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朝秘史 - 第 18 页/共 34 页

却说秦穆公重用孟明,增修国政,闻知晋国连丧老臣,国中大乱,乃问孟明曰:“晋可伐乎?”孟明曰:“天祸晋国,使其巨死主幼,今若不伐,更待何时?”穆公遂拜孟明为征西大元帅,以白乙丙为先锋,大发精兵二十万伐晋。子桑出班曰:“臣虽年老,尚能效力,主公何弃臣以乙丙为先锋哉?”公曰:“将军年过七十,岂能更立大功!”子桑闻言不忿,乃曰:“主公嫌臣老,不能立功,臣平生用的双支画戟,重有八百余斤,乙丙若能持此前演上一回,臣即屈服;如其不能,先锋还让于臣!”公许之。白乙丙卸去朝衣,两手拿过铁朝,颜色改变,不能盘舞,遂掷于地。群臣皆曰:“先锋还是子桑可为!”公遂令自乙丙解印与子桑,改乙丙为保驾。   次日,孟明升帐,令先锋造舟五百艘,兵从黄河而渡。子桑连夜造舟,请大兵济河,大军已济登岸,孟明示众曰:“此回吾不胜晋渊誓不回军!”令后队尽焚河上之舟,以示不克不还之意。潜读史诗云:兵渡黄河古岸时,孟明焚舟向江湄,龙蛇逼人翻鳞甲,波浪吞烟滚碎霓,万道金光浮闪电,连江绿水化琉璃,嬴邦自此将成霸,誓伐晋邦再伐西。   三军得令,踊跃向前,遂出大庆关,屯于关下。打战书入王宫,王宫守臣祁瞒领本城兵出战,被公孙支斩之。三军望郊而进,郊之守臣茅希古坚闭不出。秦兵日夜在外挑战,孟明正在议事,忽然一阵怪风入于中军,孟明占课吉凶,便知晋兵今夜来劫大寨。遂令诸将埋伏于寨外,四面虚张火炬,诈鸣金鼓,以伺拿捉晋兵。时至三更前后,茅希古果引本部兵衔枚骤至秦寨,见中军灯火荧煌,疑孟明未寝,杀入中军,只见四下虚空,遂抽转马头,秦兵四面杀进,希古正欲从寨后杀出,被子桑一戟刺于马下,尽收降卒,大军遂往绛州。晋襄公闻变大惊,问于群臣,群臣皆曰:“我国初丧元老,群臣争长不睦,不可与之争锋,只宜深沟高垒,坚守城池,秦兵远出,粮米不继,不日必然退兵。”公然其言,令诸将分守四门,不许乱战。   且说魏犨,时已年老,养病于家,闻秦兵围城,朝廷不敢交战,乃长叹数声,曰:“国家岂无一丈夫哉?何乃以千乘之国,闭城以受秦人之辱?”令子孙取出盔甲披挂,欲去退秦兵。   行至西门,扑倒于地,长叹数声。将死,其子魏颗,忙扶归寝室,谓其子曰:“吾有爱妾,年少无子,吾尝吩咐,吾死之后,必嫁是妾。吾今想起,吾死汝即当杀此妾,殉吾之葬,以卫吾灵。”言罢遂长叹数声而死。魏颗即嫁其妾,妾曰:“汝父在日,曾令杀妾以殉葬,公子何嫁妾耶?”魏颗曰:“吾父未病之时,曾令嫁汝,及病乱又嘱殉葬,吾从其治命也!”其妾感恩而去。史臣赞魏颗曰:雄哉魏武子,义勇冠英豪,勇夺三军帅,义夸五岳高。   从亡惟挺斧,佐霸独横刀,怒毁负羁宅,威民子玉袍。   闻秦围晋急,忿死等鸿毛。   襄公闻之,甚加优悯。晋襄公正与群臣商议出战,却说西羌戎主金刀大王,文有由余,武有颜季律,戎兵二十余万,威振西方。至是,会白狄、羌、戎三国之兵,一同杀奔潼关,要攻咸阳。穆公遣使连夜追回孟明,孟明得书,遂拔寨班师,晋兵亦不追赶。秦从茅津济河归至崤山,前有尘头蔽日,金鼓震天,哨马报孟明曰:“秦伯亲出迎元帅銮驾,今至崤山。”孟明即来见驾,君臣相会未毕,忽然天昏日暗,鬼哭神嚎,穆公惊惧,不知其故。孟明忙奏曰:“臣罪该万死,乞容分诉,昔者臣领大兵十二万伐郑,遂出崤山攻晋,不料晋兵埋伏于此,十二万兵之命皆丧于此,怨气所积,以致天日昏暗。”公叹曰:“诸将皆为吾国,以致十二万之命尽丧于此,吾岂忍之。”   遂令将士收埋人尸,屠猪宰牛以祭之。顷刻,风清日朗,山水秀丽如故。东屏先生《咏史诗》云:十万秦兵战败时,峭山高积肉山尸,幽魂远滞他乡鬼,精魄难回见子妻。   怨气冲天星斗暗,悲声彻野太阳迷,穆公一下收埋诏,恻隐巍巍迈等夷。   穆公既葬崤山之尸,三军无不感激,皆愿争先,大兵望潼关而进。   秦兵屯于潼关下,打战书入戎寨。西戎主金刀大王便欲出战,军师由余曰:“不可!秦方伐晋,其兵甚锐,姑容设计破之!”戎主不听,遂披挂杀出。秦将白乙雨出马迎敌,战上十合,由余在关上指挥诸将,番王正欲来攻,乙丙、孟明看见,忙鸣金收军,坚守不出。穆公问孟明曰:“大兵相持,为何数日不决胜负?”孟明曰:“臣观由余在戎,一时不能破敌,当以计取由余,然后方可破戎。”穆公问其计何如?孟明曰:“戎人好色,当用美人局,其计方成。”穆公下诏,选民间极妙美人十个,与孟明行移。孟明修书一封,差使者送此十个美人与戎主,金刀大王拆而读曰:大秦西征元帅百里视顿首书上西羌大王殿下,夫秦与羌相为表里,兹乃唇齿之邦,但大王兴兵犯界,自相吞噬,故我主命视督将出敌,两兵相持,雌雄未决。