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中兴通俗演义岳王传 - 第 16 页/共 22 页

第五十一回 胡世将议敌金兵   却说王伦至汴京见兀朮,复高宗讲和命。兀朮因割东、西、南三京,寿春府宿、毫、曹、单等州,及陕西京西之地与宋,自引众从祁州渡河而去,朝见金主,以归河南、陕西地为非计,奏金主曰:“挞懒、蒲芦主割河南与宋,必有阴谋。今宋使王伦在汴,主公可止之,勿令逾境,候再图中原也。”熙宗从其议。   王伦在汴闻之,即遣人奏知高宗,言:“金人奸诈不可信,臣当赴金国再议讲和一事。若无异论,然后归奏。”帝下诏允行。王伦即离了汴京,迤逦至金国。行及中山,会金挞懒等谋反,被金人所执。伦见金主于御子林,奏曰:“臣伦领上命通两国和好,今既交割宋、金封界,结为唇齿,事已定矣。何复诏伦无得逾境,莫非有他意乎?”金主不答,而令翰林待制耶律绍文为宣勘官问王伦。绍文承命出衙府,诘王伦知挞懒罪否。伦对以不知。绍文曰:“当日欲和盟好,虽定宋之进贡岁币,今尔无一言及贡礼,反求割地,必与挞懒通谋,但知有元帅,岂知有上国耶。”伦曰:“比日萧哲以图书许归梓宫及韦太后,并割河南地,天下皆知上国寻海上之盟,与民休息,遣人奉使通好两国耳。伦安得与挞懒私哉。”绍文复曰:“卿留云中时,已无还期。今我主放汝归国,曾无以报,反间贰我君臣哉。”即令左右将王伦拘于河间以待报。众人即将王伦押赴河间去了。绍文乃遣副使蓝公佐还见高宗,议岁贡正朔誓命等事,及索河东士民之在南者。蓝公佐受命去讫,不提。   绍文以拘伦奏知熙宗,熙宗大喜曰:“卿真能了公事也。”忽报张通古为使回,熙宗命召进。通古入见熙宗,朝礼毕,熙宗问曰:“卿为使中国,言许归河南地,曾议贡礼回报乎?”通古奏曰:“宋之君臣以梓宫未还,河南本是故疆,多有不肯屈己受诏谕者。岁贡之命,臣所未闻也。”熙宗怒曰:“不取河南,难雪吾恨矣。”通古复奏曰:“主公欲取河南地,即今宋置戍兵防守,尚及其部置未定,当议收复。”熙宗然之,命斡本为都元帅,大阅国中兵于祁州。着令兀朮引兵十万,自黎阳趋河南。右监军撒离喝部兵十万,出河中趋陕西,分道入寇。   诏下,撒离喝等承命各领兵去讫。时绍兴十年五月也。   却说兀朮部十万人马,离了金国,望黎阳进发。旌旗蔽日,杀气凌空。至洪镇驻扎,翌日升帐,大小三军摆列。兀朮唤至骁将孔彦舟,部众迳取汴京去了。又唤骁骑乌禄、神将李成近前日:“汝二人各引精兵二万,乌禄攻袭归德,李成攻取河南。   若得胜回来,吾当重保尔等官职。”乌禄、李成得令,即分兵攻击诸郡。兀朮分拨已定,迂人以书约撒离喝进兵。声息传于诸镇,孔彦舟、乌禄、李成驱兵四出。于是,东京留守孟庚、南京留守路允迪见金兵势大,皆以城降。兀朮乘胜南下。哨马报至西京,权西京留守李利用闻金兵来到,弃城而走。河南州县皆望风纳款,惟拱州守臣王慥、亳州提辖魏经会兵欲战。王慥谓魏经曰:“天子以封境付吾等,今日有死而已。此膝不可屈,城决不可降。”魏经深然之,因募集精壮欲为死守计。数日报来,兀朮大势人马已到。王慥与魏经部军迎敌,遥望尘头起处,金鼓喧天,无数胡众来到。王慥排下阵势,横刀勒马立于门旗下对阵。兀朮金盔银甲,跨乌龙骏,大叫:“宋将尚不早降,而欲邀兵迎战,莫非寻死路乎?”王慥怒指兀朮骂曰:“尔乃背信敢狥败盟而来,天地鬼神亦不容汝也!”兀朮顾谓部下谁敢出擒此辈。言未毕,一将应声而出,乃金将律耶哥舒也。