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秘史 - 第 20 页/共 34 页

楚兵四下杀至,栾书、土燮拼命杀出,救出晋侯。   忽然,山坡后喊声大振,一彪人马杀出。楚军视之,乃晋将魏颗杀来接应,楚兵恐有埋伏,抽转战马,晋兵亦不来追,两下收军。赵武解楚筏来见晋侯,晋侯喝令斩之!楚之降将苗贲皇进曰:“楚王闻捉其子,明日必然亲自出战,请埋伏两支兵,囚楚筏为诱,彼见其子痛心,必定来夺,我之伏兵夹攻,准定捉得楚王,然后将其父子同斩,岂不美哉!”晋侯然之。   令栾书调兵,魏锜告栾书曰:“吾昨夜梦入月宫,射中其月,退下于泥。”士燮曰:“此破楚之梦也!”栾书曰:“何以见之?”燮曰:“日者,周王之象。月者,异姓诸侯之国。若射月,正应楚也!”于是,两军各坚垒相持未战。   次日,军中各鸣鼓进兵,晋厉公右有栾书,左有士燮,展开军门,杀奔楚阵,谁知阵前有一窝泥淖,黎明看得未曾仔细,郤毅御车勇猛,将晋候车轮陷于泥中,马不能走。楚共王之子熊筏,少年好勇,望见晋候车陷,驱车飞赶过来,将次赶到,这边栾书的军马亦到,大喝:“不得无礼!”熊筏见旗上有中军元帅宇,知是大军已到,吃了一惊,回车便走,被栾书赶上,活捉过来,囚于车中。   一夜安息无话,黎明栾书又开营索战,使大将魏锜打阵,推出囚车,在阵上往来,楚共王见其子熊筏被囚于阵,急得心生烟火,忙叫潘妊上前来抢囚车,魏锜望见,架起一支箭飕的射去,正中楚王左眼,潘尪力战,方保得共王回军。时,楚王怒甚!急唤神箭将军养由基,速来救驾。养由基闻唤,慌忙驰到身边,并无一箭,楚王乃抽二矢付之曰:“射寡人乃绿袍虬髯者!”由基领箭,飞车来到晋阵,正撞见绿袍虬髯者,知是魏锜,大骂:“匹夫,有何本事,辄敢射伤吾主!”魏锜对答未了,由基发箭已到,射中魏锜项下,翻马而死。由基遂近前斩锜之首,复楚王之命。史官有诗曰:梦入蟾官背射驰,月翻身复退于泥,楚王果中瞳目子,一死何由免魏锜。   又有一绝赞养由基云:拍马扬威虎下山,晋兵一见胆生寒,万人丛里诛名将,一失邀功奏凯还。   楚王大喜!令由基尽力再杀一阵,晋兵渐渐杀至,由基试发一弩,晋之步卒亦中箭而死。   日落收军。楚王诏元帅子反曰:“此来不能救郑,反失一公子,伤吾左目,此事奈何?”子反对曰:“此诚易事,容臣今夜思计,来日须夺回公子,解却郑围,以报王仇!”王许之。   子反回帐,思计坐至半夜,计未得就。   楚有军中小卒谷阳,见子反忧思苦索,乃以酒进,子反辞而不饮。谷阳曰:“元帅为国,深夜不眠,何辞数酌乎?”子反乃饮之,醉而不起。晋兵收军归寨,苗贲皇即告晋侯曰:“由基在楚,不难取胜,若今夜乘其兵败,囚楚筏推战,楚王恐惧,必然班师必以由基断后,前去有地名号作“楚失矶”。此处地途险峻,宜埋伏数万弓弩手,斫树塞道,待由基至,举火为号,弓弩齐射,必能除却养由基。由基一死,楚兵不足忧矣!”晋侯曰:“吾闻养由基为神射将军,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曾一箭射中魏锜,安能伏弩除之?”贲皇曰:“臣父得西戎神箭二矢,号穿将鹘,后庄王收去,楚子带而出征,由基能一箭射中魏锜而死者,皆由此箭之神也!臣一矢射死魏锜,一矢已还楚子矣!今由基所用之箭,是兵家俗用箭,彼有善射善躲之法,安能躲得黑夜之乱弩哉?况此地名,号为楚失矶,乃由基自死之验处,何必迟疑。”晋侯然之。遂召栾书以贲皇之言告之,栾书遂围中军,即命赵武引五百劲弩手,伏于楚失矶,若待楚军班师至半,须伐两山树木,塞阻道路,若由基一至,举火为号,方发乱弩,赵武领计去讫。又令士匄引兵五千,随后接应,即令囚楚公子伐在楚王寨前挑战。   楚王闻知,急令人召子反时,子反酒醉不能起,晋兵击鼓震天,挑战愈急,楚王不得子反,唾地大骂,遂自杀出。郤至拍马来迎,战上二十余合,楚王欲挽弓架箭,郤至抢入怀心,挺枪打落其弓,楚王往本阵逃回,晋兵一齐赶至。养由基接住一阵,令楚王火速拔寨班师,我当断后,若待天明,晋兵至近,难以抵挡。