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蒙引 - 第 18 页/共 47 页

子贡问曰乡人皆好之何如可谓贤乎子曰未可也盖一乡未必皆善人也安知其非同流合污乎又问然则乡人皆恶之何如可谓贤乎子曰未可也盖一乡未必皆不善人也安知其非诡世戾俗乎必也乡人之善者好之其不善者恶之夫为善者所好则可见其有可好之实为不善者所恶又可见其无苟合之行斯可谓之君子矣乎   君子易事而难説也章   事自我事彼而言悦自彼悦我而言君子之心公而恕公则难悦恕则易事本文先言易事难悦集注倒解先公而后恕者盖集注自下二句顺解之也   君子泰而不骄章   泰是从容自在底意思骄是负他才能负他势位作意气相似骄与泰亦相似而不同 君子之泰非有意于泰也君子循理内省不疚则自然心广体胖所谓坦荡荡也故泰小人一下得志便纵欲逞气而骄矣岂泰耶全是理欲之分故泰公而骄私   刚毅木讷近仁【芟一条】   毅兼用言即健也讷者迟钝不专谓言之钝也是似不能言者模様夫子意谓夫仁人心所必有者但柔脆者有物欲之累华辨者有外驰之失故其去仁也逺矣惟夫刚而有立毅而有为木而不华讷而不佞如是则不屈于物欲不至于外驰虽未得为仁然于仁为近也   子路问士   子路问士子曰行行如也悻悻如也非士也必其切切情意之恳到偲偲诏告之详勉而又怡怡然一团和气之可掬如此可谓士矣然此三者皆不可阙而其所施则不可混必也朋友【云云】   善人教民七年【芟一条减九字】   教之孝弟忠信者使之知有君亲之义教之务农者使之无饥寒俯仰之累教之讲武者使之熟于金鼓坐作之属夫孝弟忠信之行其本也务农讲武之法其末也兼本末而教则民知亲其上死其长可以即戎矣即戎使战也 或曰亲上死长似只承孝弟忠信意非也若不使之深耕易耨则壮者何由得以暇日修其孝弟忠信且无德上之心而有救死不暇之患矣何以能亲上死长若不教之以讲武则民之耳目不习于金鼓车旗身不习于甲胄手足不习于弓矢干戈坐作驰骋之节见敌未动而先溃鼓声一闻而胆破亦安能亲上死长耶故兼言之为是 亦可者亦仅辞善人教民七年亦未必为节制之兵 注云孝弟忠信之行务农讲武之法行与法为本末新安陈氏却以务农亦为本又是一意   以不教民战是谓弃之   此二章教民兼务农讲武至孟子以不教民而用之谓之殃民则只言教民者教之以孝弟忠信【云 云】盖讲武之法战国之君自不缺也   宪问第十四   宪问耻【芟一条减一百四十五字第二条凑合】   宪问耻言世间何事最可耻子曰邦有道不能有为而但知食禄邦无道不能独善亦但知食禄是皆可耻也盖宪狷介人也邦无道谷之可耻者宪之所知邦有道谷之可耻者宪之所未知夫子兼举以告之盖欲其因所已知而进于所未知自其有守而充之以有为也 甚矣人不可只是有守而不能有为也朱子曰不能有为只是小亷曲谨济得甚事然未有不自有守而能有为者也故曰人有不为也而后可以有为士君子立身天地间只消得一个有守一个有为而已   克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减五十六字】   怨忿恨辅氏注云忿见于外恨藏于中者非也忿字从心 子曰可以为难矣夫人之常情克则克耳伐则伐耳怨则怨耳欲则欲耳作于其心害于其事有诸中必形诸外未有能制之者今乃能制之不行岂不可以为难此亦虚虚答他不是曰你如此亦可为难宪所问亦不曽曰我克伐怨欲不行焉夫克伐怨欲四者约言之只两件又约言之只一件总是人欲理欲不两立既曰不行则是人欲犹在而但力制之耳至于仁则天理浑然而人欲退听矣 防去病根注中有两説一是积渐消磨一是勇猛决去勇猛决去者所谓质美者明得尽查滓便浑化却与天地同体顔子之克己是也其次惟庄敬以持养之则原宪之所可能也故积渐消磨之説于宪为切   士而懐居【芟一条】   