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书管窥 - 第 7 页/共 13 页

按恻隐二字欲贯四端得考证如此明尽佳但朱子尝言四端八个字每字是一意然则集注训恻为伤训隐为痛不应只説得一面而已意者伤有伤于人痛有痛于己意思观礼记知死者伤之伤分明有哀悼其人之意若痛则因伤后而隐痛于心无可疑者当更思之   集注愚按四端之信犹五行之土无定位无成名无専气 饶氏曰谓之有亦得谓之无亦得以四方言之土固无定位以五方言之则中央属土故河图以五居中为土亦有定位也云云不可専执一説 通谓饶氏之説云云愚见朱子之説是就五方看方看得试以河图看之五土居中似有定位然三八木位乎东不可以西一六水位乎北不可以南如中间五防则自具五方而于东西南北无所不该似有定位也 辑释亦引通説按通之辩饶説如此亦不可谓之无见矣窃意五方之説犹有可疑葢中可指外为方外不可指中为方故方之为义可以四言不可以五言也夫方之形体必方正而后可分如方田方千里方百里皆是从四外而度之地方则径一围四亦是此意若以五分之则参差不正而不可以言方矣或疑此所谓方乃方向之方方千里之类似是端方方正之方混而无别奈何是不然所谓方千里者岂端正千里之谓正以方向言之方必有四随其所向各一千里合而度之则其形体自端正耳是故自中央而视四外则东一方也西又一方也南一方也北又一方也方向既定界而别之非东即西非南即北虽中央为四方之交亦皆惟其方之所近而各有所属无不东不西之处也自四外而视中央则东之所极即属于西南之所极即属于北中特因四方交防之所极而得名固亦不能自有所分而与四方竝立为一方也然则中央之五亦但只在四方之中位乎东西南北之交而初无一定之位也又何可以五方言哉彼其以三方五方八方十方为説者则其方但为方所之方而非方向之方也未知然否   伯夷非君不事章 辑讲才偏便非圣人中正之道其流必皆有弊故君子不由   按集注亦有既有所偏则不能无弊之言不知与双峰其流必皆有弊之意同欤曰不同集注之所谓弊弊在二子之身双峰之所谓流弊弊在学二子而不成者然则孰为正曰当以集注之説为正曰何以知其然耶曰以朱子平日议论而知之也朱子之言有曰夷惠隘不恭不必言效而不至者其弊乃如此只二子所为已有弊矣非集注之所谓弊弊在二子之身乎又曰诸先生恐伤触二子所以説流弊今以圣人观二子则二子多有欠缺处才有欠缺处便有弊所以孟子直説他隘与不恭不曾説末流如此也非双峰之所谓流弊弊在学二子而未至者乎合而观之则集注之説为正可见矣惜乎通者独取饶説而于语録此等议论皆莫之取使读者无所取正也   公孙丑下   首章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集注言四面攻围旷日持久必有值天时之善者按俞夀翁周官复古有曰周礼有两环人亦离而二之者也司马之环人掌致师释者曰环犹却也司寇之环人掌送迎邦国之通宾客释者曰环犹围也环一也而彼此异议何也在司马者有师旅之事则附以却之名在司寇者有令环之之语则因之以围之之説皆惑也按春官簭人九曰巫环巫簭音也以簭环知吉凶也孟子曰环而攻之而不胜夫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环居九筮之一葢筮之名也故曰辩九簭之名释九簭者曰簭环簭致师也此葢本司