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木轩四书说 - 第 16 页/共 17 页
其直如矢
周道如砥其直如矢是以矢之体言也史鱼之如矢是以矢之势言也
以友天下之善士为未足节
观孟子言伊尹乐尧舜之道至归洁其身周公仰思待旦以继三王而出治道此论世知人之大者非孟子志尹之志心周之心孰能知之深而形之切如此然则所谓论世者岂驰骋才辩之为论知人者岂影响测度之为知哉
何休云道同者相称徳合者相友故曰乐道尧舜之道按孟子言尚友是亦与古人之徳合故能友之若己徳不足而但诵读考论谓之尚友可乎
冬日则饮汤
周礼饮齐眂冬时谓若浆人六饮水浆之等四时皆须寒饮宜寒故也
公都子曰告子曰性无善无不善也章
前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欲人知扩而充故以端言之能充则防者着不充则防者愈防此直言恻隐之心仁也即此恻隐之心是人性之仁着见而不可掩处所谓性善者决无可疑也
孟子曰无或乎王之不智也章
孟子言吾退而寒之者至矣葢深惜王之足用为善而谐臣媚子进趋承顺以成其骄惰貌敬大贤终莫能用安齐安天下之望于是已矣所谓其何能淑载胥及溺者真不可以手援之矣此诚由王之甘受其寒宜无所责于诸臣然于王则犹有惓惓之余意而不胜痛心疾首于在廷诸臣者此亦犹夫楚灵均作离骚赋九章之防也以此而推之王驩之不交一辞岂特为其籧篨戚施身负诟耻之行而已乎夫亦以其中王者防蛊王者深而生人之不蒙其泽为可恨也惟仁者能恶人斯之谓矣
孟子曰仁人心也章
此处人心即虞书所谓道心
孟子曰今有无名之指章
所以举无名指者为其用寡也故虽屈而不信而无害于事害事正以无名指言之若疾痛则是诸指所同此之屈而不信既非疾痛又不害事甚言其轻防不足病心不若人者失仁义而已孟子所言不若人不及人不为忧矣之人皆指全人而言惟君子所以异于人则过人逺矣之人乃是寻常无志气人耳
孟子曰拱把之桐梓章
至于身而不知所以养之者此句重在所以二字上其意引而不下章相承说下明所以养身之道在辨其大小贵贱若但养口腹则正是不知所以养之徒爱其血气之躯而已
公都子问曰钧是人也章
天地人曰三才那有天生小底人缘他禽兽其心而人其形所以目之曰小人小人者不成个人也
耳目之官不思非如大学视不见听不闻防然块然之谓人视非礼之色听非礼之声其心意所注憧扰百端以其不当视听而视听故直谓之不思此思字专以义理言
孟子曰欲贵者人之同心也章
欲贵者人之同心也正言人有是心何不知求贵于己乎非谓贪饕富贵是人之同心也
由饱仁义然后有闻誉是从内说到外膏粱之味亦是实于身内者文绣亦是加于身外者故相附而言之闻誉本于徳则非虚从外来仍属里面自有所以为良贵
方寸之木
方寸之木可使髙于岑楼晋志引此文云方寸之基基谓最在下者也得孟本意
曹交问曰章
须知徐行后长全是一片恭逊和顺之心见于歩趋间非勉强为之也
孟子告曹交之言似乎浅近然尽力做去越觉工夫无穷要之尽性至命亦不外是
固哉髙叟之为诗也节
北魏孝武引古语云越人射我笑而道之吾兄射我泣而道之按此即孟子语而有详略以射之为射我葢注矢拟射未即射之故得笑而道也
五就汤五就桀者伊尹也
书序伊尹去亳适夏既丑有夏复归于亳传言汤进于桀丑恶其政不能用贤故退还疏云伊尹不得叛汤知汤贡之于桀必贡之者汤欲以诚辅桀冀其用贤以治不可匡辅乃始伐之此时未有伐桀之意故贡伊尹使辅之孙武反间篇曰商之兴也伊尹在夏周之兴也吕牙在殷言使之为反间也与此说殊按尹起自莘野汤贡之桀桀不可辅复还就汤行伐夏救民之事序言其略独孟子有五就之说葢相传如此知伐夏非汤尹本心不得已也疏言得之至反间之云则明兵家有此等情势而假圣人以为之说其以吕牙并称则或文王初亦贡吕于商略如伊尹之去就未可知尔
孔子为鲁司冦节
季桓子受女乐孔子去之何休云鲁人皆知孔子所以去按鲁君臣淫佚废朝孔子以膰肉不至而行鲁人皆知孔子之去非为膰肉失礼之故此葢不须髙识逺见之士然后乃能知之也然孔子犹若托于膰肉以去者人臣自处之道当如是尔孟子言君子之所为众人不能识者欲以明已之在齐如孔子之于鲁非髠軰所能知耳其实鲁人当时不必尽以孔子之去为为膰肉无礼也孟子之言有权有实学者须识得也
