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木轩四书说 - 第 10 页/共 17 页
此木轩四书説卷五
钦定四库全书
此木轩四书説卷六
举人焦袁熹撰
论语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章
非仁非义之事虽小不为如以言不言餂人之类皆可耻也若是穿窬等事众人皆知耻之何必士
今之从政者何如不説出某人某人来圣人便痛斥之不然居是邦不非其大夫答语须更蕴借子贡此等问亦是机警处如伯夷叔齐何人也问得尤妙
郑注檀弓噫不寤之声是叹其不晓寤也子贡问今之从政而夫子曰噫者亦以子贡此问为非所当及故发叹以警动之也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章
夫子即得中行狂狷亦未尝弃也既无中行属望于狂狷尤深
注谨厚之人是真实谨厚者非指乡愿也如高柴一辈人毕竟靠他不起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章
乡人非谓村俗无识之细人贵贱贤愚皆在内
须知此等是子贡防问处莫认是子贡所见真以皆好皆恶为可也此类甚多
子曰君子易事而难説也章
圣人之言彻乎上下士庶人一家之中亦有事有説专主大臣言者偏甚矣
宪问耻章
弟子有问多矣独此称名疑此及下章原思所自记故下章无原思问曰文
克伐怨欲章
原思亦不是有意要藏匿此四者于隐微之中他只是做制防工夫觉此心已自做得主风恬浪息多少快活故遂谓之仁而不知根株未尝拔云将终无以至于仁之地也可以为难谓较之肆行者则此亦是难能之行非谓为仁本不难而宪自走了难路也
原思之意亦未敢便道自已能不行盖平生趣向功夫不出乎此故直云可以为仁矣然亦可见原思过于自信执徳不之病故夫子直云仁吾不知以激而进之众人之克伐怨欲多从利害上来学者之克伐怨欲往往夹杂义理中尤不可不察
子曰士而懐居章
此与耻恶衣恶食皆所谓隐微深痼之病人不及知而已自知之者也所谓士者非苟窃附儒林而已其人亦从事道徳希慕圣贤而理不足以胜私志不能以帅气隐隐然留意便安之地不能决然舍去是其志趣与庸俗无异故夫子警之谓之懐者若女子之懐春动于中不形于外也若其人笑言哑哑动作营为不出乎饮食服舍精粗美恶之间了不慙恧则已显然非士矣复何足以烦夫子之提撕哉此所云不足为士盖疑于足以为士者也
安土者随寓而安懐居是有所系恋心下割舍不得
子曰邦有道危言危行章
管子曰贤人处乱世知道之不可行则沈抑以避罚静默以侔免非为畏死而不忠也强言以为僇而功泽不加进伤为人君严之义退害为人臣者之生其为不利弥甚故退身不舍端修业不息版以待清明按论语危行言孙中庸默足以容意正如此管子之言可谓得圣贤之心者欤
子曰有徳者必有言章
勇者不必有仁此勇字尚是好底遇该做底事他也不畏缩如白刃可蹈之类疑于仁然尽有血气之强做得来也轰烈未知其果出于仁也若是十分粗恶底勇则其无与于仁又何待言哉
南宫适问于孔子曰章
禹平水土稷教稼穑有功于生民甚大他只是尽其职分之所当为无一毫自私自利之心不但不妄觊天位而已此是何等様徳南宫以禹稷比孔子极是亲切盖孔子以布衣垂教万世其勤倍于躬稼而其功尤有大于禹稷者然孔子只是不怨不尤下学而上达天之心必有所以独厚之者此圣贤所深信而不疑而难以明言也故不答其问而特称之曰君子哉若人尚徳哉若人
庄子论风以众小不胜为大胜者亦可以见天定胜人之理后世暴桀之徒肆其毒虐而享有天物诚若无可谁何然其子孙得祸之烈有什伯于羿奡者则天之所以为大胜者固自在也至其中不齐之故未易究推要皆小不胜之类耳以其小者疑其大者奚可哉
子曰君子而不仁者章
