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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许受王用男人事物状
某官某乙。
右,今日品官唐国珍到臣宅,奉宣进止,缘臣与王用撰《神道碑文》,令臣领受用男沼所与臣马一匹并鞍衔及白玉腰带一条者。臣才识浅薄,词艺荒芜,所撰碑文,不能备尽事迹。圣恩宏奖,特令中使宣谕,并令臣受领人事物等。承命震悚,再欣再跃,无任荣忭之至。谨附状陈谢以闻。谨状。
○荐樊宗师状
摄山南西道节度副使朝议郎前检校水部员外郎兼殿中侍御史赐绯鱼袋樊宗师。
右件官孝友忠信,称于宗族朋友,可以厚风俗;勤于艺学,多所通解,议论平正,有经据,可以备顾问;谨洁和敏,持身甚苦,遇物仁恕,有材有识,可任以事。今左右史并阙员外郎,侍御史亦未备员,若蒙擢授,必有补益。忝在班列,知贤不敢不论。谨录状上,伏听处分。
○举钱徽自代状
朝散大夫守太子右庶子飞骑尉钱徽。
右,臣伏准建中元年正月五日敕,常参官授上后,三日内举一人以自代者。前件官器质端方,性怀恬淡,外和内敏,洁静精微,可以专刑宪之司,参轻重之议。况时名年辈,俱在臣前,擢以代臣,必允众望。伏乞天恩,遂臣诚请。谨录奏闻。谨奏。
○奏韩宏人事物状
右,臣先奉恩敕,撰《平淮西碑文》,伏缘圣恩,以碑本赐韩弘等。今韩宏寄绢五百匹与臣充人事,未敢受领,谨录奏闻,伏听进止。谨奏。
○谢许受韩宏物状
臣某言:今日品官第五文嵩至臣宅,奉宣圣旨,令臣受领韩宏等所寄撰碑人事绢者。恩随事至,荣与幸并,惭怵惕,罔知所喻。中谢。伏以上赞圣功,臣子之职;下沾群帅,文字所宜。陛下谦光自居,劝励为事,各赐立功节将《碑文》一通,使知朝廷备录劳效。韩宏荣于宠赐,遂寄缣帛与臣,于臣何为,坐受厚贶?恩由上致,利则臣归,惭戴兢惶,举措无地。无任感恩惭恳之至。
○举张惟素自代状
中散大夫守左散骑常侍上柱国赐紫金鱼袋张惟素。
右,伏准建中元年正月五日制:常参官上后三日,举一人自代者。前件官文学治行,众所推与;累历中外,资序已深;和而不同,静而有守;敦厚退让,可以训人。臣所不如,辄举自代。谨录奏闻。
○举韩泰自代状
使持节漳州诸军事守漳州刺史韩泰。
右,伏准建中元年正月五日制:常参官及刺史授上讫,三日内举一人自代者。前件官词学优长,才器端实;早登科第,亦更台省;往因过犯贬黜,至今十五余年。自领漳州,悉心为治,官吏惩惧,不敢为非;百姓安宁,并得其所。臣在潮州之日,与其州界相接,臣之政事,远所不如。乞以代臣,庶为允当。谨录奏闻。
○举荐张籍状
登仕郎守秘书省校书郎张籍。
右件官学有师法,文多古风;沉默静退,介然自守;声华行实,光映儒林。臣当司见阙国子监博士一员,生徒藉其训导。伏乞天恩,特授此官,以彰圣朝崇儒尚德之道。谨录奏闻,伏听敕旨。
○举韦ダ自代状
中散大夫守大理少卿骁骑尉韦ダ。
右,伏准建中元年正月五日制:常参官上后三日,举一人自代者。前件官学识该达,器量宏深,朝推直道,代仰清节,显映班序,十五年余,夷险一致,风猷益茂,屈居少列,未副群情。文昌政本,侍郎官重,尚德之举,ダ宜当之。乞回臣所授,庶弭官谤。谨录奏闻。谨奏。
○论孔致仕状
某官某。