律耶哥舒拍马挺枪直奔王慥,王慥舞刀交还。二人战上数合,胡骑众盛,宋兵先自奔走。王慥力战律耶哥舒,不为少退。   兀朮见哥舒战王慥不下,于马上拈弓搭箭望宋将当门矢来。弦响箭到,王慥不知持防,正中左颊,坠于马下。魏经正待救应,哥舒一枪刺透咽喉而死。可怜二将俱丧于金人之手。兀朮已取了拱、毫二州。是时,撒离喝人马亦取同州趋永兴军,权知军事郝远开城门纳之,陕西州县所至迎降,遣人会兀朮兵进据凤翔府。初,关陕新复,朝廷分军屯熙、泰、鄜、延诸路。撒离喝既至凤翔,陕右诸军皆隔在虏后,及闻金兵南下,远近震恐。   声息传入临安,秦桧以其专主和议,至见金人败盟,甚惧,谓给事中冯楫曰:“金人背盟,实我主之。今彼毕兵入寇,我之去就未可知。前此大臣皆不足虑,若君上以戎务任张浚,则事可忧矣。公其为我探上意如何?”楫许之,入见帝曰:“金人长驱犯顺,势必兴师,如张浚者,且须以戎机付之,可敌金人也。”帝正色曰:“宁至覆国,不用此人。”桧闻之喜。越二日,边庭飞报胡马已渡淮,近取了东京、南京,河南等路州县尽皆陷没。高宗大怒,因谓廷臣曰:“羯虏背盟,朕与之誓不两立。”枢密院韩肖奏曰:“陛下既测金人反复无常,勿专于和议。亲御六龙,戎衣而起,则士气百倍,何患敌不可灭,中原不能复耶。”高宗即命东京副留守刘锜疾赴邀截金人来路,鄜延经略使郭浩领兵从西路抵杀虏寇,吴璘节制陕西诸军,严守津要。遣人赍御札金牌前去江州,召岳飞为江北诸路招讨使,专主征伐。诏下,各路去讫。   忽福州报到李纲卒,高宗闻报,因哀恸曰:“朕自承位以来,前后得纲总理,甚有条绪。近因不为众所容,谪居于外,遇览其疏奏,忠义凛然,如言犹在耳不忘。日前吴玠已卒,感念之未置。今李纲继亡,胡寇日乱,莫非天意不与朕得整太平乎?”群臣闻之,亦各悲戚。后人有诗赞云:景星夜夜照樵城,竟产明良杰俊英。   双手擎天扶社稷,一身卫地保苍生。   拳拳效志陈宏略,悃悃输忠建大经。   何事銮舆南渡后,故教贤宰远朝廷。   却说陕西诸将因得高宗诏,着令严守关隘。金撒离喝兵至河池,哨马回报,四川宣抚副使胡世将闻金兵将近,仓卒召诸将商议。时吴璘、孙渥已在计划守敌策,适杨政、田晟二人继至,因谓世将曰:“金人精锐,吾军众寡不敌,请少退清野以挫其锋。”孙渥亦曰:“撒喝势大,河池不可守,莫若从杨政所议。”吴璘厉声折之曰:“懦语沮军,可斩也。今天子诏下诸州,命截金人来路。我等正当戮力拒守,惟在死斗,何以退避为计。”因谓胡世将曰:“璘愿以家眷百口保河池以破敌,如不胜,甘就诛戮。”世将壮之曰:“微将军则敌人愈肆凶狠也。”即遣诸将分据谓南,着令吴璘屯陕西之北砦,自与杨政、田晟屯蜀口。吴璘即辞世将,引所部一万人马,前抵陕西路邀敌金人,哨马报近日撒离喝攻破扶风,筑城以拒我军,即目分遣胡骑大队犯石壁砦,声息甚紧。吴璘问:“谁可前往迎敌金兵?”川将姚仲应声而出。吴璘与兵三千,交姚仲去迎敌。   璘又问曰:“金兵众盛,石壁砦最是关要所在,倘有疏虞未便。   谁敢再去?”帐下统制李师颜曰:“小将愿往。”吴璘亦与骁骑二千。两枝军马去了,吴璘下令将未遣军马,且撤退二十里,恐防金人冲突之患。   且说姚仲引军前抵石壁砦,遥望胡骑人马喊杀震天,正与宋军相遇。姚仲横枪立马指撒离喝而骂曰:“背约反贼,尚敢犯寇中国哉!”撒离喝大怒,使鹘眼郎君出马。鹘眼郎君以三 千骑直冲过来,姚仲挺枪抵战。两马相交斗,不数合,胡将乌龙先锋拍坐下马跑出助战。姚仲力敌二将,并无俱怯。