楚王遂拔寨退军,晋兵追之,见由基断后,不敢赶上。士匄正欲追赶,郤至诈曰:“养由基箭射如神,汝后生不知兵法,恐伤性命!”于是两下班师,由基见晋兵不追,以为怯己,乃亲自断后,缓缓而行。   时当四更,赵武在高阜处,望见楚兵前来,全然不动,及由基引军断后,兵至伐倒大树,阻塞道路,前兵至此,回报:“前有树木塞路,不能前进!”由基问是何地名?卒对曰:“楚失矶!”由基悚然,自思此非吉兆,速令燃起火炬,恐晋有埋伏。楚兵初燃火炬,赵武见山下火起,令弓弩齐射,由基冲突,不能得出,前有大木塞路,后有晋兵杀至。由基被乱箭射死于楚失矶下。及至天明,收其尸骸,见由基两手各拿数十矢箭。小卒驰报赵武,赵武亦不来追,尽收降卒而回。后人有诗曰:楚将鄢陵大败时,可怜神射养由基,背驰百步穿杨法,黑夜空教陷井迷。   哨马回报楚王,楚王闻由基死,大叫一声,倒翻马下,左右慌忙救起,令潘尪问子反酒醒否时,军士载子反于车上,宿酒初醒,反问潘尪曰:“主上何以班师?”潘尪曰:“适间晋楚大战,子为元帅,醉酒而误兵机,反谓王为何班师?”子反大惊,流汗浃背,正欲见驾请罪,忽楚王又差沈尹至。谓子反曰:“子为元帅,遇大敌而醉酒,不知元帅以军法自按何如?”   子反曰:“吾知君命矣!此酒亡我也!”遂自刎而死,沈尹斩其首级见王,楚王命班师。汉刘向有诗云:晋兵打阵乱如麻,子反醺醺如梦奢,数万兵权随酒丧,须知酒杯会亡家。   晋兵打入楚寨,收其粟食,又议攻郑。郑闻楚兵杀败,忙写表出降,晋受其表,与之定盟,再不许更降楚。郑成公拜谢归国。晋遂班师,令元帅议定功劳簿,来定赏罚。此回士燮与栾书本不欲战,只是郤至功高于已,栾书召士燮商议。不知所谋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回晋栾书争功弑主晋魏绛单骑和戎   栾书告曰:“鄢陵之战,吾与子本不欲战,郤至坚意欲战,侥幸而成大功,若据议功劳簿而进,主上必以郤至之功为第一,吾与子功反居其下,岂不愧哉?士燮曰:“此诚易事,若依吾讦,郤至之命不丧于功乎?”栾书曰:“何谓也?”士燮曰:“郤至平日鞭挞土卒而傲同列,前日鄢陵之战,曾抢得楚子之弓,明日必以此弓奏主上,令楚筏密教其诬讦,郤至同楚子约定攻晋。郤有引马之士,名长矫鱼者,常被至笞,吾知其怨望,若挟之使证其事,则晋侯必怒而斩之!”栾书大悦!曰:“若杀郤至,其从弟郤锜、郤仇必然报怨,不如乘此一计,诬其三人同反,则绝其报矣。”二人抚掌大悦!取出楚筏问之曰:“我等常欲奏晋侯放汝返回,争奈郤氏三兄弟不从,必欲斩汝!   明日当朝议赏诸将之功,汝能从吾之谋杀郤至,即奏过晋侯放汝归国。”楚筏再拜,愿听约束。又密召长矫鱼教其证郤至作反之事,许立其为大官。矫鱼大喜!愿受栾书。   次日,进功簿晋侯升栾书功为第一,士燮为第二,郤至为第三。郤至奏曰:“鄢陵之役,栾书与士燮欲插兵不战,臣力请战,方得此胜。今日赏功而燮等反居臣上,何以服将士之心?”土燮曰“郤至与楚子相通,故力请战,欲内外合谋,劫明公大驾!赖诸将尽力,始不敢行出,明公不信,但审楚筏便知其事。”厉公大怒!使取楚筏问之?筏曰:“诚有是事,郤至屡有书信通臣之父王,每约里应外合之事,故父王尝以宝弓赐与郤至,明公不信,问其宝弓从何而得?”郤至忙致辞曰:“楚王宝弓,乃吾在阵上夺来的,何谓尔父赐我?”筏曰:“吾父赐汝,教反戈,以攻晋侯!”   二人相争不止。厉公曰:“汝等不必相争,但有何人为证?”至曰:“臣之本部兵皆见臣抢得此弓!”筏曰:“郤至本部兵必为其主,不肯证出,且臣父王赐弓与郤至之时,曾有几句言语,问至之引马者便知其意。”厉公然之。问谁为引郤至之马者?至:“长矫鱼!”公遂召长矫鱼入门,矫鱼对曰:“果有是事,当日一战,楚王丢弓赐郤至,曾曰:‘托汝尽心!   ’至点头曰:‘今夜准定事成,’只闻此二句,不知为何事?”   厉公大怒,令斩郤至!郤至大叫曰:“长矫鱼曾被臣鞭挞,故从士燮陷臣,明公欲霸天下,而信谗杀臣,臣非敢爱死,但可惜晋国山河矣!”