所贵乎士者以其但知惟义所在而无系于情欲也今也士而懐居则不求义之安而惟狥情之安矣何足为士不必又推一重言趋利背义将无不为方为不足为士 懐居亦懐土也但自小人言之则为溺于所处之安自君子言之则只是意所便安处有不能断然舍去之意此章盖为当时士者周行列国或于其国义不当留乃有所顾恋而不能便去之意所谓系遁者也故为此言夫于所居而有所顾恋则凡声色耳目之欲皆在其中矣而或者乃以意所便安处为泛言不指居处者亦非也但以专懐宫室则不是   邦无道危行言孙【减二字】   邦无道危行便无不是处了言孙特以避祸耳 如萧望之范滂之徒便是不知言孙道理至于张禹孔光辈其罪不在于言孙正在于不能危行耳且言孙亦非阿谀也 危行言孙指在下位之士言若居其位者自不容于言孙只宜去其位耳   有德者必有言【芟三条减三十六字】   此章之意似谓固有有言而无德者矣未有有德而无言者也固有有勇而无仁者矣未有有仁而无勇者也盖此得以兼彼彼不得以兼此夫子发此欲修身者知所重欲观人者知所尚也 有德者和顺积中英华发外未有不能言者也故必能言若夫有言者或是个便佞口给底人未可知其必有德 仁者心无私累见义必为人之所以不能勇于义者都是有所牵系既无所系惟义所在则必奋然为之矣故必有勇若是有勇者或是血气发出来未可知其必有仁 德以理之有得言仁以心之无私言德字泛而偏仁字重而全 圈内注仔细一则或便佞口给二则或血气之强正贴二不必字若尹氏则下个徒能言者徒能勇者便失了孔子意夫谓之徒能言者必无德也亦可矣岂但未必有德乎   南宫适问于孔子章【芟二条减十六字】   南宫适问曰羿善于射奡能荡舟以力言之天下无与敌者矣然一则为其臣寒浞所杀一则为夏后少康所诛皆不得其死禹稷躬稼若以权力言之似出人下然禹则亲受舜禅而有天下稷之后至周武王亦有天下南宫适此问盖以羿奡比当世之有权力者而以禹稷比孔子夫以羿奡比当世之有权力者夫子已难于言以禹稷比孔子尤难于言矣故孔子不答然适之问虽不可答而适之言则实可取故孔子俟适既出而叹之曰君子哉若人尚德哉若人盖君子之所以为君子者尚德而已故君子必尚德而不尚德者非君子也 南宫适之言似问而非问非问而似问也答固当不答亦可若适正问曰何如或云是何也则夫子亦安得全然无一言 禹平水土暨稷播种二者相须为力者也故皆曰躬稼禹平水土者所以为播种之地稷之播种者所以成禹平水土之功 饶氏以为南容是以羿奡比三家非也南容亲为孟懿子之兄其心固知三家之非义然于説词之间必不若是其自讦也果然夫子亦未必取之大槩是泛论耳况当时三家季氏最强孟氏最弱容之意殆非以己家门事来説也 考之是时田恒之簒齐六卿之分晋三家之专鲁皆得以老死牖下而夫子春秋一布衣耳适之言复何征乎然不知彼数子者遗臭简编千载有余戮而夫子之累朝褒崇厯万世而有光也于此又可见天诛有罪天命有德之深意而适之言终不诬云   君子而不仁者章   君子而不仁者偶然失之也未有小人而仁者未有偶然得之也仁岂有不求而自得底理凡外物固有偶然得之者惟仁则不可以偶得 不要依谢氏注以仁不仁主心愚疑三注二三説俱非为把仁字説忒重了他把做全体之仁説断不是   爱之能勿劳乎【芟一条】   此盖为当时有知爱而不知劳知忠而不知诲者发盖人徒知爱之为爱而不知劳之所以为爱也爱而知劳之则其为爱也深矣人但知忠之为忠而不知诲之所以为忠也忠而知诲之则其为忠也大矣爱之与劳忠之与诲似若相反而实所以相成也爱而不劳亦不成爱忠而不诲亦不成忠 味二个能勿字便见理势之必然处夫不爱人则己爱之能勿劳之乎言其劳之也必矣以此见爱而或不劳者禽犊之爱非所以为爱也忠而或不诲者妇寺之忠非所以为忠也 爱不但是父之爱子兄之爱弟士之爱友君之爱臣民师之爱子弟亦有如此者忠不但是臣之忠君子亦有尽忠于父处士亦有尽忠于友处凡为人谋亦有尽其忠处但不必贯忠爱而一之也忠爱以心言劳诲以事言自其心之忠爱中来也   