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蒙引 - 第 17 页/共 47 页
忧者心怀忧戚惧者惧祸至也忧惧可把仁者不忧勇者不惧来照防内省不疚则吾之气足以配乎道义吾之志足以质诸鬼神行与吉会自无可忧惧纵有非意之来亦非己所自致而不必忧惧矣 不难于不忧不惧而难于内省不疚据不忧不惧未足为君子然本其所以不忧不惧在于内省不疚不谓之君子可乎 内省不疚何忧何惧非寛之也勉之也使其能至于内省不疚则为魋忧惧之心亦自释矣夫子固不专为此发然亦在其中所以为圣人之言内省不疚夫何忧何惧然则向魋作乱牛内省有
愧乎以为有也则非其罪而夫子其教之无忧惧矣以为无也则司马牛已君子乎而此一事便得为内省不疚乎盖夫子之言意浑然而尽其在我之意亦在其中牛亦自可意会
司马牛忧曰【芟二条减四十九字】
含愁而言也 死生有命富贵在天子夏述此只要得天命二字出言牛之有兄弟无兄弟亦天命也何必忧固非牛忧桓魋之将死而子夏言死生有命以寛之也 夫子尝曰匡人桓魋其如子何此死生有命之説也又曰得之不得曰有命此富贵在天之説也 敬而无失则所处无不当恭而有礼则人人都见好了如是则爱人者人恒爱之敬人者人恒敬之而四海之内皆兄弟矣 敬非难敬而无失为难恭或能之中节则未必能也恭而有礼当把恭近于礼及恭而无礼则劳来照方见 四海之内皆兄弟也此恐非闻之夫子者故此一节都断作子夏自言盖子夏因人皆有兄弟我独无而生故知此不是述所闻只是上两句述来説
子张问明【芟四条减六十七字第三条凑合】
大抵子张为人疎畧易以言语惑乱者故夫子告之以此 浸润之谮以渐而入人之深也肤受之愬愬得痛切有以触动人如此者人所易惑也今焉有以察之而不行可谓明也岂惟明哉【云 云】可谓明之逺矣 子张只是问明夫子答之既曰可谓明也已矣又曰可谓逺也已矣以明不足以尽之也 注云逺则明之至也何以置在圈外曰此句不差只是视逺惟明一句逺字与本章不同书言视逺惟明与听德惟聪一类 人须要居敬穷理居敬则心有所把持而难动穷理则人情曲折皆在所照而不可惑 夫子以是告子张为子张者着力只在集注察之一字
子贡问政【芟三条减一百四十九字更定次序五条八条凑合】夫子三言有富而教之之意 自为政者所施之先后言则先兵食而后信自其轻重而言则信重于食食又重于兵 兵食民赖以生之物信则民赖以生之理也 民信之矣谓至此而民信之也非谓至此方施信于民而教民信也味矣字可见 民信之言须求所以得民信者还主在上者言且防下文注云寜死而不失信于民使民亦寜死而不失信于我是如何最要于使字上着眼力 寜死而不失信于民是教化行意使民亦寜死而不失信于我是民信于我意 必不得已而去不可指定如何不得已则子贡亦可自择所去矣而又曰何先何与 必不得已而去此皆主危急言去食下二句则言食可去而信不可去之意 民无信不立专主理言注中安字贴此意 无信则虽有食而生然相欺相诈与禽兽无异虽生有不安也 前言教化行而民信于我后言寜死而不失信此处常变之别也 或以注中非兵食所得而先也一先字来照则是曰去兵则以信食为先矣曰去食则以信为先矣此説似长方于大文小注都合无碍一定当从 鲁僖公一十五年冬晋侯伐原命三日之粮原不降命去之谍出曰原将降矣军吏曰请待之公曰信者国之宝也民之所庇也得原失信何以庇之所亡滋多退一舍而原降若晋侯亦可谓知有信之为重矣【晋侯文公也】 晋文公将与楚战谋于舅犯曰彼众我寡柰何对曰战阵之间不厌诈伪君其诈而己雍季曰以诈遇民偷取一时后必难复文公曰善乃以舅犯之谋与楚人战及胜而行爵则先雍季而后舅犯曰舅犯言一时之权雍季言万世之利仲尼闻之曰文公之霸也宜哉既知一时之权又知万世之经
棘子成曰君子质而已矣【减四字】
棘子成疾时人文胜而曰君子质而已矣何以文为子贡曰惜乎夫子此説本崇本抑未之意君子也然意虽厚而言则病今虽驷马不能追其舌矣言出于舌驷马之行至速也驷不及舌斯言之玷不可为也夫子但知质之不可无而不知文之不可无也盖文犹质质犹文文质一般重不可相无夫君子小人之所以分辨者全赖有文在若必尽去其文而独存其质则君子小人无以辨而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盖虎豹之皮所以异于犬羊者独以其毛之不同耳若去其毛则鞟一也夫棘子成矫当时之固失之过而子贡【云 云】胥失之矣必如夫子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礼与其奢也寜俭之言始为无盖文质彬彬非谓文质相等也只是谓文质相称相称不必五分质亦五分文是有七分质而又有二三分文以饰之便相宜矣如调五味然岂必一椀水亦一椀盐乃为相称盐特用些儿如此方有本末轻重故曰甘受和白受采此语便有轻重当时子贡未解到此 子贡之言当时记鲁论者初不知其为非 夫子之説君子也一句轻驷不及舌重上句起下句耳且有惜乎二字 夫子之説是以文为可无也若我所见文犹质也质犹文也俱不可无者也且文譬则毛也质譬则皮也文质俱存然后君子小人可以辨犹皮毛俱存然后犬羊虎豹可以辨若必尽去其文而独存其质则君子小人无以辨而虎豹之鞟犹犬羊之鞟也上二句子贡所见以下句折子成之言也是述己所见以折彼所言 君子质而已矣此君子是以德言夫子之説君子也此君子只以其言意近厚而言亦以德言集注君子小人无以辨君子谓贤士大夫兼德位言小人谓野人也才把君子对小人説便有分辨单言则泛以德论耳 此章当作三様看子成之意去文存质者也子贡之言文质兼存者也朱子之意其存质与子成同而不至如子成之甚其兼文质亦与子贡同而意却自有轻重又不至如子贡之混集注末段便是一公案也
