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侠剑 - 第 92 页/共 136 页

话,我这位张七哥年纪长些,知道身份,不与汝等交谈,恐怕失了人格。我胜三伯父天下闻名,我七哥是我胜三大爷得意的门生,倘若与贼人谈话,不但失了自己的身份,对于恩师的名誉都丢啦。”张茂龙心中说道:“短命鬼小龙,你不用多心我畏死贪生,决不能变颜色。”不表茂龙心中暗打算盘,萧银龙又叫道:“七哥!我给你斟一杯。”语毕,给张茂龙斟了一杯,自己又斟了一杯,叫道:“众位寨主!请喝一杯。”大伙说道:“你请吧,不用让,多喝点。”萧银龙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众位寨主,酒内藏毒药,杀人不用刀,真是好东西。众位寨主,我七哥在东,我在西,长幼尊卑有次序吧,人物至死不乱。   你们众位听说过没有,昔日孔门弟子子路,有勇无谋,与人战斗,身受重伤,临死之时,尚且整冠结缨,死得整整齐齐,从从容容。”张茂龙一看银龙这样豪气,自己也杯杯净盏盏干,将生死置之九霄云外了。银龙本意为的是等救应,抬头向外一看天光,已过半夜,无有救应到来,酒也喝的不少啦,站起身来道:“众位看看我姓萧的颜色改变没有?”众绿林道一看,真是颜色不变,俱各答道:“可称少年英雄,我等佩服。”小侠客说着话,由西面转到东面,遂说道:“众位寨主,咱们结个鬼缘,愈痛快愈好。我们行侠作义的可不能带脏字骂街,这回大家可得原谅我,我一冒血,我就骂老道师徒,什么不好听,我骂他什么,可不能带脏字。”语毕,双手抱头,头朝东脚朝西,躺在尘埃。此时众人刀枪棍棒手中拿着,净候程士俊一声令下。无奈程士俊有爱将之癖,站起身躯,用手提着大氅,心中爱惜小英雄,不忍发话。山中的规矩,寨主不下令,不能动手,老道嗓子眼痒痒,不敢说话,恐怕再碰钉子。恶道等得实在没法子啦,遂说道:“若留你小冤家在世,是绿林道的祸害。”   揠剑都够奔银龙说道:“贫道要杀你的头,你将胳膊抬开。”   少爷闻听,遂将双手张开。张茂龙一看老道要杀银龙,遂站起身形,急奔银龙而来。林士佩用狼牙钻一横说道:“站一站,别忙,剁了他,还不剁你吗?”林士佩横着狼牙钻挡住张茂龙,恶道手擎双剑念了一声:“无量佛。小冤家,前三年皆因胜英打莲花湖,在战船之上,一刀一个,杀了我两个爱徒,我得意门生俱各死在老胜英之手,今天我杀你小冤家,这叫冤冤相报。”   语毕,双剑一并,手起剑落,就见红光崩现,鲜血淋漓。   老道手起剑落,看看落在银龙脖颈之上,正在此时,忽然由东敞厅飞进一只暗器,这宗暗器不大,就听嗡的一声响,奔老道太阳穴打来的。老道是久经大敌之人,听有金风的声音赶紧一闪脸,这暗器打在老道嘴巴子之上,老道就觉着麻木之中稍微有点疼。老道叫道:“众位寨主,不论那位,快用匕首刀将我这块肉刺下去,以免毒气人肉!”群贼一阵大乱。林士佩问道:“什么人?”东敞厅答话:“群贼不要伤我两位兄长,千里追风小侠客刘云在此。”林士佩就要上房追逐,秦尤一把揪住,说道:“此人会打毒蒺藜。”