吾思戎兵骁勇,秦将英雄,纵使交锋,亦无胜负,徒费农桑,枉陷百姓,不如讲和求好,二国相通。敬奉至舞女十个,黄金百斤,伏乞退师讲和,使二国鱼水相依,大振西土,合谋征伐中原,不胜感幸。   金刀大王得书大喜,遂收美人,遣使回报。由余忙谏曰:“秦人连困数阵,不敢出敌,故进美人以迷大王,大王不可妄受,以中其计。”金刀大王不听,遂令太子花智往秦讲和。   孟明闻花智至,抚掌大笑曰:“中吾计也!”遂密告自乙丙以计,乙丙出。花智来见孟明,延入中军,各叙礼毕,花智起曰:“父王承元帅佳贶,故令我来致谢,且听命讲和。”孟明曰:“吾秦与大王相倚,不忍自相攻击,故请命讲和,烦太子拜上大王,退兵通好,成其美事。”花智唯唯受命。忽有小卒突入帐下,报:“戎军师由余至!”孟明忙喝止其言,令自乙丙延入西寨耳曰:“吾有佳客至此,令且免入中军。”花智问曰:“由余何以至此?”孟明曰:“非也!是吾故人西凉由渠也!小军错报耳!”遂设大宴,以待花智,二人尽欢而饮。   饮罢,花智辞归,至关下遇三五个秦卒引一骑空马而至,见花智便匿林中,以避花智,令从者拿出,问其何来?小卒诈作惊惧之色,曰:“吾乃游骑打探军情者。”花智曰:“非也!焉有游骑五卒共一匹马者?此必有诈焉。”再三诘之,小卒不言。花智拔剑吓之曰:“汝不实言,必斩汝等!”小卒曰:“不敢隐瞒,今早汝西戎军师由余,来见吾之元帅,元帅恐太子知之,故令我等护送而还。”花智惊曰:“由余至汝寨有何干?”小卒曰:“我等不知其故。”花智欲斩此五卒,五卒告曰:“由余与我元帅往来已数日矣!但我等不知其所谋何事?   今由余有回元帅之书一封,呈与太子,乞赦我等之命。”花智叱退小卒,拆其书视之,乃由余密约秦兵来劫大寨,与之里应外合之事。又曰:“吾军独花智骁勇,今日宜尽欢,劝饮若醉,即当杀之,则大事成矣!”花智读罢,大骂:“匹夫敢害吾父子!”拍马归报其父。   时,金刀大王自得秦之美人,朝夕耽迷酒色,不议攻战之事。由余累谏不从,余乃扬声出中军曰:“今日不纳吾言,旦夕祸至,勿谓我不谏也!”言罢,遂归本寨。花智告其父曰:“吾父子险被奸臣所误。”以书与父看,其父看罢大怒曰:“由余老贼,适在此间,道吾有旦夕之祸,正是此事。”遂令花智来斩由余,由余闻知长叹曰:“吾君臣中秦人之计矣!”欲入诉明,其从者曰:“花智父子,不仁不义,天使绝其宗祀,先生乃高明之士,何不弃暗投明,安可束手受戮?”由余然之,遂单骑从僻外走下关来,孟明知由余必至,先遣子桑,引兵出迎。   由余不敢轻进,孟明亲接由余来见穆公。穆公降阶而迎,余曰:“臣乃亡国之徒,何劳明公厚礼?”穆公问曰:“戎主不能尊贤,故弃先生,先生指示寡人,灭此胡虏,决不敢忘。”   余曰:“西方共有一十二国,独戎主金刀大王最盛,然金刀又倚其子花智之勇,明公能擒此人,则十二国悉来归矣!”公曰:“烦先生用一计,以收胡虏。”由余曰:“花智专好游猎,臣观潼关之南,有山曰太华山,周围数里高耸五十丈,中有芙蓉峰、明星峰、玉女峰,又有苍龙岭、黑龙潭、白莲池、日月崖等处胜境,况其中多有珍禽异兽,花智常常在此处游猎,若依臣计,必擒此贼。   穆公遂拜由余为中军副元帅,许其调用。由余得职,遂调白乙丙劲弩手五千,伏于日月崖下;又令公孙支引数千铁骑,伏于玉女峰前;又令西乞术、公孙絷各引精兵一万,伏于关下,以截西戎救兵;又请穆公亲自游于太华山顶,以诱花智。穆公次日遂与由余、盂明数文武,登山游玩,穆公君臣正叹赏间,远见数十糜鹿游于明星峰下,穆公叱马逐鹿,忽然喊声大震,一彪人马驰射于明星峰来,当先一将乃是西戎太子花智。由余见花智亦逐鹿来,喜其中计,遂引穆公之驾往来驰骤,花智遥见,问从者曰:“前山猎者是谁?”从者曰:“乃秦伯穆公与孟明、由余也!”花智闻知大怒,拍马便追。穆公望玉女峰便走,花智追入峰下,公孙支引铁骑杀出,花智夺战一阵,枝乃诈败,入于日月崖。花智追于岩下,只见两山险峡,仅能行得一骑,花智恐有埋伏,勒马杀回。一声梆子响处,白乙丙引劲管乱射,塞住归路;公孙支又引兵杀回,花智果中箭,死于马下。后人有诗曰:路逢险处难回避,事到头来不自由,日月岩前弦响处,英雄一旦此间休。   西戎败兵慌忙归报。金刀大王放声大哭,引部将颜季律杀下关来,公孙支斩季律于马下。金刀大王走上潼关,枝拍马追上,活捉而归。穆公欲放金刀归国,以德怀服西方戎主。由余劝公令斩金刀首级,持上潼关,招抚诸夷,公然之。于是,白狄国王、梁戎国王、羌戎国王相议下关纳降,推穆公为西方诸侯盟主,议定岁贡方物。于是穆公声名大震西土,皆用由余、孟明之力也!穆公既得西方十二国之诸侯,奏凯回朝,加由余、孟明二人之官职。