右,臣与孔同在南省为官,数得相见。为人守节清苦,议论平正。今年才七十,筋力耳目,未觉衰老。忧国忘家,用意深远。所谓朝之耆德老成人者。臣知上疏求致仕,故往看;为巨言,已蒙圣主允许。伏以陛下优贤尚齿,见频上三疏,言词恳到,重违其意,遂即许之。此诚陛下仁德之至。然如辈,在朝不过三数人,实可为国爱惜。自古以来,及圣朝故事:年虽八九十,但视听心虑,苟未昏错,尚可顾问委以事者,虽求退罢,无不殷勤留止,优以禄秩,不听其去,以明人君贪贤敬老之道也。《礼》:“大夫七十而致事,若不得谢,则必赐之几杖安车。”七十求退,人臣之常礼。若有德及气力尚壮,则君优而留之,不必年过七十,尽许致事也。《诗》曰:“虽无老成人,尚有典刑。”此言老成人重于典刑,不可不惜而留也。今幸无疾疹,但以年当致事,据礼求退,陛下若不听许,亦无伤于义,而有贪贤之美。况左丞职事,亦极清简,若尚以繁要为词,自可别授秩崇而务少者。今中外之臣,有年过于,尚未得退;独何人,得遂其愿?然人皆求进,独求退,尤可贤重。臣所领官,无事不敢请对。蒙陛下厚恩,苟有所见,不敢不言。伏望圣恩,特垂察纳。
○举马扌自代状
银青光禄大夫检校尚书右仆射兼户部尚书马扌。
右,伏准建中元年正月五日制:常参官上后三日,举一人自代者。伏以近者京尹用人稍轻,所以市井之间,盗贼未断;郊野之外,疲瘵尚多。前件官文武兼资,宽猛得所,屡更方镇,皆有功能。若以代臣,实为至当。谨录奏闻,谨奏。
○贺太阳不亏状
司天台奏:今月一日,太阳不亏。
右,司天台奏:今日辰卯间,太阳合亏。陛下敬畏天命,克己修身,诚发于中,灾销于上,自卯及巳,当亏不亏。虽隔阴云,转更明朗,比于常日,不觉有殊。天且不违,庆孰为大?臣官忝京尹,亲睹殊祥,欣感之诚,实倍常品。谨奉状贺以闻。
○举张正甫自代状
通议大夫守右散骑常侍上柱国南阳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赐紫金鱼袋张正甫。
右,臣蒙恩除尚书兵部侍郎,伏准建中元年正月五日制:常参官上后三日,举一人自代者。前件官禀正直之性,怀刚毅之姿;嫉恶如仇雠,见善若饥渴;备更内外,灼有名声,年齿虽高,气力逾励,甘贫苦节,不愧神明。可谓古之老成,朝之硕德。久处散地,实非所宜。乞以代臣,以副公望。
○袁州申使状
使司牒州牒。
右,自今月二日后,每奉公牒。牒尾“故牒”字皆为“谨牒”字,有异于常。初不敢陈论,以为错误。令既频奉文牒,前后并同,在愈不胜战惧之至。伏乞仁恩特令改就常式,以安下情。
○黄家贼事宜状
右,臣伏以臣去年贬岭外刺史,其州虽与黄家贼不相邻接,然见往来过客,并谙知岭外事人,所说至精至熟。其贼并是夷獠,亦无城郭可居。依山傍险,自称洞主。衣服言语,都不似人。寻常亦各营生,急则屯聚相保。比缘邕管经略使多不得人,德既不能绥怀,威又不能临制,侵欺虏缚,以致怨恨。蛮夷之性,易动难安,遂致攻劫州县,侵暴平人,或复私仇,或贪小利,或聚或散,终亦不能为事。近者征讨,本起于裴行立、阳。此两人者,本无远虑深谋,意在邀功求赏。亦缘见贼未屯聚之时,将谓单弱,立可摧破,争献谋计,惟恐后时。朝廷信之,遂允其请。自用兵以来,已经二年,前后所奏杀获,计不下一二万人。傥皆非虚,贼已寻尽。至今贼犹依旧,足明欺罔朝廷。邕、容两管,因此弊,杀伤疾患,十室九空,百姓怨嗟,如出一口。阳、行立,相继身亡,实由自邀功赏,造作兵端,人神共嫉,以致殃咎。阳、行立事既已往,今所用严公素者,亦非抚御之才,不能别立规模,依前还请攻讨。如此不已,臣恐岭南一道,未有宁息之时。
一:昨者并邕、容两管为一道,深合事宜。然邕州与贼逼近,容州则甚悬隔。其经略使若置在邕州,与贼隔江对岸,兵镇所处,物力必全。一则不敢轻有侵犯,一则易为逐便控制,今置在容州,则邕州兵马必少,贼见势弱,易生奸心。伏请移经略使于邕州,其容州但置刺史,实为至便。