林士佩说道:“我有十二棵镖枪,三只点穴镢,论暗器我也会打,我也会接,我也会躲。”刘公子此时由外面向里一看,认识是林士佩。读者问道:刘云因何认识林士佩呢?二人并未见过面。这里头有一个缘故,刘云与黄三太等在一块三年之久,闲暇无事,弟兄在一块谈话,黄三太与刘云说过,林士佩的穿着打扮,并手使的兵刃,所以今天刘云一看,正是平素所提的绿林有名的人物林士佩。刘云心中暗道:“林士佩他乃是我胜三大爷的劲对,我许不是他的对手,况且聚义厅上,俱都不是软弱之辈。绿林道的规矩,同来三人,被擒两人,要是不将三人都擒住,那二人也不能杀害,怕是有后患,我何不逃走,倒可先救了我这二位兄长之命,倘若我也被获遭擒,都死在双龙山,还有谁去搬救兵?”刘云思索至此,   遂由东敞厅上,向南而去。此时林士佩已然纵出聚义厅,上了东敞厅,追逐小侠客刘云。   不表林士佩追赶小侠刘云,单说刘云是怎么来到双龙山呢?   由直隶莫州胜爷家中走后,第二拨是黄三太等,随后是蒋五爷,蒋五爷要起身的时候,刘云说道:“蒋五叔,你候我一候,咱爷俩一同起身。”蒋五爷说道:“要走咱就此起身,候什么呢?”   刘云说道:“胜三大爷的家烧的乱七八糟,我打算将家姐送回,然后咱爷俩定一个约会之地,你看如何?”蒋五爷说道:“要是那么办,你将令姐安置好了,咱们就在杭州见吧,还是我先起身。”刘云说道:“就那么办吧。” 蒋五爷遂自己先走啦。   刘云对于安置姐姐这一层,正在发愁无有主见之时,老家人叫道:“刘公子!我家二主母有请。”刘云整衣帽,随同老家人到了内宅,见了胜二太太。刘云请了安,叫道:“二婶娘!传唤小侄有何吩咐?”二奶奶说道:“刘公子请坐,我有一件事要与公子商议。我由二十多岁,你二叔病故,并未留下儿女,令姐凤兰,我们娘儿俩说闲话,姑娘无娘,万般都是苦的,我打算将令姐收在跟前,作为义女,皆因为我们娘儿俩投缘,他又是我兄长王灵的义女。你要是有事你就办你的事去,你胜三大爷这一出门,不知何时回来,将来汝姐若是定了终身大事,嫁妆之资,是老身担负。”刘云闻听,不胜之喜,撩衣双膝跪倒,叫道:“婶娘!你多照顾我们无父无母的人了。”这一来正合刘云的心思。刘云正为姐姐无处安置发愁呢,今者婶娘收为义女,自己了却一件心事。刘云谢过二奶奶,遂出内宅,来到外院收拾行囊,起身追赶蒋伯芳。一路之上并没追上蒋五爷,刘云这日来到杭州,在杭州府寻找先来的众人,也未见着。一日自己在酒楼上独酌,饭座有个老头向自己身上注视,一个蓝缎子帽子,大红疙疸,穿着棉袍,黄白脸面,一部墨髯半尺有余,   漆黑油亮飘洒胸前;一个形如乞丐,恰似病夫,穿着破大夹袄,头上短发一寸来长。二人喝酒谈话,穿棉衣服的山西口音,说道:“张大哥,要打探事情找人,总得请问老头子。小娃子乳黄未退,哪里去找?什么叫千里追风?追屁也不成,总得请问老前辈。”穿破衣服矮老头说道:“小孩子他们向哪里去找?”   刘云是个聪明人,一听话里有因,遂来到桌前,躬身施礼,说道:“千里追风是小可别号,老人家何以知之?请问其详。”   老西说道:“我们瞎聊,谁知道你追风不追风,追屁不追屁呢?”   刘云说道:“老人家不要玩笑,请教贵姓大名?”老西一笑道:“孺子可教也。