哀公问于有若曰【芟三条减二百九十一字更定次序】称有若者君臣之词于夫子则称孔子而不名者君师之分俱要有也齐氏以孔子尝为大夫只称姓而有若只为庶人故称名此意度之非其説浅近难通且孔子虽为大夫非人臣乎 年饥用不足意以年饥固当省赋而我之用不足则不容不加赋故曰如之何但不明説出 大抵用之不足不在于加赋而在于节用用不节虽加赋无补于用之不足也哀公但知国用之不足而不知民用之已乏也 有若曰盍彻乎此意云何正以百姓足君孰与不足也看到后头方得有若意出 盍彻之意全在足民上哀公之意只欲足国有若之对专欲足民民足则君亦足矣 通力合作通也亦均也计亩均收均也亦通也新安之説太泥 一夫受田百亩而与同沟共井之人通力合作盖彻兼贡助二法此言同井也 彻是十取其一通百亩取其十亩零耳便是每十亩取一亩又零算每亩取一分 逐亩十取其一者注云又履其余亩而十取其一也余亩言各零亩也前以百亩总计什一大率民得其九公取其一已为十取一矣今又逐亩什取其一则为十取二矣逐畆二字縁税畆字生 行彻则不厚敛于民不厚敛于民如何能足用盖有节用道理在所谓军国之需量是以为出也今不知节用而但欲加赋赋愈加民愈贫用愈不足国愈困矣盍彻之言诚不易之定论也 君孰与不足言谁忍坐视其不足而不之助哉君孰与足言谁放他独足如此説方得与字活而且与集注合若依勉斋之説恐与本文与字及注中不至独贫不能独富字不相贴 以一分税之于上百姓固足矣君亦何至独贫若十取其二或又从而加之则百姓不足矣君亦安能独富 君民一体只言其休戚相关何以见之即上文民富则君不至独贫民贫则君不能独富民富君亦富民贫君亦贫君民寜不一体君民既一体何必厚敛于民以取足于己哉亦要行彻而节用耳 井地均以民之所耕田言谷禄平以君之所取税言军国如言千乗之国以军计也 军国之需如朝觐防同之费祭祀兵革之供颁赏徃来之给人君食饮服御之用皆以是为凖而节其用度后世不究其本不知仁政必自经界始也惟末之
图加赋以足用也
子张问崇德辨惑【芟四条】
德者心所得惑者心所蔽也崇德积之而髙也辨惑者袪其蔽也不曰袪惑而曰辨惑者必有以辨之然后有以袪之今之惑者只为不辨而不自觉耳使能辨之何至于惑 欲崇德者必也内主忠信使存于此者无一念之不实而外徙乎义使其于事为之间无一毫之不当理夫主忠信则本立徙义则日新德其有不崇乎故曰崇德也 主忠信则本立徙义则日新最好看本立日新字是贴崇德意本立是德之基址立在此日新是从此进进于善去
爱之欲其生【减一百四字移一条入后篇】
爱恶人所不能无然死生则人皆有定分今也爱之则欲其生恶之则欲其死溺于爱恶之私而以彼之死生为可以随已之所欲且又不能自定易喜易嗔方其爱之既欲其生及其恶之又欲其死一生一死交战于胸中若此者是皆虚用其力于所不能必之地而实无所损益于彼也可不谓之惑乎所惑在此于此而辨之可也此皆指言其惑之所在辨意在外答樊迟亦然凡用心于理之所无者皆惑也 注云则惑矣又云则惑之甚也两句都在是惑也一句内注如此区别也见得本文四句有两截意 上二句欲其生死字重下二句既又字重
齐景公问政于孔子【芟一条减五十六字更定次序】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谓君便当是个君臣便当是个臣父便当是个父子便当是个子词语是如此不曰君尽君道臣尽臣道也然其所以君君臣臣者则在各尽其道上来此乃政事之根本而非其条目也然亦不可谓此非政事也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如是则彛伦攸叙而百度可举矣政之道何以加此景公失政而大夫陈氏厚施于国则君不君臣不臣矣景公又多内嬖而不立太子则父不父子不子矣夫子告之以此非不告以政也根本所在一失徒法不能以自行矣故曰有关雎麟趾之意然后可以行周官之法度夫子之意良有以也 公曰善哉【云云】虽有粟吾得而食诸题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则纲纪已坏而不成个政事了其能国乎正管子所谓四维不张国乃灭亡者也故曰虽乎有粟吾得而食诸言必至于危亡也 景公此言岂不诚説得是但惜其不能反求其所以然而见之行事之实耳其后果以继嗣不定启陈氏弑君篡国之祸岂不是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虽有粟吾得而食诸邪
片言可以折狱【第三条旧在第五条上合为一】
片言所谓不待其辞之毕也折断也断者一条断作雨段折便是分判其孰曲孰直而两开之此所谓折也谓剖而二之也折字最有意味 忠信明决正是无宿诺意如践言而不欺者忠信也急于践而不滞者明决也但忠信明决説该得广而无宿诺只是其中一事虽是其中一事而子路明决之全体亦因可识盖是未曽发言而折狱之先如此也故集注云故言出而信服之也又曰子路之所以取信于人者由其养之有素也取字由字即上文故字意而辅氏蔡氏之説皆小矣 忠信明决所谓信在言前也 或曰朱子何不以忠信明决解在下又曰经解正要如此发明方得片言折狱意出不比如今依题作文字然然衣敝緼袍章首段朱子便先説出可进于道字面此便是何用不臧意亦先解出以见圣人语意子路无宿诺正以平素之所养而言夫子许子路片言折狱正以其有无宿诺之操也特辞不及耳故门人遂记之非唯以见子路之所以能片言折狱而亦以见夫子之所以以是与子路者良有以也 小邾射以句绎奔鲁小邾小邾国也与邾子益来朝之邾不同故言小以别之犹言小琉球之类射其大夫名也句绎地名射以此来奔以其地降鲁也射曰使子路要我吾无盟矣射之来奔当有盟以盟不足深慿愿得子路之一言虽不盟其言尤固于盟也使子路子路辞康子使冉有谕之由曰鲁有事于小邾由更不敢问故一听上命而死其城下以攻之可也今彼叛君来奔是不臣也不臣而济其言是义之也由不能看子路此意何等刚正故曰弑父与君亦不从也而冉求乃为季康子来説子路求其难保哉