本文忠爱二字以正经忠爱者言也苏氏注皆可放在本文之外説   为命禆谌草创之   辞命最有国者重事所以交隣事大者在是所以解纷息争者在是惟郑国之为辞命也以禆谌素善造谋也而草创之世叔熟于典故也而讨论之子羽为行人之官善于应对而能酌其中也则修饰之东里子产其贤又非他人比凡事皆视其成也则润色之夫辞命一事耳始之以禆谌之草创继之以世叔之讨论又继之以子羽之修饰而终之以子产之润色制一国之辞命尽四贤之所长如此是以应对诸侯鲜有败事孔子言此盖善之也然于此亦可见郑之四贤者公心体国物我无间畧有虞廷九官相让各济其能之风故世叔讨论而禆谌不以为嫌子产润色而子羽不以为羞夫子称之岂惟以其辞命一事之善使为人臣者皆能如此所谓以能保我子孙黎民尚亦有利哉 草创起草也讨论则将草稿来探讨其故典而以义理论断之草创者未必皆合于典故未必皆合于义理惟探讨之则大槩皆是矣然未必其无过不及也故过者在所修不及者在所饰子羽修饰之则其辞大槩得宜矣然于文采或未足也子产润色之则加以文采而辞气充明义理允当矣   或问子产   惠人也一言以蔽之也盖子产之为政黜汰侈崇恭俭作封洫铸刑书此类虽严皆是用以济寛也惠人两字全在心言 骈邑三百依厚齐冯氏则以三百为三百家依云峯胡氏则以三百为三百社一社凡二十五家大抵古者皆以戸计如二十五家以至万二千五百家皆是以戸计其曰书社三百者亦只云户口之书于社版者三百户耳未必是三百社也管仲之德不胜才子产之才不胜德皆以资质言圣学槩乎其末闻槩者平斗斛之物言其均之未闻圣学也   贫而无怨难   贫逆境也富顺境也人之常情最难于处贫故处贫而能安于义命无一毫怨怼之心者人情之所难人之常情不难于处富若但知义理稍能守分便能无骄故无骄者人情之所易然人当勉其难而不可忽其易也世固有处贫贱而无失者一旦处富贵则失其本心此以人情事势而别其难易如此重在人之常情上大全胡氏诸説人情俱不出   孟公绰为赵魏老则优   孟公绰鲁大夫鲁之在春秋其视滕薛等国虽若差大然大槩气势日趋于衰弱也是个国小而政繁者矣任国政者非得硕才未易卒办而以孟公绰为之大夫大槩是不称故夫子因私下评论他説孟公绰设为赵魏老则优矣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夫公绰本大夫也而曰为赵魏老则优己自见得不足为大夫之任矣且公绰鲁大夫也而曰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圣人不欲显斥之然既不可以为滕薛大夫则亦未得谓优为于鲁之大夫矣盖公绰是亷静寡欲故优于赵魏老惟其短于才故不可为滕薛大夫夫子此言为鲁病也 公绰为鲁大夫而夫子曰【云 云】分明是説他不称职但意思甚婉转且见得好处此其所以为圣人之言   子路问成人【芟二条】   成人完成的人也知见得明亷守得定勇行得果艺应得去武仲之知虽未可知然必是聪明颖悟人也四者只是才德必文之以礼乐方才全德备浑然   不见一善成名之迹不然虽兼四子之长人犹见是知是亷是勇是艺到文之以礼乐则无智名无勇功而亷与艺皆不见防迹矣 礼乐中和之德也节之以礼使各适其中也和之以乐到那从容自在处中正只是智亷勇艺做到中节而无偏倚处和乐只是智亷勇艺做到从容纯粹而无驳杂处以此见得四子未免皆以一善成名未免偏倚未免驳杂 知足以穷理四句未宜説上尽好去为有下文文之以礼乐在使德成于内而文见乎外犹在文之以礼乐句内则才全德备四句却只自文之以礼乐説合亦可以为成人 使德成于内而文见乎外表里如一也所谓充实而有光辉者也此即所谓礼义充溢于中而得时措之宜者也 文见乎外文字不可与文以礼乐之文字同看彼文字当节字和字此文字当死字看然亦从彼而生也盖非文之亦无由有文也若谓文之全是外面工夫亦不是本意在中正和乐上   