群臣忽报王使至,穆公迎入。毕竟穆公所迎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东屏先生《咏史诗》曰:穆公威霸震西秦,善任由余和孟明,土地拓开千万里,羌戎列国尽归臣。   又一绝单道孟明助穆公成霸业云:明主尊贤贵始终,瑕疵不较定成功,孟明能展平生志,须向当时美穆公。   第五十三回秦穆公用人从葬秦晋军令狐大战   穆公既迎王使入朝,乃周大夫召公也。召公曰:“天子以戎狄乱侵中国,今得诸侯征服,生民免受其害,故遣某以金鼓来赐侯伯。”穆公望北拜受,厚待召公。召公辞归,公思戎狄来降,天子降赐,乃升公孙支为破虏将军。戏谓枝曰:“将军年过七旬,能夺先锋,以助我征西戎,成霸业,孤欲乘此得胜之兵伐晋,将挂先锋印否?”枝对曰:“大丈夫当立功战场,死且不避,何惧老乎?”穆公大悦。酒罢退朝,公孙支以穆公更许己为先锋,喜不自胜。归家长笑数声而死,时年已七十六岁。后人有诗赞曰:子桑当时杰,英勇久驰名,辅霸成功壮,相秦积业深。   韩原战六将,河口接孤兵,似虎生飞翼,如故振百鳞,子桑不服老,千古遗笑声。   次日,穆公设朝,群臣议兵伐晋,闻子桑身死,恸哭太过,遂成重疾。自此穆公不能起,遂宣群臣入后宫而受遗诏。群臣至内延。穆公谓孟明曰:“寡人自得百里奚而成霸于中原,及得先生又霸西戎,今欲东征,不幸遇此固疾,孤没之后,愿公等尽心辅吾太子莹,以定秦国可也!”遗诏太子,嘱曰:“吾死之后,汝即葬吾于雍,可将一百七十七人以生殉葬。有子车氏、奄息、仲行、鍼虎弟兄三人,乃平生好善之士,亦可使其从葬。”言罢而卒,时年六十九岁,乃周襄王三十一年春二月也。群臣奉太子莹即位,是为康公。康公嗣位,承父遗命,葬其棺于雍城,果以生人一百七十七人及子车氏三兄弟同葬,此三人乃邦国善土。及葬之日,其一百余人同入土穴,号哭之声,彻于天地间者,莫不酸辛。国人哀之,为之赋黄乌之诗云:交交黄鸟,止于棘。谁从穆公,子车奄息。   维此奄息,百夫之特。临其穴,惴惴其慄。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桑。谁从穆公,子车仲行。   维此仲行,百夫之防。临其穴,惴惴其慄。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交交黄鸟,止于楚。谁从穆公,子车鍼虎。   维此鍼虎,百夫之御。临其穴,惴惴其慄。   彼苍者天,歼我良人,如可赎兮,人百其身。   又宋东坡苏先生,《题穆公墓诗》云:槖泉在城东,墓在城中。无百步,乃如昔未有此城。秦人以泉识公墓,昔公生不诛孟明。岂有死之归而忍用其良。乃知三予殉公意,亦如齐之二子事田横。古人感一饭,尚能杀其身,今人不复见此等。乃以所见疑古人,古人不可望,今人益可伤。   唐人题穆公墓诗:俗人戎风夏变夷,贤如秦穆亦难移,驱良殉葬心何忍,因死伤生养甚迷。   怨气冲天阴惨惨,愁云结雨冷凄凄。   空山草木如含泪,千秋离离覆石碑。   史臣评曰:秦穆公仁慈大量,礼士尊贤,故能用百里于亡命,拔蹇叔于老农。其输粟救晋,信仁之笃,不替孟明,仁贤之过,所以韩原一捷,遂霸西戎。春秋诸侯若此者,亦几希矣!虽然终蹈夷风,刻薄残忍,以至用人殉葬,损陷三良,不能全其终美,以长霸业,可胜惜哉!   却说晋襄公连丧老臣,又被秦兵所困,君臣恭俭,励精图治,国中亦无大事。及闻秦穆公卒,群臣皆欲乘丧而征之,独上卿赵盾曰:“不可!秦与晋匹配之国,自先君韩原一战,连动数岁之干戈,今值穆公既死,宜遣使入吊,以通旧日之好,则我国方安。”襄公从之。遂令公子雍往秦吊丧,公子雍往秦数月,襄公亦病,将死,召群臣嘱曰:“吾承父霸,破狄伐秦,亦足强国,今吾将殁,太子夷皋年幼,公等宜尽心辅佐,和好邻国,不失盟主可也!”群臣,拜受命。襄公卒,次日群臣欲奉太子即位。赵盾曰:“国家多难,不可以立幼主,今观公子雍好善而长,可嗣大位。”群臣皆莫敢言,但曰:“国家不可一日无君,今公子雍入秦吊丧,宜即立太子何如?”盾曰:“宜遣使星辰入秦迎归,何必更立太子?”遂问班部中谁敢入秦,先蔑、士会二人愿往。后即日与其快马,奉驾往秦。   二人领驾出朝,苟林甫止士会曰:“先君有子,而子不立,欲迎他人,独何不省而招祸乎!”士会不听,径投于秦。时公子雍,正在秦见康公,士会与先蔑随即入朝,告康公曰:“寡君已殁,群臣以公子贤能,故造臣等迎归嗣位。”康公曰:“既然如此,我当以兵送之!”遂令白乙丙引兵五千,同士会等送公子返国。公子谢恩出朝,望绛而进。   