又鏖战数十合,胡兵以连座军攻入,宋兵皆遁。姚仲正在危急中,忽雁头砦一彪军马杀出,乃李师颜也。两下夹攻,金人尚不肯退。   姚仲激怒曰:“若不能胜,何以见吴节使?”勒骑冲入金阵。   乌龙先锋不舍复斗,被姚仲一枪刺于马下。李师颜以骁骑继至,将连座军马脚砍倒,金兵大败而走,死者不可胜数。撒离喝奔入扶风据守。   姚仲与李师颜合兵,回见吴璘,报金人走入扶风。”吴璘笑曰:“兵法云:敌近而静者,恃其险也。量扶风小小城池,虽填满其兵,焉能拒我哉!”遂下令众军速攻之。于是,军中装起云梯,乘势攻击。城上矢石如雨,宋兵不能前进。吴璘曰:“金人性暴,莫如城下骂挑之,彼必激怒而出,一鼓可擒。”众军即于城下遥骂之,数以粮草不继,则尔群羯奴尽为死鬼。   撒离喝怒甚,谓鹘眼郎君、孛堇哈哩曰:“吾当亲出,与宋将以决雌雄。”孛堇哈哩曰:“吴璘勇而多谋,大王只宜坚守,候四太子兵集,然后出敌,可保必胜也。”撒离喝不从。次日,爰整胡兵,出扶风与宋兵阵于百通坊。两阵对圆,吴璘立于门旗下,见撒离喝出战,心中暗喜,顾谓李师颜曰:“尔可部兵二千,从左路抄出扶风埋伏。若见山后火起,便杀入城中,自有兵接应。”师颜于阵后领兵去了。对阵中撒离喝鼓众鸣金杀入,宋军中吴璘约兵望后齐退,胡骑乘胜赶来,不数里,望见后面火烟大起,喊声不绝,撒离喝与鹘眼郎君等恐中计,回身杀出。将近火边,鼓声响处,两壁厢二军齐出,左有姚仲,右有潘胜,山上箭如雨发。撒离喝大惊,不敢恋战,刺斜杀回原路而走。吴璘勒兵掩杀,金兵蹂踏死者不计其数。撒离喝杀开一条血路,将近扶风,城壕边一将截出。为首领兵将乃李师颜也,大叫:“胡贼速下马受降!”撒离喝欲待死战,后面姚仲军马继至,与鹘眼郎君、孛堇哈哩并力夺路奔凤翔。吴璘进拔扶风,捉获金将三员及女真一百七十人,掠其马驼辎重无算。   由是金人不敢度陇,分屯之军得全师而还。捷闻行在,高宗大悦曰:“川陕一路,朕不足忧。惟东京近逼金人尤可虑。”因敕刘锜疾速进兵,仍诏岳飞沿边接应。使臣领诏去讫。       第五十二回 王乌禄大驱南寇   却说兀朮在汴京,闻凤翔哨马报撒离喝战败于扶风,着令元帅火急攻袭河南诸郡,勿被宋军邀截。兀朮得报,即分调诸将,鼓震南下,屯于顺昌地界。时有刘锜将赴东京拒敌,率所部王彦八字军三万七千人,及殿司卒三千,自临安溯江绝淮至涡口。众军正在会食,忽狂风骤起,将刘锜帐前”帅“字旗吹折。?曰:“此贼兆也,主暴兵。”即下令军中兼程而进。哨马回报:“金人败盟南下,势不可当,人马将至顺昌界矣。”?惊曰:“东京必陷,若使金人复得顺昌,则吾军无靠足之地,何以为计哉。”乃与将佐舍舟陆行,先趋三百里至顺昌城中,与金兵止曾五十里,果得谍报东京已降。刘锜正在军中分遣进据,忽知府陈规入见?曰:“虏贼势大,敢问太尉去就之计。”?曰:“三军之命,在乎足食,然后可以却敌。城中有粮,则能与公守。不然,另作良图。”规曰:“现有米数万斛,未度足军支否?”?曰:“可矣。候在杀退敌兵,就其食未迟。”乃与规议敛兵入城,为守御计。   金人飞报大队已四出攻袭,傍郡无城郭者皆瓦解连陷,士民震恐。时八字军以将驻于汴,皆携妻孥以行。刘锜大集诸将统制官赵樽、韩直,偏裨耿训、阎充、许清等,商议迎敌。诸将皆曰:“金兵鼓勇而来,不可敌也。请以精锐遮获老樨顺流还江南,伺其疲乏乘之。”?曰:“吾本赴官留司,今东京为金所陷,幸吾全军至此,有城可守,粮食足支,奈何欲弃之?   吾意决矣,敢有言去者即斩。”