见利思义见危授命【芟四条】   亷勇为德知艺为才见利思义则亦公绰之亷矣见危授命则亦卞庄子之勇矣则虽其才智礼乐有所未备而其忠信之实亦似未易能也故亦可以为成人矣 才智未备是欠了武仲之智冉求之艺 忠信之实三句总言之也不可分 上文亦可以为成人者对圣人而言也下文亦可以为成人者对上文而言也 胡氏以后节为子路之言较是但有一疑子路当时既如此【云 云】夫子安得都无説话如子路终身诵之夫子便云是道也何足以臧此却寂然为何先儒未尝疑及此为何大抵此篇后十篇多阙误信矣   子问公叔文子于公明贾曰【减三十九字】   夫子以当时称文子不言不笑不取已过其实了故质诸公明贾而明贾之言愈过其实夫子不欲正言其非也故疑云耳然则文子未得为中正之士矣抑亦将不得为亷静之士乎 其然岂其然乎不可以上句为防疑下句为深疑盖圣人词气含洪忠厚自如此   臧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芟一条末条事在襄公二十三年】臧武仲身据防邑而使使者求为后于鲁夫武仲既得罪出奔请后可也据邑请后不可也其据邑以请者以示若不得请则将据邑以叛也人虽曰不要君吾亦必以为要君矣 武仲以防求为后于鲁此以字与公山弗扰以费畔之以字同要有挟而求也武仲以防而求后便是挟防而求史曰挟韩而议是也武仲据防求后分明是要君故夫子直曰不要君   吾不信也非如杨氏所谓诛意之法大凡诛意皆是事不如此若无可诛者而其心则如此实有可诛也武仲分明要君则自不容于诛矣故曰要君者无上罪之大者也 又按臧武仲以智名当时然以孟氏之诬以甲从已为孟氏除葬遂有奔邾如防求后既得立后而奔齐齐将田之乃以防讽齐竟不得故仲尼曰智之难也有臧武仲之智而不容于鲁抑有由也作不顺而施不恕也夏谚曰念兹在兹顺事恕施也右见左传   晋文公谲而不正【芟二条减三十六字】   谲正二字皆以心术言此夫子以桓文二公而较其优劣则然非取桓文正也朱子于此极仔细于桓公则曰犹为彼善于此于晋文则曰其谲甚矣谓之彼善于此则未得为尽善尽美谓之其谲甚矣则桓公亦非不谲者但未至如文公之甚耳自齐桓言之楚未服也则问王祭之不供而责以尊王之义楚既服也则退师召陵而责以如师之盟其视晋文则正矣自晋文言之楚围宋也既伐曹卫以致楚师之救楚释宋也又复曹卫以携二国之交则其诡甚矣考之传未见楚之释宋处 桓公之伐楚春秋书曰公会齐侯宋公陈侯卫侯郑伯许男曹伯侵蔡蔡溃遂伐楚次于陉楚屈完来盟于师盟于召陵书晋文曰晋侯齐师宋师秦师及楚人战于城濮楚师败绩践土之防天王下劳晋侯出于王意非晋召之不书者不罪晋而为王讳也于幽之会分明是晋侯召天王而使之狩书天王狩于河阳罪晋而不得尽为王讳也齐桓葵丘之会见于孟子详矣皆关系纲常首止   之盟所以定三世子之位世子即襄王也名郑乃惠王之长嫡王将以爱易太子故桓公特为此举其后葵丘初命之词亦皆以由此义桓公正而不谲亦信矣夫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减一百六十八字】   子路以管仲为未仁者以其忘君事讐也夫子以管仲为如其仁者以其相桓公霸诸侯也子路之疑管仲者在彼夫子之取管仲者在此子路之疑者记其过而忘其功也夫子之取管仲者録其功而不计其过也盖其过小其功大也至于忘君事雠一节则夫子姑置不论初未尝为解释也下章之论亦如此如其仁此仁字全以其施于外者言不指本心 管仲当时不死而就囚者自知有叔牙在必能为桓公所用而有后功可图也 子路以管仲为未仁此他日所以必死于孔悝之难也 夫惟桓兄而纠弟则忽之于纠虽有可死之道而仲之于桓亦无不可事之理 不以兵车一句最重如其仁就承他説如其仁不依蔡氏以召忽来比只泛説为正 