马之环人而言不然也环自筮名之一耳故孟子曰环而攻之必有得天时者矣今释孟子者未得其説则曰围而攻之夫围而攻之遽曰得天时絶无意义葢环者筮而用之军师之名也环而攻之者筮而行也攻之则筮吉故曰必有得天时者矣故环人掌致师致师者贾勇而致敌非得吉卜不可也曰察军慝环四方之故释者曰却其以事谋来侵伐者若如注释即环四方之故一句絶不可解葢筮其故云尔至于司寇之环人曰云云舍则授馆令聚有任器则令环之古者邦国之宾客葢有叵测者楚人之衷甲荀息之假道若此类非细故也使不占其吉凶而为之备则非古人备不虞之意故聚令环皆以警备之也然则其于司马环人之职非有异矣葢司马之环人至降围邑而止未成章也以司寇之环人足之章始成若以环为郤曰郤四方之故可乎以环为围曰宾客有任器则令围之可乎宾客未有他也而遽围之亦非待宾之礼矣夀翁此言非为孟子环字设也但以环为筮似于文义为顺不知识者以为然否夀翁名庭椿朱子同时人朱子尝复其书深称其复古编之考索已当故録于此云   餽金章 考证按前篇注二十两为镒则一镒已是一斤四两但古今称轻重不同且以汉称较之汉一斤当今四两三钱重强 丛说礼注及赵岐皆曰镒二十两国语二十四两为镒字书曰镒溢同数登于十则满又益倍之为溢则二十两为有义   按如考证説则是古今两有轻重一斤虽皆十六两然亦因两而有轻重矣又先儒皆因国语而疑集注今得丛説如此考究则集注可无疑矣   孟子之平陆章 考证集注士战士去之杀之也此依古注按持防止是阶前庭下执防之人庶人在官者去之止是废弃之   按集注所以释士为战士者以有失伍字在下文耳伍须作行列説方顺不知庭下执防之人亦可言伍否既是战士失伍则去之是杀之无疑若庭下执防之人亦可言伍则去之如考证之説可也当更详之   谓蚔鼃曰章集注孟子居宾师之位未尝受禄故其进退之际寛裕如此 辑讲或疑孔子不脱冕而行与孟子之説不同饶氏曰正是一般葢孔子有去志久矣但去得不恁地逼迫后来膰肉不至方不脱冕而行于衞亦然 辑释诸编皆引之   孔子于鲁为司寇摄相事却正是有官守者与孟子位宾师不受禄者不同孔子久有去志犹待膰肉不至而后行者非进退有余裕也葢仕于父母之邦若以受女乐而去则是显其君相之恶无忠厚之意矣故膰肉不至则得以微罪行矣引以证孟子之事恐未的当若衞事则庶乎近之   自齐葬鲁章得之为有财 考证当于为字作读谓礼制所得为也集注为作而恐不必改夫礼制所得为者如棺椁衣衾之美也所不得为者如棺椁重数之类此不可逾越而为之者也   按集注改为作而亦在疑似之间考证之説未为全背但之为二字终觉牵强除非挑转作为之乃可耳不知如何   沈同私问章集注杨氏曰燕固可伐矣故孟子曰可使齐王能诛其君吊其民何不可之有乃杀其父兄虏其子弟而后燕人畔之乃以是归咎孟子之言则误矣饶氏曰惟天吏可以伐有罪之国诸侯如何擅相征伐沈同但知其人之可伐而不知己之不可伐人 通谓燕虽有可伐之罪齐则非伐罪之君   集注之説活饶氏与通之説则死而不活使齐王能诛其君吊其民有以慰燕民之望而服诸侯之心如此则即天吏之所为耳故曰何不可之有今曰诸侯如何擅相征伐曰齐非伐罪之君则汤武何尝不是诸侯孟子又何尝不以汤武之事望齐王顾齐王所为如何耳岂可以无道必之哉语録或问之意皆与集注相不可不察   燕人畔章周公使管叔监殷管叔以殷畔 辑讲看来当成王疑周公之时虽二公在成王之侧也不敢措一辞止候机防之来直因天大雨雷电以风后方引成王去启金縢之书   