诸侯伐而不讨
周礼九伐注云诸侯之于国如树木之有根本是以言伐按伐者难词故以树木为比如草贼暴起直捕诛之不言伐也
鲁欲使慎子为将军章
孟子语慎子以伐齐取南阳之失教之亟引其君以当道志仁此最足以见圣贤救民水火之心而世主转祸为福之计亦未有出于此者不言功利而功利莫大焉读孟子书便当以孟子之心为心或不免疑其迂阔者此正是隐防深痼之病不可疗治之明騐也使其见诸设施徒足以覆国殃民而已何功利之可几哉
孟子谓鲁不当伐齐取南阳特假此一事以明王制不可过民命不可轻至其言近迂阔且若寛于齐而苛于鲁者固非所屑意也圣贤胸广大光明岂宜以小夫私见而妄意之或乃云鲁为齐弱乆矣若兴师取邑齐还来伐鲁祸必深故以此言沮之此则一防士之忠谋何有孟子而所効止是者
左传封之土田陪敦明堂位鲁地方七百里是也孟子鲁缪公时削已滋甚至战国鲁犹方百里者五而曰封齐鲁俭于百里孟子之言未必实也葢孟子自以欲行封建大国当限以百里亦贾生众建少力之意耳
白圭曰丹之治水也愈于禹
韩非子云白圭之行隄也塞其穴丈人之慎火也涂其隙是以白圭无水难丈人无火患观非此言则白圭治水诚有小小功利于其国故遂自矜髙以为胜禹其治水用隄防堙遏亦一明证
白圭名丹字圭杨子书称丹圭是以名配字而称之也
饥饿不能出门户
淮南云宁一月饥无一旬饿葢饥饿对言则有轻重之别一月饥者如三旬九食不至困病欲絶是以泌水洋洋可以乐饥也故有曰饥而不害未有饿而可言不害者也困饿以至于死曰饥而死实不止于饥也若通言之举饥可以该饿此世俗所共晓
孟子曰尽其心者节
阮逸云徳合于天而心复于性是谓知命孔子五十知天命孟子曰尽其心则知性知性则知天易曰穷理尽性以至于命是则命非性无能知者逸此言甚精但尽心则知性未免倒说尔
孟子曰莫非命也节
莫非命也谓吉凶祸福莫非天之所为君子顺受其正而已非谓犯罪而死之类亦是命但非正而已天命虽有僭差莫为而为则无不正而可谓之命者如晋献杀申生晋献诚耄昏自申生受之则正命也故无逃待烹以为恭矣
孟子曰待文王而后兴者章
有文王则亦能兴起乃圣王之徳化使然非其人能贤也不遇文王则苟安流俗而已待字如待其人后行之待非谓有心等待
孟子言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是豪杰者非命世大贤不足当之也至如文子之书曰智过万人谓之英千人谓之俊百人谓之杰十人谓之豪则豪杰之名劣于英俊于百十人中差见为特出而已又有作桀字者防侠奸黠之徒益下矣然彼奸黠之徒其才智故亦有特出于百十人者虽谓之豪杰可也
孟子曰霸者之民章
孟子所谓霸者之民驩虞如也小补之者是指桓文之盛而言其他虽驩虞小补犹尚不足以当之又孟子之言虽指古之霸者若后世帝王行霸道而霸其规模气象已包之矣如云乆假不归恶知非有唐之太宗正其人也
孟子曰人之所不学而能者章
孩提知爱亲少长知敬兄知爱便能爱知敬便能敬非先知之后能之故不须说能也知爱知敬是别人见得他知在彼不过率其性而已初不自觉其知也以此指示人良知可谓切矣
孩提知爱少长知敬此所谓道心也扩而充之人皆可为尧舜故以良言之若夫饥而欲食渴而求饮之类岂非不学不虑然此乃与禽兽不异者故不得举此以为良知良能也
孟子曰舜之居深山之中章
深山之中不无善言善行者縁人性本善虽颛蒙妇孺此理时时发见不特唐虞之世为然即今习俗浇漓其间未尝无善可取所以不见人有善者只縁己心无受善之地触之不动故也故孟子举舜以教人使治之于本原不为私意隔塞自然随地随时如磁石之能引鐡也
圣人之心至虚至灵孟子于论大舜处屡发明之此见孟子学为圣人用心无所不至然能无众人之所有不能如圣人之虚中无物也如挽弓到临满时分外难开其斯为圣人大贤之别与
分定故也
分定者自天命之初而言分谓物各赋之犹分土分器之分
五母鸡二母彘
龚遂治渤海亦令民家二母彘五鸡葢酌多寡之中故遂依用之也于此亦见文王之政尽善可为后法
孟子曰饥者甘食章
注明言人心为贫贱所害非谓饥渴害之之际此人之心亦即于此而有害也甘食饮者气上事也人心之害者理上事也牵混为一非文意也以饥渇之害为心害是以饥渇代贫贱而言之亦非谓以贫贱致饥渇也葢虽富贵之人亦有遇饥渇之患者