不以兵车盖以其能昭大信于天下而诸侯自率从也今以春秋考之自伐楚之后只有伐郑伐北戎二三举而已其余皆盟会也桓公之伐楚伐北戎之类固以兵车而其纠合诸侯何尝以兵车全是以大义驱之大信一之也如此则尊周攘夷之功使人不被左袵之化者果谁归耶然非管仲之善为谋不能及此   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   前一节称其功后一节不责其死称其功以见其仁不责其死以见其无害于仁不可以上节为答又相之下节为答不能死盖子贡是非其相桓孔子所説是就他功业説非是正答其又相之之问也下节只承上节説非另答个不能死也正经答不能死又相之意思全在下节归结如上章答子路只述其功而不必死之意自在其中矣 当时无管仲则天下其楚矣桓文之功皆以攘楚六国之并于秦只为无管仲耳有管仲之志而不得管仲之权管仲成功过于鲁仲连而其识与守则不逮矣 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也承上文仲之不死其功之在天下后世者如此岂若匹夫匹妇之自经于沟渎而卒莫之知者乎夫子之取管仲非以后功赎前罪以前无罪而后   又有大功故取之也使管仲而有弑父与君之罪在前后来虽有此功圣人亦安得而録之 管仲虽有尊周室之功然其实不能使礼乐征伐自天子出夫子吾为东周之意正不然 子路勇者也故只疑其不死子贡智者也故言不死犹可相之则已甚矣此先儒説也看来二子亦有意见了当时人只为管仲功髙取之万口雷同而二子独疑之便见圣门意思   公叔文子之臣   大夫僎本公叔文子之家臣故曰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与文子同升诸公者文子荐之同升也 古者生有爵则死有諡公叔文子既死而諡曰文子后来孔子闻其尝有此荐贤之美而称之曰文子所为如此谓之文子是诚可以为文矣盖文者顺理而成章之谓若僎之贤理所当荐而荐之是为顺理而成章矣谓之文子不亦宜乎 顺理成章四字不作平説言顺理而有可观也 諡法亦有所谓锡民爵位曰文者孔子意不在此只是顺理而成章之意看注中亦字 洪氏注文子三善总不出文公顺理二字不可谓孔子以其有是三善而许之【云 云】 如孔文子章是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故答曰是以谓之文也而朱子不复解文字之义以本文便是了至于此章则因其有是荐贤之美事而据理评之曰可以为文言其无愧于文之諡也故朱子先特解之而后以諡法所载者实之 锡民爵位之説最逺使朱子欲再改集注或在所删矣盖司马迁无识多信伪书所谓勤学好问为文则取诸孔文子章而附会之锡民爵位曰文则取诸公叔文子之臣大夫僎章而附会之其説殊非周公之旧   子言卫灵公之无道也【减二字第三四五条旧合为一】大槩谓其彛伦不叙纪纲不张也此一句如孟子道性善言必称尧舜一般皆大约之辞其中【云 云】最多故康子承之曰夫如是夫如是三字有所指不止是无道二字 丧失位也如鲁昭公之见逐于干侯齐庄公之见弑于崔子卫成公之见执于晋人皆失位也不止是亡国家使昭公为季氏所得亦不免于杀矣奚但逐也卫成公为晋所执归之其不死者几希仲叔圉三句主衞灵公用人言不主三人之才言賔客二字如何分客似不论贵贱较泛些賔又其   盛者然再考之凡寻常覊旅皆谓客于某所若谓賔于某所则不可诗多言嘉賔见其盛也 三人皆卫臣虽未必贤贤以德言其才可用只取其能也 孔子因卫灵公之无道而又特取其用人其所用之人固皆平日之所不与者而又不没其才可见圣人至公之心天地之心也   其言之不怍【更定次序】   敏于行者必讷于言若其言也自许太髙而不以为慙如此则无必为之志而不自度其能否矣欲践其言岂不难哉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有必为之志者必不敢有易之之心不敢有易之之心必不至于大言无当矣不是仁者其言也讱意其言之不怍则占知其为之也难矣注云而不自度其能否纵自度其能者亦自不敢易如孔子犹曰躬行君子则吾未之有得   