厉公愈怒!立令斩之。矫鱼又曰:“当日那至受弓,郤锜、郤仇皆在马旁同谋!”厉公尽收郤锜、郤仇斩之!并灭其族。群臣谏曰:“一日而杀三大夫,国之不幸也!   何更灭功臣之族?”厉公始悟,乃赦郤氏之族。   次日,魏颗等一班老臣,皆上表辞官,厉公感群臣之言,似有悔杀三郤之心,知为栾书、士燮所欺,乃密召荀偃问曰:“孤欲斩栾书、士燮,子宜为我谋之。”偃曰:“公为大国之主,杀二臣如破狐鼠!何必问计于臣?”公曰:“六军之柄在栾书之手,倘谋不密,彼以百万之众谋反,何以制之?”偃曰:“主公明日便诏栾书操军,主公亲往观兵,至中间诈称军法不严,追元帅之权,喝斩之,此时谁敢不服?栾书死,士燮不足畏矣!”厉公大悦,遂出旨诏栾书,次日操军。   却说荀偃乃栾书之党,夜投栾书之府,以厉公之事告之。   书闻变色,问偃何以处之?偃曰:“明日之势,两虎相抗,必有一伤,元帅迟疑,祸必至矣!”书曰:“然则若何?”偃曰:“百万兵柄在子掌握,何忧此事?即日伏兵于西晋门下,待大驾将至,称其无道而杀之,别立新君,谁敢不从?”听罢书志遂决。即调荀偃引所部兵伏于西晋门下。次日,请厉公观兵,厉公果整銮驾从西门而出,忽然一声梆子响处,苟偃抢出,大骂:“无道昏君,赏罚不明,难作万民之主!”遂抢入怀中,刺成公于车下。群臣不知其故,将杀荀偃。偃扯起元帅旗号,晓谕群臣。群臣奉其子名周嗣位,是为悼公。   悼公度量宽宏,即位之初,迫赠郤至兄弟之官,黜罢栾书、士燮、荀偃之职,大行赏罚,广设筵宴。以魏相为左班上卿,士鲂为次卿,荀会为下卿,韩无忌为下卿,士渥浊为太傅,贾辛为司空,弁纠为司徒,旬宾为司戎,魏绛为左司马,张老为中军谋主,铎遏寇为上军都尉,程郑为下军都尉,籍系为上军大夫,士匄为中军大夫。次日,聚朝商策国政,六卿奏曰:“先君厉公服齐于金舆山,败楚于鄢陵,将欲复先朝伯业,奈何国家大乱,君臣相攻,今明公嗣承大位,宜恢复旧业,以主中国。如郑国前日虽降,今又背晋归楚,可具约传其会盟,观郑之趋势何如?彼来则已,如若不至,发兵征之,郑服则伯业可振!”悼公大悦!即欲打文书于郑,忽有人自外而进,连日:“不可!”众视之,乃魏绛也。   魏绛曰:“臣闻赤狄国有胡兵二十万,每每欲报父仇,今不先服赤狄,而欲外征邻国,大不可也!”公曰:“然则谁可征狄?”绛曰:“赤狄虽欲侵晋,不可征伐,盖晋初败楚,诸侯方睦,若出兵远征夷狄,楚若闻知,发兵乘虚来攻我国,诸侯必叛晋而朝楚。”公曰:“何以处之?”绛曰:“请王将五万兵与臣,又以虎豹之皮五车,臣先以此与之讲和,戎人贪利必受皮以通好;如若不受,则以势劫之。于是,威德外著,戎必服矣!”公善其言,即以大兵五万,虎豹皮五车与魏绛和戎。   绛领军起行,至无终城下,诸将皆曰:“夷狄不怀德义,只惮威力,不如先攻无终,斩却嘉雨大王,则赤狄望风讲和矣!”绛曰:“不可!来日汝等大张兵甲,诈欲出战之势,我亲自入城,决然成功。”诸将次日将火炮木石堆于城下,诈作攻城,魏绛乃免胄解甲,单马在城下高叫:“谁是无终城国王?   请出相见。”守城小卒各将火炮矢石乱打,嘉雨大王见绛单马,又不披挂,忙叫手下,不得乱打,乃问曰:“吾是无终国王,汝来有何议论?请通姓名。”绛在马上欠身曰:“某乃晋国司马,姓魏名绛字百川,魏武子之幼嗣也!吾主以汝等叛晋,故令某将雄兵二十万,剿除汝等种类,吾体仁人之心,不忍交战,故单马来问示下,汝等欲战则开城以决雌雄,欲降则早来奉表归顺。”   嘉雨闻知,忙令将吊桥放下,来见魏绛。魏绛亦下马,二人握手,欢如平生。盂乐等恐晋人陷其主,乃与五六部将,各执器械,跟随嘉雨之后。魏绛令取酒与嘉雨畅饮。绛之部将荀家等,见孟乐各持器械,亦持剑执弓,罗列于绛前后。绛叱左右曰:“吾与无终国王讲好,汝等各持兵器,欲何为哉?”于是左右方弃兵器。嘉雨亦叱退左右,二人尽欢而饮。酒至半酣,绛谓嘉雨曰:“承大王下顾,讲定和好,庶几两下不动干戈!   然赤狄大王黑统,彼必不肯讲和,吾借汝城一过,与之交兵,公意何如?”嘉雨曰:“是何言也!赤狄大王乃吾之甥孙,明日吾当引来见司马,共成两国之好!”