听讼吾犹人也
听民之讼而辨其孰曲孰直吾固犹人也然必也使民自无讼之可听乎盖民之所以有讼者以其德礼之化未至也必也使无讼乎何以使之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非有禁令以使之而自有不使之使也此与大学所引同
子张问政子曰【芟一条减二十八字】
二之字同皆指政言政不外乎教养常存教人养人之心而始终无间者无倦也盖人之常情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也如一重在终字行此教人养人之事不但外如是内亦如是表里如一方是着实方是忠盖人之常情政行于外皆是道理然内之所存或未必然而有苟且铺张之意故曰表里如一重在里字如语録之説心里要如此便外面也如此却重在外上此盖记者之误
博学于文
君子成人之美【减五十二字第一条旧分为二】
此以君子小人之用心不同言然其所以用心有如此之不同者一则以其所存有厚薄之殊一则以其所好有善恶之异以其所存厚薄言之君子存心厚爱人以德故成美不成恶小人存心薄乐人之短而忌人之长故成恶不成美以所好之善恶言君子自家好善故见人之善便喜心生而乐成之小人自家好恶如博奕饮酒之类已所好也故亦喜他人为之此皆情理之必然 成之者有以其未为而诱掖之有以其已为而奬劝之皆所以致其成也成字就其事之意不可只以诱掖奬劝四个字来当他看集注下面又有以成其事四字可见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
政者正也正之一字主在正人然正人与治人不同必正已以正之如云格君心之非一様故曰格者物之所取正也 言政之所以得名者谓以已之正而正人之不正也夫如是则人之正不正在我而已子能身帅以正则人皆归于正矣孰敢不正然其所以帅正之道则非一言所能尽也不知康子解得否非仁无为非义无行则身正矣此约言之也 鲁自中叶叶字从草木从世草木一叶上生一叶叶叶相承犹人之父子相纪世也故曰叶
季康子患盗
言民之为盗固有由来矣苟子之不欲则廉耻风行虽赏之不窃此假设之言明其必不肯为也 季氏窃柄盗于国也康子夺嫡盗于家也此便是鲁之大盗何以责民之为盗
季康子问政于孔子【减三十六字】
如杀无道以就有道意谓稂莠不去嘉禾不生有道者毎为无道者所病故欲杀无道以成就有道无道者恶人也有道者善人也子为政政者民所视效焉用杀故子欲为善则民于子乎视效而皆善矣此欲善欲字重如欲仁而得仁之欲此下是譬喻子欲善而民善之理君子之德能感故曰风小人之德应上所感者也故曰草此正所谓以德感德如此説方得二个德字亲切君子之德风小人之德草二句且虚説若説杀了便起不得草上之风必偃一句 自子为政至草上之风必偃只是一意子欲善而民善矣只是子为政焉用杀底意君子之德至必偃又只是子欲善而民善意又总是前头政者正也子帅以正孰敢不正之意又只是苟子之不欲虽赏之不窃意亦只是临之以庄则敬孝慈则忠之意圣人之所以告康子终始只是一説而无异词虽异词而实未尝二意此可见道理之所在矣为政者可不思哉虽异其词不易其意所以不易其意者以理之不可易也
子张问士何如斯可谓之达矣【补注一句】
士何如斯可谓之达要见得所以达之意若只是问何谓之达则在邦必闻在家必闻子张己自认出此意了却要説得周旋达者德孚于人而行无不得之谓德孚于人又行无不得之由也然此皆达字内意若下文质直好义【云 云】则皆修于己之事非德孚于人也 德孚于人而行无不得补此一句是达字之正义而非子张举达为问之本意也乃孔子所谓达者子张认闻为达非其正义也 在邦必闻在家必闻此是子张自解其所谓达者之意认闻以为达也言有声于邦家也在邦在家皆有声也非谓在邦则名闻于邦之人在家则名闻于家之人也
子曰是闻也非达也【芟二条第二三条旧合为一】达与闻相似而不同不可以不知也夫达也者其始也初非有心于达也不过自尽其自修之实质焉而已无华饰也直焉而已无邪曲也然质直持正其在内者却又好义而外面处事一一要当理然一于质直好义又未免触突于人故又须检防仔细于接物之际察人之言观人之色恐吾之言行未慊人意而思虑只要下人惟恐意气有一毫加于人而取人之怨怒也凡若此者皆自修于内【云 云】而人信之自然在邦必达在家必达此则所谓达也然则达岂闲之类哉而其达也亦出于自然耳岂固有心以求达者哉 质直二字似是在外如何説作内主忠信盖人之质直皆是心所为但凡言动不朴实的便是心病质直是以此为基也能质直然后可语好义 不