一:比者所发诸道南讨兵马,例皆不谙山川,不优水土,远乡羁旅,疾疫杀伤。臣自南来,见说江西所发共四百人,曾未一年,其所存者,数不满百。岳鄂所发都三百人,其所存者,四分才一。续添续死,每发倍难。若令于邕、容侧近召募,添置千人,便割诸道见供行营人数粮赐,均融充给,所费既不增加,而兵士又皆便习。长有守备,不同客军,守则有威,攻则有利。
一:自南讨已来,贼徒亦甚伤损。察其情理,厌苦必深。大抵岭南人稀地广,贼之所处,又更荒僻。假如尽杀其人,尽得其地,在于国计,不为有益。容贷羁縻,比之禽兽,来则捍御,去则不追,亦未亏损朝廷事势。以臣之愚,若因改元大庆,赦其罪戾,遣一郎官御史,亲往宣谕,必望风降伏,ん呼听命。仍为择选有材用威信谙岭南事者为经略使,处理得宜,自然永无侵叛之事。
○应所在典贴良人男女等状
应所在典贴良人男女等。
右,准律不许典贴良人男女作奴婢驱使。臣往任袁州刺史日,检责州界内,得七百三十一人,并是良人男女。准律计佣折直,一时放免。原其本末,或因水旱不熟,或因公私债负,遂相典贴,渐以成风。名目虽殊,奴婢不别,鞭笞役使,至死乃休。既乖律文,实亏政理。袁州至小,尚有七百余人;天下诸州,其数固当不少。今因大庆,伏乞令有司重举旧章,一皆放免。仍勒长吏严加检责,如有隐漏,必重科惩。则四海苍生,孰不感荷圣德!以前件如前,谨具奏闻。伏听敕旨。
●卷五百五十
☆韩愈(四)
○奏汴州得嘉禾嘉瓜状
右,谨按《符瑞图》:“王者德至于地,则嘉禾生。”伏惟皇帝陛下,道合天地,恩沾动植;迩无不协,远无不宾;神人以和,风雨咸若。前件嘉禾等,或两根并植,一穗连房,或延蔓敷荣,异实共蒂。既叶和同之庆,又标丰稔之祥。感自皇恩,微茎何极于造化;亲逢嘉瑞,小巨喜遇于休明。无任。
○论淮西事宜状
右,臣伏以淮西三州之地,自少阳疾病,去年春夏以来,图为今日之事。有职位者,劳于计虑抚循;奉所役者,修其器械防守。金帛粮畜,耗于赏给。执兵之卒,四向侵掠,农夫织妇,携持幼弱,饷于其后。虽时侵掠,小有所得;力尽筋疲,不偿其费。又闻畜马甚多,目半年已来,皆上槽枥。譬如有人,虽有十夫之力,自朝及夕,常自大呼跳跃,初虽可畏,其势不久,必自委顿。乘其力衰,三尺童子可使制其死命。况以三小州残弊困剧之余,而当天下之全力,其破败可立而待也。然所未可知者,在陛下断与不断耳。夫兵不多,不足以必胜。必胜之师,必在速战;兵多而战不速,则所费必广。两界之间,疆场之上,日相攻劫,必有杀伤。近贼州县,征役百端,农夫织妇,不得安业。或时小遇水旱,百姓愁苦。当此之时,则人人异议,以惑陛下之听。陛下持之不坚,半涂而罢,伤威损费,为弊必深,所以要先决于心,详度本末,事至不惑,然可图功。为统帅者,尽力行之于前;而参谋议者,尽心奉之于后。内外相应,其功乃成。昔者殷高宗,大圣之主也。以天子之威,伐背叛之国,三年乃克,不以为迟。志在立功,不计所费。《传》曰:“断而后行,鬼神避之。”迟疑不断,未有能成其事者也。臣谬承恩宠,获掌纶诰,地亲职重,不同庶寮,辄竭愚诚,以效裨补。谨条次平贼事宜,一一如后:
一:诸道发兵,或三二千人,势力单弱;羁旅异乡,与贼不相谙委;望风慑惧,难便前进。所在将帅,以其客兵,难处使先,不存优恤。待之既薄,使之又苦,或被分割队伍,隶属诸头,士卒本将,一朝相失,心孤意怯,难以有功。又其本军各须资遣,道路辽远,劳费倍多。士卒有征行之艰,闾里怀离别之思。今闻陈、许、安、唐、汝、寿等州与贼界连接处,村落百姓,悉有兵器,小小俘劫,皆能自防,习于战斗,识贼深浅。既是土人,护惜乡里,比来未有处分,犹愿自备衣粮,共相保聚,以备寇贼。若令召募,立可成军;若要添兵,自可取足。贼平之后,易使归农。伏请诸道先所追到行营者,悉令却牒归本道,据行营所追人额、器械、弓矢,一物已上,悉送行营,充给所召募人。兵数既足,加之教练,三数月后,诸道客军,一切可罢。比之征发远人,利害悬隔。