却说襄公夫人穆赢,日抱太子在宫中号哭,闻秦送雍将至,乃抱太子出朝,谓赵盾曰:“先君何罪?嫡嗣不立,而在外求君!”言罢,放声大哭,抛子于赵盾身上,曰:“先君嘱汝奉事吾子,今其言尚未绝,而尔遂背君乎?今日不立吾儿,吾之子母有死而已!”遂退入宫。赵盾恐惧,抱太子谋于郤缺。郤缺曰:“事急矣!不立太子,则吾等皆受祸。”盾曰:“吾已先遣士会往迎公子雍矣!何可再立太子?”缺曰:“速遣人止之!”忽人报秦兵送公子雍至重阴矣!盾忙会集群臣,立太子嗣位,是为灵公。朝贺已毕,盾谓同僚曰:“国家既立新君,不可更受秦兵入城,谁敢领兵出拒秦者?”苟林甫与先克二人愿往。盾遂调二人,各引本部拒秦。   二人来至重阴,遇秦兵下寨,土会不知其故,乃亲来见荀林甫,林甫以事告全会。士会睁目视之曰:“议接公子是汝等所为,今又立太子而拒我乎?”遂拂袖而出。甫止之曰:“公乃晋臣,何为秦乎?”会曰:“我受诏往秦迎雍,则雍是我主,秦是我靠,岂可背义而忘旧乎?”遂出归秦寨。林甫曰:“士会不肯归晋,来日必成交锋,不如乘夜去劫秦寨,方得胜势。”   先克然之,遂令三军披挂,分兵至于秦寨,正当三更,二人杀入营门,秦人不防备,慌忙无措。白乙丙见营中火起,与士会双马杀出,先克迎敌,斗十余回合,士会见势不能抵,遂与先蔑拥公子雍奔秦。林甫与先克斩却秦兵百余首级,公子雍亦死于阵前,尽夺器械而还。   赵盾大喜,大宴二将。林甫谓盾曰:“前者狐射姑奔狄,公曾念同僚之义,送还其妻子,今士会、先蔑与吾侪亦有同僚之契,执义奔秦,亦请还其家口。”盾曰:“伯英重义正合我怀。”遂令卫士护一家眷属于秦。却说士会引败兵回,康公大怒,遂欲起兵伐晋。士会谏曰:“不可!晋用赵盾为政,有郤缺、先克等为将,不可轻举。臣观夷皋自幼举止无常,日后必然失德,不能久容,赵盾姑俟数年,待其君臣猜忌,然后伐之,无有不克!”康公然之。   却说楚穆公与群臣商议政事,大夫范山进曰:“吾闻晋丧诸将,其主又幼,可令大将领兵伐晋,以报城濮之仇,晋服则北方可图矣!”穆王然之。遂令斗宜申为元帅,斗越椒为先锋,大发精兵五万伐晋出东门。下大夫大心夜入中军来见子西曰:“昔吾父与元帅城濮战败,成王欲杀元帅,令尹子文力劝方免。   今元帅将兵伐晋,晋有赵盾为元帅,郤缺、苟林甫为大将,倘战伐晋,使长子龙、次子坚部兵出守,一面差人报晋。晋侯闻之,遂以赵盾为元帅,调集诸军,号令前往狼渊之地。哨马报入楚。楚人闻晋兵至,排开阵势,以候厮杀。赵盾调先锋交战,楚将越椒出马,战不十合,赵盾麾大军齐出,楚兵不能抵敌,披靡大败,越盾拍马杀人楚阵,救转郑公子,斩首千余级,楚兵大败而归。晋军有功者受赏,犯罪者被诛,自是国人皆畏赵宣子威严矣!后人有诗云:宣子威名如夏日,守公秉正立当朝,同僚相见心神碎,邻国闻之胆气消。   却说楚元帅斗宜申引兵将近归楚,自思大心临行之言,恐被穆王所诛,乃密呼部将屈仲归教曰:“汝能为我效一力否?”   仲归曰:“元帅钧旨,唯命是从!”宜申曰:“我今败兵而归,楚王必然见责,吾欲不朝,倘楚王来问病,子伏中军帐下,刺杀楚王,别立新君,我妻升汝高官,有何不可?”仲归受命,申即具病表以上,楚王果来问病,子西全不出接,左大夫伍参谏曰:“宜申乃丧师之帅,虽病在身,敢自矜傲君王,此必有诈,我主不可进中军!”遂令人搜之,果见仲归挟短剑伏于帐下。楚王大怒,令武士斩之回朝。后人有诗云:人臣得罪唯听辟,怀逆谋君笑子西,画虎不成空展爪,反教六尺被诛夷。   却说秦康公闻晋楚交兵,而晋国将士自相戕击,召士会谋议伐晋。士会曰:“晋之谋士独赵盾怀远,臣闻盾与蒯得等结仇,乘其国乱而伐之,一举而晋可灭。”康公然之。遂令西乞术为先锋,先蔑副之,士会为参谋,自督精兵二十万,杀奔羁马而来。羁马守臣史骈,坚闭不出,连夜入晋告急。晋侯灵公议论迁都,赵盾止曰:“秦兵乘吾国多乱,故起兵犯界,如若迁都,必然见怯,请兵五万与臣,必破秦矣!”公然之,遂与兵五万。赵盾率兵至羁马,问史骈何以出战?骄与盾曰:“秦兵远来,粮草必然不继,但深沟高垒,待其粮尽而回,然后击之,可得全胜。”盾然之。使苟林甫、郤缺、范无恤、赵穿,各引本部兵分守四门,毋得轻战,自与韩厥、胥申三人监巡城池,秦兵不能攻战。毕竟攻城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晋士会自秦逃归楚庄王纳言定霸   秦康公问士会曰:“晋兵坚守不出,我之粮尽,难以久持,必用何计以决胜负?”会曰:“臣闻赵盾之弟赵穿者,乃晋侯灵公之婿,自幼轻狂,不知兵事,今闻赵盾使他守东门,若使人在东门辱骂,穿必出战,一破东门,则三门俱陷,破晋必矣!”康公悦。是夜,使人在东门辱骂!