魏绛大悦,出寨相辞而别。   次日,嘉雨往赤狄来见黑统,统亲迎大殿,嘉雨谓统曰:“晋侯以二十万兵与左司马魏绛来征赤狄,欲报先轸之仇,目今屯于无终城下,幸魏公仁明,不忍绝我种类,故令某来讲好,汝能纳吾一言,备金帛往晋寨定和,庶几社稷可保,不然晋兵将至矣!”黑统大怒曰:“晋人杀我之父,吾与晋不共戴天之仇,正欲兴兵报怨,外父为何令我与之讲和?”嘉雨曰:“晋兵二十万,战将五百员,征我胡虏,不啻泰山压卵,汝能与相抗乎?况我等已被秦穆公征服,今若举兵犯晋,晋与秦乃婚姻之国,必挟秦共伐,我等能保其必胜乎?”黑统俯思良久,乃曰:“依外父之见,要将何物为献?”嘉雨曰:“不过备数十车金帛与之犒军,奉表称臣足矣!何必更用他物?”黑统即备金帛,遂与嘉雨同来魏绛大寨相见。   绛闻知,出接二人入中军,设宴款待。酒至数巡,嘉雨起告曰:“蒙公以仁爱待夷狄,息二国之兵,故某引甥孙黑统,备金帛数十车,犒劳雄兵,讲和定好,从公示下。”绛谢曰:“晋国与狄乃表里山河之国,自黑登云起兵犯界,杀我元帅先轸,故诸侯忿忿不悦!令我剿除,今若奉表称臣,既来则安,何必用金帛之礼,我不敢受。但受降表,议定自今以后,年年进贡,不许兴兵侵犯,务要患难相救,吉凶相问足矣!”嘉雨曰:“司马不受金帛,则吾心不安,必受之方满吾意!”绛受金帛,令取虎豹之皮,酎二国。番王大悦,遂议定和好,相辞而去。绛受降表班师回朝。史臣有诗云:滚滚胡尘起四方,民生扰扰惧豺狼,魏庄不展和戎策,晋国安能固霸疆。   魏绛还朝以赤狄降表并金帛献上悼公,悼公大悦,录绛为和戎第一功,升为中军司马,即日发兵伐郑。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一回师旷辨乐知兴亡齐庄公奸淫召祸   晋军至曲梁,公子杨千本是下军大夫,自持为公子,不肯居下,乃先行中军之事。中军大夫士匀告于魏绛。绛令左右执杨千之仆而杀之。杨千奏于悼公曰:“魏绛无端妄杀小弟之仆,此欺小弟,即欺朝廷,望兄做主!”悼公曰:“魏绛方有和戎之功,便欲无端欺罔朝廷!”喝令武士捉绛斩之,羊舌赤谏曰:“魏绛有急不避难,有罪不逃刑,公子杨千混乱军伍,魏绛敢卖法而私公子耶?不必捉绛,臣知其必来请罪!”顷刻间,魏绛果然左手仗剑,右手执书,将入朝。行至午门,闻知公欲捉己,遂以书付仆人,令其申奏,自己伏剑欲刎。张物与士鲂,夺其剑,问曰:“伯州为何如此?”魏绛具说前事,二人劝曰:“公为国家之事,何必自亡其身,不须令仆上书,我等愿代公奏!”于是,二人以绛之书奏上悼公。悼公看罢!问张物、士鲂曰:“魏绛安在?”鲂曰:“现在朝外,欲伏剑自刎,臣等保奏,乞明公宥之!”悼公慌忙而出,召绛入朝。问曰:“寡人之言亲亲也!司马之刑军法也,寡人有弟不能教训,使犯军法,寡人之过也!卿若更死,是重寡人之过矣!子速就职。”   魏绛谢恩。史臣有诗云:执刑不屈魏庄子,知过能迁晋悼公,臣怀忠信司军令,君度巍巍迈古风。   晋兵屯于萧鱼,打战书入郑。时郑成公已死,其孙僖公之子,简公嗣位。得晋战书与其臣左大夫子驷议论出降。简公曰:“楚共王因为救郑与晋战于鄢陵,丧兵二十万,箭伤左目,皆因我国之故。今若背楚而降晋,楚知则来伐怎当?”子驷曰:“我郑小国也!介晋楚之中,当顺势以保社稷,不可执一。   今楚共王已死,其子康王幼弱,不能复伯,晋之兵势甚锐,主公若坚意不肯降晋,臣恐晋必以祸加我,愿主公详察之!”简公然其说,遂写降表,备金帛十车,女乐三十名,即日率文武出城纳降。晋悼公闻郑简公来降,亦与文武出辕门,迎入大寨。   简公曰:“郑乃小国,皆文武之裔,先君不听诸大夫之言,误入荆襄。今闻天兵下降,即奉降表,伏愿上念同宗之德,下继文武之业,乞存社稷,幸亦大矣!”悼公大悦!受其降表,厚待郑之君臣,军遂班师。   居数月,悼公病,嘱其子名彪者,曰:“吾承祖父之业,内和戎狄,外服郑国,今中国诸侯皆降于晋,然居安必当虑危,吾死之后,汝当与文武尽心定国,不失中原之主,吾虽死,亦无恨矣!”太子再拜受命。