我是明清八义排行在五,姓华名谦字子阮。”   又一指穿破衣服的说道:“这位是李四爷的联盟弟兄,金面韦驮张旺的便是。”刘云一听,赶紧拜见。华五爷说道:“我救了黄三太他们,他们已够奔建宁府双龙山,追赶老道师徒去啦。   我兄弟二人在杭州把住咽喉要路,有我胜三哥的人,便往建宁府双龙山指引。”于是爷儿三个同桌而饮,刘云白吃白喝,行侠作义的规矩,谁是长辈,在一块吃饭谁花钱。爷儿三个在一处吃喝着谈话,老西说道:“我们哥俩先见着蒋伯芳,也告诉他了。”   刘云闻听此言,知道蒋五爷已奔建宁,自己遂也起身与二老者告辞,够奔建宁而去。   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刘云来到建宁府地界,一打听双龙山附近七八里地,有一座桃柳营,有几家招商客店。刘云住下店,一打听店主人,知道双龙山距桃柳营七八里之遥,将方向打听明白,记在心里,遂够奔双龙山。小侠一看此山,险峻万分,三面是水,一面是陆,直插霄汉。刘云绕到山东面换水靠,顺山根向南走出有一二里地,见有可以向上爬的地势,刘云慢慢的往上爬,这时候才定更来天,就这么一爬山,耽误时候可就大啦,刘云爬上山去,就有三更来天。小侠客蹿房越脊,够   奔聚义厅上,借灯光一看,萧银龙与张茂龙他二人正在聚义厅下吃饭呢。群贼虎视眈眈,萧银龙谈笑自若,语毕,头朝东一倒,叫群贼动手。程士俊并未说话,老道亮双剑要杀银龙,老道方走至银龙面前,扬起宝剑,刘云在东敞厅上恨得咬牙切齿,带皮套掏出五棵毒蒺藜,一看形势,五棵要是一块打,打不着老道,必然打上银龙,这才用一棵毒蒺藜奔老道打来,老道举着剑一下腰,嗡的一声,毒蒺藜打来,老道听有金风声音,一抹头,正打在腮帮子上面。老道往后倒退几步,口中说道:“不好!”急忙教寨主用匕首刀将腮帮子肉刺下一块去,用皮子膏药贴好。老道真是高明,要是别人,怎么也想不起用刀割下毒肉去。   不表老道受伤,单说林士佩拿着狼牙钻向外要追,秦尤一把拉住,遂说道:“林大哥别追,此人会打毒蒺藜。”林士佩说:“不要紧,我对于暗器,会打会接。”说着话,这才蹿出来,纵上东敞厅追赶刘云。此时刘云心中暗想:“我若与他交手,必不是他的对手。我若是逃走,绿林道的规矩,他们决不能杀害我两位兄长。”刘云遂往南跑,林士佩住南追赶,刘云绕过南配厅后,由东南向西跑去,林士佩的脚程又快,地理又熟,越追越近,越过两道寨子,二人相隔四五丈远,刘云纵上墙向下一看,只见墙根下黑忽忽,不知是什么。寨子墙外,原来还有一个狠心贼在墙外埋伏。刘云向下一看,由墙根底下打上一支镖来,此镖奔刘云哽嗓咽喉打来的,刘云一歪身,打在井肩穴下。这一镖打的很重,还是毒药镖,刘云心中一思索:“我如果要落在墙里,林士佩必定一钻将我结果性命。我宁死在墙外,不死在墙内。”胳膊肘跨着墙,勉强较力,飘身纵至墙外,纵下墙来,秦尤赶奔进前,跟着就是一刀,刘公子扎挣着,撤出十三节亮银鞭,抖鞭接架相还。二人在墙外动上手,   未战到五七个回合,林士佩由大墙上跳下来。秦尤说道:“林大哥,你请过来吧,这孩子扎手。”