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木轩四书说 - 第 15 页/共 17 页

舜文行事亦各异而曰若合符节是孟子学至圣处有卓然独见于心目之间者所谓此心同此理同也正以道无古今之异果是圣人施为厝注必无丝毫差殊者不知者见为异知者自见为同故曰其揆一也揆者以吾心之理揆之不属先后圣   如桓文之霸虽行事与圣人偶合自知道者观之天地悬隔虽欲假借推崇亦何可得朱子不许永康之学职此故也   韩诗外传引孟子诸冯章以末二语为孔子之言或所见本有异耶   孟子告齐宣王曰君之视臣如手足章   左氏传丰卷奔晋子产请其田里三年而复之反其田里及其入焉是知去国之臣君不没其田里者籍其所入以待还则并以予之不惟田里而已   孟子曰言人之不善章   注云此亦有为而言亦字从前易其言章来   孟子曰大人者言不必信章   注言未尝不信果葢恐人以大人借口流为猖狂无忌惮则隄防壊矣故云尔然谓言行合义事事信果者亦未然也孔子明言硁硁小人孟子亦明言不必信果则是大人固有不信不果者矣所谓大信不约大行不细谨者惟其为义所当然而彼必于信果者有所不能及也若夫信果而合义者又不待言耳   孟子曰大人者不失其赤子之心者也   象忧舜亦忧象喜舜亦喜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此不失其赤子之心也聪明睿知如日月无所不照而于此顾有所不知是其心纯一无伪凡人世逆亿之私机变之巧一毫不得而与焉也   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如孔子辞孺悲以疾取瑟而歌似不一出于诚不知圣人之心全是欲警觉其人又不容径拒必如此乃足以达吾之意于彼非纯一无伪而何   孟子曰博学而详说之节   支离所以为简易也即孟子详说反说约之防扬子此言为朱子之学者宜有取乎尔   孟子曰言无实不祥节   言无实不祥语意重在恶蔽贤之人耳岂是真无也必欲以他不祥事相较量者正所谓以辞害志者也孔子言臧文仲三不仁以下展禽为首贤人用于国则人受其庇功效甚大今而蔽之其为不仁孰甚焉故孟子以为不祥之实蔽贤者当之   故声闻过情二句   以声闻过情为深耻则必衣锦尚防闇然而日章矣非君子真有声闻过情之事而后从而耻之也   舜明于庶物   注物事物也山川草木龙蛇鸟兽固皆物也然舜之所明者谓所以处此山川草木龙蛇鸟兽者无不尽其理尔非谓诡状殊形山经所志皆能洞悉而谓之明也   孟子曰禹恶防酒章   禹饮而甘之遂疏仪狄而絶防酒才觉其甘便疏絶之更无一毫迟留勉强之意圣人之心清明如水猛烈如火于此可见   立贤无方不必贵家旧族固是然既谓之无方则是不问其类非偏抑贵家旧族而不用也后世从立法防弊起见乃有抑之以示公惟疏贱是用者虽曰彼善于此要非所谓立贤无方也   左传国之兴也视民如伤注云恐惊动按此注亦善有所惊动则伤必多矣   孟子言周公有不合者仰而思之夜以继日幸而得之坐以待旦此与孔子所言愤忘食乐以忘忧者相似葢圣人之心毫无罣罥虽欲不如是而不能此所以为圣人   兼三王施四事凡周官周礼一切致治之具皆举之矣有谓井田封建等不在上四事之内者不知如执中视民望道不泄忘包括一切何谓不在四事内乎可谓不思之甚也   孟子曰王者之迹熄而诗亡章   鲁诗说家父作节南山以諌桓王是东迁后诗也申葢据春秋所书为说王迹熄而诗亡谓正雅耳变雅未亡孔頴达云外传申叔时司马侯乃是晋楚之人其言皆云春秋不言乘梼杌然则春秋是其大名晋楚私立别号鲁无别号故守其本名按此说后人皆不承用録之以俟博识者   史官掌记时事不止是几句大纲如左氏传所载皆列国史官之文皆得谓之春秋但左传中有后人添入补凑之言不醇是当年史官之作若一概尊信则失之矣   予私淑诸人也   李氏以私淑为方言者葢疑齐鲁间凡受业门人之门者自称私淑而他处则无此称故亦谓之方言非若得之为登之类也   孟子曰可以取章   可以取可以无取非防移两可之谓取与死生其可否皆有定理惟察之不精或狥乎世俗则谓之皆可耳春秋战国间人轻生赴死者甚众至于湛七族燔妻子视若翦一爪去一毛然虽史传之言不无失实而风概自是可见后世人多恇怯而儒生尤甚颇觉孟子伤勇之言为不切于劝诫矣此所谓恕己以量人也   