一:绕逆贼州县堡栅等,各置兵马,都数虽多,每处则至少,又相去阔远,难相应接,所以数被攻劫,致有损伤。今若分为四道,每道各置三万人,择要害地,屯聚一处,使有隐然之望,审量事势,乘时逐利。可入,则四道一时俱发,使其狼狈惊惶,首尾不相救济;若未可入,则深壁高垒,以逸待劳,自然不要诸处多置防备,临贼小县,可收百姓于便地,作行县以主领之,使免散失。
一:蔡州士卒,为元济迫胁,势不得已,遂与王师交战。原其本根,皆是国家百姓。进退皆死,诚可闵伤。宜明敕诸军,使深知此意。当战斗之际,固当以尽敌为心;若形势已穷,不能为恶者,不须过有杀戮。喻以圣德,放之使归,销其凶悖之心,贷以生全之幸,自然相率弃逆归顺。
一:《论语》曰:“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比来征讨无功,皆由欲其速捷。有司计算所费,苟务因循,小不如意,即求休罢。河北、淮西等见承前事势,知国家必不与之持久,并力苦战,幸其一胜,即希冀恩赦。朝廷无至忠忧国之人,不惜伤损威重,因其有请,便议罢兵。往日之事患皆然也。臣愚以为淮西三小州之地,元济又甚庸愚,而陛下以圣明英武之姿,用四海九州之力,除此小寇,难易可知。泰山压卵,未足为喻。
一:兵之胜负,实在赏罚。赏厚可令廉士动心,罚重可令凶人丧魄,然可集事。不可爱惜所费,惮于行刑。
一:淄青、恒冀两道,与蔡州气类略同,今闻讨伐元济,人情必有救助之意。然皆暗弱,自保无暇。虚张声势,则必有之;至于分兵出界,公然为恶,亦必不敢。宜特下诏云:“蔡州自吴少诚已来,相承为节度使,亦微有功效。少阳之殁,朕亦本拟与元济。恐其年少,未能理事,所以未便处置。待其稍能缉绥,然拟许其承继。今忽自为狂勃侵掠,不受朝命,事不得已,所以有此讨伐。至如淄青、恒州、范阳等道,祖父各有功业,相承命节,年岁已久,朕必不利其土地,轻有改易,各宜自安。如妄自疑惧,敢相扇动,朕即赦元济不问,回军讨之。”自然破胆,不敢妄有异说。
以前件谨录奏闻,伏乞天恩,特赐裁择,谨奏。
○论变盐法事宜状
张平叔所奏盐法条件。
右,奉敕将变盐法,事贵精详,宜令臣等各陈利害可否闻奏者。平叔所上变法条件,臣终始详度,恐不可施行。各随本条分析利害如后。
一件:平叔请令州府差人自粜官盐,收实估匹段,省司准旧例支用,自然获利一倍已上者。臣今通计所在百姓,贫多富少,除城郭外,有见钱籴盐者,十无二三。多用杂物及米谷博易。盐商利归于己,无物不取,或从赊贷升斗,约以时熟填还。用此取济,两得利便。今令州县人吏坐铺自粜,利不关己,罪则加身。不得见钱及头段物,恐失官利,必不敢粜。变法之后,百姓贫者,无从得盐而食矣。求利未得,敛怨已多,自然坐失盐利常数。所云获利一倍,臣所未见。
一件:平叔又请乡村去州县远处,令所由将盐就村粜易,不得令百姓阙盐者。臣以为乡村远处,或三家五家,山谷居住,不可令人吏将盐家至户到。多将则粜货不尽,少将则得钱无多,计其往来,自充粮食不足。比来商人或自负担斗石,往与百姓博易,所冀平价之上,利得三钱两钱;不比所由为官所使,到村之后,必索百姓供应。所利至少,为弊则多。此又不可行者也。
一件:平叔云:所务至重,须令庙堂宰相充使。臣以为若法可行,不假令宰相充使;若不可行,虽宰相为使无益也。又宰相者,所以临察百司,考其殿最;若自为使,纵有败阙,遣谁举之?此又不可者也。
一件:平叔又云:法行之后,停减盐司所由粮课,年可收钱十万贯。臣以为变法之后,弊随事生,尚恐不登常数,安得更望赢利?
