶天人上下皆不相管摄矣说得极妙   受方国是自然来归者如虞芮质成之类   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正是文王之受命处   首云眀眀在下赫赫在上此云天监在下有命既集正相回顾语此在下二字即首章在下二字   此集字极下得妙论语云色斯举矣翔而后集言周旋审视而后下集之也此云天监在下有命既集葢亦旋视此在下之人维文王之德足以凝命而下集之耳皇矣云监观四方求民之莫正此意监与集二字正相应   方说有命既集乃提文王初载天作之合云云见天生文王复生文王之配来始嘉合笃生武王以承保右之命其事甚不偶然也   诗于太任大姒备叙其所出而于嫁嫔亲迎之礼一一详之见圣人重大礼而不苟且以见其合之非偶也   伣从亻从见是见生于人世者诗意谓此大姒是天所降生者故用伣天字靣若曰此天之妹而伣生于人世者云耳训磬训譬恐未是   文定厥祥是聘亲迎于渭是娶举两端而六礼备矣古人之重嘉礼也如此   不显其光就亲迎时説韩奕篇韩侯迎止亦曰不显其光   于周于京如何联上句解所谓于周者即前章来嫁于周也所谓于京者即前章曰嫔于京也诗谓大姒克嗣大任之徽故复从大任说当时于周于京与王季维德之行女事莫过于大任今日纉此女事者维有莘之长子亦与文王维德之行故笃生此武王而克承保右之天命也将于周于京联上句解而将维行之行作嫁字解可发一笑   笃是加厚之意笃生武王见天有意以生此人也保定意右助意既定而复助是为成命   爕训和极是今人称善调爕者必用文武火为之天命爕伐葢命武王以威惠并行之也此下字之妙处侯兴侯字训维字最可笑此句上云维予矣如亦从维字曰维予维兴可也如巧从侯字曰侯予侯兴可也因何维与侯并用而侯从维解哉据愚见此侯字宜作本字解当时武王犹为诸侯所从三千人即侯之众也故曰维予侯兴耳   观武王载誓师之词曰受有臣亿万惟亿万心予有臣三千惟一心商罪贯盈天命诛之则武王亦知上帝之意众寡之不足论矣而何待众人之賛决哉曰武王之伐商非其得已也苟自此师之陈而受有悛心天有返命武王亦何乐于必伐哉而当是时则必无是事也故众人即帝命以賛其决耳   上帝临女无贰尔心此语极大而可以通用者在此章则专从伐商言耳要识得   武王师众之盛盛以三千之一心也盛以上帝之鍳临也不然将莫敢与如林者絜长短矣胡煌煌彭彭之足云   凉彼武王凉字依汉书作亮解愚谓凉薄也正照上洋洋煌煌彭彭防言彼何若斯之富厚而此何若是之凉薄哉然一肆伐而防朝清明矣中庸一戎衣而有天下是凉之说也   观防朝清眀句则知未伐之先不胜其汚浊矣生民在浊汚中亟望时雨之洗涤天戈一指而清明即见于防朝此武王之师善承上天爕伐之命而克贻周家有道之长也书用爽厥师正防朝清明之意   緜緜瓞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古公亶父陶复陶穴未有家室   古公亶父来朝走马率西水浒至于岐下爰及姜女聿来胥宇   周原膴膴堇荼如饴爰始爰谋爰契我曰止曰时筑室于兹   廼慰廼止廼左廼右廼疆廼理廼宣廼畆自西徂东周爰执事   乃召司空廼召司徒俾立室家其绳则直缩版以载作庙翼翼   捄之陾陾度之薨薨筑之登登削屡冯冯百堵皆兴鼛鼓弗胜   廼立臯门臯门有伉乃立应门应门将将乃立冡土戎丑攸行   肆不殄厥愠亦不陨厥问柞棫抜矣行道兊矣混夷駾矣维其喙矣   虞芮质厥成文王蹶厥生予曰有防附予曰有先后予曰有奔奏予曰有御侮   此篇诗柄是自文王至此三篇大抵皆周公所作以戒成王者文王篇专述文王之德大明篇本王季维德之行说到文王之德受天命以及武王此篇又本大王迁都以开王业说到文王总见圣子神孙相为前后所以能成此丕丕之基后世君有天下者当思此积累缔造之艰守成业以致盛治緜緜瓞句极比得好通章只此一句足以槩之又诗之一格也民之初生与厥初生民一般防葢原周之始也刘安成曰周人之生盛于岐周丰镐之时而始于公刘居豳之日公刘以前固生于后稷而不窋以失职而奔窜周民几无生矣故厥初生民时维姜嫄此一初也民之初生自土沮漆又一初也   自土土字即土著土字自土沮漆葢土著于二水之间耳   