是夕,悼公遂殁,六卿奉太子彪嗣位,是为平公。时,天下诸侯,各臣服于晋,独有楚为敌国。   然楚康王幼弱,不能动兵征伐,平公承天下太平,遂荒国政,筑台于后宫,高十余丈,名曰驰底台。置舞女五十名于其上,朝夕晏乐,自制新乐,与女工歌之,号曰《新声太平曲》。自为击节赓和,歌罢抚掌大笑曰:“此乐新清,虽荐之郊庙,吾知神明亦来降矣!”嬖臣程郑曰:“臣闻乐官师旷者,洞达律吕,善明八音,主公明日令女工歌弹此曲于台上,拭问师旷知此音否?”平公大悦!命有司设大宴。   次日,宴群臣于驰底台下。酒至半酣,平公谓师旷曰:“寡人初制新乐数音,子乃辨乐领袖,孤令乐工弹之,子试辨其高低何如?”师旷受命而听。于是,百官各戒喧哗以听乐。少顷,台上五十名女伶,一齐拊节而歌曰:风满高台月满天,新声透彻五云天。   五音仙子怜新曲,祚我山河亿万年。   歌罢,群臣皆呼万岁!平公问师旷曰:“卿以为此乐何如?”旷曰:“主公以此乐为新声太平曲,臣窃以为亡国之音也!”平公大怒!问:“何为亡国之音?”师旷曰:“夫乐者和也!昔纣王作靡靡之乐,闻者莫不悲酸,其国遂亡。今主公之乐虽新,其音哀迫,使人挥涕,晋室不亡者鲜矣!”平公大詈:“匹夫不谙律吕,妄诽圣乐!”喝令斩之!群臣皆谏曰:“师旷乃乐官之能者,主公杀之,恐昭失明之过,望乞赦之!”   平公方息其怒,黜师旷之官,又令女工操新乐,令台下群臣,皆要拊节相和。女工在台上伏操新声,群臣皆勉强而赓。   独有一人头戴南冠,缄口不和,平王视之,命力士押于台前,问其官居何职?其人对曰:“臣非晋国大夫,乃楚囚熊筏之仆也!”公曰:“汝何不赓新乐?”楚囚曰:“臣乃南人,不谕北音,所以不敢强和。”公曰:“汝既楚人,能操南音乎?”楚囚曰:“能操之!”公令取琴与楚囚试操南音。时,楚囚拘留于晋多年,日思故国,久伤不见父母妻子,受琴于手,遂操数段思归之音,悲酸惨凄。晋群臣有知南音者,莫不挥涕。   平公问群臣:“何以涕泣?”群臣奏曰:“此人拘于晋狱多年,其操皆念故国、思父母之音,臣等哀矜其音,所以为之感动!”   平公曰:“楚囚既悲故乡,拘之无益,不如放其归,卿等以为何如?”群臣皆曰:“明公此言,实仁者之心也!”平公遂令楚筏释因而归。自是平公日登高台,荒淫作乐,诏令列国诸侯,各要其重宝来朝,失期者问罪。于是,天下诸侯,皆有叛晋之意。   晋之使者赍诏入齐,当时齐庄公通于下大夫崔杼之妻,每欲杀杼而夺其室,争夺无计。及闻晋平公要重器入贺,庄公欲遣崔杼往晋,使人中途杀之,崔杼知其故,乃托疾不往。庄公乃亲往问疾,崔杼埋伏本家甲士于寝门之外,自匿于家,命其妻出迎庄公。庄公见杼妻载笑出迎,更不问其夫之疾,遂牵手相携,游于庭,崔杼一见心中火起,打动梆子为号,本家甲士,坚闭府门,鼓噪杀人。庄公战惊无措,逾后园上墙而走,崔杼随后赶入,独放一箭,正中庄公左股,翻落墙下,崔杼仗剑近前,欲斩庄公。庄公大叫:“崔杼敢弑君乎?”杼曰:“君淫臣妻则为奸仇,岂谓弑君?”遂斩庄公。   庄公之从臣贾举、州绰等在门外,闻府中喧哗,欲入救护,府门又闭,不能直入。少刻,崔杼斩庄公与其妻之首级,号令诸从臣曰:“齐侯失德,奸淫吾妻,吾故并斩,汝等合归,别立新君。”贾举、州绰等见庄公之首,便欲杀人,为君报仇。   下大夫庆封者,素与庄公不睦,乃挽住贾举等曰:“或闻良臣不事无义之主,今无道之君奸臣下之妻,汝等尚欲何为哉?合归别立新君!焉可报此不义之仇?”举等曰:“吾食君禄,君死不能复仇,岂可再事新君,而贪富贵耶!”遂与州绰、公孙敖、邴师四人各行自刎而死。后史臣赞曰:口食君禄,心怀国忧。国君既死,伊尚何求。   临难不苟,视死不逃。千年传誉,万古名流。   庆封见贾举等自刎,遂令崔杼开府门,议立新君。   忽一人身高五尺,碧眼青须,突入崔府,枕庄公之尸,放声大哭曰:“主辱臣死,今主死而臣不能效节,何忍君尸暴露?”众视之,乃莱之东夷人也,晏弱之子,上大夫晏婴。庆封见其号泣不止,乃谕之曰:“子为大夫,君死而不能效节,号泣何益?”晏子曰:“吾闻君为社稷死,则臣从之。