惟步将许清奋曰:“太尉奉命副守汴京,军士扶老携幼而来,正在相与努力一战,于死中求生也,反以退避自谋哉!”议与?合。?喜曰:“得足下数人,金兵不足患矣。”乃凿舟沉之,示无去意。置家眷于寺中,积薪门外,戒守者曰:“倘有不利,即焚吾家属,勿使辱敌手也。”分命诸将守诸门,深沟高壑,明斥堠,与士人为间探相警计。   于是,军士皆激奋,男子备守战,妇人砺刀剑,争呼跃曰:“平日人欺我八字军,今日当与国家破贼立功。”刘锜于城上躬自督励将士,取刘豫时所造痴车,以轮辕埋城上,撤民户扉周匝蔽之,以防敌人攻击。城外民居数千家,悉令移入城中,将其舍屋尽焚之。凡六日,守备之具粗毕。又报金兵大队已涉颍河,将近城矣。刘锜听了,即吩咐耿训、阎充曰:“尔二人各引兵五千,埋伏城壕边,候敌人围城,两下抄出,吾自有兵接应。”耿训、阎充领计去了。刘锜又戒诸将偃旗息鼓,瞰诱敌兵来攻。   且说金将阿里、黄达领一万铁骑,直哨至顺昌城下。近黄昏左节,并不见城中动静。阿里自谓曰:“城外居民庐舍既皆焚荡,吾兵到此,城上又不见旗帜,莫非无将镇守?”黄达亦疑间,忽城壕边一声炮响,两翼军前后截出。金兵大惊,情知中计。阿里挥鞭勒马杀奔城南,一将阻住,乃耿训也,挺枪拍马,直取阿里。二将战了数合,刘锜引精骑从南门冲出,与耿训夹攻阿里。阿里措手不及,被耿训擒于马上。黄达一骑正夺路而走,被阎充乘胜赶上,一枪刺落马下,杀死金兵无数。   耿训、阎充将阿里、黄达押入军中见刘锜。刘锜诘之曰:“尔今人马近有多少?谁为首领将官?从实言之,吾则宽汝诛戮。”阿里曰:“金四太子大队人马现屯汴京。即目韩将军驻营于白沙窝,距城三十里。三路都统葛王乌禄屯黎阳涡砦,龙虎大王屯鹿角镇。三路通合女真番汉人马共有十二万,部下战将有撒哈虎、孛堇郎君、律耶越吉等。”?笑之曰:“斗筲人矣!何足筭也。”即令将阿里、黄达监下,待擒了兀朮一齐解赴行在。   一边戒谕诸将曰。”金人初败,回报韩复雄,必会合三路兵前来。尔众人各宜戮力建功,勿生退志。”因唤韩直、吴端曰:“汝二人各带三千军,分二路于顺昌南北小路而行。如见金兵,不可急击,只鼓噪吶喊,以为疑兵计,彼自退走也。”韩直、吴端得令,即引兵去讫。?下令军士于城中上筑羊马垣穴,垣中开为门,着许清选善射者蔽垣而阵,防金人用弓弩。大开诸城门待敌。   是时金副元帅韩复雄正在白沙窝计议征进,听得败骑回报:“大将阿里、副将黄达俱被宋军捉去。”复雄大怒曰:“吾自历兵南下,未有敢挡抵者,顺昌何如人能首擒吾偏裨?”遂传令约三路兵葛王乌禄、龙虎大王急攻顺昌。金兵已薄城下,见诸门大开,怀疑不敢近前。哨马报知韩将军。将军曰:“宋人必有谋,尔等且莫攻城,惟以强弓硬弩射之。”胡人得令,各取弓弩矢上城壕。其箭皆自辕端轶着于城,或止中垣上,而不能及人。刘锜教许清用破敌军翼,以神臂强弩自城上垣门射下,敌无不中,死者甚众。胡骑见城上箭如雨落,稍却一望之地。   刘锜自以劲兵开城而出,宋兵无不一当百杀入金阵。当先一将拦住,为头大将乃金环没朵。刘锜绰起钢刀,斩于马下,杀金兵溺河死者不可胜计。许清引步兵继出,前后邀击,破其铁骑数千。韩复雄欲整阵再战,人报南北角上鼓声不绝,疑有伏兵。   刘锜得敛军而回,金人不敢近。次日,韩将军下令曰:“谅顺昌宋军不满数万,吾以十二万众不能取胜,倘遇大敌如此,则我皆为泉下人矣。”着三路兵装起云梯四十乘,每梯上可容数十人,周围用板遮护发矢下,以轮推之。