一件:平叔欲令府县粜盐,每月更加京兆尹料钱百千,司录及两县令每月各加五十千,其余观察及诸州刺史、县令、录事、参军多至每月五十千,少至五千三千者。臣今计此,用钱已多,其余官典及巡察手力所由等粮课,仍不在此数。通计所给,每岁不下十万贯。未见其利,所费已广。平叔又云,停盐司诸色所由粮课,约每岁合减得十万贯钱。今臣计其新法,亦用十万不啻,减得十万,却用十万,所亡所得,一无赢余也。平叔又请以粜盐多少为刺史县令殿最,多者迁转,不拘常例,如阙课利,依条科责者。刺史、县令职在分忧,今惟以盐利多少为之升黜,不复考其治行,非唐虞三载考绩黜陟幽明之义也。
一件:平叔请定盐价每斤三十文,又每二百里每斤价加收二文,以充脚价,量地远近险易,加至六文,脚价不足,官与出。名为每斤三十文,其实已三十六文也。今盐价京师每斤四十,诸州则不登此。变法之后,祗校数文,于百姓未有厚利也。脚价用五文者官与出二文,用十文者官与出四文。是盐一斤,官粜得钱名为三十,其实斤多得二十八,少得二十六文,折长补短,每斤收钱不过二十六七。百姓折长补短,每斤用钱三十四。则是公私之间,每斤常失七八文也。下不及百姓,上不归官家,积数至多,不可遽算,以此言之,不为有益。平叔又请令所在及农隙时,并召车牛,盘盐送纳都仓,不得令有阙绝者,州县和雇车牛百姓必无情愿。事须差配,然付脚钱。百姓将车载盐,所由先皆无检。齐集之后,始得载盐。及至院监请受,又须待其轮次,不用门户,皆被停留。输纳之时,人事又别。凡是和雇,无不皆然。百姓宁为私家载物取钱五文,不为官家载物取十文钱也。不和雇则无可载盐,和雇则害及百姓,此又不可也。
一件:平叔称停减盐务,所由收其粮课,一岁尚得十万贯文。今又称既有巡院,请量闲剧留官吏于仓场,勾当要害守捉;少置人数,优恤粮料,严加把捉;如有漏失私粜等,并准条处分者。平叔所管盐务,所由人数有几?量留之外,收其粮课,一岁尚得十万贯,此又不近理也。比来要害守捉,人数至多,尚有漏失私粜之弊。今又减置人数,谓能私盐断绝,此又于理不可也。
一件:平叔云:变法之后,岁计必有所余,日用还恐不足;谓一年已来,且未责以课利,后必数倍校多者。此又不可。方今国用常言不足,若一岁顿阙课利,为害已深。虽云明年校多,岂可悬保?此又非公私蓄积尚少之时可行者也。
一件:平叔又云:浮寄奸猾者转富,土著守业者日贫。若官自粜盐,不问贵贱贫富、士农工商、道士僧尼,并兼游惰,因其所食,尽输官钱;并诸道军诸使家口亲族,递相影占,不曾输税,若官自粜盐,此辈无一人遗漏者。臣以此数色人等,官未自粜盐之时,从来籴盐而食,不待官自粜然后食盐也。若官不自粜盐,此色人等不籴盐而食;官自崇盐,即籴而食之,则信如平叔所言矣。若官自粜与不自粜,皆常籴盐而食,则今官自粜,亦无利也。所谓知其一而不知其二,见其近而不见其远也。国家榷盐,粜与商人;商人纳榷,粜与百姓,则是天下百姓,无贫富贵贱皆已输钱于官矣,不必与国家交手付钱,然后为输钱于官也。