今君为奸淫死,吾何敢从?”庆封告崔杼曰:“必杀晏婴,方免众诽!”   杼曰:“不可!晏平仲齐之贤大夫也!吾若杀之,必失民望,不如就其谋事,方免后事。”于是,崔杼同庆封来见晏子,曰:“主上失德,自招其祸,今立新君,我等愿从公命,何必自恸如此?”晏子拭泪曰:“国家不可一日无主,今主御弟贤明,诸将何不速奉即位,以主社稷。”崔杼、庆封惮杵臼之贤明,恐其立后废己之职,乃欲别立他人。晏子坚意不从,遂奉杵臼即位,是为景公。   崔杼、庆封逃归不朝。景公欲发兵讨其弑君之罪!曼子曰:“庆封初专国政其势焰,主公初立,便欲动兵,恐生不测之变,不如仍复其职,缓图之。”景公然其说,遂令庆封、崔杼入朝。二人恐景公加罪,不敢入朝,上书辞职。景公使与崔杼、庆封曰:“吾所不与崔、庆同心者,明神殛之!”杼大悦,遂欲入朝,庆封曰:“不可!晏平仲不誓一言,我等终难入朝,必得平仲誓语,方可就职。”便告归晏子。晏子仰天叹曰:“吾为人臣,不能为君讨贼,岂敢更誓他辞而长弑君之贼乎?”   公曰:“子姑一誓,以保社稷,有何不可?”晏子誓曰:“婴有不忠于君而利社稷者,明神殛之!其他非吾敢知也。”崔杼闻知,喜曰:“平仲此誓,惟知忠君爱国,岂有他心,以谋我二人?”遂入朝,景公封晏婴为相国,崔杼为上大夫,庆封为下大夫,田乞为中军大夫,陈须无为上卿。   须无出朝叹曰:“崔杼弑君,又不问罪,反加其为大夫,吾乃齐世臣,岂忍以衣冠陷于篡弑之朝乎?”遂弃官禄,出奔外国。后史臣有诗云:利禄羁人少达徒,飘然脱履美须无,清清曾得宣尼许,一片冰心似玉壶。   景公既封群臣,便以金珠宝物,带晏子往晋朝贺。晋平公亲迎景公入朝,晏子待于台下,平公与景公投壶,平公先投一矢,端插中壶,百官喝采,荀吴为赞曰:“有酒如淮,有肉如坻,寡君中此,为诸侯师。”景公亦投一矢,亦插中壶,君臣亦同喝采,晏婴赞曰:“有酒如渑,有肉如陵,寡君中此,与晋代兴!”平公怒曰:“吾晋为中国盟主,方赞此辞。汝齐焉敢与吾对敌?赞词不逊。”晏婴进曰:“投壶所以助筵赞词,前之欢所以助中矢之乐,又非定盟立誓,明公何必以此为怪乎?”平公虽闻晏子之说,其怒终不息,将有耻辱景公之意。齐大夫公孙叟见平公甚怒,乃趋进曰:“日斜,君可以出矣!”   遂扶景公而出。晏子出曰:“晋公骄傲太甚,吾知其不能为盟主矣!”次日,景公入谢归国。平公词大夫叔向送之。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二回楚灵王大会诸侯秦哀公设会图伯   平公诏叔向送齐侯,叔向执晏子之手而问曰:“齐国政事何如?”晏子对曰:“齐之国政乃末世也!不数代将归于陈氏乎!”叔向曰:“何以知之?”晏子曰:“吾主不恤于民,民心皆散,中军大夫田乞者,陈完之后,公卖私恩,厚恤百姓,放官粟时,以大斗量出,小斗为入,百姓归田氏者大半,吾是以知其必代齐而兴也!”叔向曰:“然推此可以识彼,因近可以知远,吾晋不数世亦将瓜分于六卿矣!”晏子曰:“何以知之?”叔向曰:“吾晋,政在六卿,公室无权,后世君弱臣强,其国不归于六家者鲜矣!”晏子曰:“然则二国之衰弱及此,吾与子皆为大夫,不行救治,何以称职?”叔向曰:“非我等不尽臣职,然大厦将倾,非一木可支也!”晏子低头无语,但目视叔向,二人吁嗟不已,相辞而别。其后齐国果归田氏,晋室果入六卿。后史官有一绝,以赞二子之先见云:百姓咸知田氏惠,六卿皆夺晋邦权,贤哉叔向与平仲,明达先知两国源。   晏子既辞叔向,与齐景公东归,叔向亦回复命。平公恶诸侯不来朝贺,乃欲发兵征讨,六卿与叔向祁奚等皆谏,以为不可,平公方止。于是,诸侯皆有叛晋之意。却说楚兵自鄢陵一败,康王不能复振,至灵王人才稍集,国势渐张,闻晋平公崇台好色,以失诸侯,遂有复伯之志。问于群臣曰:“昔我先君,庄王东征西讨,伐莱灭戎,遂成伯业,及我先君共王嗣位,鄢陵一败,遂失伯权,数十年来,中国盟主,一归于晋,寡人常有快悒不忿之意,恨不得举荆襄百万之众,并吞晋室,以消父兄之仇。卿等以为何如?”