可以质字当忠直字当信此以意来解只以下文色取仁而行违来照看见质直之为忠信 色取仁而行违则非质直矣而又岂是好义乎察言观色虑以下人犹且自疑也而彼则居之不疑矣 质直以心言好义以事言色取仁而行违全是不质直而好义亦在其中矣盖色取仁而行违自相反了不可以色取仁对质直行违对好义三注不是 仁乃吾心自有之物欲仁而得仁又岂有假于外哉曰色取仁便见是本不仁而外面取个仁来妆饰也 色者外貌之谓如此説方贴顔色亦不必以色字全虚説取仁之仁不专指仁爱也此专言之仁 夫闻也者全是造作摆布得来然以其专务于此故亦得名誉着闻色取仁夷攷其行则实不仁然使其能疑犹可见
其心之不自安矣乃又泰然处之而不自疑谓以其仁自处也须看他所以色取仁者是何意岂不是假作仁以瞒人使人皆以为仁乎所谓居之不疑岂其能恬然不疑乎彼盖自以势做到此不容自收退若收退来连前底都坏了不以我为是了故只得直担当去人未必都能看破也故曰此不务实而专务求名者故在邦必闻在家必闻一以名言名有余而实不足也
樊迟从游于舞雩之下【芟四条减一百二字】
修慝亦谨独克己之事也盖其恶未形方匿于心而有以去之则永防其根矣 崇德谨于为善也修慝严于去恶也辨惑又明于其所蔽者而撤之也人虽能为善去恶然于性偏难克处不免溺于其所蔽而有不自觉者故又当有以辨之 崇德修慝辨惑皆是心上工夫理之得于心者崇之恶之匿于心者去之心有所蔽惑则辨之都是心上工夫故夫子善其切于为已 先事后得谓先其所事而后所得也只知有所当为者为之而已矣初不计其功效如此则心力专一工夫无间而德将日积而不自知矣非崇而何 攻专治也最要看得专字意今也专以治己为心专以自治为事而不暇及于责人何恶不去所以修慝也人之常情责人常重责己常轻才有心责人自家过恶便卤莽而不暇治矣 如何辨惑如以一朝暂时之忿不能寜耐忘其身不顾遂至祸又及其亲皆所不顾此岂非惑与夫以一朝之忿甚防而祸及其亲甚大知此为惑则有以辨之惩其忿矣一朝言其忿不终朝暂时之忿也犹所谓隔宿之怨非不共戴天之讐终身之恨也 或问惩忿辨惑亦畧有先后乎曰必辨其惑方能惩其忿 樊迟粗鄙近利盖近利则不能先事后得鄙畧则不能攻其恶无攻人之恶粗猛则不能顾身念亲而惩一朝之忿故夫子告以此三者不曰近利粗鄙而曰粗鄙近利文顺也粗鄙斯近利矣此以其为人言故不拘拘于本文之先后也
樊迟问仁章【芟一条】
爱人知人亦以已能者言此以仁智之用言然亦可见其能仁且智矣盖本末未尝相离今答樊迟独专举用言使其有所下手耳如其言也讱之例若使樊迟少知夫子之答亦必与为之难内省不疚意同矣樊迟未达者以为爱欲其周而知有所择吾为仁不智矣为智不仁矣柰何故猜疑而不能自解夫子因解之云此自不相妨举直错诸枉自能使枉者直举直错枉智也使枉者直则仁矣是于知人之中自有爱人之实仁智何相悖之有然仁的意思全在知内出来看能字 樊迟学问本未深造故此説话也不晓解夫仁者固爱人矣然岂必不问善恶都爱邪都举而用之邪知者固有所择矣但是举错之间自有辨别然亦岂都无怜爱他心而一以土芥视之耶可见迟于穷理工夫全少但以其能问不肯抛放了此则我师也 举直错诸枉谓辨其孰直孰枉吾举其直而错诸枉者彼枉者亦有所愧而自矫枉为直着使字是吾能爱人也上文知仁分説此因其疑而合仁知説 夫子以此告樊迟迟犹未达欲再问则近于渎故不敢而退以质诸子夏曰吾见于夫子而问知子曰【云 云】盖迟以夫子之言专为知者之事故只曰问知又未达所以能使枉者直之理而以为此句闲了不知欲何用耳故曰樊迟之疑在下句迟述所闻曰举直错诸枉能使枉者直夫举直错枉吾固知其为知矣但使枉者直则未知其意之所在也不知此于智的道理何指子夏答云此意自有所该也富哉言乎言只是一句言不为富其富者言中所含之意也然不可説出兼仁知看下文注中盖字此句正应吾见于夫子而问知意选于众举臯陶伊尹举直错枉也而不仁者逺则能使枉者直矣然则夫子斯言岂专为知者之事哉 不仁者逺不仁者皆化为仁只在眼前但既化便若不知那里去了底一般吾见于夫子见字与师冕见及暴见于王之见字
同谓徃见也不知孟子见梁襄王何如 圣人之语因人而变化一条饶氏解得不是只浅浅恁地説欲樊迟得受用也然舜汤【云 云】亦不外此便见包含无所不尽此与道千乗之国章所谓圣人言虽至近上下皆通者同与本注叹其所包者广合 学者之问也不徒欲闻其説【云 云】如爱人知人此説也方其所施设如何处事其事迹之实也以本文看亦出但未必其正意
子贡问友章
子贡问友道何如也固有忠告而不善道者盖其心虽忠而不善于词説不得意思相入也 告非难忠告为难道非难善道为难忠告而又能善道为难忠告而善道之则在我者尽矣不听则其失在彼吾亦安能如之何故止而无自辱何也朋友以义合者也义合则合不合则止若以数而为所疎我便无意思了是辱也 不可非不肯也言不可以忠告而善道也以道事君不可则止亦然 然以义合非天合之亲可合亦可离也如王者天下之义主义字亦是此意
君子以文会友章【芟一条减五十一字】
文者讲学之事知也仁者进德之实行也故曰讲学以会友【云 云】则德日进 讲学固所以明道讲学而以会友则道益明矣为善而得所资则德日进矣曽子之意谓夫会友非徒会也以文会之也为仁非独为仁也以友辅之也以文以友字重然看则道益明则德日进字面则会友辅仁亦重
子路第十三
子路问政章【芟二条】
子路问政子曰为政莫先于兴民之行然必以身先之则不令而行也为政亦莫大于役民之事然必以身劳之则虽勤不怨也见得身为政之本诚能以身先之劳之民行安有不从民事安有不勤者哉子路则以为政亦多端矣先之劳之之外岂无所当用心者乎夫子以勇者喜于有为而不能持久能先之劳之于始未必能先之劳之于终故以无倦告之姑使之深思也 先之劳之不相袭是两件先民之行劳民之事也一是本一是末皆是政里面事先之劳之教养俱举矣 以身先之则不令而行以身劳之则虽勤不怨此为政之所以必贵于先之劳之也不是朱子引苏氏为之着其效此与上章则道益明则德日进下章则已不劳而事毕举则刑不滥而人心悦之类一意 请益曰无倦夫子意云先之劳之二者尽足了何须益只是无倦便好了无倦是益之也子路之问多请益又多不足于孔子盖其性勇心粗不能细腻逊志以求道理