二公候机会引王启金縢之説甚不正大当考之书   去齐宿于昼章 辑释士毅按孟子之于齐齐王既不能如缪公之待子思固无以安孟子矣次焉而齐之羣臣又无贤者为之维持调防孟子亦岂能安其身哉云云   孟子既言缪公待子思之事又言泄栁申详自处之事姑以二事竝言以见贤者去就之义有此二等之不同耳至于所以自处则惟在于子思一事若泄栁申详则因带言之非欲以其事自处也观其言曰缪公无人乎子思之侧则不能安子思然则缪公以待泄栁申详者待子思不能安子思矣孟子平日自知之明自任之重为何如齐王若以缪公待泄栁申详者待之其不能安孟子明矣况其下文有子为长者虑而不及子思之言可证乎辑释次焉以下议论恐未为知孟子者当删   充虞路问章 丛説孟子曰待文王而后兴者几民也若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孟子则不待文王而兴者也王者兴而有名世者是犹有待于文王者也孟子虽无王者兴茍有尊德乐道者则孟子亦能兴之也按彼章集注以兴为感动奋之意则兴如诗可以兴之兴乃是兴起为善之心也丛説如此説则兴如其言足以兴之兴乃是兴起在位也况王者兴必有名世孟子时无王者兴故孟子不得名世当今之世舍我其谁其意葢曰当今之世但未有王者兴耳如有王者兴则名世之任舍我其谁当之丛説云茍有尊德乐道者则孟子必能兴之窃意尊德乐道非王者不能惟孟子时无王者兴故无能尊德乐道者耳论语有美玉章饶氏亦如此説愚尝辨之可与此参看   仕而不受禄章 明曰不受卿禄此孟子最高处其超然不屈进退余裕本全在此一受其禄则为禄所縻是为禄而仕耳云云吾意战国之世高节如许惟孟子一人而已庶防焉者其鲁仲连乎   中庸以爵禄可辞与中庸不可能为二事孟子不受齐禄是权其不当受而不受是义是中庸若但欲以此为高使齐王不得縻之而不受则是计较自私而不足以语孟子矣以是而称鲁连可也鲁连却止是爵禄可辞而未必合乎中庸者孟子所为岂鲁连所可同日语哉   滕文公上   首章道性善言必称尧舜集注性者人所禀于天以生之理也浑然至善未尝有恶人与尧舜初无少异但众人汩于私欲而失之尧舜则无私欲之蔽而能充其性尔 通谓人不能皆尧舜者气质之拘物欲之蔽也集注言物欲不言气质葢以孟子不曾説到气质之性故但据孟子意言之 辑释亦引通説   物欲气质不同似矣但集注言私欲而不言物欲柰何意者私欲物欲又自不同不可不察葢私即于形气之私欲即感物而动之欲私之源从气上来欲之流从物上去此二字虽不指气与物説而气与物所以拘蔽乎我者此其机也集注一字不可轻改如此通者只因改私为物便一向牵合孟子不説气质上去可谓因误致误良可为读书不仔细者之戒   夫道一而已矣集注时人不知性之本善而以圣贤为不可企及云云故但告之如此以明古今圣愚本同一性前言已尽无复有他説也 通谓按饶氏谓道一而已矣与性一而已矣不同性以所禀言道以所由言集注此处説得性字稍重愚见集注岂不能曰同一道而必曰同一性者葢推本而言欲自上文説来性外无道同此性即同此道又何疑也乎   