一件:平叔云:初定两税时,绢一匹直钱三千,今绢一匹直钱八百,百姓贫虚,或先取粟麦价,及至收获,悉以还债,又充官税,颗粒不残。若官中粜盐,一家五口,所食盐价,不过十钱。随日而输,不劳驱遣,则必无举债逃亡之患者。臣以为百姓困弊,不皆为盐价贵也。今官自粜盐,与依旧令商人粜,其价贵贱,所校无多。通计一家五口所食之盐,平叔所计,一日以十钱为率,一月当用钱三百,是则三日食盐一斤,一月率当十斤。新法实价,与旧每斤不校三四钱以下。通计五口之家,以平叔所约之法计之,贱于旧价,日校一钱,月校三十,不满五口之家,所校更少。然则改用新法,百姓亦未免穷困流散也。初定税时,一匹绢三千,今只八百。假如特变盐法,绢价亦未肯贵。五口之家,因变盐法,日得一钱之利,岂能便免作债,收获之时,不被征索,输官税后,有赢余也?以臣所见,百姓困弊日久,不以事扰之,自然渐校,不在变盐法也。今绢一匹八百,百姓尚多寒无衣者;若使匹直三千,则无衣者必更众多。况绢之贵贱,皆不缘盐法,以此言之,盐法未要变也。
一件:平叔云:每州粜盐不少,长吏或有不亲公事,所由浮词云:“当界无人籴盐。”臣即请差清强巡官检责所在实户,据口团保,给一年盐,使其四季输纳盐价。口多粜少,及盐价迟违,请停观察使见任,改散慢官。其刺史已下,贬与上佐,其余官贬远处者。平叔本请官自粜盐以宽百姓,令其苏息,免更流亡。今令责实户口团保给盐,令其随季输纳盐价,所谓扰而困之,非前意也,百姓贫家食盐至少,或有淡食动经旬月。若据口给盐,依时征价,办与不办,并须纳钱,迟违及违条件,观察使已下各加罪谴。苟官吏畏罪,必用威刑。臣恐因此所在不安,百姓转致流散。此又不可之大者也。
一件:平叔请限商人盐纳官后,不得辄于诸军诸使觅职,掌把钱捉店、看守庄,以求影庇。请令所在官吏严加防察,如有违犯,应有资财并令纳官,仍牒送府县充所由者。臣以为盐商纳榷,为官粜盐,子父相承,坐受厚利,比之百姓,实则校优。今既夺其业,又禁不得求觅职事,及为人把钱捉店、看守庄,不知何罪,一朝穷蹙之也!若必行此,则富商大贾,必生怨恨;或收市重宝,逃入反侧之地,以资寇盗。此又不可不虑也。
一件:平叔云:行此策后,两市军人,富商大贾,或行财贿,邀截喧诉。请令所由切加收捉。如获头首,所在决斩,连状聚众人等,各决脊枚二十。检责军司军户盐如有隐漏,并准府县例科决,并赏所由告人者。此一件若果行之,不惟大失人心,兼亦惊动远近。不知粜盐所获几何,而害人蠹政,其弊实甚?
以前件状,奉九月九日敕,令臣等各陈利害者。谨录奏闻,伏听敕旨。
○皇帝即位贺诸道状
伏见敕命,皇帝以闰正月三日嗣临宝位。海内惟新,凡在臣庶,不胜庆幸。惟府同下情,末由拜贺,但增驰恋,谨奉状,不宣。某再拜。
○皇帝即位降赦贺观察使状
二月五日恩赦,今月二十四日卯时到州。当时集百官、僧道、百姓宣示讫。圣上以继明之初,垂维新之泽;曲成不遗于万物,大赉遂延于四海;寰宇斯泰,品类皆苏;渥恩普沾,远近同庆。愈以藩条有制,拜贺无由,不胜欣之至。谨差萍乡县丞李某奉状陈贺。
○潮州谢孔大夫状
伏奉七月二十七日牒:以愈贬授刺史,特加优礼,以州小俸薄,虑有阙乏,每月别给钱五十千,以送使钱充者。开缄捧读,惊荣交至;顾己量分,惭惧益深。欲致辞为让,则乖伏属之礼;承命苟贪,又非循省之道。进退反侧,无以自宁。其妻子男女并孤遗孙侄奴婢等,尚未到官。穷州使宾罕至,身衣口食,绢米足充,过此以往,实无所用。积之于室,非廉者所为;受之于官,名且不正。恃蒙眷待,辄此披陈。
○改葬服议