仲弓为季氏宰【芟二条五条挿入二句旧在下条摘出】宰各有属故曰有司有司其属也宰之所属有典财谷者有典兵赋者有典礼制者凡事必先于彼责使治之吾但考其成耳 宰兼众职谓众官职也 赦小过过失误也失误已所在矜况小过乎如今律法失误者亦有罪名如公错之类 人之过失大者有所害不得不惩小者则赦之而不治士庶中有才德者吾则举之以为有司三句平説举贤才不兼已用者説 仲弓以为先有司可能也赦小过亦可能也独贤才散出于稠人之中而一己之见闻有限故问云何以能周知一时之贤才而举之耶曰汝虽不能周知而未必全无所知也汝既不能无不知而他人则未必皆不知也为汝谋者但举尔所知之贤才其尔所不知者必有人知之知之者皆将举而用之矣其肯舍之哉夫举其所知者于已而付其所不知者于人则何患贤才之不尽举哉 程子只在公私之间耳一句只是以用心之大小为公私
衞君待子而为政
出公无父孔子必不仕之不仕固无义仕于出公尤无义也子路昧于义以为可仕而仕之是时孔子居衞子路亦以为将仕衞故问曰衞君有待于子之出仕而为政不知子之出仕其所设施何先 为政二字属卫君不属孔子若属孔子不用而字只曰卫君待子为政可也胡氏曰孔子为政而以正名为先此指孔子非本防矣为政之道皆当以此为先亦然
子曰必也正名乎【芟二条减七十四字】
此名字是名分之名温公谓礼莫大于分分莫大于名是也孔子告齐景公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此正名之説也饶氏谓事事皆要正名君臣父子固是正名中之大者此説虽善而非本章之意与下面施之政事皆失其道相戾详之 父子相继礼也故祢其父今出公不父其父而祢其祖是实紊而名与之俱紊矣名实既紊政未易举也故孔子为政必须矫之不曰不襧其父而祢其祖乃曰不父其父者何蒯
瞆犹在故也父庙曰祢未死何庙 子曰必也正名乎此一句分明是不与輙非惟见衞君之名不正亦以见孔子之仕衞不成矣非但答其子将奚先之问亦示以不肯仕衞之意也
子路曰有是哉子之迂也
子路一闻正名之言便晓此意知其事之难济而仕之不谐也故曰有是哉子之迂也一句读言子乃若是其迂哉夫为政者惟取其今日所宜者而行之可矣奚必拘拘于名之正耶
子曰野哉由也
夫为政必先正名此子路之所不知也便当且阙其疑未可便道孔子不是今子路乃径以为迂故孔子责之曰野哉由也君子于其所不知盖阙如也阙如疑之状也与率尔相反君子则不野何曽便率尔妄对而以他人为非乎自名不正以下极言名之不可不正也一正一反説
名不正则言不顺【芟三条减一百十五字】
言者话其实也名不当其实则言不顺矣所言必有实实者事之干也名不当实而言不顺则无以考实而事不成矣事不成即便无序而不和了礼乐何所安着故礼乐不兴礼乐不兴便正经道理都废了则其所施为全是糊乱做了故施之政事皆失其道而刑罚不中独举刑罚者其害尤甚也 名不正则言不顺只着个名不正则事不成亦可了何必又着个言不顺盖名一不正则口头説出便有碍説且不去况行得去乎故事不成 问事既不成了如何又得施之政事曰事不成只是説不成个事体施之政事之事与事不成之事不同 名不正则言不顺俱要从君臣父子大纲领处説事不成者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也 礼乐与刑罚相为用舍存亡者也吴氏注甚畅吴氏曰此礼乐非玉帛钟鼓之谓事事物物得其理而后和之谓也名不正言不顺则事物之间颠倒乖戾礼乐何由而起乎事失其理而不和故庆赏刑威无一中节独言刑罚者赏过则滥利及小人刑过则淫祸及君子举其害之重者言之刑罚所及非不善之人则民莫知趋避之路矣将安所置其手足乎自名不正推而至于民无所措手足圣人洞烛事情深达治体如此 大槩只是名不正了那言不顺事不成礼乐不兴刑罚不中民无所措手足一齐都到特节节推出来耳
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芟五条第二三四条凑合】自名不正至民无所措手足言名一不正则其至于此是以君子之为政也无所名则己名便要正必可言也无所言则己言便要顺必可行也必字着力説 名不正则言不顺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不顺则事不成故君子言之必可行也名之言之二字虚如云行之有常言之有实之之字 名之必可言也总是名要正言之必可行也总是言要顺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只是言名不可不正也独举言者有其名必有其言也 一事苟事字虚犹云一件苟也一事苟则其余皆苟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事不成以至民无所措手足矣 名实相须此一句也要看得好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固可见名实之相须名正而言顺言顺而事成亦可见名实之相须 名实相须一句直解此节到底不是只解名之必可言也住盖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者正以其名实相须也 一事苟则其余皆苟亦直解通节意 语类云或问胡氏之説固善但以事情论之晋人正主蒯聩势足以压鲁圣人如何请于天子请于方伯天子既自不奈何方伯又是晋自做如何得朱子曰道理自是合如此了圣人出来须自能使晋不为蒯聩贺孙因问如讨陈恒事也只是据道理不论事情曰如这两件大事可惜圣人做不透若做得透使三纲五常既坏而复兴千条万目自此而更新圣人年七八十歳拳拳之心终做不成 辄立十二年而蒯聩入衞出公奔鲁蒯聩立即庄公也子路死于孔悝之难即其事也孔悝孔父子之子得衞政蒯聩因之而立庄公后亦为晋所逐至于逾墙折股卒见杀于戎州己氏之妻为庄公尝髠其发以为其夫人吕姜氏之髢也