夫子所谓君子者必其心术正大光明一切垢污并得扫除若子路等是也然而不仁犹有之此见仁道难全省克之功不可懈于一息若只是世俗称为君子或但以廉节高一时矫厉自好不为小人之行而已则其不仁尚多合仁者絶少亦何有矣夫之足言
非谓虽有不仁不害为君子正见此心须臾有间便是不仁为君子者岂可一息放下若小人则纯是私欲无缘得他悔悟故絶之严
子曰爱之能勿劳乎章
人固有爱而不知劳忠而不知诲者故云然使知爱而不劳适所以为不爱忠而不诲适所以为不忠正要天下之爱忠为心者必出于此非谓天下之爱者忠者无不出于此也果是如此则何须圣人説得
子曰贫而无怨难章
处一化齐无富无贫何难何易岂不是邈与世絶圣人之言其卑如地正不喜将此等语言率尔教人盖卑者未至而遽语高则成空言而已又谓圣人俯同世情差其难易不知圣人最悉甘辛设身处地亦自觉其如此若不悉甘辛者则自是天上人何能于此尘界而为导师者也
冉求之艺
周礼疏引冉求之艺文之以礼乐礼乐既是六艺明上云艺非六艺也【是才艺】
今之成人者节
若今之成人并做不来恐怕不是人了盖今之成人人字便是对禽兽説也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章
公明贾亦不是故意要装防得十分好他看文子真个是时言乐笑义取了自夫子闻之便见得时措之宜极是难到文子虽贤安得遂至此地位故曰其然岂其然乎公明贾一时撰得説话好夫子听来便如精一执中一般此所以为圣人也
时然后言云云亦非公明贾虚造此言彼见文子言笑取皆无差忒便谓已能如此自夫子闻之则以为得时措之宜苟有一毫未至即不足当之故不敢轻信大抵圣人与常人其心之精粗相去逺也
文子非不言笑取诚如贾言时然后言云云想贾亦非故为饰词彼见文子之言笑取不似他人妄诞苟且不合人心惟觉非时不言非乐不笑非义不取泃有若是者而不知其论理之粗也自夫子闻之则谓非时措之宜不足当之亦犹子贡言传施济众而夫子则以为尧舜犹病耳圣人所见道理无不如此
子曰晋文公谲而不正章
后汉书注孔子曰晋文至不谲云时周衰政乱桓文能统率诸侯翼戴天子故取其一切之功也此言得之盖夫子论晋齐二霸以文为谲亦小管仲之器之意若非节取即彼哉彼哉置之不议可矣复何用指摘为观下二章并美霸功而此开其先意亦显矣
先言晋文后举齐桓者重在褒齐桓也系以下二章其意尤明
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章
夫子言民到于今犹受管仲之赐者自管仲佐齐定霸而晋文继之中国有盟主累数百年皆由仲立得个规模齐晋虽各自为国其事则犹一家也文中子书晋宋齐梁陈亡亦是此意
管仲不死子纠之难他胸中便打算一匡全局除了自家更无人能如此做若便死岂不可惜或曰仲何以知桓之必能听从已以成功业倘或不从则节义功业两丧岂不狼狈乎曰管仲所打算底却是卑近易行之説他又不要其君正心诚意只要做富强得了齐国便自做得无论桓公苟非大不道之主个个做得个个肯做假如子纠为君管仲便辅子纠做此事所以能做者全在管仲手里只要有个君他便做出来也圣人深知其心故曰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自经于沟渎而莫之知也
管仲所做底是春秋世界第一事舍此皆不足为后来孔明所做的是汉末世界第一事舍此俱不足为故孔明抱膝时自比管乐便自把心事説出来只是时人不喻其意
列子管仲与召忽奉公子纠奔鲁鲍叔奉公子小白奔莒张堪注云纠襄公之次弟小白纠之次弟按纠长于桓诸书多可证程子之言所以垂训尔
公叔文子之臣
仪礼私人注云私人家臣已所自谒除也疏云此对公士得君所命者此乃大夫自谒请于君除其课役以补任为之按家臣有二种一君所命一自谒除自谒除者若汉公府辟召矣由求之于季氏皆私人也公叔文子之臣僎亦当由公叔自除乃能荐之公朝故孔子美之