此木轩四书说卷八   钦定四库全书   此木轩四书说卷九   举人焦袁熹撰   孟子二   郑人使子濯孺子侵卫节   孟子所述庾斯之事葢是一时之宜于公义亦无所害但以此为例则不可要当权其轻重而处之唐应徳论之云使孺子无疾庾斯以私恩故不敢抗或至国危如何为庾计辞于君弗敢将焉可矣愚谓此言有可施亦有不可施敌至倘不知其人临战乃知之欲辞于君夫安可得或虽前知而敌势雄张我国人材适乏不自行则不可辞于君亦非忠也   孟子书言尹公他庾公斯事与左传不同孔云孟子辩士之流或当假为之説窃意端人之言不当率尔加此二人葢是得之传闻有此乖舛若论事实则左氏得之可知   公行子有子之丧章   孟子方以保民安天下望齐王而齐臣若王驩之徒专务邪謟使王之志气日以骄溢至托疾以召孟子正所谓一日暴之十日寒之者也然则如驩者虽欲不恶不可得也其絶之不与言皆至公至仁之心所岂好为髙峻而已   匡章   髙诱以匡章为孟子弟子不知何据   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章   孔子言富而可求执鞭之士亦为之而孟子至以乞墦为比其言酷毒固是圣贤气象有别亦缘战国之士辱贱尤甚是以目击之余不胜愤叹虽欲从容缓讽而有所不能也   人之所以求者即抵掌华屋之类是也自众人而言此游士之常耳且其叱咤侯王使长跽请教亦似以气势取之者有何可羞不知由秉道守义之君子而观之则彼之枉己狥人以丈夫而行妾妇之事即与行乞墦间者不殊其妻妾见之亦当羞泣如齐人之妇也其富贵人之妻妾固无由得见正使见之亦岂能知其可羞之甚乎此自是孟子之论以为固当如是尔或以所以二字备极丑恶若所谓狗吠竹篱之类不足尽之闺中女人差有志气使其得见必羞且泣者此由忘却由君子观之一句遂至误认本文之意若此且使必如是而后为可羞君子但不为此等之事便自矜诩则所谓君子者亦陋矣其贤于世俗之人能几何乎   吕览良人请问十二纪注良人君子也   古不墓祭孟子东郭墦间之祭者是祭地神非祭其祖先也   诗将其来施施毛云难进郑言舒行孟子施施从外来亦是纾缓骄慢之意毛郑所说与孟意合也   帝使其子九男   吕氏春秋尧有子十人不与其子而授舜髙诱以为孟子言九男殆丹朱为子不在数中按子家言本无足据如诱此说固为得之尧使其子事舜似是为之臣矣以情理而言丹朱固宜不在九男之内   殛鲧于羽山   周礼废以驭其罪注云废犹放也舜殛鲧于羽山是也明殛死但放废而没于其地非杀之也独山海经言帝令祝融杀鲧于羽郊   象不得有为于其国三句   书序伊尹放诸桐孔传不知朝政故曰放然则象不得有为其国既不得有为与不知朝政同亦得言放也与放流之放不同者彼困苦拘幽之此乃富贵安佚之也   万章问曰人有言至于禹而徳衰章   禹之传子启贤也太甲颠覆则有放桐之训及其悛改然后以冕服迎之可知传子亦不可全失与贤之意但不须如舜禹之圣苟得中材使主器亦足矣后世如晋武之启祸乱是与子之失亦由诒厥无谋以至于不可救   万章问曰人有言伊尹以割烹要汤章   割烹要汤自鬻要秦穆凡为此説非是谓古人不肖正谓此等不足为耻辱不害其为建功立名若陈代之言枉尺直寻可为之意   易林伊尹智士去桀耕野又伊子复耕桀乱无辅伊尹乐尧舜之道者也非义道之万钟千驷虽欲顾视非心所乐安得而顾视之非义道之一介虽欲取与非心所乐安得而与之取之是其心纯乎道义事至物来千变万殊所以应之者一而不二不知千驷之为多一介之为少也一介不取与所谓狮子搏兎用全力者也非固欲用全力不能不然也   书言予弗顺天厥罪惟钧孔疏如律故纵者与同罪也愚谓伊尹自任天下说汤伐桀救民正为先知觉而不自任则为故纵而同罪不免耳其他即所谓不知者不罪也说魏齐欲行汤武之事辟杨墨仰承周孔之心此孟轲所以自道   万章问曰或谓孔子于卫主痈疽章   割烹主痈疽两好事者之说原不以伊孔为非圣人正谓大人欲速其功迂儒不通世变苟可以进身何礼之拘苟可以济时何迹之避今或髙谈王略自命帝师耻媚灶而不为宁悬车以终老者则伊尹已若彼矣孔子又如此矣此好事者之志也所以前章曰圣人之行不同也归洁其身而已而此章曰何以为孔子谅彼虽诬罔不能不以伊孔为圣故也   