林士佩由西大墙上飘身下来,狼牙钻挟肩带背,照着刘云便砸,刘云身带毒药镖伤,右臂膀麻木,几个回合,刘云右手鞭一个不留神,哗啦啦缠在狼牙钻上,林士佩将钻向外一推,说道:“孺子还不倒下!”刘云身带重伤,焉能与林士佩较力?身躯晃了两晃,倒在尘埃,十三节鞭松手。刘云倒在平地,心里明白,口中不能言语,林士佩一撤钻,叫道:“秦寨主!前去聚义厅上唤喽卒,将此子抬往聚义厅去。”秦尤说道:“林寨主,你也要与你令师弟学吗?   刚才要不是在聚义厅上给萧银龙等摆酒摆饭,这时早把萧、张二小辈杀了,还至于有这一回吗?萧银龙故意罗嗦,就为等救应,程寨主上他一个当。刚才若不耽误,此人就是来了,也赶不上啦,皆因令师弟优柔寡断,方有此事。林大哥,你认识此子吗?”林士佩说道:“我不认识。”秦尤说道:“提起这孩子的历史,令人可恨。此子吃里爬外,他与我盟弟之长兄张德福共设福云居,他也吃过黑道儿饭,在太湖劫过船,到后来他忽然与黄三太等结义为友。我在他们店里住过几天,这小子的根底不浅,他乃是宜化府提督刘玉书之子。他父任满回家,由水路而行,路过一个山口,被绿林道朋友抢劫,刘玉书射倒三个绿林道,众绿林在山上投石砸船,将船砸翻,合家命丧。此子命不当绝,抱着一块木板冲到河坡,巧遇西路镖头钱士忠,将此子捞出抱回家去,收为义子,教授十三节亮银鞭,十二棵毒蒺藜,百发百中。后来在连云山与他姐姐相认,他姐姐是南侠王灵的义女,起灵回家,够奔扬州刘家堡,认祖归宗。此时他姐弟与老胜英非常亲近,大概老胜英家中办喜事,他姐弟也行人情去啦。他一定为宝剑杆棒而来,今日不杀此子,恐怕睡多了梦长。小冤家刘云,你既与胜英出力杀害绿林道,你不知秦   大太爷与胜英有杀父之仇吗?”刘云周身麻木,口不能言,翻眼睛看了看秦尤,并不能与秦尤答话。秦尤说道:“你不用看我,今天杀了你,亦可与绿林道除害。”秦尤说着话,抬腿擦刀,说道:“林大哥,将他的瓢儿提到聚义厅去吧。”   西大墙外原有一片卧牛青石,高矮不等,就见青石西面一道白线,咳嗽一声,说道:“孺子秦尤,不要害我侄儿,老夫来也。”秦尤一看此人,发似三冬雪,髯似九秋霜,一飘银髯,够奔秦尤而来,秦尤吓的抹头便跑,他以为是胜三爷来啦,秦尤越过寨子墙,与群贼送信去了。林士佩将钻交于左手,右手取火折打着一看,凡是胜爷的宾朋,林士佩认识的居多,惟有这位老者,林士佩并不认识。但见头上白发挽成了一个发纂,杨木簪子别顶,颔下银髯飘洒胸前,棉绸大褂,接着衣襟,青缎子双脸鞋白袜子,背后背着一条拐杖,面上皱纹堆累。林士佩心中暗道:“我怎么不认识此人呢?”老头问道:“对面敢是镇八方林士佩吗?”林士佩答道:“然也。”老头叹了一声,说道:“可恼可恨,可叹可惜。”林士佩说道:“你哪里来的?这么些零碎。”老头说道:“可惜可叹,是你的人材仪表;可恼可恨者,我责备你八个字。”林士佩问道:“哪八个字?”老者说道:“恩将仇报,骨肉无情。我胜三哥累次拿你当朋友看待,南北英雄会,反背转环刀,不忍伤你性命,将你当顶发髻削去一缕,你不知以恩报德,将镖行众人稳在逍遥亭,三更后放地雷,被我道兄诸葛山真识破,将地雷挖出。镖行众英雄一怒,非追杀你不可,我老恩兄追到莲花湖交界,我恩兄有心捉你,你妹妹哭泣,要投江一死,触动胜三爷慈心,放你兄妹归莲花湖。