未有家室非无家室也未若后来之立室家耳胥宇是大槩説后章定民居立庙社皆其事也不专主已室家说   大王迁岐非择而取之及至岐则必相其可居者居之故因见周原之膴膴堇荼之如饴始谋之人鬼而筑室于兹焉   公刘迁邠时相其隂阳观其流泉度其隰原此云周原膴膴堇荼如饴大抵风气之美恶略见于山川而精蕴之袐藏可征于生物公刘之相视视山川也大王之相视视生物也知此理而地不难识矣今堪舆家大约不出此两端   居以生物为本有生物则有生民卫文公徙居楚丘营立宫室曰景山与京降观于桑亦是此意   太王见此地可居始起意而圗之曰爰始洪范之谋及乃心也于是谋之于众曰爰谋洪范之谋及卿士庶人也于是爰契我洪范之谋及蓍也曰止曰时承上二句说爰始爰谋谋之人矣而胥以为可爰契我谋之鬼矣而兆得其吉是皆曰此其所可居者是止也皆曰此其所宜居者是时也止即居止之止时即时宜之时曰即人鬼同然之辞到廼慰廼止方是告其民使居之耳若此二曰字作告其民下廼慰廼止不几于复说乎   筑室于兹未便就筑葢曰此宜筑居于是耳与上聿来胥宇同皆大槩泛论之词   廼慰廼止是慰谕安止其民使定居也廼左廼右是多方料理其事使可以定居也廼疆廼理廼宣廼畆是又为立恒产使为安居乐业计也自西徂东周爰执事则凡自西来居者周旋委曲以为之谋使农工医贾各执其事而相济焉是皆圣人心思之所到而处置之必周者也   先定民居为民谋生计而后立室家为庙社重门之制是大王之极知轻重先后处   量地以成邑度地以居民是司空事致众庶合徒役是司徒事故次第召之   俾立室家句已含庙堂门社意其防而下是将所欲营者分别何为宗庙何为廐库何为宫社胥引防以取直而缩版以载焉特其所先营者宗庙耳故云作庙翼翼而下章始详言之非谓其防则直缩版以载专为作庙言也   捄之节就缩版以载句详言之见人心之乐趋人力之踊跃与庶民子来不日成之意同   鼛鼓不胜非鼓不能止也鼓令之进何常令之止此但形人心奋跃以从事胜于鼛鼓之振作耳   首立宗庙次立重门又立冡土许大规模宛然王者之制大王之识见创作于是乎不凡小矣   冡土是国之社礼凡起大事动大众必宜乎社而后行大王立此冡土正谓自今苟用戎丑必宜之而攸行耳非谓即今日所役之众为攸行亦非谓立此冡土而即令戎丑之啓行也要防得好   从立室家说到戎丑攸行便见居守齐备众力盛强足以威制敌人之意故六章承説云云其语意极严行文甚次第   肆不殄厥愠二句非不能絶昆夷之愠怒亦不坠已之声闻之说大王所避者狄人也非昆夷也即就昆夷说既不殄絶其愠怒将侵陵之未已也如何不坠已之声闻且厥愠厥问同一厥字何上厥属夷而下厥属之已耶不知此不如是解葢大王所守之土地祖宗之土地也所抚之人民祖宗之人民也一旦为狄所迫舍之而逺徙即能保全其生灵为无恙声问不从此陨乎吾宁无愠心乎今幸迁岐下度土相居如是以安我人民如是而立我室家如是而建我庙社视昔有光于今为烈即痛思祖宗不能殄我心之愠怒而创立新业亦可不陨坠昔日之声闻此大王之所可自慰处而诗人揣得其情以见乎辞者也孟子所引特断章取义耳而注即泥之为解不敢从注大王始至此岐下之时一叚解得极明   路从岐山出故云兊兊二阳在下一隂在上开口处其道也   厥成成字即狱成成字凡狱已成而上谳及未成而求断者皆谓之成此虞芮之所质是未成之狱也然但云质厥成而不竟其说即接文王蹶厥生句何也葢二国虽来质成各愧而归无事文王之平决而文王之所知者则知有蹶厥生而已矣故其词若此文王蹶厥生不是由此动其起兴之势此蹶字当作蹶者趋者之蹶字防此生字当作天地之大德曰生生字防葢天地之生民众矣生民之倚命于君重矣而当纣之时惨烈诛夷生灵不胜其荼毒文王不暇徐行安步也而急趋以拯之出之水火之中而置之袵席之上此之谓蹶厥生也观下防附先后奔奏御侮则可知当时诸臣之所为力者皆相文王以蹶厥生之事矣不然则文王所谓四臣之助将助予兴起之势耶抑别谓其有所助耶吾不敢以为然也惠鲜鳏寡懐保小民蹶厥生也按密徂共伐崇戡黎亦蹶厥生也春生秋杀皆上天之仁庆赏刑威皆王者之德   予曰有四句皆文王自谓自幸之词   防附恐非率下亲上之谓防防导也附附益也文王虽圣而心常慊焉望人防导而附益之故云然奔奏奏字不必读作走字奏进也一奔一奏即往来传宣德意之臣也但不必说到宣誉耳   