每一门各用云梯十乘,梯上军以箭射之,下者各抱短梯软索,只看四门鼓动,乘势上城。此时,韩将军与葛王乌禄、龙虎大王合兵围攻顺昌已四日。   城中刘锜激励部将,令八字军预先办下火箭分守四门,待云梯近城一齐射下,果是火箭齐发,云梯皆着,烧死金兵坠地者尸首枕籍。胡兵不能得进,无计可施。   ?于城上遥望见胡骑连营数十里,金鼓之声彻于昼夜。因令阎充曰:“兵不在众寡,在人善用之尔。可募壮士引来见我,自有调度。”阎充承令,即募集城中壮士,二日间得五百人,引见刘锜。刘锜喜曰:“就吾机也。”时夏初间,是夕天欲雨,电光四起,将遣壮士乘夜劫夺金营。阎充曰:“初选辈未知约束,请各衔枚而进,庶掩金人知觉也。”?笑曰:“无用枚也,吾自有良法。”因教军中折竹为嘂,如市井儿童以为戏者,人各持一嘂为号,直犯金营。遇电起时,则四下奋击。电止,则藏匿莫动。吾以精骑从旁夹攻,金人自乱矣。”许清等曰:“太尉真妙算也。”?准备停当。至二更鼓悄开城南门,放出五百壮士,绕逼金营,随电光所烛,喊斗连天。敌众惊乱杀出。电光止,即躲匿不见。宋人闻吹嘂声复聚,金人恐惧不能测。刘锜与许清、阎充引铁骑兵前后冲突,吹嘂壮士乘势抄出。金兵慌乱,终夜自战,壮士随电光,见辫发者辄歼之。刘锜勒骏直犯左营,正遇金将孛堇郎君出敌,刘锜舞刀直奔之。黑影里战未数合,被刘锜砍落马下。又遇韩将军引胡兵落荒来到,刘锜复回马与战。许清从后尾来,两下夹击,韩将军夺路而走。行二里,风雨大作,东西两厢竹器之声不绝,又是夜里,韩将军拚死杀出。前与葛王乌禄相遇,乌禄曰:“元帅可速走,宋兵前后皆是,恐遭其圈套。”韩复雄率三路败兵,望老婆湾退走。   及平明,胡骑已退五十里。杀死金兵积尸盈野,夺其马驼辎重无算。韩将军与都统葛王乌禄、龙虎大王等屯扎老婆湾,计折人马甚多,连夜遣人诣汴京求救。       第五十三回 宋刘锜顺昌鏖兵   却说兀朮在汴,哨马来报,金人大败于顺昌,折去大将孛堇郎君等二十员,粮草盔甲掠去殆荆兀朮听了大怒,令左右取靴来着了,整备战马,即日与孔彦舟、赵荣等帅十万胡众来援。过惟宁府,留一宿,令军中治战具,备糗粮,兵势甚锐,不七日至顺昌。刘锜于城中听得兀朮亲领兵来攻,会诸将商议。   步将吴端曰:“今屡捷金兵,莫若乘此势具舟全军而归。今兀朮合兵来攻顺昌,必难保矣。”陈规折之曰:“朝廷养兵十五 年,正为缓急之用。况已挫敌锋,军声稍振,虽寡众不敌,然有进无退,何得以此言慢军心哉。”锜谕其众曰:“陈府公文人也,犹誓死守,况汝曹耶?且敌营甚迩,而兀朮又来,吾军一动,彼蹑其后,则前功俱废。使敌侵轶两淮,震惊江浙,则我等平生报国之志,反成误国之罪耳。”众闻其言,皆感动思奋,曰:“惟太尉命是从。”锜召曹成谓曰:“吾欲遣汝建立大功,尔肯去否?”曹成曰:“吾自在太尉幕下,思欲立功,恨无由耳。今太尉所命,正当就吾志也,岂有不肯去哉。”锜曰:“吾将交汝行反间计,事成必有重赏。只依我教,见敌人必不加害。来日兀朮兵至,置汝于绰路骑中,遇厮杀则佯输坠马,与金人捉去。兀朮如问汝何如人,则对之刘某太平边帅,子喜声伎辈,无能为也。   朝廷以两国讲和,使守东京,图逸乐耳。依我言具对,待彼来,吾自有计擒之。”曹成欣然领诺。锜与之步骑一千。次日,曹成开了南门,引众骑哨入兀朮阵中。遥望见胡将律耶翰一骑马来到,曹成更不打话,挺枪拍马直奔金将。律耶翰舞方天戟抵敌。二人战上数合,曹成跑回马便走。律耶翰赶来,曹成诈慌坠落马下,被胡兵一齐近前捉了,余骑各四散奔走。