后来我胜三哥莲花湖救银龙,你仗莲花湖人多势众,将我胜三哥困在莲花湖一天一夜,我大师兄剑客铁弹打碎彩莲灯,解了重围。到后来六月二十八赴群英会,你欺压我三哥年迈,   你使六十二斤半的狼牙钻与我三哥较量,蒋伯芳赶到,甩手一棍将你打倒,再一棍就要结果你的性命,多亏我胜三哥托住亮银盘龙棍。七月间你们大伙怂恿刘士英,要治我胜三哥一死,我胜三哥被朋友救去,天不绝好人。我老恩兄救你五六次不死,你不知改过自新,反以仇恨为报。骨肉无情者,古人有托妻寄子之交,你妹妹无处安身,十七八岁的姑娘,寄在他处三年,一纸之信,你都不通,你岂不是骨肉无情?”列位,林士佩若是明白,一问老者为何提起小妹,老头可就告诉他啦。老头本是给他送妹妹来啦。谁知林士佩他不但不追本穷源,问他小妹,他反倒大怒,对老者说道:“你何必在本寨主之前絮絮叨叨?   你要再如此,本寨主就用狼牙钻追尔老命!”这位老者性情刚暴,开言说道:“小儿林士佩休要无理!我闯荡江湖之时,连你家大人还年轻呢。”林士佩闻听此言,说道:“你不要倚老卖老,你姓什名谁?”老英雄捋银髯说道:“大明家未没之时,四大镖头,第一位我大拜兄南路镖头南侠王灵,北路镖头胜英,老夫走东三省一带,东路镖头白头太岁石俊山是也。我老兄弟西路镖头钱士忠。”林士佩心中暗道:“我没听说过。”遂举狼牙钻劈头盖顶砸下。老英雄背后撤毒龙怀杖,此杖长有五尺有余,用药喂的色如老竹,底下一个月牙子,上边一个鱼头,鱼口中暗藏一棵子午问心钉,专打金钟罩,前二十余年,子午钉用毒药喂的,现在子午问心钉不用毒药喂啦,前文书表过,南侠老王灵劝三位兄弟不许用毒药暗器。老弟兄四位,石俊山力气最大,没事之时行路,毒龙杖就当拐杖用,哈着腰,连咳嗽带喘;有事时候,毒龙杖一挟,日行千里。林士佩年轻,没见过这宗兵刃,自负武艺无敌,狼牙钻劈头盖顶便打。石爷毒龙杖接架相还,毒龙杖铁门闩一横,林士佩心中暗道:“拐棍真敢搪我的钻。”说时迟,那时快,就听当啷一声,火星一爆,   狼牙钻绷起有三尺多高。林士佩对于三十六路家伙件件皆通,毒龙杖他没有会过,把势把势,全凭架式,他不懂得这宗兵刃的招数,不能取胜。老英雄心中暗想:“我有心照他致命处给他一杖,我看在姑娘面上,不忍那么办。但是我若战的工夫一大,群贼赶到,我怎么救刘云?”老英雄思索至此,用毒龙杖月牙子一打林士佩,林士佩用钻一横,那知老英雄用月牙子打他是虚招,他一横钻,老英雄用后面的子午问心钉翻头打来,正打在林士佩右臂之上,将胳膊划了一道血槽。林士佩翻身便跑,纵上西大墙,逃回聚义厅。林士佩不愿明说,怕栽筋斗,自言自语,说道:“白胡老头拐棍真厉害。”并不提受伤之事。   林士佩这头暂且不提,单言石俊山赶走林士佩,取出火折一照,将刘云十三节鞭拾起,毒龙杖立在一旁,从腰中解下灰绸子抄包,叫道:“刘公子!老夫前来救你。”老英雄下腰,两手一提刘云的手腕子,背在背后,用抄包将刘云勒好,两手向前一拢,取过毒龙杖挟在腰下。工夫不大,就听山内人声鼎沸。   “拿呀!拿呀!”灯笼火把,亮子油松,照如白昼。