按通所以辩饶氏之説是矣但饶氏自上节説性善尧舜处已与集注不同此节又是承上节所説之意而言耳其于上节则曰孟子之意不在性善只在称尧舜欲世子凡事学尧舜又恐其以尧舜为难及所以先道个性善惟其上节如此説故于此节则曰世子再见孟子已信孟子性善之説了但疑尧舜非人所及孟子説道一而已矣是就尧舜上説不是就性上説云云如通所述窃意性善是古今智愚之所同然者尧舜之所以为尧舜者以其能尽此性而已后人之所以皆可为尧舜者以其同具此性而已同具此性而不能皆尧舜者以其不知性之本善遂谓圣人不可防及是以终不能自拔耳故孟子每毎明性之本善者以示人七篇之中歴歴可考不独告世子为然第以道学不明人皆不知性之本善观于当时告子公都子所问难及后来荀之论可见故孟子必称尧舜以实之耳集注谓其知仁义不假外求此説道性善一句圣人可学而至此説称尧舜一句可谓道理事实两无所遗不知双峰何为疑之耶况谓意不在性善只在尧舜则是泛泛言性之善而不力乃遽以尧舜之事责望于人安得不启人之疑若谓恐人以尧舜为难及所以道个性善然则何不先使之学尧舜然后明性善者以晓之乎今经文先説性善乃及尧舜而双峰乃如此説孰若集注顺文解义之为胜乎如此则集注此节之説自无可疑通者之辨无以加矣饶氏又谓当以孟子所举成覸颜子公明仪之説推之可知其意愚亦谓当以孟子所举此三事推之可见集注之意已无可议葢道一而已矣便是上节道性善之意所举三事便是上节称尧舜以实之之意耳尚何疑乎   公明仪 考证仪与孟子年辈相及   观于孟子言羿有罪而仪以为宜若无罪是相应荅之辞可见   齐疏之服 考证按礼为父斩衰为母齐衰至若疏衰则又次于此今滕定公薨文公当为斩衰而云齐衰似可疑岂古者天子诸侯斩衰之布止用疏布为之欤又按鲁穆公卒使人问于曾子对曰申也闻诸申之父曰哭泣之哀齐斩之情饘粥之食自天子达此数句与此正同葢古语传诵之讹孟子引之尔当作齐斩之服恐孟子非不能察古语之讹而引之者此处但当阙疑若信己之耳目而反疑圣贤之不察则近于僣诞矣   问为国章 辑讲语录中説孟子误引诗来证周家用助法【按语録但冇云云这是不曾识周礼只用诗意带将去之言未见有如饶氏所举者】朱子之意只把彻做法了孟子之意不然彻则无分公私但周人是因助之田而行彻之法然周虽用彻法有用助处毕竟优于乡遂   饶氏之意岂不曰彻不过因贡助之法而用之于乡遂都鄙而已彻固自无法也然夏之贡商之助以五十七十亩为限未尝有百亩之制也贡助固是夏商之法贡助皆以百亩为限非周之彻法乎夏用贡而不用助商用助而不用贡竝用贡助而变易其制又非周之彻法乎至曰但周人是因助之田而行彻之法则非也七十百亩之法既异则井之大小广狭固不同矣又如何因其田而行彻法之得此又不通之论也   或问三代授田之多少不同何也朱子曰张子尝言之矣陈氏徐氏亦有説焉然皆若有可疑者云云陈氏曰夏时洪水方平可耕之地少至商而寖广周而大备也徐氏曰古者民约故田少而用足后世弥文而用广故授田之际随时而加焉 饶氏谓夏尚忠所以民只用得五十亩周家礼文烦用度广须是百亩   田不过是出粟米粟米不过以供日食夏时虽地少民约而尚忠如何使民食只半于后世后世虽地广弥文而用度多又如何民顿能倍食于古毕竟如诸家之説非古者民伤于饥则后世之民失于饱矣朱子以为皆若有可疑固谓田间疆理都合更改恐无此理恐愚见亦是可疑之一端忠与文约与广可以论其他财用非所以言粟米也意者田制既亡则易代更张难定语录之疑信矣朱子谓孟子只是传闻如此恐难尽信然则读者政不必求其説之必通也   饶氏谓云云乡遂用贡法都鄙用助法三代所都之地不同则乡遂都鄙亦恐卒难做过至于沟洫涂畛亦非一朝一夕所能成   此説自与朱子合但语焉不详乃若三代皆通行贡助二法于都鄙乡遂者岂记録之失其意耶当更详之   章末集注引吕氏所论子张子之意 