金人将曹成绑缚,押入中军见兀朮。兀朮问其顺昌中将何如人,曹成并无惧色,以刘锜言一一对之。兀朮喜曰:“此城易破耳。”即令军中置鹅军炮具,以备攻击。正待监了曹成,忽胡骑来报,宋人以金将阿里、黄达来问元帅赎还曹成。兀朮曰:“可从其请。”即令将曹成押出阵前,与宋军赎转阿里等。曹成回见刘锜,以兀朮所问告知。刘锜喜曰:“敌人可破矣。”召过耿训曰:“与尔文书一角,前往兀朮处约战。”耿训得令去了。锜又谓众将曰:“吾昨审顺昌之颍河,兀朮所经由处也。吾预造浮桥以诱其众,值今暑热天气,金人无饮水处,必趋颍河求饮。   先于上流放毒及藏草中。汝众人交战时,虽渴死勿饮于河。纵敌人饮之,遇中毒病因,吾以大军随后掩之,无有不克。”众将得令,各相戒备,不在话下。   却说兀朮人马至老婆湾,韩将军等接着。兀朮责之曰:“顺昌之军,未及我众十分之二,缘何屡出辄败,折了许多人马?”众皆曰:“南朝用兵,非昔日之比,元帅临城自见。”兀朮正在计划攻战策,辕门外报刘锜遣人约战。兀朮令放入。   耿训进至帐中,呈上战书,兀朮拆而视之。书云: 大宋刘锜手书付金元帅麾下:往者遣使海上,通两国之欢,信誓昭然,诚谓世守兹盟,无有携罚而皇子郎君,乃捃拾细故,败弃旧约,以兵内向,虔刘边陲。深入畿甸,乘中国之不备,遂肆凭陵,致使生灵身冒锋镝。今者圣天子震怒,已测胡人弗足取信。诏下诸镇,各出兵邀截。将士愤怒,咸欲背城一战。旌旗连野,兵马俱集。若能不渝前好,仍复退去,归太上皇帝梓宫并还中原故地,是使望于善邻也。不然,请陈兵城南,试决雌雄。吾因顺昌士民皆出死力,为国坚守,虽朝廷号令,有所不从。此乃军前失信之所致也。具书到日,元帅其察之。绍兴十年夏五月二日大宋刘锜再拜。   兀朮看书毕,大怒曰:“刘锜何敢与我战,以吾力破汝城,直用靴尖?倒耳。”训曰:“太尉非但请战,且谓太子必不敢济河,愿献浮桥五所,以济汝众。”兀朮批回战书,约其交锋日期。耿训领书回讫。   兀朮乃下令准备出兵。葛王乌禄进军中曰:“适报刘锜果造五浮桥于颍河,莫非有计?元帅若深入重地,如胜则可,倘有蹉跌,目今天气暑蒸,吾众资颍河而饮,彼如后绝其浮梁,则我无处屯兵,复何以为计哉。”兀朮曰:“刘锜为人,吾闻知久矣,尔等不必过虑。”遂召集众兵明旦府治会食,次日迟明征进。着令龙虎大王与撒哈虎以铁骑随拐子马,分左右翼而进,候两军战酣,从中军冲击。又令韩复雄与律耶越吉引铁车军一万,各带强弓硬弩,伏射敌将马脚,教葛王乌禄部大队后应。兀朮分遣以定,自领牙兵三千,皆披重铠,号为铁浮图兵,各戴铁兜牟,周匝缀长檐,三人为一伍,贯以韦索。每进一步,即用拒马拥之。交锋际冲入敌阵,退不可却,最为难敌者。兀朮预备战具,专待对阵。且说耿训回见刘锜具以金人用兵之术。   锜曰:“虏贼锐气正猛,且少避其锋。”戒军士修甲兵,筑壕堑。令部伍休番守护。兀朮大众迟明间过颖河而来,旌旗连城,鼓钲之声远闻数十里,将顺昌围了三匝。纵彼攻击,城中只是坚守。近困了二日,金兵益盛。刘锜乃率众将登城,瞰见敌兵皆用长胜军,严阵以待,诸酋各居一部,攻击不息。锜随机制之,或以矢石发下,金兵亦多损折。   时大暑,虏寇远来疲惫,昼夜不解车,人马饥渴,食水草者辄病,往往困乏。刘锜士气闲暇、,军皆番休,方晨气清凉,按兵不动。逮未申时,窥敌兵力疲气索,谓部下曰:“可以战矣。”因遣统制官赵樽、韩直分左右翼,引敢死士出西门接战,与之约曰:“候火炮起,可绕出南门,吾以亲兵来应。”赵、韩即领敢死士二万余人,开西门直犯虏营。