老头一看山里人离着自己近啦,老头遂向西南而去,走出六七里地,只有水路通达台湾,群贼分两路追出,一路向正西,一路向正北,越追越远,西边追下几里地去,面前是水,北面追下几里地去,就是旱田,两拨人追了半天,踪迹不见,只可回山。石爷本是给林士佩送妹妹来啦,这么一来,石爷给他送妹妹之情,也叫林士佩辜负了,可惜成全他兄妹团圆的一番好意。   石老英雄因何与林士佩送妹妹呢?皆因前三年三月间,林士佩逃到莲花湖,将妹妹寄在彼处,六月间,萧金台下帖聘请群雄,林士佩韩秀共赴英雄会,七月初二散了会,林士佩无脸面回归莲花湖,与老道七星真人同赴碧霞山。胜三爷追五股差事至碧霞山,鹰愁涧几乎丧命,蒋五爷在碧霞山二打林士佩,   刘士英与胜爷言归于好,弃山回归故里。林素梅在莲花湖不见哥哥到来,思兄甚切,命后寨的老喽卒给韩秀传信。韩秀打开字柬一看,内写:“字奉总辖寨主兄长台览:难女林素梅百拜,请问仁兄,吾兄长六月赴会,今已八月节后,何以不见回归?   但不知吾兄现在何处?”韩秀看完字柬,写了回书。姑娘拆开一看,内云:“字奉林姑娘妆次:韩秀顿首百拜,七月初二散会后,群众各奔前途,令兄士佩未获晤面。曾派精明喽卒前往四外打探令兄消息,尚无回报。”云云。林姑娘将来信看毕,不由的长吁短叹,仍求韩秀打探自己哥哥下落。二年有余,韩秀他才知道林士佩避难双龙山,韩秀修书告知素梅姑娘,姑娘这才放心。然而思兄之心,不能一日忘怀,要求韩秀派人唤回兄长。韩秀应着,派人到建宁府去请林士佩回莲花湖。韩秀真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遂派二寨主神抓将张林前往。张林奉命起程,一路之上晓行夜宿,够奔建宁府双龙山,见了林土佩一提此事,林士佩说道:“张寨主你急速回去,对韩寨主说知,我不报胜英厚我之仇,决不回去。我或将胜英置之死地,或叫胜英栽了筋斗,我那时才回莲花湖。”张林回归莲花湖,照着林士佩的话报告韩秀,韩秀修书告知姑娘,姑娘一想,飘流在外,何时是了?遂写信与韩秀,说明自己欲回扬州故里。韩秀言说:“姑娘要是一走,将来令兄回来时,我未免有负令兄之托。待我再派妥实人去请令兄,再定行止。”当下韩秀与老寨主韩殿魁商议:“请老寨主权往双龙山走一遭,无论如何将林寨主请回来,兄妹相见。”宝刀将韩殿魁也深以为然,遂起身够奔建宁双龙山。比及老寨主到了双龙山,被程寨主款留,未能回来,韩殿魁要求程士俊与韩秀修一封书信,程士俊遂与韩秀修书,略云:“总辖寨主韩仁兄赐览:吾师兄林士佩骨肉情疏,抛妹于贵山三载之久,不达一面,至劳朋友挂怀,胞妹思兄,罪何可   逭?望仁兄念其现在难中,不责既往,是为万幸。”韩秀看毕,太息不尽,将林士佩近状转告姑娘。姑娘又修书致韩秀,言:“兄长不念骨肉之情、朋友之义,难女现在扬州尚有叔父、婶母可投,今者一心欲回故里,侍奉叔父婶母。三载寄养之恩,容俟候报之异日。如总辖寨主不允难女所请,难女惟有一死而已。”韩秀看罢,知不可留,韩秀遂告诉老喽卒,明天晌午请姑娘在寨中相见。老喽卒将话告知内寨婆子,转禀姑娘。次日韩秀挑选八位老寨主,几名老喽卒,偕同韩秀进内寨去见姑娘。