上大夫伍奢进曰:“夫善济事者在乘时势而已,大王欲举兵伐晋,以消鄢陵之恨,正其时也!臣闻晋侯祟台好色,重求诸侯之宝,当今诸侯怨望晋侯,皆欲背叛,争奈目下无一大国敢受,大王诚能以千乘之楚,修先王余业,传檄以会列侯,列国若叛晋归楚,然后连诸侯以伐,则鄢陵之耻,一举可削。”灵王于是筑坛于申,布告列国,诸侯来会者,以礼相待。不数月间,诸侯背晋投楚者十二国,即齐景公、宋平公、蔡灵公、滕悼公、陈哀公、杞文公、薛献公、秦哀公、许悼公、葛丘公,独曹、邾、鲁、卫四国之君不敢叛晋,但称疾不赴。   灵王登自台上,诸侯朝贺毕,乃降阶问曰:“晋彪无道,贪求无厌,寡人以礼会公等,今者曹、邾、鲁、卫守晋不来赴会,公等助孤一阵,先征四国,然后伐强晋,消尔诸侯之恨!   公等之意何如?”坛上诸侯皆曰:“谨奉命!”忽台下文官之中闪出一人,历阶而上曰:“晋所以失盟主之权者,以其征伐无常故也!今大王欲收众望,而为中国盟主,誓墨未干,便欲动甲兵,臣窃以为军马未动诸侯复叛矣!”众视之,乃齐国下大夫庆封也!灵王怒曰:“庆封乃助崔杼弑君之贼!敢在我面前弹唇鼓舌,以阻吾意!”喝令腰斩庆封示众!伍奢谏曰:“庆封言虽不逊,然天下诸侯初来归服,若初会便斩一大夫,恐塞来归之意,愿大王详审之!”灵王闻伍奢之言,俯思半晌,令赦庆封之死,但枷号于坛前,令其自呼曰:“为人臣者,莫学庆封助谗弑君,得罪最大!”楚将士即将庆封枷号于坛下,庆封不肯自念其词,灵王令笞其背,务要扬念其词,庆封受笞不过,乃改其词,大呼曰:“列国褚候,听我一言,为人君者,莫学楚围弑君篡位,强合诸侯!”灵王闻之,大骂:“匹夫!   焉敢数孤短处,何不为我速斩!”言未已,公子弃疾仗剑抢出,斩庆封之首悬于高竿。并声言:“自今有谏伐晋者,依庆封之罪!”于是,列国诸侯吓得冷汗浃背,面面相骇,灵王令列国之兵先伐鲁、卫,然后伐晋。及次日,列国之君,皆私逃去,不肯助伐。灵王欲追列国之兵,伍奢曰:”诸侯见大王杀一庆封,俱皆解散,若更追之,必激其变,不如退修德义,以图再会!”   灵王然之,抽兵归国。   且说秦哀公既归西国,召集群臣商议曰:“吾秦自穆公大伯西戎以来,数十余年,诸侯降服。自穆公已死,伯业遂衰,权归晋楚。吾每思之,秦自函关以西,地方八百余里,天下形势吾为一,况有雄兵百万,文武同心,既不能恢复先业而伯天下,安能过晋越楚,束手以受他人之号令哉?卿等有何妙计,献与寡人!丕振伯业,夺得中国盟主,吾必加官重赏,共享富贵!”道犹未了,左班中闪出一大夫曰:“臣有一计,管教盟主之权,垂手归秦!”众视之,乃景公之弟公孙后,字子箴也。   哀公曰:“叔父有何妙计,愿闻其说!”后曰:“当今晋彪无道,楚围失德,中国诸侯,往来无主,大王诚设会,令天下诸侯来赴,待其俱入潼关,伏兵四起,挟其各立降秦文字,议定朝贡,方许返国,有不来者,就座中披而斩之,谁敢不服?”   哀公大悦!便差使臣布告列国,约其赴会。子箴又曰:“昔者齐桓、晋文,能总九合之柄者,以其主挟天子之令故也。今日此举亦宜奏闻天子,请传圣旨,然后方能号令诸侯。”公曰:“设会定伯乃秦一己之事,焉可请圣旨?子箴又曰:“周室微弱,号令不行,自五伯之后,列国朝贡,岁无尺寸入周,今日此会,称斗宝之会,先请圣旨告于列国诸侯,不拘大小宝物,皆赴此会斗宝,然后收集贡于天子,上不失尊周之意,下不得专会之名,天子既许吾设会,则天下诸侯谁敢不赴!”哀公善其言,遂具表文,差子箴入周请旨。   子箴领表径投洛阳来见天子。时,周景王在位,子箴呈上表文,具奏前事,景王览其表曰:具表臣秦镇稽首顿首上奏。臣闻禹开九州,据土产俾贡方物;周封列国,总乾纲令贡朝仪。夫何东迁以来,王政不行,五霸去后,诸侯愈叛,礼乐征伐,每每出自于诸侯。异宝奇珍,常常欺罔乎天子。臣闻其祸大者而机微,厥患显者而形隐。今日虽曰不贡,异时安能保其无楚庄问鼎之志哉!臣僻居西土,力薄邦微,然荷先王分土之恩,怀陛下隆遇之德,不能无悼于斯也。所以冒进微言,敢干天听,伏望陛下断自渊衷,下丝纶而许臣纠合,丕振皇武,颁旄钺而赐我匡扶。