樊迟请学稼章【芟一条减十三字】
蔬菜凡草菜可食者通名为蔬菜其一耳今相对言则菜之外如茄如蒜诸荤之类皆是蔬 樊迟为人粗鄙近利圣贤大学之道未之闻也故一旦请学稼稼者种五谷也请学者欲夫子教之也夫子答之我却不如老农稼之事惟老农精于此子欲学稼须从老农而请之学圃亦然夫子两言不如虽不显辟之己婉拒之矣迟之学疑不及此而不能问及其既出夫子恐其终不喻而或至于求老农老圃而学也则其失愈逺矣故讥之曰【云 云】 夫子以樊迟所请学者皆小人之事而不知有大人之事在所当为而于此自有所不必为者故讥之曰小人哉樊须也学者自有所当为之事若能为之虽不必学稼圃而自有为之稼圃者矣何必身亲其事而屑屑然留心哉君子小人皆以位言 上好礼礼者敬而已矣好礼则能自处以敬矣民以类应孰敢不敬乎上好义则事合宜事既合宜民焉敢不服乎凡民之所以不服者都是在上之人有不得其宜处致得他心不服故举措得宜则人心服上无失政则下无私议又云特以处置得宜能服其心故耳上好信有孚惠心而吾之情输于下矣民独无人心者耶故莫敢不用情用情犹云以实也谓致其诚于我也 此好礼只就本身説与上好礼则民易使不同彼礼字濶兼好义了按礼义信五性举其三不及仁智者礼义信皆仁
者之事智则知斯三者弗去是也 自上好礼至焉用稼都是前云吾不如老农句内之意才説吾不如老农便有许多【云 云】意了故拒之惟杨氏善看书曰故复言之使知前所言者意有在也极妙 四方之民襁负其子而至不可説营东邠西越南冀北只是大槩説与天下归仁同类 焉用稼非惟不屑为自不用为矣孔子是説个不用为道理故曰焉用 此章是教以学大人之事是未仕时説话若説迟己仕又请稼圃似不近情
诵诗三百章【芟三条更定次序】
诗本人情该物理可以验风俗之盛衰见政治之得失故诵之必达于政又其言温厚和平长于讽谕故诵之者必能言若诵诗三百授之以政也而不达使于四方也而不能专对则亦徒诵而已矣这等诵诗何益故曰虽多亦奚以为 不达不通于政理也当行不行不当行而行或行之而栽处不当皆不达也非谓不晓知而已就行上説 使有正有介正使不能对则众介助之专对是能不用众介之助也 多三百也虽多亦奚以为最好看穷经将以致用也既不能用徒诵而已 以训用为语助词言何用诵诗为 凡穷经而不能致用者皆是虽多亦奚以为独举诗盖偶为读诗者言耳 可以验风俗之盛衰见政治之得失亦于其所载之人情物理上验见得验风俗之盛衰见政治之得失则有以得其所以然而其施之政事从其得且盛者不从其失且衰者自有不容己者矣故宜其达也 长于讽谕使吾言易入而听者易悟意
其身正不令而行章【减三十一字】
此章所谓以身教者从以言教者讼按此讼字只是退有后言意
鲁衞之政兄弟也章【芟二条】
鲁衞本是兄弟之国以今日观之两国之政也正是兄弟鲁则禄去公室政逮大夫君不君臣不臣衞则不父其父而祢其祖父不父子不子鲁衞之政相似如此故孔子发此兄弟之叹也兄弟言其相类也
子谓衞公子荆善居室【减二字第二条旧分为二】此章要説得循序有节不以欲速尽美累其心循序则不欲速有节则不求尽美依大全説方其始有之时在他人虽合而犹不以为合必求至于尽合也彼则曰吾今已苟合矣既而少有也在他人虽完而犹未以为完必求至于尽完也彼则曰吾今已苟完矣又久之至于富有也在他人虽美而犹未以为美必求至于尽美也彼则曰吾今已苟美矣夫由合而完而美既可见其循序渐进而无欲速之心而其合曰苟合完曰苟完美曰苟美又可见其所欲易足而有节曽无尽美之心其善居室也何如哉 始有即合也少有即完也富有即美也但公子荆皆曰苟而已非是谦词直是其始有与他人之始有者不同故道其实曰苟合矣合者初凑聚而未备也完则备矣而犹未至于充足而有文采也富有则有余盈溢而文生矣故曰美 但人皆知苟字重而不知矣字之意见得荆之知足处 三有字言家中所有家中之百尔器物用度之类非指所居之室言也善居室言善为家也朱子小注有以墙壁言者是亦特举其一事非专指此为居室也味大文有字説得自寛
子适衞冉有仆章【芟二条减九十四字】
子适衞冉有为之仆仆御车也执辔在手也夫子入其境见人民生聚之众因叹曰庶矣哉冉有曰既庶矣又何道以加之曰庶而不富则民生虽众而无以遂其生必也有以富之如制田里薄税敛此富之之道也冉有曰既富矣又何道以加之曰富而不教则民生虽厚而德不正未免近于禽兽矣故必有以教之如立学校明礼义此教之之道也 田是百畆之田与他耕而食也里是夫里即五畆之宅与他蚕而衣也赋兵役也敛征税也又征是取其货税是取其租兵以战役如为台为沼凿池筑城之类然赋字亦有为敛字用者如不赋其防之类征亦有以赋言者如力役之征之类 立学校兼乡学国学所谓家有塾党有庠术有序国有学也 明礼义不止孝弟亦不止五伦大司徒以乡三物教万民一曰六德智仁圣义中和二曰六行孝友睦婣任恤三曰六艺礼乐射御书数皆礼义也礼义二字相连説礼必有义犹云道理 天生斯民立之司牧司牧言主养斯民者也寄以三事主庶富教言辅氏之説非是 曰西京之教无闻焉则不止文帝而文帝在其中 尊师重傅师道之教诲傅传之德义 三老只一人做五更亦一人做三老老人知三才之道者五更老人知五行之事者
