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红丝 - 第 5 页/共 15 页
常莪草忙问酒家讨了笔砚,送与白孝立。白孝立提起笔来,写出一句来道:
田十口,何似卑十田
常莪草见白孝立写了,忙取在手中,细细而看。见田字中间,是个十字:卑字分开,恰似十田二字,正与“大一人,不如天一大”相对,不差毫发,满心欢喜道:“白兄此对,精工极矣。再不怕他班驳了。”
白孝立道:“只恐他细心班驳。兄不曾考这‘卑’字,是个随俗的时体。古‘卑’字,其实不从田从十。”
常莪草笑道:“兄莫要太迂了。一个学生对对句,只要有的对,对的切当,便妙了,还管什么时体古体。“
白孝立道:“属对乃游戏翰墨之事,固无不可。但师生间问答,关乎学识。他若将‘卑’字做时体班驳,兄可回他道:‘若定从古体,则‘天’字也不是古体,亦不该从一大了。’”
常莪草听了,欢喜不尽,再三谢教。又饮了数杯,然后算还酒钱,大家匆匆别去。正是:
求人妙在呆其脸,
谋事全亏小此心。
再有白银兼绿酒,
世间谁不是知音。
常莪草别过白孝立,因有了对句在胸中,胆大心雄,便意气扬扬,一径走回书房中来。裴松接着,忙叫馆童送茶。常莪草一边吃茶,一边就说道:“我回去被俗务缠住,料理了半晌,方才得脱身来。走到路上,忽想起你说的这个对来,倒也有些离合之趣,甚是难对。只走到门前,方才对了一句,待我写出来你看。但不知你这半日,可曾也对一句吗?”
裴松道:“门生因对不出,才求老师代对,以开愚蒙。“
常莪草听见他不曾对出,更加欢喜,因取笔在一张小笺纸上,将前对写出,递与裴松看,裴松看了,也生欢喜道:“从田字中拆出十宇来,大是奇想,非老师渊博之学,决不拈弄至此。门生受益多矣。”
常莪草见他悦服,满心欢喜。因胸中还有未尽,转挑拨他道:“青史,你是个聪明人,不要虚誉。此对还有不足处!”
裴松道:“又精又工,实无不足。但微嫌‘卑’字,是个时体。”
常莪草道:“这个不妨。对对正妙于入时,与考古不同。若欲从古,则‘天’字亦是时体。古体则‘天’字当作‘兖’字,青史不可不知。”
裴松听了,忙正色起立,向常莪草称谢道:“领老师大教矣。”
常莪草听了,快活不过,暗暗想道:“这二两用的着了。”正是:
尽道书中悟出, 1
谁知盗窃将来;
并不与人识破,
也要算做奇才。
裴松读书到晚,放馆入内,冈将对对与辩论时体古体之言,细细与紫仙说了一遍。紫仙细细听了,又将对句看得分明,因叹息道:“此对实对得有些学问,可见观人切不可以一端过求。这常先生若不是此番暗考,认他做一个庸才,岂不失了师生之体。哥哥还当谨慎,不可自弄聪明,以致获罪。”
裴松道:“妹子所言,甚是有理。原该如此。”
这常莪草见裘崧果以时体班驳,知他不是寻常,亦留心相待。故彼此相安,一时无说,且按下不题。
却说宋古玉坐在监中,亏了众社友时时到府堂上来,辩长辩短。袁通判道:“宋石这件事,强盗既咬定不放,诸兄又苦苦来辩,本府是署印,实难定此罪案。新太爷已有人了,待他来结此案吧。诸生须静听,不必时时来激哄。”众人听了没奈何,只得散去。
此时宋古玉虽坐在监中受罪,因有许多秀才不住的来看他,便无人敢十分作恶,也还安静。只可怜宋娘子,领着两个儿女在家,又无盘缠,又要送饭。初时还好告诉众朋友,众朋友你送柴,我送米。送的多遭,怎好又去开口。一日捱一日,家中渐渐柴米俱无。先前还有几件首饰衣服去卖,过些时卖完了,就卖到桌椅家伙。又过几日卖完了,没得卖了,只得将两间房子要卖与人。人听见是盗贼事情,哪个敢买。家人宋喜见家中没得吃,也就躲开,自顾自去了。家中毫无用度,有人指点她道:“你家兄弟皮相公,富足有余,何不去问他借贷些。他与妳是至亲,自然推托不得。”