赵穿受辱不过,来告赵盾曰:“养兵练将,正在备敌,大兵今与秦将持,坚闭不战,非大丈夫所为,尔等不战,我即引本部开东门迎敌矣!”赵后再三戒之,穿始归守东门。秦兵又来辱骂,赵穿不禀中军,引副将史谦杀出,被先蔑与西乞术双马夹攻,困在城下。赵盾与管臣闻知赵穿被困,盾忙令诸将一齐杀出,秦兵势不能敌,披靡大败,晋兵追至河曲收军。   正欲搬师,忽一人突入辕门告赵盾曰:“赵穿故违军法,擅出东门,元帅不斩首示众,是私其弟也!”众人视之,乃赵盾府中步军韩厥也!众皆为之惶恐。盾乃改容曰:“韩厥直言无隐,义能报众。”喝令斩赵穿!然后班师。众将以穿为晋侯之婿,元帅之弟,皆下跪哀求曰:“此亦其部将史谦同罪,乞斩史谦,足可示众!”赵盾不许,韩厥请曰:“元帅可从诸将之保。”方斩史谦,笞赵穿,罢其官职,大军班师回朝。晋灵公大悦,重赏诸将。赵盾告灵公曰:“韩厥直言无隐,义能报众,臣请以中军元帅让之!”韩厥辞不敢受。灵公遂拜韩厥为左司马,使赵盾、赵穿各复原职。后人有诗云:韩厥秉公无避势,赵宣服义肯辞名,二臣皆是晋邦杰,高出庸夫妒忌心。   二人谢恩出朝,赵盾回归而喜曰:“晋有韩厥,吾不忧矣!”其从臣公孙杵臼进曰:“元帅以韩厥为晋国抵柱,不知士会、狐射姑为晋国祸患!”盾曰:“然则若何?”程婴曰:“公为正卿宜会同僚,谋返二子,则晋无所虑。”盾召韩厥、郤缺、魏颗三大夫议曰:“士会在秦,狐射姑在狄,者终为国患,何以谋之?”韩厥曰:“射姑功臣之子,士会晋之智士,二者虽有大罪,不应逐之于外,可令人清还。然狐射姑在狄须召之便归,士会在秦,秦伯知其贤能,必不肯放,须设计诱之,方得其还。”盾问:“当用何计?”忽有后生,从旁出曰:“吾有一计,能扶士会而归?”众人视之,乃下军神将魏寿余也。   盾曰:“伯龄有何计策?”余曰:“吾单骑奔秦,诈降秦伯,诱士会而归!”颗曰:“吾儿不能成功而归,必斩汝首!”   余受命而往,众人皆散。独赵宣子与数从者在后,行至首山桑树下,见一饿夫曰:“吾乃齐之儒士,姓灵名辄,宦游三年,囊金殆尽,又沾饥病,所以在此采桑,饿不能起。”盾恤之,令取壶飡酒饭遗之。辄食而怀其半,盾问其故?辄曰:“吾有老母在,故当奉母。”盾谓左右曰:“此孝人也!”又赐金帛酒米而归。史臣有诗曰:绿亩桑田二月初,赵盾田猎独归时,壶食不哺济灵辄,他日何人出祸危。   却说魏寿余单骑奔入西秦,遍访士会、先蔑,国人皆曰先蔑已死,士会已为中军参谋。魏寿余入朝,告康公曰:“臣乃晋公臣魏犨之孙,今晋国赵盾为政,欺傲同列,前此一战,赵穿违法归朝,反责臣父,故臣父令臣特来投降。”康公问士会真否,寿余私摄士会之足,士会知其行计,救己归晋,乃诈告康公曰:“晋人多诈,寿余若是真降,必须以何物献功!”寿余忙出文书献曰:“明公能收寿余,愿以魏之地土,献为进身之功!但臣眷属在魏,士会晋旧臣,知其道路,乞以士会同臣保取家属归秦,然后具兵收魏。”康公大喜,遂令士会从寿余取家属。士会谏曰:“晋人,虎狼也!倘知臣过晋,擒臣刺之,则臣之妻子在秦者,主公又杀之,无益于君,徒毙于己,臣不敢往也。”康公不知士会为诈,乃曰:“卿宜尽心而往,若得魏地,重加封赏,倘被晋留,孤当送还家口。”左大夫绕朝谏曰:“不可!此晋人见士会用于我国,故使寿余行诈,以挟其归耳!”康公不听。   士会与寿余慌忙跑出,绕朝以马鞭赠士会曰:“子莫谓秦国无人,但主公不用我言,持此鞭速归,若迟则祸至矣!”士会拜谢上马,往河东而进。史臣有诗云:策马挥衣古道前,殷勤赠友止系鞭。   休言秦国无名士,怎耐康公不纳言。   二人走离咸阳,行数日,忽有一少年将军挡住前路,寿余视之,乃赵盾之子赵朔也。三人下马相见,余曰:“子何往耶?”赵朔曰:“吾奉父命引兵前来接应。”二人喜不自胜,入朝见灵公。士会肉袒待罪,灵公曰:“卿无罪也!”忽报:“狐射姑自狄逃归。”灵公各赦其罪,使复原职。秦伯亦令人送士会之妻子而归。赵盾曰:“国家多乱,皆由文武不和。今士会、狐射姑既归主公,宜定例诸臣之爵,使其和睦,以辅邦家,然后达盟以会诸侯,服者怀之,违者征之,则德威兼著,而文公之霸可续矣!”灵公善之。于是封赵盾为左班上卿,苟林甫为次,郤缺为下卿,魏颗为右班上卿,韩厥为下卿,其余文武备进一级,大宴群臣。   酒至数巡,忽报周大夫尹聃启至,灵公召问来故,祟聃启曰:“国家自顷王嗣位六年,朝纲大政,皆是周公阅与王孙苏专秉。今顷王已崩,阅与苏争政,不立新君,国中无主,故吾来告投,乞盟主继文公之业,兴师以定周乱,则诸侯谁敢不服于晋。”灵公问于群下,赵盾曰:“齐桓晋文皆由定天子而服诸侯,今晋为中国盟主,不可不救。”灵公遂令赵盾以平周室。   