明曰未易言也废之数千载而欲复之于一旦难哉难哉   张子之意吕氏言之朱子引之固非无用之虚言也而明不以为然何也愚则以为复数千载已废之法惟张朱得时行道乃可耳固非望如明者之能行也明柰何以已之不能度张朱之言为虚言乎晨门谓孔子为知其不可而为之明于张朱之学亦然   许行章集注史迁所谓农家者流也 考证太史公六家指要无农家至班固艺文志分九流始有农家者流此集注未及改   理或有之   闻君行圣人之政 丛説许行言仁政是孟子所言井地之法陈相言圣人之政是许行言神农之法许行来文公不斥絶之而与之处故陈相谓已行其法   按许行始至自谓孟子井田之法为仁政则虽有阴欲沮坏之意固未敢公然言于文公之前也近悦远来理宜纳受文公亦岂得不与之处而斥之乎曰与之处不过如其所言使得受一防而为氓耳非文公身自与之游处也丛説遂以与之处为行其言过矣观陈相见孟子言滕君厉民自养未得为贤可见文公未尝用许行之言而沮井田之法矣况陈相先见文公便言闻君行圣人之政则圣人之政便是指井田之法无疑后见许行乃大悦而学之则相未见行之前固不当称许行之言为圣人之政也意者许行阴欲沮坏孟子之法而未敢且令陈相以己意宣于孟子之前以讽之若孟子论屈则彼必肆行无忌惮矣观孟子终篇只破行相竝不畧见滕君为其惑之意则可见矣   滕文公下   首章 通引屯六二女子贞不字与蒙六三勿用取女证不枉己之意且曰六二称女子六三称女不称子一字去取之间严矣哉   通引此二爻为证似矣但以称子不称子为分别则程朱未尝有此意假如所言则咸之取女吉家人之利女贞渐之女归吉皆不称子岂亦以其不能自重而去之耶   景春曰章丈夫之冠 考证冠恐当作娶字与下嫁字对按仪礼士昏礼父醮子而命之曰往迎尔相若冠则宾醮而命之字父不亲命也   按孟子父命下无辞冠是成人之道命冠虽出于宾而择宾实由于父轻改经文以就己説则亦何所不至哉上篇欲改齐疏为齐斩亦此意   宋小国也章今将行仁政 辑讲滕方行王政齐楚便去迫他然孟子但告之曰君如彼何哉强为善而已矣宋则未行王政故言不行王政云尔茍行王政四海之内皆举首而望之欲以为君滕则已行故孟子勉之为善然孟子尤拳拳于齐毕竟齐有其土又有其民双峰此言不为无理但语焉不详使孟子齐楚虽大何畏焉与君如彼何哉二语若相反者至曰滕则已行故但告以君如彼何哉云云宋则未行故言不行王政云尔云云则似已行者则不敢过许之未行者则大言以许之者如此则孟子之意不几于诬乎葢宋虽小国然犹地方数百里与齐楚魏为敌国与滕之将五十里间于齐楚者事势不同滕则削弱已甚故虽已行王政亦不可以王业期之则但勉之为善而已宋虽未行王政然或茍能行之则可变弱为强因此而为政于天下可也至若尤拳拳于齐者一则以其国之大二则因齐王之有意于孟子而又可以为善于宋则仅如此言者一则以其国之小而反以攻伐为王政二则宋实未尝用孟子孟子特自与其徒议论之耳况与戴盈之戴不胜之流言之亦未尝以宋为不可为特较之于齐则势有小大故为之有难易耳未可遽与滕例论也   有攸不为臣集注谓助纣为恶而不为周臣者 明采张氏曰文武于商为西伯有攸不为臣不臣于商以纣之命征之也   有攸不为臣如张説固亦可通但此句之下即与东征取残之意相接正是伐纣之事则张説又不可通宜集注不从之也况惟臣附周与君子小人以类相迎之意又皆与上句照应然则集注何可疑之有明何必引张以学者   戴盈之章 明请轻之如减日攘为月攘不知其非义不智也知其非义而不速改不勇也不智之罪小不勇之罪大 