子路问事君章
注云犯非子路所难按季氏旅泰山伐颛臾子路皆不能救正则似犯亦有不能者然观其食辄之食而不知去则恐是以季氏此等之事为无害于义而不必谏也盖子路之病只是于义理是非界限不甚分明而强不知以为知故孔子教以勿欺而犯之
勿欺也而犯之是教子路以勿欺为本而又须犯之非谓欺也而犯之则当戒也注言犯非子路所难然观季氏伐颛臾子路亦竟黙黙则教之以能犯固亦不为赘也况圣人一言万世人臣之道皆不能易又不止为子路一人而设也
子曰古之学者为己章
范晔引孔子云古之学者为己今之学者为人为人者凭誉以显物为己者因心以防道桓荣之累世见宗岂其为己乎盖两汉师儒徒以青紫为荣取讥来世不独桓生然矣
今之学者志在欺世不管自己身心性命如何故业益勤而行益衰名愈隆而徳愈病
学原是为己之事今之学者乃是借古人之学以济其私非不务明道也而欲使人知其明道道之真能明于心与否不计也非不务进徳也而欲使人知其成徳徳之真能成于身与否不计也此所谓小人儒也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章
伯玉使人于孔子非若今之仆厮养也大约是家臣耳家臣虽卑亦士君子之流非不可与之坐者但蘧孔为友此使分卑不敢当客礼孔子必与之坐者以客处之故曰敬其主以及其使非尊贱相悬不在礼貌之数特地破格与之为礼也与之坐而问焉记者之意原只重在问耳
曾子曰君子思不出其位章
不出位主一无适也所谓九思各専其一
子曰君子道者三章
于此见得至诚无息若有自足之心便是有息了子贡言此特夫子之自道则然也有谓一聆无能之言如见圣人心体不觉直指曰夫子自道者非也
子贡方人章
见贤思齐见不贤内自省圣人所望于学者如此而子贡所好乃在品评人物校量高下用心向外学安得进故夫子深警之
子曰不逆诈章
不逆不亿固是诚但谓诚以生明如中庸自诚明之说则非只是我无逆亿之心而诈不信之来卒亦未尝不先觉所以为贤其所以能先觉处自有居敬穷理工夫非只靠不逆不亿也
防生亩谓孔子曰章
夫子虽非专疾微生之固然微生之病正在固言此正所以教之故曰礼恭而言直如谓只是泛説不欲触犯微生则岂所以为圣人
子曰骥不称其力章
均是马也称彼为骥即骥字便是称
或曰以徳报怨章
以徳报徳苟可以曲全其恩者必思所以致之只要无害于天下之公义是虽私而亦公也若不念旧恩一味用直虽获公方之名而意思已近于礉岂圣人之所取哉
以徳报徳苟可以用我之情而无害于义者未尝不极其厚所谓虽私亦公也可以厚而故薄之或假之以示无私是乃私之尤耳
子曰莫我知也夫章
圣人叹之意全在子贡身上
子贡问何为莫知非谓人非不知子何以有此叹乃是问所以莫知之实疑别有高妙逺不可得而窥测者存
君子不谓命也正是不怨不尤实际
圣人之心浑然一理心即天也知我其天犹云我自知我耳
子服景伯以告
檀弓子服伯子注云盖仲孙蔑之孙子服景伯郑以伯子即景伯又以贤者称之观其欲诛谗人又以季孙之言来告心甚不服是其贤也
子曰贤者辟世章
救焚拯溺是圣人本懐然荷蒉一流圣人未尝不心念其高滔滔皆是皇皇何之亦尝居夷浮海之思而终不忍决也此圣人所以为至仁然谓圣人略不动避世之念则又非也此章及下章讲家多曲为之説只要説得圣人不肯隐耳然于当日之微情幽思不尽合也今人但知圣人决不肯隐耳然夫子自云无可无不可若必不肯隐得非仍有可不可耶要之圣贤之心决无忘世之理若其身则有时而避世矣夫子生春秋自可不隐倘生祖龙之世当何如吾固知圣人之不可以一辙拘而此义今人或未之思也
深则厉浅则揭
叔孙穆子赋匏有苦叶注言志在于必济然则荷蒉者引此二句似谓可已不已犹涉水者之志在必济所以为硁硁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