陈成子弑简公【芟五条减九十七字畧更次序】   崔子弑齐君陈成子弑简公此皆记者之辞如春秋法则名之矣如下文便见 沐浴则斋戒矣古者三日沐五日浴斋戒必沐浴故知沐浴之为斋戒也是时鲁之兵柄分属三家哀公不能自专其曰告夫三子者难之也及孔子出而曰【云 云】盖已知其事之不行矣特将君命而犹冀其万一耳 之三子告不可是所谓使人可其奏之可 一则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二则曰以吾从大夫之后不敢不告则正为君卿者当何如 自当时观之孔子此请亦无益矣自今日观之孔子此请至今犹足以寒乱贼之胆而折其不臣之心且在当时三家闻之亦能无凛凛乎故曰其所儆者深矣 夫子初间请讨是决然要讨他非徒举其义以儆三家耳及后不从则所谓非臣之明所能逆覩者也夫告者在我从不从者在彼 当时哀公若自许了就令三家出兵以大义驱之三家似实难以不从 胡氏曰仲尼此举先发后闻可也此只是人人得而讨之意云峯却解云先发后闻谓鲁也非谓孔子也亦大委曲矣 愚谓孔子于义尽矣此事果可先发后闻则夫子亦为之矣不待胡氏发其所不及也此言似不必附集注【出黄氏曰抄】   勿欺也而犯之【减四十九字】   勿欺也泛言犯之指谏诤言 言事君要在不欺君如凡所献纳于君者必尽吾心而言之不敢有所虚凡所宣力于君者必尽吾心而为之不敢有所伪至于君之有过也则直言正辞有犯无隐必欲归之于道而后已此所谓犯也 子路好义多是强其所不知以为知者如使门人为臣一事亦是欺则勿欺固子路所不足者至于犯顔一节如季氏伐颛臾而不能谏孔子亦谓其不能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则犯亦非子路之所已能者故六字作一句读者非   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减九十四字更定次序】   君子小人各有所达君子循天理天理自髙明故日进髙明去小人狥人欲人欲自卑下故日究污下来正如君子喻义小人喻利相似各有所喻但所喻不同此达字兼知行皆有积渐至极之义 髙明污下贴本文上下字日进日究贴本文达字   古之学者为己   古今所学之事都同但古今学者之用心则不同古之学者用心惟欲得之于己今之学者用心惟欲见知于人夫惟欲得之于己则亦少有不见知于人者然知不知非所计也夫惟欲见知于人且虚誉虽隆而实德则病矣 此章先要认个学字然后及于为己为人之辨孔子之时学者所学之事尚皆是正学但视其所以则同观其所由则不同也   蘧伯玉使人于孔子【芟二条更定次序】   使人如云官人又如云官之也又如云奴人之类所以通问也 孔子与之坐对坐乎坐之于傍乎曰以理度之及对曰二字看起只是傍坐便见敬他意了不必与抗礼 使乎使乎如时哉时哉水哉水哉之例使乎使乎犹言真使者再言之者重美之也 大抵此使者所造也尽髙了不就事为上説独指他用心处説真可谓知言 人但知使者之善于辞令而不知其深知君子之心所以为可取也假如伯玉未能如此而使者【云 云】则夫子未必许他如公明贾之对亦善乎其为辞令矣而反以来圣人之疑故集注又曰不惟使者知之而夫子亦信之也 省身克己即省察克治也省身有过便克治了 省身克己常若不及之意吉人为善惟日不足也此即所谓践履笃实也 光辉宣着只看使者知之而夫子亦信之便见得 春秋诸贤大夫如伯玉却是有里面工夫底人观其欲寡其过而未能且耻独为君子而其出处又合圣人之道可谓有体有用之君子矣虽不与圣门然攷其所立顔曽之亚闵冉之俦也 