孟子曰有为者辟若掘井章
孟子言有为者必要其成若掘井者之必及泉而止也凡事固有半涂而废者至于掘井不及泉而止则人情之所必无以其全无用也故取为有为者之喻乃是反言当正非谓有为者真有若弃井之所为也若弃井所为即不名有为者矣
曹瞒传言公征乌丸时寒且旱凿地三十余丈乃得水由此观之掘井九仞而不及泉孟子之言未为甚也
孟子曰尧舜性之也章
五霸假仁义只是假借一二以济其功利之私非谓行事全是仁义徒以中无实徳而让美古帝王也自古未有实徳既亡而行事皆是者五霸所为合于仁义者少矣特其时诸侯并不逮五霸能行此小小仁义所以盛强一时莫之敢抗曲学小儒遂谓尧舜汤武之盛五霸略相彷佛故孟子辩而斥之
乆假不归归还也还者不复假之名非谓还之何所史记秦为西帝齐为东帝月余皆复称王归帝帝号非有归所与此正同
孟子言汤武身之又曰反之不言文武者大雅言不闻亦式不谏亦入传以为性与天合是文王之徳几于尧舜性之也
公孙丑曰诗曰不素餐兮章
公孙丑疑君子居人国无功而受其养于义似为不可故引经以质其疑亦犹夫彭更之意而其言特婉而不戅耳非真欲君子之躬耕以食也孟子言君子居人国其所以无功可见者特以君不用故耳诚得用之则安富尊荣可致又使其子弟从之人心风俗一变功利夸诈之习其功岂小小哉今虽未得用而其具在我其事未可知安受其养何为不可乎所谓不素餐兮莫大于是者不待其实有是功而后为可信也有谓用非大用苐偶用其言薄施一二亦足以当不素餐之实者非也
孟子曰仲子不义章
仲子能不受齐国其亷足称矣以其辟兄离母废大伦故谓此为小节耳非以其好名而诋之也仲子孤介自立葢出于性何曽实懐贪鄙外饰苟亷之行如所谓箪食豆羮见于色者乎
其进鋭者其退速
其进鋭其退速李固传以为老子之言葢不可考
孟子曰知者无不知也章
仁者爱人必以亲贤为急是不问何代何王而无以易之者也知者之当务则因乎其时与势而有先后缓急焉不可以一二事为限也或以下文单结不知务谓知者所急即是亲贤一事者本文之意似不如此
放饭流歠文连故朱注孟子不用郑说放流皆大意也但大饭之训未详所出
仁人无敌于天下节
血流漂杵言血流之盛可以漂杵杵舂米器其端有鐡若石极重之物言漂者形容过甚之辞非谓战地实有此杵而漂之
血流漂杵之言见贾子新书言黄帝与炎帝战涿鹿杀人如此则已先武王而有之矣抑后人因周书此语而附防为此言邪不足辨也
孟子曰周于利者章
自东迁入春秋以至孔子之时先圣王之道犹未甚晦诗书礼义之教未尽澌灭谓之衰世可也谓之邪世则未可至战国而处士横议杨墨交驰子莫乡愿之徒又以其学术鼓扇天下其东西防説者不恤生民之命逞舌锋以搆祸而攫取势位为荣此真所谓邪世也于此之时而守仁义之道卓立不回是则疾风知劲草嵗寒知松柏矣
孟子曰不仁而得国者有之矣章
共工氏霸九州顔师古曰无徳而王故谓之霸然则上古昊炎之间固有以智力把持天下者矣虽得天下不谓之王后世若秦隋之属是亦霸而已矣故曰不仁而得天下未之有也
不仁得天下未之有也岂徒徴诸古乎来者皆然矣然则如秦何曰孟子固言之矣得天下者得其心也秦虽兼六王未尝得一民之心固不待斩木掲竿而土崩瓦解之势已伏于称功颂烈之日十余年之间土地人民葢若虞公之璧马焉暂寄耳矣
然而旱干水溢二句
书序云汤既胜夏欲迁其社不可作夏社注云当汤伐桀时旱致灾明法以荐而犹旱至七年故汤迁社而以周弃代之欲迁句龙以无可继之者于是故止
孟子曰圣人百世之师也章
伯夷栁下惠语其徳非圣人之徳也故孔子不言其圣至孟子则以为圣之清圣之和且以百世师许之称其功也然人知夷惠之功而不知正是孟子之功也
齐饥陈臻曰节
殆不可复者弟子揣知其师心不乐为然而弟子之意犹愿孟子勉一应之观陈臻疑不受齐金亦此意耳
今之与杨墨辩者节
如追放豚固是待之不恕推其本葢由无悯恻之实心而以口舌为功彼直谓孟子辟二氏亦如是而已尔方言苙圂也注谓兰圂也孟子既入其苙用方言之说为得其实也有谓苙是香草豚所嗜者义无所出
士未可以言而言节
孟子论以言餂人以不言餂人皆穿窬之类与孔子举防生髙之事其意正同皆教学者以治心为要不慎乎此必至于小人而无忌惮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