宋娘子是个硬气之人,况又晓得兄弟皮象,悭吝异常,自从丈夫为出事来,脚影也不走来看看。这样无情,求他何益。一日家中粒米俱无。想到丈夫在监中眼巴巴望送饭,只急得没法。要寻些东西去押几个点心,暂且救饥,却又一些也无。
原来宋古玉的儿子,叫做宋采,字玉风;女儿叫做宋箩,字菟友。宋采十岁,朱箩丸岁,颜色之美不待言矣。至于聪慧,又出天生。自幼随着父亲渎书,便也通文识字,又且性情至孝。自从父亲遭了横事,兄妹眼泪未干。今见无柴米,母亲着急,二人心都若碎。两件破衣服,又穿在身上,脱不下来。宋采只在房中东寻西寻,还是宋箩说道:“哥哥,寻也没用。依我说,莫若且将父亲所读的残书,暂将几本去押几个点心,送与爹爹去充饥,再做区处。”
宋采听了,也只知有这条路。但他从不曾上街买过东西,要去又恐羞人,要不去又恐父亲在监中忍饿。一时进退两难,只呆立着不动。皮氏晓得儿子的意思是怕羞,因强说道:“我儿,我们如今是偶然落难,不妨的。若做了不长进的事,玷辱宗祖,就可耻了。今拿东西去当,有钱时去赎,也是常事,不足为耻。”
宋采听说,又看看娘,又看看妹子,不禁流下泪来。宋萝见哥哥伤心,恐他不去,只得硬着心肠激他道:“哥哥,你年纪虽小,自是一个男子汲。爹爹遭此横事,当包羞忍耻,舍身去救他,怎顾得羞惭,怎怕得人笑。”
宋采听了,点头道:“妹子说得是。”遂取了几本书,藏在袖里,一径走到点心铺中,看见许多人在那里吃馍馍。
宋采走到柜边,欲要开口,脸上早先红了。没奈何,只得呆着脸,将袖中的书取出来,递与掌柜的道:“家下偶然无钱,欲将此书放在这里,随便押几个馍馍与我,我有钱就来取赎。”一面说,一面脸上早又通红了。
那卖馍馍的是个好人,见他说话羞涩,因问道:“小学生,你是哪家的?押了去我好写帐。”
宋采道:“我家姓宋。”
卖馍馍的想一想道:“哦,你可是宋相公的儿子?”
宋采道:“正是。”
卖馍馍的道:“你家宋相公这场冤屈事,怎样了?”
宋采道:“有甚怎样,还坐在监里哩。我押点心正为要送到监里去吃。”
卖镆馍的道:“可怜,可怜!宋相公这样个好人,平白的遭此祸事。”忙叫做手李二,拿了一个盘子,数了二十个馍馍,又盛了一壶好茶,就吩咐李二道:“你可将这馍馍与茶,同这学生送到他家里。”
又对宋采说遣:“这书你家用得着,我家用它不着,放在此无益。这馍馍是我送宋相公吃的。”
宋采见他慨然,感激不尽,因说道:“我们正在饥渴之际”盛惠自然要领了,只是多谢你老人家。家父倘有见天之日,再来奉谢。”说罢,就同着李二来家。
皮氏正在那里盼望,忽见了许多馍馍,因说道:“我儿,怎就当了许多米?明日哪得许多钱去赎。”宋采也不回答,忙将盘与茶壶腾出,付与李二去了。然后将那卖馍馍的好意,说了一遍与母亲听。皮氏听了,不胜感激道:“谁知小人中,转有此等疏财仗义的,真是难得。你且快送几个去,与爹爹救急。”
宋采忙拿了四个馍馍,半瓦壶茶,送到监中去,去不多时,就回来说道:“爹爹吃了馍馍,上半日还好捱;下半日的饭,却从何处来?”
皮氏思算了半晌,因叹了一口气道:“如今没奈何,只得要忍着羞耻下气,去求人了。”只因这一算,有分教:
明求激怒,不啻火上添油;暗里携金,何异雪中得炭。
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回 皮阿舅瞎算计当场作恶
词云:
冤如潮,
恨如涛,
不作风波怎得消?
柴琼瑶,
米脂膏,
焉肯违心将来作木桃。
暗谋既已明明效,
如何又作虚圈套。
自放刀,
自供招,
天理昭彰方知不可逃。
——《梅花引》
话说皮氏见儿子朱采愁没米送饭,因叹一口气说道:“我儿,你做娘的平昔最是硬气,今到此田地,这口气多分硬不来了。”
宋采忙问道:“母亲,这是怎说?”