辑释亦引之   按请轻之请损之皆便是已知而不速改者耳无不知与知之分明不智之説无着落处不可晓   好辩章 禹掘地集注掘去壅塞 考证然亦有掘平地处如兖州平土当河转之冲故酾为漯水疏为九河震泽三江亦然其余亦多是开凿崕防壅塞尔   窃意漯水九河震泽三江亦须元有故道禹但因而疏浚之耳未必皆是禹就平地所掘成也纵有援据恐亦不可尽信以理推之可也   知我罪我集注胡氏曰云云罪孔子者以谓无其位而托二百四十二年南面之权使乱臣贼子禁其欲不得肆则戚矣 明罪孔子者只当至权字而止而加一也字使乱至戚矣十五字合删此乃春秋之功以之言罪侵过分剂矣 辑释亦引此説   罪孔子者即是乱贼既戚而以无位托权为孔子之罪耳若删此十五字则罪孔子者使谁当之集注于知孔子者之下云为天下后世虑至深远也于罪孔子者之下如此説便见天下后世同以孔子为功乱臣贼子独以孔子为罪知孔子者公论也罪孔子者私言也集注一字不可轻改乃欲删其十五字明僣诞之罪大矣 辑释阿其所好而引之不足责也   四书管窥卷四 <经部,四书类,四书管窥>   钦定四库全书   四书管窥卷五   元 史伯璿 撰   孟子   离娄上   首章先王之道仁政 饶氏仁政第一是封建云云或问孟子不十分説封建何耶曰当时大并小强并弱封建虽坏其迹尚存兼之封建王者之事孟子当时只为诸侯言之所以不及此   封建井田至战国时其制同于废坏谓封建其迹尚存故不言非也曰封建王者事为诸侯言所以不及此为近之但欠明耳葢井田封建均之为王者事但井田虽一国亦可行封建非兼制天下不可举孟子惟以井田学校告时君者是先其所可行者也若封建则必矣天下定于一之后乃可得而班爵分土耳若目下并与井田一齐告之则九服之内方为七雄所分据王政始行孰肯敛手听一国宰制分割齐梁虽地大民众亦不过仅足为郊畿而已国内亦无可以分封也既未可行而先告之则时君将并与井田学校之可行者皆一切视为迂濶而莫之肯信矣岂告人之序哉   规矩方圆之至章名之曰幽厉虽孝子慈孙百世不能改也集注幽暗厉虐皆恶諡也茍得其实则虽孝子慈孙爱其祖考之甚者亦不得废公义而改之也 饶氏谓改是要改其恶古人諡法最公后世亡国之君亦得美諡   改如何是改其恶经之上文有名之曰三字则下文不能改正是不能改其恶名耳况集注所谓不得废公义而改之者正谓恶諡既得其实即是公义所在公义则不可废故孝子慈孙爱祖考之情不得遂是以不能改也饶氏要改其恶四字正是不以集注之説为是观其下文古人諡法最公以下三句其意葢谓古人諡法最公则諡不可改所以子孙爱其祖考欲追改其恶则无及其集成与通引其説皆作改其恶惟明引饶説以为改其恶諡岂亦知其不通故如此改之耶葢明于凡例中尝以纂节润色三陈胡辅之説自任则此处諡字是其所增无疑兼之又于皆得美諡之下亦添公义废矣四字与诸本不同又可见矣辑释依明所改而引之要之皆非辑讲之旧矣不可不改   三代之得天下章不保四体 饶氏谓四海依旧在云云四体依旧在只是我不得有其身非无了此物他依旧在只是不是我个了   四体依旧在只是我不得有其身此句不可晓纵在亦不过一枯骸耳非如四海宗庙社稷之真依旧在而但为他人所有之比也   为政不难章集注得罪谓身不正而取怨怒也 饶氏谓云云孔子堕三都便得罪于三家了云云岂可只要不得罪于巨室孟子之言亦是一説耳   