兀朮见宋兵到,令三 路兵合战。韩将军、龙虎大王等引兵来战,众势精锐,将赵、韩二人围在垓心。赵樽与韩直于虏阵冲突,身中数矢,战不肯已,部下士各殊死斗。绕过城南,刘锜与阎充、许清率健骑从金阵攻入。陈规于城上擂鼓,声如雷动。两下吶喊震天。阎充一骑,正遇金将撒哈虎骤马舞大斧,直取阎充。阎充手起枪到,刺于马下。金兵败散,刘锜乘胜直入重围,又遇一将拦住,为头牙将阿哩摩王,使三尖刀,喝问:“宋兵何在?”刘锜奋怒,一刀挥为两截。是时,金兵虽众,见宋人勇猛不可当,只顾得奔走,无心恋战。兀朮见刘锜一军在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自披白袍,乘甲马,以牙兵三千督战。龙虎大王继后放出拐子马,赵樽、韩直以步骑斲其马脚,拐子马先倒,被宋军乘势歼之,丧折殆荆东营韩将军且战且走,见兀朮大叫曰:“宋人已破吾军矣,元帅可速退,吾以铁浮图截住敌兵。”兀朮夺路杀出阵西而走。宋兵见铁浮图冲击,许清所部以长枪标去兜牟,着步军用大斧断其臂,利刀碎其首,虏贼崩溃。是夕遇大雨,平地水深尺余。平明,兀朮靠阵不住,拔营走退数十里,宋兵战酣欲息。刘锜曰:“剖竹之势,数节之后,迎刃而解。尔等休失此机会。取封侯,在其时也。”众皆感励,复兼程追袭,沿路金鼓不绝。宋军尚未早餐,锜恐其攻之,乃出饭羹,坐饷战士如平时。兀朮丧胆,敌众披靡,不敢近。宋人食已撤,锜以拒马木障,金兵无备,深入追击。阎充、许清、赵樽、韩直继进,又大破之。杀得金兵弃尸毙马,血肉枕籍。兀朮不敢复留,连夜走去。刘锜全师而还,获其马驼糇粮不可胜计,车旗器甲积如山阜。   刘锜既大败兀朮于顺昌,捷闻行在。高宗大悦,下诏优赏刘锜部士,封级各依功之大小升擢。使领诏去讫。       第五十四回 张琦大战青溪岭   却说洪皓自金密奏顺昌之捷,金人震恐丧魄,所遗燕地重宝珍器,悉徙而北,意欲弃燕以南。朝廷中外闻洪皓之奏,皆上贺,以为中兴在即。   却说兀朮至陈州,愤怒不息。其平日所恃以为强者,因顺昌之战,十损七八。数诸将罪过,皆鞭之。遂还汴京,遣郦琼与葛王乌禄屯毫州,以备宋兵追袭。约撒离喝出泾州,分刘锜之势,自与一班胡将屯汴京,将报顺昌之役。却说撒离喝在凤翔闻兀朮战败,约以出兵,即与部将鹘眼郎君、孛堇哈哩寇泾州。吴璘听得撒离喝兵出泾州,与杨政议曰:“近日哨报顺昌之捷,金人挫刃。兀朮又会胡众复出,我同君驻兵大虫岭,候敌虏来寇,一鼓破之。”杨政依其计,与吴璘夹山而营。撒离喝与众从渭河而进,闻宋兵屯大虫岭,即率步骑,登高觇吴璘寨栅,因谓所属曰:“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此难与争也。”乃引兵趋?州。?州守将田晟知的,即遣骁将张琦,引兵五十,拒之于青溪岭,仍差人会胡世将来援。田晟自守在泾州。   却说撒离喝人马前抵青溪岭,张琦教军守寨门,自领三千骑迎敌。正遇撒离喝,张琦骤马横刀来战撒离喝。交马不数合,忽岭侧两彪军杀出,上首孛堇哈哩,下首鹘眼郎君,率胡兵却抄在张琦背后,把琦围在垓心。琦死战不得脱,折兵大半。正危急之间,喊声大起,西北角一彪军杀来,乃胡世将遣来救援王彦、杨从仪也,与张琦夹攻金兵。撒离喝不知地理,恐中宋人计,与众将乘势杀奔凤翔。至泾州,又遇田晟据山为阵,逮虏壁未定,奋兵击之。金人前后受敌,大败落荒逃遁。田晟夺其兵马甚众。撒离喝拔寨,连夜走还凤翔。