臣若不能纠集群侯,聚贡宝物,则甘心就戮,罪尚何逃。臣无任瞻天仰圣,不胜战栗之至。   景王览表,喜不自胜,曰:“有臣如此,则吾东周有主,何惜一道诏书而不许乎?”遂差使臣,赐其白旄黄钺,玉剑金牌,并诏书一道,往秦宜谕。子箴谢恩出朝,即日与王使来咸阳。哀公闻知王使来至,伏听宜诏命曰:龙困渊潭,必有云屯其上,虎蹲峻险,岂无风聚其中。伏惟国家遇运厄之秋,值纽解之日,霸令不行,朝贡不入,每悼于斯,叹无良策。咨尔秦侯,有志尊周,诚可称羡,今命使臣,赍到宝剑一口,金牌一面,白旄黄钺赐尔施设,候在邦国来朝,功成政举,重议封赏。诏书到日,敬此施行。   听诏已毕,哀公望北谢恩,厚待使者,遣归。又问子箴曰:“天子已降诏许我施行,必须在何处为会,方成此计?”子箴曰:“臣观关中地土宽平,宜在此处设一大会,号曰“斗宝之会”,埋伏大兵于金斧山下,先遣使臣,奉檄告列国,约在本年三月朔旦,各要重宝前来赴会斗宝,以献天子。其不赴者,则挟天子之旨而征之,其来赴会者,逼立降秦文字,有不然者,即擒而斩之,此时入我圈套,谁敢不从?”哀公大悦!便写檄遣使,通告列国。   却说秦使来至楚国,将书呈上,楚灵王拆开读书曰:秦镇诸侯敬奉大国,天子之诏,约在本年三月朔旦,会天下列侯于本邦骊邑,设一大会名曰“斗宝之会”,令天下大小诸侯,各要奇珍异宝,前来斗明,如有失期无宝者,许孤征伐,今特遣使告知,伏望至期不爽。周景王五年正月上朔,赢智书。   灵王读罢,令使者去传列国,使者辞出,灵王问群臣曰:“秦伯此会,其意何如?”大夫伍奢曰:“秦设此会,非是斗宝,特假天子之名,实欲设计,以约天下诸侯也!”王曰:“何以知之?”奢曰:“天下形势,秦得其一,地宽八百余里,兵聚百有余万,无欲并吞中原,只惮晋楚相救,今约诸侯,俱入关中,赴会斗宝,埋伏大兵,诸侯听其约束,则由命归国,其不从者,必陷其计。此行若听其说而赴之,是谓以羊投虎口,安能免其患哉?”王曰:“然则不赴何如?”奢曰:“楚方欲伯天下,若不赴会,是又见怯于秦,焉可不赴?必得文武全才之士以保王驾,一则不示怯于天下,二则可以制服于强秦,如此方为万全之计!”灵王连问班中谁敢保驾?多少豪杰老臣,无人敢答,惟右班中一少年小将,生得身长八尺,虎背熊腰,连声应曰:“臣敢保驾西游!”欲知如何赴斗宝之会,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三回玄象岗卞庄打虎柳盗跖辱叱秋胡   众人视之,乃荆州监利人氏,伍举之孙,伍奢之子,名员字子胥者也。武员年纪未满二旬,然兼通文武之能,深达古今之事。灵王见于胥精神耸异,音似洪钟,喜不自胜!曰:“得卿从驾,孤独何忧,但楚为大国,无一件奇异之宝,焉能赴会?”伍员奏曰:“有臣在驾下,何必举宝赴会?员请保得大王万全归楚,足为大宝!”灵王大喜,即日备驾,带众文武与子胥入秦赴会。行不数月,来至潼关。时,晋平公、齐景公先至,闻楚灵王至,前来相见,俱各要入关。齐大夫晏平仲进曰:“秦人虎狼也!不可孤人,暂屯关下,候在诸侯会集,然后方可入秦!”三侯然之。居数十日,诸侯渐渐来至,楚王迎入相见。   共有一十七国之王。试言那一十七国之诸侯是谁:第一镇,鲁昭公姓姬名稠,隐公十代之孙。   第二镇,齐景公姓姜名杵臼,僖公十一代之孙。   第三镇,晋平公姓姬名彪,献公十二代之孙。   第四镇,宋召公姓子名佐,穆公十二代之孙。   第五镇,卫灵公姓姬名元,桓公一十三代之孙。   第六镇,郑定公姓姬名宁,庄公一十二代之孙。   第七镇,燕筒公姓姬名敬,召公毕二十九代之孙。   第八镇,吴太子姓姬名光,吴王寿梦之孙,诸樊之子。   第九镇,越国诸侯姓夏名允常,夏少康二十八代之孙。   第十镇,楚灵王姓芈名围,武王八代之孙。   第十一镇,蔡灵公姓姬名般,蔡昭侯一十二代之孙。   第十二镇,曹武公姓姬名滕,桓公一十二代之孙。   第十三镇,陈衷公姓妫名弱,醒公一十三代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