罪是恶逆悖理之名不是咈人私意之谓若巨室强僣而我治之却是巨室得罪于我至于我治之不得其宜与当治而不治此则我之罪也岂可谓才治之便是得罪于彼耶双峰谓孟子之言亦是一説耳愚谓孟子此説之外他无所谓得罪之説若以治之为得罪则非所谓罪矣   通谓三代以前上有德教下无巨室此曰得罪于巨室者为战国时言也 辑释亦引此説   集注以巨室为世臣大家三代以前何尝无世臣大家也耶   小德役大德章斯二者天也集注天者理势之当然也饶氏谓集注将理势二字来説小德大德小贤大贤   以理言小大强弱以势言 辑释亦引之   按语録问天下无道小役大弱役强亦曰天何也朱子曰到那时不得不然亦是理当如此然则小德大德小贤大贤固以理言有是理则有是势小大强弱固以势言有是势必有是理葢若専言势则不得谓之天矣辅氏谓有道则以德为大小无道则以力为强弱二者皆理势之当然也斯言尽之矣   齐景公曰 明采汪氏齐景畏天者也畏天者保其国 辑释亦引之   按畏天者须如太王句践方可以当之观于彼章或问云云然必自强于政治期于有以自立如獯鬻与吴之方强太王句践外卑躬以事之内则治其国家和其人民终焉或兴王业或刷其耻此智之明也使惟敌人之畏而终不能自强是无耻而茍安也又何取于智哉详此则景公之巽言横涕正是或问所谓不能自强无耻茍安者尔畏天者制节谨度不敢纵逸使景公能尽此八字则命自我作虽复桓公九合一匡之业可也何慊于己何畏于吴而出涕女之耶然则景公非畏天者特畏吴者耳汪氏以畏天许之过矣   居下位不获上章 饶氏谓中庸自天下之达道五以下恐只是子思之言子思向来只为学者説所以説居下位起若孔子告哀公则未必説居下位及取友等事通与辑释亦引此説   朱子以家语为证且有见于此章终十二章之意彼岂不知家语之不足言而引之耶又岂自无所见而但据家语以为説乎双峰力诋家语之不足信遂分天下之达道五以下自为一章且谓哀公问政章至至诚无息章皆论诚殊不思既以不可不知天以上自为一章则知天以上何尝指出诚之一字直至达道达德九经处方再言所以行之者一犹是引而不直至章末方露出一诚字今曰自哀公问政章以后皆言诚则其説自有所不通矣通者于中庸取其六节之分既不审矣而又取此説于此可谓误矣其曰告君未必説居下位及取友等事似矣但章首言为政在人取人以身为人君者若不知士之实行如此则珉中玉表阿顺逢迎者皆得以售其奸矣何由得人以为政乎然则此虽学者之事为人上而以取人为职者亦所当知也虽夫子告哀公而及此亦何不可之有   集注此章见思诚为修身之本而明善又为思诚之本饶氏谓集注明善又为思诚之本似明善之外又有   个思诚恐非本文之意葢明善便是思诚 通谓余观集注无可疑者所谓思诚为修身之本是修身以知行为先明善又为思诚之本是知行之中又当以知为先也 辑释亦引此説   中庸以诚之者对诚者言孟子以思诚者对诚者言思诚与诚之者立言既异则诚之者固兼知行而言遂以思诚与之同义恐不得孟子本意愚往年因双峰此説亦以己意辨之后来四书通板行正与契合甚以自信近因温理四书再考集注语录之意乃疑前辩之未当岂双峰所疑却是孟子朱子本意耶谨按语录有曰明善自是明善思诚自是思诚明善是格物致知思诚是毋自欺谨独明善固所以思诚而思诚上面更有工夫在此言正是荅学者思诚莫须明善否之问似与集注语脉相类又按论语九思章集注引谢氏之言曰未至于从容中道无时而不自省察也虽有不存焉者寡矣此之谓思诚此意又与语录思诚是毋自欺谨独之言相合岂朱子直以思诚为省察之事故如此説耶通所谓知行之中又当以知为先者似矣所谓修身以知行为先者则未顺葢修身即事行之事先则对后而言曰修身以知行为先则修身又在知行之后是知行之后更有修身之工夫耶殊不可晓当更详之   