皮氏道:“我与你娘舅,是同父同母的嫡亲姐弟。只因他富我家贫,往来的甚是稀疏。闲时不来往,倒也罢了,目今你爹爹遭了这样祸事,他连脚影儿也不走来问声,无情无义,已自显然。再去问他借贷,已是不智。但此时此际,借贷已遍,惟此一脉,尚属至戚,又从未开口。我儿,你一个做外甥的,走去求他,他纵舍不得大费,或者有些微之间,撇不过情面,赉助些也不可知。此时若得一分,便可当做一两。我儿,你说不得苦恼,须急急去走一遭。”
宋采见娘吩咐,不得不依,就要出门。皮氏又吩咐道:“你娘舅是个财上紧的,不达道理之人,说话须要软款,看看风色。”
宋采道:“孩儿知道。”遂出门,一径走至皮家来。
不期皮象正有个人送还他三两欠帐银子。他接了银子在手,送那人出门。那人去了,才待转身进去,忽见宋采远远走来,知是要来借贷,就要躲将进去。忽又想道:“这孩子比不得外人。我若躲开,他竟入内,寻见舅母,说穷说苦,舅母妇道家心肠软,定要被他缠了些去。莫若还是我自家,硬硬的回他个断根绝命。”算计定了,遂蒋银子笼入袖中,转立出门外来。
宋来走到,见娘舅正立在门外,以为凑巧,忙忙的作了一个揖,叫声“舅舅’。皮象半答不答的问道:“你一向不来,今忽到此,有何事干?”
宋采道:“母亲多多拜上舅舅与舅母,说家父不幸,遭了这场屈官司,坐在监中许久,家中所有,俱典卖盘缠尽了。几个同社好朋友,又皆接济过多次,不好再去借贷。此外若另有可挪移,也不敢惊动舅舅,只因万无设处之处,故不得已,来求娘舅。父亲醉后,或有言语得罪,娘舅可念母亲同胞之情,多寡周济一二,容父亲出监时请罪罢。”
皮象听了,冷笑道:“你们原来也晓得你家父亲得罪于我吗?他倚着他是个秀才,吃醉了,就要胡言乱语。如今他的秀才到哪里去了?这些事,我的肚量大,也不计较他。若要去周济他。这也难说。若说起你母亲来,她虽是我的姐姐,然我老爹在日,陪嫁她的银钱也不少了,将我家一个家私,去了大半,将我都弄穷了。我每每想起来恨不过,怎你母亲不知足,还要来想我的?若你父亲还在学中做秀才,有些体面,勉强求我些恩惠或者犹可。如今他已亲在太爷公堂上,招成是强盗的窝家了,今监在牢里,也是该死的囚犯了,怎教我一个太学相公,还去拿银钱周济他,认他做姐夫?况且你家既做了强盗的窝家,贼赃无数,受用不了,怎还要我的,你母子真一些世事也不知道。”
宋采呀见皮象数说母亲,全无姐弟之情中已是气忿忿接纳不定,只因母亲再三吩咐,叫他软款些,故不敢做声。及听到说他父亲是强盗,是死囚,不禁勃然大怒道:“娘舅,亏你空长了一把年纪。虽是个银钱买的民监,却头上也戴一顶巾,怎眼内不生瞳子,心都被茅塞尽了。说出来的话,比放屁还不如。我父亲学贯天人,文高星斗,准不钦其为科甲!今不幸为盗贼扳害,虽在缧绁,实非其罪。稍有一面者,皆为称冤道屈,怎么娘舅一个至亲,竟一口指实他是强盗,是窝家,是死囚。若说我父亲果是强盗,你就是强盗的舅子了。你若说我父亲是窝家,我家浅房窄屋,贼赃藏在哪里?都藏在舅舅家里,连舅舅也是窝家了。若说我父亲是死囚,不怕舅舅也不是死囚”
度象听见他说话恶毒,气得眼睛里火都爆出,因赶上前一把揪住,大骂道:“贼杂种,头上的绒毛还不曾干,倒敢恶言恶语,挺撞娘舅。难道娘舅打你不得吗?我且打你这贼杂种,料你那个死囚老子,也不敢来问我讨人。”一面说,一面随手就是一个栗暴,又是两个耳瓜子,打得宋采号啕痛哭,滚倒在地。皮象还要扯起来打,左近有两个邻人,看不过意,忙赶上前拦开皮象道:“自家外甥,怎么这样狠打。”
皮象见有人拦开,只急得暴跳,因甩着手骂道:“你这贼杂种,倒骂得娘舅,难道娘舅倒打不得你这贼杂种吗!”不期度象一时着了急,忘了情,在这里一甩,竟将袖中人还他的三两银子,直掼到宋采软腰上,打了一下。
宋采只认做娘舅掼砖头来打他。口里叫一声“哎呀”,忙伸手去一摸。摸着了,却不是砖头,倒象是一个纸包儿。内中硬硬的,倒象是银子。便推着哭,转将纸包儿塞在腰里。因爬了起来,指着度象道:“你既不认外甥,外甥便也不认得娘舅。我看这没天理没人伦没良心的恶财主,做到几时。只怕恶贯满盈,也要报应!”