伯玉行年六十而六十化嵗嵗变新也伯玉行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之非本出淮南子而大注皆以为庄子亦适然之误   君子思不出其位   所思不越乎所处也泛説为是不必以此位字当上章位字説上是职位之位曽子之位依易象意説与大学或问所谓盖其所居之位不同故其所止之善亦异之位字同曽子只以一人説范氏则有各止其位意故在圈外   君子耻其言而过其行   凡耻皆有羞赧退怯之意故以状不敢尽其言者此以君子之能如此者言也夫言易至于有余也而耻之行易至于不足也而过之此君子之所以为君子也   君子道者三   曰仁者不忧见其未免于忧也下二句亦然 本文絶不可説出成德字子罕章亦不可説出进学字且进学成德字是范氏合二章而言其一则智为先一则仁为先之意耳非经防也 夫子自道也言此特夫子之言如此耳以赐观之夫子于此三者盖绰绰乎其有余矣不可以言字当谦字 夫子自以为未能而子贡又以为自道子贡之言是则夫子之言非其情矣夫子之言果然则子贡之言几于阿矣曰夫子之言圣不自圣之心也子贡之言知足以知圣人之智也 自责以勉人也此一句不可等闲看有圣人犹忧况学者乎之意盖此三者在夫子犹以为未能而自责则学者更当何如其猛于用力耶此句要看以字与下文自贬以深抑之之例同   子贡方人   子贡方人夫子以为贤褒之也而曰贤乎哉则又疑其词谓我则不暇自贬也然夫子于此且不暇而子贡独暇之乎盖急于自治者自不暇于方人也其自贬者乃所以深抑之也子贡方人也是一个大病痛   不患人之不已知【减十三字】   不患人之不已知有能则人自知之矣何用患为此章凡四见而文皆小异则圣人于此一事盖屡言之其丁寜之意切矣   不逆诈不亿不信【芟一条】   天下之人防范过宻者多逆亿之私其不亿逆者多坠于小人之计今也初不逆人之我欺初不亿人之吾疑然却于人之我欺我疑者未尝不先觉则既不先事而预料人之奸而亦不临事而坠于小人之计斯其为贤矣乎 要见得逆亿是有心以迎之先觉是无心而自悟 大注云于人之情伪自然先觉兼言情伪者犹大学之善恶不可掩例词若兼意则有所主 诚明二字固可用但范氏谓未有诚而不明者则是惟其不逆不亿故能先觉是诚生明之意则非本意矣故作圈外且诚明二字亦説得大了语类【云 云】与本文都不相干新安先事临事之説人多非之看来无害非之者非也   防生畆谓孔子曰   防生畆以隐为髙徃而不返者也故见孔子厯聘栖栖而疑其为佞殊不知吾夫子可仕则仕可止则止岂若小丈夫执一不通哉故答之谓夫我之为是栖栖者非敢为佞以悦人也诚以不如是则执一不通乃我所恶者也故不欲望望然去之耳恶是圣人自恶执一不通之事非恶执一不通之人也然曰非敢为佞则夫子不佞矣曰疾固也则防生畆为固矣防生畆正是执一者夫子曰疾固其儆之也深矣   骥不称其力称其德也   骥之见称于人旧矣然骥之所以得名则不称其力之所以任重致逺却是称其调良之德也向使骥有是力而无是德则人亦何取于骥哉大抵骥马自然调良在马中禀德之最纯者也如苏氏谓马蹄齧者必善走其不善者必驯此又以凡马言不可以此例骥也骥亦马中之君子与   或曰以德报怨何如【芟一条减二十二字累更次序】以直报怨顾道理何如耳理当爱当取则爱之取之初不以其有怨于我而不爱之不取之也如理在所恶在所舍从而恶之舍之亦不以其有怨于我而避嫌故不恶不舍之也只看道理如何一似未曽有怨一般所谓直也 以德报德爱憎取舍虽有加厚意然君子亦未尝以私恩害公义公道上去不得处终是不肯以私害公可厚则厚不可厚处亦难强要厚得必不把法度却卖了然则报德亦顾道理何如存心薄者必以怨报德至如或者欲以德报怨则又过于厚二者均之失中也故圣人如此开交 大抵天下之事须要论理虽做君父之仇亦有当报不当报之别周礼曰杀人而义者令无仇仇之则死此不当报者也春秋传曰父不受诛子复仇可也此当报者也不可只据曲礼曰君父之仇不与共戴天道理有几般様须要斟酌 