盾至成周,率群臣立顷王之子班即位,是为匡王。盾奏匡王,赦阅与苏之罪,复二人原职,且曰:“朝权待天子自为裁务,尔等宜和睦以辅周室,再有争竞,吾即具兵来伐!”周公阅与王孙苏皆唯唯受命。匡王重赐赵盾。赵盾辞归,告灵公曰:“王位既定,速以檄会诸侯,然后以议征讨。”灵公悦,令胥甲引五百壮士,筑坛于晋。楚界上。遣使遍告诸侯,约本岁八月会盟。骨甲引兵筑下盟坛,早有人报于楚。   是时,楚穆王已段,其子庄王名旅,即位三年,不理国政,筑九层之台于后宫,左坐杨、赵二位夫人,右悬钟鼓一切乐器,终日饮乐,并无休息。是时,子文已死,斗克以下,因进谏被诛者七十二人,群臣皆为缄口,不敢再谏。及闻晋会诸侯,上大夫伍参,下大夫苏从,相谋曰:“主上耽于酒色,不理朝纲,今晋将会诸侯,必然图楚,此事奈何?”苏从曰:“食君厚禄,处于高位,爱其死而不谋其君,非忠臣也!”二人侵早入朝,庄王正拥二姬而坐,击鼓鸣钟,欢笑自若。苏从谏曰:“臣闻晋会诸侯,欲吞荆楚,臣荷国恩,不忍坐视,愿我主罢钟鼓而绝女色,总朝权以图政治,则社稷生民不胜幸甚!”庄王闻苏从之谏,本欲立斩,但念其为先朝老臣,不忍杀之,但缄默不答。伍参见庄王不纳苏从之谏,乃从旁进曰:“臣昔者奉使过曹,见一大鸟集于枯桑之上,荆棘围绕其树,而此鸟竟不飞不鸣,臣问牧夫为何鸟也?牧夫对臣曰:‘此名痴鸟。’臣问:‘何谓痴鸟?’牧夫曰:‘此鸟集于枯桑,三年四围,积棘渐长,将刺其身,而此鸟竟不飞不鸣,此非痴鸟而何?’”庄王悟曰:“此鸟三年不飞,飞则冲天;三年不鸣,鸣则惊人。大夫以痴鸟比寡人,以枳棘比国乱耳!”遂援佩刀,斩断钟鼓之悬,屏退杨、赵二姬,便理国事。潜渊读史诗云:钟鼓阗阗集美姬,庄王心志正昏迷,谏臣不激冲天鸟,楚国焉能霸晋齐。   庄王既纳二臣之谏,绝钟鼓之音,远美人之色,谓二巨曰:“寡人失道,以致好乐耽色几至亡国,今者感二子之谏,便加臣为正卿,同理国事。”苏从辞曰:“臣才力卑微,不能练达治体,王若图霸,必举孙叔敖为政可也!”庄王大悦。遂令安车驷马,聘得叔敖入朝。王问其何以治国?叔敖曰:“治国莫若报仇,吾楚东征西讨,威震荆襄,自城濮一败,丧师二十万,国势遂弱,不能复霸中原,今大王欲复先王霸业,整理朝纲,必须先伐郑国,以报狼渊之仇,然后长驱入晋,中原唾手矣!”庄王从之,遂拜叔敖为令尹,范山、苏从、伍参、斗越椒等各加级,大发精兵伐郑,早有人告知郑穆公。穆公令坚守城池,差人往晋求救。   是时,晋灵公自会诸侯,国中颇见太平,灵公遂肆其志,重敛民财,在后宫筑九层之台,尽饰金珠宝翠,三年不能成功,民亦多劳力而死者。右大夫荀仲山谏之,灵公大怒。下大夫屠岸贾进曰:“仲山妄谈国政,迁辱当今,合该处死。”公遂令荀仲山诏言:“自今再谏者灭族!”于是,诸大夫侧目相视,不敢强谏。灵公又于桃园内筑高台,与岸贾各执一弓,从台上弹丸射之,以打鸟为辞。诏使下民聚观,百姓蚁聚,灵公与岸贾交相放弹,弹丸单打百姓之眼,以观其避丸为乐。百姓被打伤者,号哭震天,灵公大笑。少顷,膳夫进熊蹯,灵公食之未熟,即令押出膳夫斩之!赵盾与士会在朝外,询问其故?膳夫哀告其幕,赵盾止之,遂携士会入见。毕竟如何进谏,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晋灵公怒遇赵盾晋楚军黄河大战   士会曰:“我行入谏,倘不见纳,则子然后继之!”盾悦。   士会即先入谏。时,灵公见士会亲身入朝,知其进谏,佯为不知。士会进伏于溜,公曰:“下卿有何议论?”会曰:“臣非有他故,但愿我主爱民理政,忧国去谗足矣!”灵公大惭曰:“此寡人之过,自今当从卿言而改之。”土会顿首曰:“人谁无过,能改为善,明公改过,实社稷生民之福也!”遂谢恩出朝。士大夫各相庆贺。   次日,灵公复游桃园,打弹如故,赵盾闻知,慨然叹曰:“吾为国家正卿,坐视君为无道,岂忠臣乎?”遂具表往桃园进谏,公览其表曰:进谏臣赵盾,诚惶诚恐,稽首再拜上奏。臣闻先王尚德,故列上而表亲亲,末世角力,特效谋以呈勇。窃观列国之中,我疆最强,诸侯之众,吾晋独盛。盖论姓,则与周室同宗;谈霸则与秦、齐并驾,故勋著王家。桓公辅周而东迁,世主夏盟,文公败楚于城濮,及至襄公接霸,光震先人,兵出崤山,掳孟明而成摇西土。甲屯箕邑,斩登云以名动羌胡,赫赫彬彬,可谓善继志而能强国者也。奈何列国未服,诸将先终。君幼嗣位,国势奄奄。秦、楚纵横于外,不能拒敌。群臣妒忌于中,未得靖安。正主公忧勤惕厉之秋,宵旦戒惧之时,然而废驰乾纲,崇台是务,戕贼民命,打弹是图。只思金壁荧煌,以娱目下之欢,不知涂膏衅血,终酿未来之祸。且万民为国家根基,斩刈如同草芥。六谏乃朝廷股肱,诛戮譬若按蚁。