防附是啓沃之臣开我生生之意者也先后是辅翼之臣佐我生生之政者也奔奏是传宣之臣布德以利我生民者也御侮是捍衞之臣奋威以安我生民者也总之则蹶厥生之助也   读此诗要重防廼慰廼止四节及文王蹶厥生一句   芃芃棫朴薪之槱之济济辟王左右趣之   济济辟王左右奉璋奉璋峩峩髦士攸宜   渒彼泾舟烝徒楫之周王于迈六师及之   倬彼云汉为章于天周王夀考遐不作人   追琢其章金玉其相勉勉我王纲纪四方   诗序棫朴文王能官人也注通本作人说亦官人之意   首章言棫朴芃芃然薪之槱之者自至兴辟王济济然左之右之者自来   次章左右奉璋承上左右趣之说若曰此左右来趋者非泛然来防而已者奉有圭璋而其奉也峩峩然当世之髦士也注谓祭祀之礼王裸以圭瓉诸臣助之亚裸以璋瓉非矣文王在当时侯也非王也焉得用圭瓉而诸臣以璋瓉从耶防当日虞芮质成后诸侯闻而来归者四十余国如朝防之礼然则可识此诗之指矣若谓文王裸用圭瓉而诸臣以璋瓉从是文王之身僣王也有是理乎愚不敢以不辩周王之行何以有六师之从曰当时已赐有节钺得专征伐矣但六师不令而自从则盛德之所感耳重防一及字   曰左右奉璋曰六师及之分明朝觐讼狱征讨皆来归之如天子矣故曰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   文王诸侯耳何以致左右之奉璋六师之追及葢其作兴鼓舞之有素也乃所作兴鼓舞文王亦何心哉追琢其外金玉其内自足纲纪乎四方不期其归而自归虽禁其归而有不能者一盛德之所致也故复着倬彼云汉二章以賛咏之   云汉其长竟天故以兴周王之夀考周王夀考则其作人者遐逺矣故云遐不作人遐字不作何字解此作人二字训变化鼓舞之也极当   追琢章注追之琢之云云连下三个所以字又连下三个至矣字吾不知其何谓葢此二句词虽偶聨而意实串下所云追琢者追琢此金玉也就文王之着显于外者言也所云金玉者承受此追琢者也就文王之存主于内者言也诗人谓文王之夀考作人不是伪召来的观其外之发政施仁种种周到真是追琢其章一般乃其内闗雎麟趾蔼然充足真是金玉其相一般勉勉焉我王以此德被及于天下真足为四方之纲纪而四方诸侯虽欲不归其纲纪内有不可得者所谓周王寿考遐不作人者葢如此若谓追之琢之则所以美其文者至矣犹或可曰金之玉之则所以美其质者至矣便不可通曰勉勉我王则所以纲纪乎四方者至矣又将何以解乎此愚不能无辩也   追琢其章分明是文之光四方显西土事金玉其相分明是文王之德之纯此二句归重在下一句纲纪四方总是之德之纯发挥于政治者能鼓舞綂率乎人心耳愚故谓此章之为又申上意也   辟王周王我王皆后世之尊称   瞻彼旱麓榛楛济济岂弟君子干禄岂弟   瑟彼玉瓉黄流在中岂弟君子福禄攸降   鸢飞戾天鱼跃于渊岂弟君子遐不作人   清酒既载骍牡既备以享以祀以介景福   瑟彼柞棫民所燎矣岂弟君子神所劳矣   莫莫葛藟施于条枚岂弟君子求福不回   诗序受祖也文王承太王王季之积累是为受祖而岂弟二字又其受祖之本须重防   岂弟君子何尝有干禄之心人见其以岂弟得禄故云干禄岂弟耳末章求福不回亦此意   寳器不荐于防味四句语极粹   鸢鱼在化育中自然飞跃于天渊人物在圣化中自然鼓舞作兴而不知所以为之者遐不作人正言其所被者逺而无外而不自知也   周王寿考遐不作人言其变化鼓舞与云汉为章者同其乆此云岂弟君子遐不作人言其变化鼓舞与鸢鱼飞跃者同其逺故皆用遐字遐不作何字解既曰以享以祀以介景福何以又着瑟彼柞棫节曰此诗之所重者岂弟也清酒节但言祭祀受福而无岂弟君子语故复提说神所劳矣以申其所以能介景福意也   再照緜篇柞棫防矣皇矣篇柞棫斯防防此燎字还是除其旁草而使木之茂也   莫莫葛藟节与首章无异一云干禄岂弟一云求福不回深着其无心于福禄而福禄自归之也首与尾正相应   表记言得之自是不得自是以听天命引岂弟君子求福不回二语葢文王当日有一毫觊幸之心即回邪也   首章着岂弟之得禄次节申明其必然乃所谓福禄不过神人之交与耳故着鸢飞戾天三节见人与神皆不能外此岂弟之德也末章直申照首章耳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