经曰:“改葬缌”。《春秋谷梁传》亦曰:“改葬之礼缌,举下缅也。”此皆谓子之于父母,其他则皆无服。何以识其必然?经次五等之服,小功之下,然后著改葬之制,更无轻重之差,以此知惟记其最亲者,其他无服则不记也。若主人当服斩衰,其余亲各服其服,则经亦言之,不当惟云“缌”也。《传》称“举下缅者”,“缅”犹“远”也,“下”谓服之最轻者也,以其远,故其服轻也。江熙曰:“礼,天子诸侯易服而葬,以为交于神明者不可以纯凶,况其缅者乎?是故改葬之礼,其服惟轻。”以此而言,则亦明矣。卫司徒文子改葬其叔父,问服于子思。子思曰:“礼,父母改葬缌,既葬而除之,不忍无服送至亲也。非父母无服,无服则吊服而加麻。”此又其著者也。文子又曰:“丧服既除,然后乃葬,则其服何服?”子思曰:“三年之丧未葬,服不变,除何有焉?”然则改葬与未葬者有异矣。古者诸侯五月而葬,大夫三月而葬,士逾月;无故,未有过时而不葬者也。过时而不葬,谓之不能葬,《春秋》讥之。若有故而未葬,虽出三年,子之服不变,此孝子之所以著其情,先王之所以必其时之道也。虽有其文,未有著其人者,以是知其至少也。改葬者,为山崩水涌毁其墓,及葬而礼不备者。若文王之葬王季,以水啮其墓;鲁隐公之葬惠公,以有宋师,太子少,葬故有阙之类是也。丧事有进而无退,有易以轻服,无加以重服。殡于堂,则谓之殡;瘗于野,则谓之葬。近代已来,事与古异,或游或仕在千里之外,或子幼妻稚而不能自还。甚者拘以阴阳畏忌,遂葬于其土,及其反葬也远者或至数十年,近者亦出三年,其吉服而从于事也久矣,又安可取未葬不变服之例而反为之重服欤?在丧当葬,犹宜易以轻服,况既远而反纯凶以葬乎?若果重服,是所谓未可除而除,不当重而更重也。或曰:丧与其易也宁戚,虽重服不亦可乎?曰:不然。易之与戚,则易固不如戚矣;虽然,未若合礼之为懿也。俭之与奢,则俭固愈于奢矣;虽然,未若合礼之为懿也。过犹不及,其此类之谓乎?或曰:经称“改葬缌”,而不著其月数,则似三月而后除也。子思之对文子则曰:“既葬而除之”,今宜如何?曰:自启殡至于既葬而三月,则除之;未三月,则服以终三月也。曰:妻为夫何如?曰:如子。无吊服而加麻则何如?曰:今之吊服,犹古之吊服也。
○省试学生代斋郎议
斋郎职奉宗庙社稷之小事,盖士之贱者也。执豆笾,骏奔走,以役于其官之长;不以德进,不以言扬,盖取其人力以备其事而已矣。奉宗庙社稷之小事,执豆笾,骏奔走,亦不可以不敬也。于是选大夫士之子弟未爵命者以塞员填阙,而教之行事。其勤虽小,其使之不可以不报也,必书其岁。岁既久矣,于是乎命之以官,而授之以事,其亦微矣哉!学生或以通经举,或以能文称,其微者,至于习法律、知字书,皆有以赞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也。自非天姿茂异,旷日经久,以所进业发闻于乡闾,称道于朋友,荐于州府,而升之司业,则不可得而齿乎国学矣。然则奉宗庙社稷之小事,任力之小者也;赞于教化,可以使令于上者,德艺之大者也,其亦不可移易明矣。今议者谓学生之无所事,谓斋郎之幸而进,不本其意;因谓可以代任其事而罢之,盖亦不得其理矣。今夫斋郎之所事者,力也;学生之所事者,德与艺也。以德艺举之,而以力役之,是使君子而服小人之事,且非国家崇儒劝学、诱人为善之道也。此一说不可者也。抑又有大不可者焉。宗庙社稷之事虽小,不可以不专,敬之至也,古之道也。今若以学生兼其事,及其岁时日月,然后授其宗彝洗,其周旋必不合度,其进退必不得宜,其思虑必不固,其容貌必不庄;此无他,其事不习,而其志不专故也。非近于不敬者欤?又有大不可者,其是之谓欤?若知此不可,将令学生恒掌其事,而隳坏其本业,则是学生之教加少,学生之道益贬;而斋郎之实犹在,斋郎之名苟无也。大凡制度之改,政令之变,利于其旧不什,则不可为已,又况不如其旧哉?考之于古,则非训;稽之于今,则非利;寻其名而求其实,则失其宜。故曰:议罢斋郎而以学生荐享,盖亦不得其理矣。