苟有用我者章【减五十二字更定次序】
苟有用我者谓委国而授之以政也只消一年十二月而大纲小纪次第举了若至三年则治定功成化行俗美便是为东周乎所谓至于道也 可者兴衰而起废革故而鼎新也有成则财足而兵强教行而民服也 朞月谓周一嵗之月也周一嵗在朞字内之月也正贴月字 可者仅辞或曰纪纲粗布者非也纪纲布方是仅可不是纪纲仅可 纪纲也不外乎教养之具有成也是以此为治而其功成也纪纲不出乎政教刑三者而已
善人为邦百年【芟一条减十三字】
吴仲珠曰善人有善诸己者也百年祖父子孙相继而久者也胜残者是我之善足以化其残暴之人使不为恶也去杀者是言民化于善自无极恶大罪可以不用刑杀也善人为邦之久则化人之善者久故能胜残去杀其功如此诚哉是言一句盖言善人为邦百年实能胜残去杀古人之言信不诬矣汉自髙惠至于文景贴为邦百年句黎民醇厚有胜残意几致刑措有去杀意 胜残胜者尽也化残暴之人使不为恶若为恶者消化澌尽了一般 胜残去杀意相连説有残暴不得不用刑杀胜残去杀矣 亦可以胜残去杀饶双峯曰谓之亦可者防寓不足意似有未能必其残果能尽胜杀果能尽去之意盖亦所谓几致刑措也
如有王者必世而后仁章【减二十一字更定次序】此章见仁泽之难浃也言如有王者其教化之浃亦非旬时之间所能就必其仁心之所涵育仁政之所薰陶积而至于一世之久然后仁也可见王道无近功 不可谓王者受命而兴谓之圣人受命而兴则可既是王者则不消言受命而兴矣仁字究竟是主王者故曰教化浃盖此仁字是其布之天下者也三十年为一世故集注不主相继而久者説如尧舜在位皆过三十年后汉武帝五十四年梁武帝四十八年宋仁宗四十年皆过三十年如为邦百年朱子分明解云相继而久也与此不同 教化浃无兼教养意故曰渐民以仁摩民以义【云 云】浃者贯通融液无一处不透彻也 周自文武至于成王而后礼乐兴 大注小注只説到成康不知尧舜独不谓之必世而仁者乎尧舜相继且在位一百年或五十余年当时黎民于变时雍无为而治比屋可封人人士君子非仁而何 即其效也効谓实迹
苟正其身矣于从政乎何有【芟二条减二字】
为政所以正人然苟能正其身矣于从政以正人也何有苟不能正其身如正人何此章无注以下二句便见上二句意 以仁义讲正身亦可从政谓为大夫已解在前则此一章主为臣者言
冉子退朝章【芟一条减七十三字望昭陵上补当字】大凡以臣见君皆曰朝家臣之与大夫自是君臣如厚斋之説欠稽考 何晏也晏晚也迟也非日晚也对曰有政子曰其事也冉有所闻实是国政非是
家事夫子亦知是国政但是时季氏专鲁政不议于公朝而独与家臣谋于私室则虽政亦事也故夫子为不知者而言【云 云】正欲开晓冉有使知国政之不可私议于家也可谓词不迫切而意已独至矣 政事泛言之则通用曰国事亦政也曰家政亦事也别言之公朝之事曰政私家之事曰事 夫子明知冉有所议是国政乃阳为不知而以为家事魏徴明知太宗所指是昭陵乃阳为不知而以为献陵夫子欲冉有知国政不当私议于家魏徴欲太宗知不当望昭陵而忘献陵虽不尽同大畧同也
定公问一言而可以兴邦章
诗曰如几如式几期也式法也楚茨诗传云神之锡福其来如期其多如法也法谓法度世间法式何限无一物无法无一事无法故曰其多如法此几字与下文两不几乎几字同 言不可以若是其几也然亦有之人之言曰为君难为臣不易如知为君之难也则必战战兢兢临深履薄而无一事之敢忽所谓后克艰厥后者矣然则此言也岂不可以必期于兴邦乎 如不善而莫之违也则为桀纣之拒谏遂非毒杀谏臣者矣不几乎一言而丧邦乎 据此章一言兴邦一言丧邦又畧有少异一言兴邦者因此言而知为君之难也一言丧邦是自言如此总是一言兴邦一言丧邦便是了又何暇问是谁所言耶 一説为君难一言可以兴人之邦言莫予违一言可以丧人之邦 不亦善乎大凡不亦字都是从容语意如不亦説乎不亦宜乎皆是亦可以胜残去杀亦字亦然 此一章可熟读为作文之法
叶公问政章【减三十八字】
吴仲珠曰为政以得民为要近悦逺来为政之道当如是也不可就一邑説 夫叶公问政夫子不告以施为之方而乃告以为政之效者盖有是效必有所以致是效者近者之悦非偶悦也必有以致其悦逺者之来非自来也必有以致其来若所施不合天理不顺民心其能有是近悦逺来之效乎 闻其风不必依新安谓闻近者悦之风也两其字同近者得被其泽逺者不得被其泽只是闻其风而已 两句平説然先言近悦而后言逺来亦见必近者悦而后逺者来也
子夏为莒父宰章【旧分为二条减四十字合为一】子夏问政子曰无欲速无见小利何也事之迟速有自然之次第若欲事之速成则急遽无序而反不达矣事之大小有自然之分量若见小利则所就者小而大事反不成矣此两开説饶氏合説虽非正意然于道理有发尝验之天下之人未有见小利而不欲速者亦未有欲速而不见小利者
叶公语孔子章【减七字】