此皆谗佞在旁,蠢惑圣明之聪;奸淫近侧,醖酿晋邦之咎。是以臣悼国有累卵之危,不避斧钺之戮,冒死而进。伏望尚德崇仁,远奸淫而理国政;立纲除纪,亲近忠谅,以驭朝权;黜罢台榭,警戒游玩。   外服秦、楚,中合诸侯,丕霸功,以绍先业;宏大猷,以振中兴。则臣不胜激切屏营之至。   灵公览表大怒,便欲杀之。先谷与屠岸贾密谏曰:“不可!赵盾为国之正卿,主公杀之,恐招讪谤,不如姑纳其谏,令一力士刺之,庶几不得诛大臣之过!”公然之,受盾谏,竟许以次日即改。赵盾出,灵公问:“谁可行刺者?”岸贾曰:“有一壮士,姓鉏名麑者,其人胆大骁雄,如使行刺,其事必成!”灵公大悦,遂召鉏麍,赐其酒食而往。麍挟匕首。潜人盾家。时当五鼓,盾整衣冠,正欲趋朝.天色未明.坐而假寐,麑抢人庭前,正欲拔剑,见盾整衣端笏.坐寐待日.乃退而叹曰:“赵宣孟不忘恭敬.民之主也。杀民之主为不忠,承君命而不能就,为不信,不忠不信.何颜立于天地间哉!”遂触槐树而亡。灵公知鉏麑行刺不成.忧惧事泄。岸贾曰:“因事就计,方可有成!主公许今早入朝,不如诈宴以酒,使甲士伏于门外杀之。”赵盾果然入朝,灵公曰:“孤承卿等之谏,今日出朝听政,合宴文武,然后议事。”群臣再拜就宴,酒过五巡,赵盾有引车之士名提弥明者,知有伏兵,乃历殿阶曰:“臣侍君宴,不过三爵而已,今酒过五爵,非礼也!”遂扶赵盾而出,灵公遂逐獒犬噬盾,被弥明打死,盾顾谓灵公曰:“君之獒不如臣之獒也!”忽朝中甲士四起,弥明力战而死,赵盾失却引车之士,步走出朝,有一人背盾逃出城外,盾问曰:“汝何人也?”答曰:“吾乃桑中饿夫,承公之德,今日故来相救。”   不通姓名而去。盾曰:“此齐人灵辄也!”须臾,盾府中甲士渐至,追跟城外,赵穿闻盾被难,遂率本部杀入中朝,灵公知之,走入桃园,赵穿赶入,遂弑之。满朝文武及城中百姓皆怨灵公无道,及赵穿兵乱,众皆不救,所以被杀。史臣有诗云:晋国山河莫可俦,灵公失德近亡侯,筑台费尽生民血,打弹宜枯百姓眸,野废农桑无所恤,边生烽火不知愁,仓皇祸起萧墙内,身入桃园遂弑休。   东屏先生读史诗云:飒飒秋风九月天,桃园戈甲孰知先,灵公一伏亡躯剑,赵孟何能脱赵穿。   既而,赵盾闻灵公被弑,慌忙回朝。时,朝中群臣议论纷纷,盾告同僚曰:“国家多难,皆因主幼,今文公少子名黑臀者,年长且贤,合奉嗣立,庶几国乱方息!”六卿皆然之,遂奉黑臀即位,是为成公。群臣朝里散归。屠岸贾密奏成公曰:“赵穿弑先君皆盾所谋,主公何不斩此贼,以戒将来乎?”成公怨贾曰:“先君失德皆汝匹夫蛊惑,赵盾亦被汝害,念汝先朝老臣,姑赦汝死,尚敢鼓舌以惑孤哉!”岸贾满面羞惭而去。   一日,出朝斩却赵穿,谓群臣曰:“郑被楚围既久,若不速救,难以图霸。”六卿然之。遂令荀林甫等为将,留赵盾守国,亲率大兵十五万,即日出城。   行至扈地是夕,成公卒于中军。荀林甫欲扶丧班师,韩厥曰:“不可!大兵救郑,不幸丧君而还,是长敌国之志,而堕吾伯也!莫若遣兵送棺归国,与赵盾定君,三军直抵救郑,方可班师。”众皆然之。韩厥遂奉丧归晋,与赵盾奉其子儒即位,是为景公。时,国中诸大臣皆从出征,唯赵盾独任政事,累成寝疾,遂卒。史臣有诗赞曰:赵盾存忠立晋朝,秉公持义济国强,功名烈振先人德,卓出当时杰者俦。   却说救郑之兵至黄河,哨马报,郑城被楚困久,救兵不至,已出降于楚,楚兵已将归国矣。荀林甫问于诸将,士会曰:“救之不及,再战何益?不如班师,以候再举。”林甫善之,遂令班师。   先锋先谷曰:“晋之霸诸侯者,以其扶倾救难故也!今郑被难,大军坐而不救,非唯失郑,亦失列国来服之心。元帅必欲班师,谷愿率本部参建大功。”遂出中军,引本部兵济河,与魏銙。赵旃、赵婴、赵恬五将来追楚兵。却说楚庄王班师已至于邲,闻晋兵追至,众皆惊惧,下大夫伍参曰:“昔吾楚遇晋兵败于城濮,今日正是报仇之际,何不乘势一战,以消旧恨。   ”楚王依言,遂调大军转屯于管城下寨。忽闻寨外鼓声大震,哨马来报:“晋先锋挑战!”楚王令勿出敌。叔敖曰:“不可!吾闻晋用荀林甫为中军,必不能服众,先谷为先锋,矜傲,不如乘其三军本集而这击之,必然得胜。”楚王大悦,遂令三军拨寨出敌。先谷正在阵上挑战,楚兵奄出,大杀一阵,晋兵不能抵敌,往本阵逃走。楚兵鼓军追至敖镐,林甫慌忙无措,但令三军退济黄河。当时,独有士会先知晋兵必败,令副将韩穿、巩朔备得游船八百艘,安于河口,以备接应,其他皆无准备。及大军俱败,十五万兵一齐挨到岸口,船只少,各要争先上船,互相攀扯,船上之兵挥剑乱所,其手指落舟中,楚兵敌杀一阵,晋军死尸填河,河水为之不流。后人有诗曰:舟翻巨浪连帆倒,人逐洪波带血流,可怜数万山西卒,尽丧黄河作水囚。   