时岳飞亦以其军长驱以鬫中原,纠合两河忠义,东援刘锜,西援郭浩,又遣李实、牛臯相继出敌。张宪败金将韩常于颖昌,遂复淮宁府。郝晟复郑州,张应、韩清复西京,杨遇复南城军,乔握坚复赵州,金府尹李成弃河南遁走,他将所至皆捷。自是宋军大振,虏寇不暇为谋矣。   却说金将韩常战败于张宪,遣人诣汴京取救。兀朮遣辽将苗酋应之。苗酋辞了兀朮,领数万人马来援颍昌,遇张宪于滑州。两阵对圆,张宪横枪勒马立于门旗下,骂曰:“反复羯奴,今日将来送死!”苗酋大怒,舞刀直取张宪。张宪举枪交还。   二人战上数十合,城北一派鼓声,韩常抄出阵后,两壁夹攻,张宪不能抵挡,跑马望城西而走。金兵乘势追袭,张宪率众走上大枫岭屯扎。苗酋以精兵围之。次日,岭上宋兵看时,见胡骑漫山塞野,队伍甚是整齐。宋兵不敢下岭。宪密遣人求救于张浚张俊听知张宪被困,即遣统制王德引兵援颍昌。王德引兵二万人,前抵颍昌。正值金人围逼张宪,王德喊声而进,苗酋勒马来迎。两下混战,王德以步军往来冲突,杀死金人无数。   张宪在岭上望见救兵来到,以敢死士凭高杀下。韩常兵大败,自相践踏,死者不可胜数。苗酋引众急退,王德遂复了颍昌。   将引兵还,又得张俊檄文到,着令提兵援宿州。王德谓张宪曰:“足下权且守住颍昌,须候岳侯来会,我提众前救宿州。”张宪计诺,王德即率所部兼程自寿春驰至蕲县。前与金游骑相遇,王德以劲卒冲破之,遂入蕲城。戒令军士偃旗息鼓,遣人于城壕俟敌。游骑绕逼城下,见内略无动静,自相谓曰:“宋人莫非有谋,勿坠其阱也。”即撤围引去。平明,王德遥望见金人退去,因潜师趋宿州。约束部士,候夜半薄金营。金兵正不知何处军到,自相惊乱。王德乘乱击之,死者枕籍。平明,金将高统军手将马秦师众骑阻汴水邀战。王德严阵,策马先济,步骑从之。德遥谓金人曰:“吾与尔大小百战,虽尔国有名王贵酋来战,亦莫不糜碎,汝何为首,敢来邀战?今日若卸甲倒戈纳降,尚留残生,不然,目下必诛。”高统军久闻王德英雄,遂投兵纳降。德大喜,令人劝谕马秦。马秦已驰入城,闭门固守。王德怒叱其子顺曰:“尔若取不得宿州,休来见我!”王顺得令,与部将花云迭囊砂于城下,令军士攀垣而上。城上矢石如注,宋军不能近前。王顺手执蛮牌,首先登城,部下相继而进,遂拔了宿州。马秦进退无地,只得解甲归降。王德平了宿州,着令高统军与花云镇守,自以胜兵乘势趋亳州,与张俊军会于城父。张俊见王德一路报捷,甚喜,谓之曰:“足下真能克敌,待复取亳州,吾当重保君爵。”德曰:“惟愿立寸功以报朝廷,封赏非所望。”即日与俊分兵攻西南二门。城里葛王乌禄听得王德攻打毫州,谓郦琼曰:“夜叉骁勇,未易当也。”乘夜引本部人马开东门遁去。王德入毫州,请于俊曰:“称兵威已振,宜乘胜进龋”俊曰:“今诸郡新复,人心未安,待岳少保兵到,进兵未晚矣。”王德然之,遂领兵还镇江。   秋七月,诸镇连以捷音奏闻,帝下诏,罪状兀朮失信,着令西河忠义用心剿戮,仍差人赍诏催促岳飞领兵前进。诏曰:敕岳飞:金贼背约,兀朮领兵南来。刘锜在顺昌虽有捷奏,然孤军不易支梧,已委卿发骑策应。续报撒离喝犯同州,郭浩会合诸路人马,掩其奔冲。卿之一军,两彪形势相接。况卿忠义武略,志慕古人,若锐师击其中,左可图复京师,右可谋援关陕,外与河北相应,乃中兴大计。   卿必已有所处,唯此机会不可不乘。付此亲札,想宜体悉。   故敕。付岳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