来到内寨,韩秀叫丫环将姑娘屋中的竹帘放下,韩秀在外间屋坐定,老喽卒两旁站立,韩秀隔着竹帘与姑娘接谈,说道:“小姐若回原籍,令兄回来,叫我兄弟怎样交代?”姑娘叫丫环由屋中传出一封信来,说道:“几时我那骨肉无情的兄长回来,你就将此信交与我兄,这是我一心回归故里,韩寨主你决无辜负我兄妹之处。”总辖寨主问道:“小姐意欲怎样走法?还是坐船,还是坐车呢?”姑娘说道:“恩兄,明天难女起身,只要两套轿车一辆,一个老喽卒赶车,明天早饭后,难女起身拜辞。”韩秀说道:“小姐,明天愚兄带队与小姐饯行。”   韩秀与姑娘说至此处,韩秀遂告辞回前寨而去。到了第二日,韩秀果然预备二套轿车一辆,挑选一名老喽卒,姓冯名叫冯四,此人忠厚诚实,对于南七省道路很熟。韩秀嘱咐冯四:“在道上多要小心,送妨娘到扬州原籍,千万与我带回姑娘的亲笔书信来。平安无事回来,我必有重赏;倘有差错,我必然重责。”   冯四唯唯而退。   第二日冯四套好了车,韩秀带领五十名喽卒在山口恭候,工夫不见甚大,就见林姑娘的车已到。韩秀眼珠一转,不由的一愣,见车后有一壮士二十来岁,粉莲色六楞抽口壮帽,粉莲色大氅,银灰短靠,十字绊腰系英雄带,足登燕云快靴。原来   是姑娘改扮行妆,耳朵眼用白蜡堵上。韩秀仔细一看,才认出是姑娘,心中暗道:“这位姑娘真似奇男子。”身后跟随一个小书童,年纪十五六岁,头戴青布随风倒,青布大氅,青布的靴子,这原是姑娘的丫环春龄改扮的,有其主必有其仆。说书唱戏往往有女扮男妆,姑娘今日如此打扮,他为的是走路上方便。   这一位假壮士来到韩秀切近,又是作揖又是万福,脸儿一红,说道:“总辖寨主,叫你见笑。女子走远路,千人瞧,万人看,这样打扮省却许多是非。”韩秀控背躬身说道:“姑娘请上车吧。”姑娘来到莲花湖的时候,带着二十来只箱子,俱都存在后寨,姑娘亲笔书写封条封好,并未带走。姑娘上了车,丫环跨外辕,韩秀送到外桥口。姑娘奔正南,遇见水路将车卸了,载在船上,渡到旱地,再套车而行。路上非止一日,到了扬州林家村。进西村口,姑娘一掀车帘,叫道:“车夫!你问问林二爷林庆在哪个门住?”车夫冯四答应了一声,见有一个乡下老者背着粪筐而来。冯四将车站住,遂向前问道:“老先生,这是林家村吗?”拾粪老头答道:“正是林家村。”冯四又问道:“有一位林二爷林庆在哪门居住,你知道吗?”老者放下粪筐说道:“你要问年轻的,还是不知道。我们这村中首户财主,大爷林春,是武秀才出身,二爷林庆。因为有乡亲争执地亩,大爷林春出去调停,了事没了好,打起了架来,大爷动手伤了一条人命,打伤了三四个,大爷回到家中,携妻带子,怀抱一位小姑娘,逃亡在外。第二日,八班捕头前来办案,大爷已经远走高飞,将二爷林庆拿到当官。被打死的这人,半夜又缓醒过来啦,各村的举监生员出来调停,伤也好啦,二爷花了几百两银子,官司了结。大爷在外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始终未归。后来二爷派人寻找,传言大爷当了山大王啦。光阴似箭,后来又听说大爷已经去世,少爷林士佩袭了父职。二爷累次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