集注游氏之説 明四者孟子言本有次序今总説其效见则皆见不假言次序此章之末至诚而不动者未之有也至诚即诚身到极处动即顺亲信友得君得民是也可不必言次也   明此説是矣但孟子是逆推其序游氏亦暗顺言其序孟子自末而本游氏自本而末于总説之中有循序者寓亦所当知也   求为季氏宰章连诸侯集注连结诸侯如苏秦张仪之类 考证按战国游士合从连衡司马公曰合从者六国之利也孟子尝言交邻国之道则合从未必不然但连衡事秦不可为国故孟子定连诸侯者之罪集注并及苏秦尔岂以苏秦初亦説秦惠王以连诸侯之防不用而后説六国以从所以举仪秦竝言欤   窃以连合本是虚字从衡乃是实事孟子言连诸侯则连犹合也未必以连为连衡合从虽是六国之利然未必合乎孟子交邻国之道果如所言则连衡亦是以小事大孟子又何为不取之乎孟子平日絶口不言利观其辟宋牼以利説罢兵之言可见从人所以説六国者何往非利谓孟子犹有取焉吾不信也若孟子交邻国之道则无往而非仁义矣从人轨辙亦在连诸侯之列服刑尚何疑乎   事孰为大章 丛説事亲守身虽对説而守身又为事亲之本下文曾子只是事亲之凖则意谓事亲固当如此然有曾子之守身则可尔 通此章上竝言事亲守身下只言养亲守身亦是养志之大者 明此章前以守身为事亲之本所以论其理及后实之以事则惟举曾子之事亲而守身不及焉然观曾子养志如此惟恐一毫咈亲之志欲人子不失其身尤父志之大者其能谨守此身以承亲志不言可知矣南轩谓曾子能尽守身事亲之道故举其养志之事者最为得其旨辑释亦引明之説   窃意此章专为事亲而言上节虽以事亲守身对言正意只在不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闻之矣失其身而能事其亲者吾未之闻也四句上是上节言事亲者当以守身为本也下节引曾子养亲一事是言事亲者当以养志为要也故又结之曰事亲若曾子者可也但言事亲不言守身可见此章専为事亲而言矣丛説明皆言守身为事亲之本似得其旨惜乎又于下节曾子养志处皆欲説作守身之意则非本章之旨矣明与通推言守身亦是养志之大丛説又説事亲固当如此然有曾子之守身则可尔者不为不新但恐皆非孟子之意政不必如此推也   通又谓此章首以事亲与守身对説末独举曾子之事亲而言者前已言曾子之守故也   不知所谓前已言曾子之守此守字何所指也若以上节守身之守即为曾子之守则上节不过是泛言事亲当以守身为本下节却引曾子事以证事亲之意耳然曾子事亲之事亦非一端酒肉养志特举其一节以示人初非谓此章専为曾子而曾子只有此事可举也若以前篇曾子守约为曾子之守此则不可强合要亦不足深论也   曾子养志集注曾子则能承顺父母之志而不忍伤之也 饶氏谓曾晳不私其口体之奉常有及物之心冠童舞咏有老安少怀气象曾晳有这意曾子便能承顺他 辑释亦引饶説   双峰此论固新恐亦求之太深窃意孟子此言不过如横渠所谓若亲之故旧所喜当极力招致宾客之奉当极力营办务以悦亲为事者政不必求曾晳之志何如也   乐正子从子敖章 饶氏曰乐正是乐官之长子孙遂以为姓如司马亦是因官以为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