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者叶公之问己自许其直矣故只曰其父攘羊而子证之而不曰如何其意盖谓莫亲于父犹且证其恶则其直也为何如 有因而盗曰攘非穿窬而盗也如入人室中见可欲者随手取去又如攘鸡是他人鸡入其家便掠而杀之父为子隐子为父隐虽不求为直然而顺天理合人情直固在其中矣寻常説隐与直正相反夫子此言非指隐以为直也只是隐其所当隐于天理人情为正故曰直在其中直便不隐而此以隐为直者直之权理之经也 衞州吁弑桓公石碏之子厚从之出奔石碏执而杀之大义灭亲与周公之诛管蔡同一天理之正也若霍光隂妻邪谋杀其国母而不自发便大得罪了以此见父为子隐者亦是非大故未为絶天理事若父为弑逆之谋而子亦将隐乎曰如唐李懐光之子璀是也 凡言人情有天理内之人情有天理外之人情天理内之人情可为也天理外之人情不可为也盖天理内之人情亦即天理也如父为子隐子为父隐之类故今之律亲属得相容隐而不坐罪孰谓法律有外于道理哉其与道理背者非先王之法也
樊迟问仁章【芟一条减二十二字】
樊迟问仁子曰仁体事无不在在在皆有此理也随在而尽其理则此心常存而仁不外是矣此之谓仁所谓心存而理得者 虽之夷狄居处不可不恭执事不可不敬与人亦不可不忠也此言所以勉其固守而勿失 充之则睟面盎背以自修而言推而达之则笃恭而天下平以及人言彻上彻下此上下以地位言所谓上下一理也
子贡问曰何如章【芟一条减十四字】
子贡问曰何如斯可谓之士矣言何如称士之名也人之志患在无所不为人之才患在无所能为行
已有耻志有所不为也使不辱命才足以有为也本末兼全士之为士如此也 子贡能言故以使事告之行已有耻在外 盖为使之难不独贵于能言而已使于四方不能专对者能言也使于四方不辱君命者有为之才也不独于能言以见贵于不辱君命也新安陈説非是 夫才行俱全此士之上也若宗族称孝乡党称弟则次之盖能孝能弟则大本立矣然止于能孝能弟而此外无复才能之可称则其才有不足比之才行俱全者不及矣故为其次 行已有耻説得广而孝弟亦自有了孝弟又该不得行已有耻但更是大本故不曰行立而曰本立 尧舜之道孝弟而已矣有子曰孝弟其为仁之本此乃以为士之次者盖孝弟为仁之本由此充去非谓止此也尧舜之道孝弟而已是举其大而无所不包者所谓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者也亦非止孝弟一节如此章所云是只此二者而已盖仅能使其身无过而无益于人国守一夫之私行而不能广其固有之良心也 言必信一条此本末皆无足观然亦不害其为自守者盖言必信所信者虽不管是不是然犹知有信也下此则言诞矣行不果所果者虽不管是不是然犹知有果也下此则行纵矣本末皆无足观在本文外此只是自守 此小人只以规模器量浅狭言与前小人谓细民小异 今之从政者何如亦可谓士乎斗筲之人何足算也安得为士 上文集注云下此则市井之人不复可为士则此斗筲之人便当作市井之人言诞行纵者也何足备士之数乎
不得中行而与之章【芟四条减七十八字中有剪裁】不得中行而与之言不得中道之人而授之以道也此言其所以取于狂狷之有在也大抵天下好人自有三様一等志极髙而行不揜者是之谓狂又一等智未及而守有余者是之谓狷又一等有狂者之志而所行又精宻有狷者之节而又不至于过激此则所谓中行者也中行者其上也狂者其次也狷者又其次也然狂狷者有是德又有是病世间自有一等谨厚寡过底人若可欲也其实既无向上之志又无特立之操故圣人既不得于中行则宁舍谨厚者而取狂狷也或都把注中徒得谨厚之人则未必能自振防而有为一句忽畧看了不知此句自虚他不得要仔细看 此章言中行狂狷虽据见在而言其实都是指资质上做出底不然知行不过而中行了圣人又何用复传他道盖所云皆是资质如刚毅木讷近仁亦如此照看自见 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此二句是就他好处説言其所以有取于狂狷者之意 狂者志极髙而行不揜狷者智未及而守有余此朱子正解狂狷之所以为狂狷处而本文所谓进取及有所不为与夫所以有待于激厉裁抑之意皆在其中矣 进取即志极髙也有所不为即守有余也只言其好处而不好处自见于言外 进取言其有向上之志有所不为言其有能守之节有是志者可以裁抑其知之过激厉其行之不及而使进于道有是节者可以激厉其知之不及而裁抑其守之过而使进于道孔子以是取之非止取其志节而已也故注曰非与其终于此而已也此与字与大文与之之与不同 狂狷得之可与进道齐一变至于鲁也若得中道而与之则鲁一变至于道也
人而无恒章【芟二条减五十九字】
人而无恒凡事皆不可独言巫医者南人俗语云耳南人之言非以巫医为小益以其重也故注亦推其本意云尤不可以无常 无恒谓无常心也常心人所固有之善心也 辅氏曰交鬼神而无常则鬼神不之享治疾病而无常则人不敢寄以死生此见人无恒不可以作巫医也 南人之言似专指为巫医孔子称之曰善夫则不专指巫医矣盖无所用而可也 称其言而善之既曰称又曰善者称述也非褒称之称 不恒其德则事皆不可为而为人所薄矣故曰或承之羞不占而已矣言无恒则取羞在易有明训人惟不占而已矣苟玩其占亦何以至此 陈新安曰此章见无恒者虽贱役不可为且羞辱不可免以见人决不可以无常也
君子和而不同章【减二十字】
君子之于人也视人犹己泛以爱之和而已矣初非以其合于己而比之是不同小人之于人也不过其合于己而与之比耳是同也何曽是公心泛爱而和以处之哉盖和与同相似而实不同和公而同私此君子小人之所以分也故夫子别而言之欲学者察乎两间而审其取舍之几也 和是公底同同是私底和朱子此説极妙差之毫厘则缪以千里 朱子小注后一説极痛切人情然大抵是尹氏圈外之意非孔子本意孔子是外相似而实不同意
乡人皆好之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