指意曲折反覆如造化之防妙无穷只在上文【云 云】盖以德报怨则报怨过厚而报德亦无以加此是彼此俱不得其平了惟以直报怨以德报德则于有德者固不没其德其意固厚矣而于有怨者亦不复记其怨亦未尝不为厚其于彼此之报各得其平   子曰莫我知也夫【芟六条减七字末条自第二条分去】莫我知也夫正含下文意夫子自叹以发子贡之问也此发字与下文故特语以发之之发字不同 何为其莫知子也言人所不知子者何在何为何所为也夫子下文则指言其人所不知我者实所以教子贡也 不怨天不尤人下学而上达三句意不断下学二字就套在不怨不尤里下学即自修之实也大凡怨天尤人者必不知反已反己自修者自然无怨尤但反己自修则理在事中事亦非理外便自然渐进矣此皆朴实头为己而非有所歆动于人处固非所以致其知抑亦非人所得而知也大注此但言其反己自修循序渐进耳无以甚异于人而致其知也直解到其天乎住或者止截到上达处非也与叶公问孔子章大注此但言其好学之笃耳然深味之则见其全体至极【云 云】同 圣人下学便上达如何説循序渐进如程子説忒了程子只恐人认上达在下学外故云若孔子本意却是谓我只管下学而自然至于上达不是方下学便一蹴到上达处只是上达不在下学外耳 下学而上达孔子还是敛退説话不似今人说得閙动了故朱子正解云反己自修循序渐进此都是平实意却于后缀云然深味之则见其中自有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之妙 几足以及此此指其中人不及知而天独知之之妙 子贡却未达若达则当如曽子曰唯公西华曰正唯弟子不能学也矣而子贡黙然朱子是以断其未达也   公伯寮愬子路于季孙【减二十九字】   夫子固有惑志于公伯竂言其心为寮所惑也吾力犹能肆诸市朝若果如所云则子路之得罪于季孙者将益多矣不知如何 道之将行也与命也竂固不能使之废道之将废也与命也则又何预于竂故曰公伯寮其如命何 上二句且虚説不必因谢氏注便以寮之愬不行为道之将行以寮之愬行为道之将废若如此説如何再説得公伯竂其如命何一句出亦不可依小注齐氏説公伯寮之愬子路是假以沮孔子意盖子路若得行于鲁便是得志便是道之将行了 圣人于利害之际则不待决于命而后泰然也盖命以气言圣人则以理为主惟道之安而命由我出何待决于命圣人不言命凡言命者皆是为众人设也   贤者避世【减四十五字】   三个次字只就世地色言上説来小注以灵公问陈为有违言恐非本防违言是言不相合也违忤也灵公问陈孔子是见得他不足与有为故去之耳非有所忤也   作者七人矣【减二十九字】   此孔子忧世之言作是见几而作之作作者已七人了味其语意有天地闭贤人隐之伤如宋杨绘言羣贤未老求去意绘之言曰范镇年六十有三吕诲五十有八欧阳修六十有一而致仕富弼六十八而引疾司马光王陶皆五十而求散地陛下可不思其故乎   子路宿于石门   晨门意谓既不可为斯已而已矣而孔氏尚欲为之乎是议之也盖未知圣人耳然其言圣人则非其自处则是勉斋此两句道得最好   子击磬于卫【减三十五字】   当时自是衰世而孔子忧世之心不能一日忘故于其击磬也忧世之心寓焉有荷蒉而过孔氏之门者闻其磬声而知其有忧心于世乃言曰有心哉击磬乎此未有贬意 蒉草器也今草包之类既谓之器便是可用以盛物者且与孟子我知其不为蒉也相协盖蒉似屦也 荷蒉讥孔子曰何为如此硁硁然执一不通而不能适去就之宜乎夫人不知已则当即已如深厉浅揭可也今天下既忘乎已而已不忘天下乃击磬于彼则是深不知厉浅不知揭诚鄙哉硁硁者乎 深则厉浅则揭举诗词也正如不忮不求何用不臧例不必説诗云或有以诗不云乎一句过起然毕竟也是诗云了 视天下犹一家兼中国之外説中国犹一人説较近些一人又切于一家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