楚兵亦不乘追,但夺其衣甲器械奏凯而还。晋兵及登西岸,只存八百余骑,步军不满一万。林甫引败兵还见景公,景公欲斩荀林甫,群臣力保曰:“林甫先朝大臣,虽有丧师之罪!皆先锋故违军法,所以致败,主公但斩先谷,以戒将来足矣!何必妄斩林甫哉!”公然之,遂斩先谷,复林甫原职,命六卿治兵练将,以图报仇,群臣各散。   却说先谷乃屠岸贾之党,每欲作乱,以专朝政,只惮赵盾威严,不敢行出。至是,赵盾已死,先谷被诛,岸贾欲谋尽杀赵氏,出朝与韩厥谋,韩厥不从其谋,走报赵朔,令朔早备。   朔曰:“岸贾乃朝廷之幸臣,必欲杀吾,吾与敌,但子决不绝我赵氏之祀。”二人号泣而别。及天未明,岸贾果率甲士围赵氏之宅,赵厥、赵屏、赵婴、赵同、赵施一家老幼尽被诛戳,独赵朔之妻,乃晋成公之妹,有孕在身,走晋朝宫中,居数月生一子。岸贾闻知令搜宫中。朔之门客程婴,欲保全其子,问计于友人公孙杵臼曰:“子以死节与立孤二者孰难?”杵臼曰:“死节诚易,立孤实难。君为其难,吾为其易。”程婴曰:“吾固当为,何忍累子?”杵臼曰:“吾与子皆赵孟门客,各受其思,今遇主大难,岂惜一死而使赵氏绝嗣乎?”程婴再拜而谢之,遂以己子付与杵臼,杵臼诈抱逃入山中。程婴藏匿孤儿,屠岸贾求赵氏孤儿甚急,程婴乃入城大叫曰:“有能与我千金者,好献赵氏孤儿!”岸贾闻知,即召婴问其故,婴曰:“公孙杵臼与吾乃赵宣子门客,宣子生平,厚臼而慢我,故杵臼抱藏其孤,我所以来告。”岸贾大悦,赏婴千金,令引士卒入山,并斩公孙杵臼与赵氏诈孤儿,其不知真者乃程婴鞠育为子者也!岸贾尽杀赵氏,国中横行,君臣皆侧目,不敢相视。   却说楚王得胜班师,大赏群臣。令尹孙叔敖奏曰:“昔吾在城濮之败,皆因宋国而致,宋所恃者晋国而已。今晋兵大败,若吾鼓兵伐宋,宋来晋孤,中兴之盟在楚为主矣!”楚王大悦,遂发兵伐宋。   宋自成公被楚围;得晋文公求解之后,国势微弱,成公已殁,子昭公亦亡,其弟立,是为文公。时,闻楚兵大至,文公欲出城降楚。左司寇乐吕奏曰:“昔者来遭楚围,得晋解困,今不告求于晋而便降楚,他日晋兵问罪,将何以对?”公曰:“何以处之?”乐吕曰:“只宜坚守,速遣使往晋求救。”公曰:“谁敢往求救?”右大夫乐婴齐出班愿往,公曰:“诺!”   婴齐披挂,杀开血路,投晋告急。时,晋景公正恨前仇,便欲起兵教来。下大夫伯宗曰:“不可!鞭策虽长,不及马腹。晋自敖镐一败,丧兵十五万,至今将疲国虚,楚之兵势甚锐,焉可与敌?”景公曰:“若不救宋,焉能图霸?”’伯宗曰:“不如遣一能言之士,告宋且勿降楚,诈称我兵至,楚闻吾之救至,必然解围,若不解围,操兵练将,救之不晚。”公悦,遂问:“谁能往来?”忽一人自外进曰:“臣愿奉使往宋!”此人毕竟是谁,且看下回分解。   第五十六回晋解扬出使不屈养由基百步穿杨   公视之,此人姓解名扬字声远,曲沃人也。众皆曰:“声远抱忠心不贪大位,执古道不求名誉,非此子则不可往也!”   景公许之。解扬遂与来使辞谢出城,将至衡雍,忽有数十游骑奄至,问是何人?解杨以其实告,游骑遂掳解杨而去。宋使乐婴齐尚差三五里闻知,遂匿林中方得脱难。   原来此数十游骑乃楚王差出打探者也,遂囚解扬来见楚王。楚王见解扬,峨冠博带,颜色端庄,又且闻其名誉,乃亲出辕门,释其绑缚,延入中军赐坐。问曰:“大夫欲往何国?   吾左右不识高士,自犯行轩,万希恕责犨。”扬亦知其挟己,乃正色而告曰:“臣奉寡君之命,往宽宋氏,教其坚守城池,不可出降!”楚王曰:“大夫乃高明之士,怀仁慈之德,此回入宋,万望改晋侯之命,教宋公出降,免致屠陷生民,岂不美哉?”解扬对曰:“大王倘不纳三国之怨,解围班师,庶免刀兵不动;果欲围宋,臣当入宋报知,使其坚守,焉敢政命,而令出降乎?”伍参从旁出曰:“解扬抗拒吾主,何不枭之?”   扬视参曰:“人臣事君,知奉其令而已,何谓抗拒?”楚王笑曰:“声远之言是也!然吾治兵百万,围宋三匝,宋城陷于目下,大夫更令匆降,则是徒劳生民而已!烦大夫一言,教宋公出城降楚,免却全城之命,亦大夫之德也。”解扬本欲不从,然在其掌握之中,不得不从。乃诈许曰:“诺!”于是楚王厚宴待之,令高车驷马,送解扬至宋城下,密令将士守护,不与入城。解扬至城下,大叫宋侯。宋侯在城上相见了,解扬躬身谓宋侯曰:“吾乃晋大夫解扬是也!奉使来告汝国,且勿降楚,吾晋之救兵不日将至矣!”楚之将士闻解扬不改旧辞,齐喊一声,拥解扬而去。宋文公急令乱箭下射,楚兵奔走。有步军养由基架上劲管,望宋公端射一箭,宋公应弦落马,倒翻城下,诸将救入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