○袷议
右,今月十六日敕旨,宜令百寮议,限五日内闻奏者。将仕郎守国子监四门博士臣韩愈谨献议曰:
伏以陛下追孝祖宗,肃敬祀事,凡在拟议,不敢自专,聿求厥中,延访群下。然而礼文繁漫,所执各殊,自建中之初,迄至今岁,屡经袷,未合适从。臣生遭圣明,涵泳恩泽,虽贱不及议,而志切效忠。今辄先举众议之非,然后申明其说。
一曰“献、懿庙主,宜永藏之夹室”。臣以为不可。夫者,合也。毁庙之主,皆当合食于太祖,献、懿二祖,即毁庙主也。今虽藏于夹室,至之时,岂得不食于太庙乎?名曰“合祭”,而二祖不得祭焉,不可谓之合矣。
二曰“献、懿庙主,宜毁之瘗之”。臣又以为不可。谨按《礼记》,天子立七庙,一坛一单,其毁庙之主,皆藏于祧庙,虽百代不毁,则陈于太庙而飨焉。自魏晋已降,始有毁瘗之议,事非经据,竟不可施行。今国家德厚流光,创立九庙,以周制推之,献懿二祖犹在坛单之位。况于毁瘗而不乎?
三曰“献、懿庙主,宜各迁于其陵所”。臣又以为不可。二祖之祭于京师,列于太庙也,二百年矣。今一朝迁之,岂惟人听疑惑,抑恐二祖之灵眷顾依迟,不即飨于下国也!
四曰“献、懿庙主,宜附于兴圣庙而不”。臣又以为不可。《传》曰“祭如在”。景皇帝虽太祖,其于属,乃献、懿之子孙也。今欲正其子东向之位,废其父之大祭,固不可为典矣。
五曰“献、懿二祖,宜别立庙于京师”。臣又以为不可。夫礼有所降,情有所杀,是故去庙为祧,去祧为坛,去坛为单,去单为鬼,渐而之远,其祭益稀。昔者鲁立炀宫。《春秋》非之,以为不当取已毁之庙、既藏之主,而复筑宫以祭。今之所议,与此正同。又虽违礼立庙,至于也。合食则无其所,废祭则于义不通。
此五说者皆所不可,故臣博采前闻,求其折中。以为殷祖元王、周祖后稷,太祖之上,皆自为帝,又其代数已远,不复祭之,故太祖得正东向之位,子孙从昭穆之列。《礼》所称者盖以纪一时之宜,非传于后代之法也。《传》曰:“子虽齐圣,不先父食。”盖言子为父屈也。景皇帝虽太祖也,其于献、懿则子孙也。当之时,献祖宜居东向之位,景皇帝宜从昭穆之列。祖以孙尊,孙以祖屈,求之神道,岂远人情?又常祭甚众,合祭甚寡,则是太祖所屈之祭至少,所伸之祭至多。比于伸孙之尊,废祖之祭,不亦顺乎?事异殷周,礼从而变,非所失礼也。
臣伏以制礼作乐者,天子之职也。陛下以臣议有可采,粗合天心,断而行之,是则为礼。如以为犹或可疑,乞召臣对,面陈得失,庶有发明。谨议。
○请迁元宗庙议
右,礼仪使奏:谨按《周礼》:“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太祖之庙而七。”《尚书咸有一德》亦曰:“七世之庙,可以观德。”荀卿子曰:“有天下者,祭七代;有一国者,祭五代。”则知天子上祭七庙,典籍通规;祖功宗德,不在其数。国朝九庙之制,法周之文。太祖景皇帝始为唐公,肇基天命,义同周之后稷。高祖神尧皇帝创业经始,化隋为唐,义同周之文王。太宗文皇帝神武应期,造有区夏,义同周之武王。其下三昭三穆,谓之亲庙,与太祖而七。四时常享,自如礼文。伏以今年宗庙递迁,元宗明皇帝在三昭三穆之外,是亲尽之祖,虽有功德,新主入庙,礼合祧藏太庙中第一夹室。每至之岁,合食如常。谨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