史记如顔浊邹之徒颇受业者甚众浊邹即讐由葢在三千之数也然史迁亦以意而言之耳   秦缪公   应劭言百里奚为秦缪所杀不知出于何书也又受郑甘言云云故谥为缪是为缪戾之缪不与穆通也此类盖皆后人以意为说不可知其的据也   孟子曰伯夷目不视恶色章   接淅而行非是去他国必须如此葢去齐时适当如此耳若在父母国则虽事势如在齐时亦不若是速矣伯夷伊尹栁下惠三人各造其极规模志趣絶不相同不观此三人则孔子之大而化者不可得而见此孟子所以数数称之   韩诗外传引孟子伯夷非其君云云至孔子圣人之中者也诗云不竞不絿不刚不柔中庸和通之谓也换时为中义最得之盖非中则无以为时时即执中而权之谓也和通者兼贯众徳不执一方也   韩诗外传引孟子伯夷目不视恶色云云至孔子则曰圣人之中者也孟子言时传言中义互相中者体时者用非时而中子莫也时而不中不几于无忌惮乎凡伎术之类有专用巧而不须力者弄丸运斤之属是也有倚力以胜而巧在所轻者翘关扛鼎之属是也唯射于百歩外而中其的则巧力二者必不可以废一故取以譬孔子之智圣葢智圣合一同运并行非可截然分为两事者也取譬最精切矣   智譬巧圣譬力与论语君子之徳风二句相似风吹草者也草受风者也分析为二则不成义矣   北宫锜问曰周室班爵禄也如之何章   井田学校诸侯可行故孟子为齐魏滕陈之封建非王天下不得议故于北宫锜章述大略以见志   畿内诸侯与外诸侯同受地其尊亦略相等然周初分封若周召二公以其元子主侯国而庶子在王官受采地则外诸侯优于内可知唯盟防则王官序诸侯上者所以尊天子   公羊传大国称侯小国称伯子男葢以分土三等言曰大国次国小国大小对言则七十里亦为小国矣庶人在官者其禄以农夫所获为差周礼医师嵗终稽其医事以制其食亦有五等之差如疡医下士同九人至五人之数疾医中士功适中者守本禄其有髙下者益损之故亦有五等之差也   按周礼上中下地所食各三等上至十人下有四人三人二人孟子及王制但言五等者疏云欲取下士视上农食九人自府史胥徒四者食八人至五人五等人与此五等农夫相当故不言其余四者   又疏云府食八人史食七人胥食六人徒食五人   万章问曰敢问友章   国语孟献子有鬭臣五人韦注扞难之士按孟子称有友五人疑即此是   路史费今河南缑氏滑都扶味切与鲁费音秘者异按孟子费惠公是小国之君当读扶味不当读如秘圣贤之言至公至平一依天下古今不易之义不以一毫意气之私与其间如庄生辈盛称许由务光轻天下傲帝王以为髙是知有尊贤不知有贵贵也既非天理即人心不服不能夺世主崇髙自恃之心适足使尊贤之义不得伸于天下   万章问曰敢问交际何心也章   孟子不见诸侯诸章极言志不可降身不可枉明士节以厉贪媮守圣道以须汲用是其有类于伯夷之清者也交际一章则又深表己不轻絶天下之心时君世主一纁帛一牢醴之防犹将接其善意示以寛终不与松石而为朋实乃为生灵而请命是其愿学孔子而有似乎伊尹不由孤竹之隘者也然未同之言可耻而段泄闭门则讥其已甚猎较之俗可随而接淅去齐蜚鸿辞卫又未始不超然而髙蹈也斯其所以仁之至义之尽不为杨墨之执一不同子莫之执中者与   此鲁人皆士大夫奉祭祀者也孔子初亦与之同其猎较之事不必谓孔子自不为之但不禁而已   左传丰卷将祭请田子产弗许曰惟君用鲜众给而已注众祭以刍豢为足观此则知鲁人猎较夺禽兽以祭者事容有之葢习俗以然本非礼所得用而孔子不违所以小同于俗不汲汲于更张也   孟子曰仕非为贫也章   此章言仕者所以行道居髙显之地而尸位苟禄君子耻之若以家贫亲老为禄养而仕则惟抱关之类可耳甚言不可徒立人本朝非为为贫而仕者发也   诸侯失国而后托于诸侯   刘向七録载九主之说一曰寄君谓人困于下主骄于上离析可待故孟轲谓之寄君也按今孟子书但言诸侯失国托于诸侯似是寄君之谓又非民困主骄离析可待者也恐七録所记有讹   尧之于舜也节   尧之聪明闻舜之徳葢已什得其九矣于是焉使九男二女事之渐次登用非是全未能信姑试之以卜其贤否不然万一舜不如所闻此举不几于轻躁若汉武之于地士将军乎   在野曰草莽之臣   左传暴骨如莽注云草之生于广野莽莽然故曰草莽按草莽二字之义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