皮象听了,急得只是乱跳,忙分开众人,又赶来打他。宋采见不是势头,又不知拾的纸包是什东西,又恐怕再打失去,遂口中骂着,竟哭哭啼啼,披头散发的奔走。奔走远了,见不赶来,便走入僻巷中,将腰间纸包取出。打开一看,见果是一锭银,又六七块碎的,暗暗欢喜,便不哭了,忙奔到家。
皮氏正同着宋萝倚门盼望,忽见儿子头发都散了,披着奔走回来,早已知是被娘舅打了。见他进门,忙将他搂在杯中,替他挽发道:“娘舅还是骂你,还是打你?”
朱采吃了苦,先哽哽咽咽,哭个尽情,然后说道:“孩儿去时,他正立在门前,我就作了揖,将母亲的言语,细细对他谈了。他竟不回有无,但说母亲得的陪嫁多了,正恨母亲,为何还想他的。又骂父亲是强盗,是死囚。又说窝顿的贼赃,尽够受用。孩儿听了气不过,只得也回了他几句,他就赶来,揪住孩儿,一顿栗暴,一顿耳光,打得孩儿痛倒在地。他还说:‘便打死你,料你那死囚老子,也不敢来问我要人。’亏得旁边看的人,将他拦开,孩儿方得了命,跑回来见母亲。妳道娘舅好狠心!”
皮氏听罢,放声大哭,大骂道:“天杀的禽兽,怎这样无情无义!就不借东西也罢,为什打我孩儿。这祥惨毒恶人,我虽奈何不得你,难道天也怕你,就没个报应。”哭了又骂,骂了又哭。
宋箩劝道:“此时骂他,有何益处!既借不得钱米来,(原书下缺三百二十字)(试补:今天晚间可用什么给父亲做饭送去?”
宋采因从腰间把那包银子拿出来,对母亲和妹妹道:“方才他打我时,忙乱中有一硬物打到我软腰上,我以为是他掼砖头来打我,一看却是个纸包,用手一摸似乎内包的似是银子,我遂乘乱转将纸包儿塞在腰里,后待我跑远后才知内中包着的确是银子,想是他在赶打我时甩落的银子。看来是老天不让我们饿死,而赐给我的这意外之财。”
皮氏看到宋采手里的银子,对他道:“这些银子一定是你娘舅遗落的,俗话讲‘君子生财,应取之有道’,这意外之财我们不能要,你应该给他送回去。”
宋箩道:“我看这些银子虽是他的,但不必给他送回,这是老天让他暗送我们的,母亲让哥哥去借贷,他不顾亲情,不但不肯借钱给我们,反倒辱骂父亲、母亲,哥哥是听了气不过,才回了他几句,这)(连标点,亦恰320字)触了他的怒,他在怒头上赶打哥哥,一时忘了情,故甩脱在哥哥身上。此乃明做恶,暗送人,天理之妙。若不是他的,有哪个肯带着银子来劝闹?就是带着失脱了,也只在脚下,与娘舅身边,怎能够掼到哥哥身上。”
皮氏与宋采听了,俱大喜道:“妳详解的甚是有理。若果是他的,我们有分,落得用了。“宋采遂取了一块,去买米做饭,送到监里,且按下不题。正是:
为恶不为恶,
吃暗不吃明。
早知同一送,
何不做人情。
却说皮象被外甥挺撞了一番,急得三尸神都乱跳。虽揪住了打了几下,气尚未消,还要赶打。后见他走了,又被邻人苦劝,方才走了回来,对妻子说道:“方才宋家外甥那小杂种走来,要借贷。我恐怕他走进来缠妳,妳面软,回不出,我故意立在门外,就硬硬的回了他。谁知那小杂种不知高低,竟挺撞起我来,被我揪住,打了一顿。打得他披头散发,痛哭着回去了。他见我如此下毒手打他,下次断不敢又来了。”
妻子说道:“你送出去时,我只听见是哪个还你银子,谁知转是外甥来找你借银子。”
皮象被妻子一提,方才想起还的银子,忙往袖中一摸,哪里还有个影响。复起身走到门前,叫家人各处细寻。街上走的人,来来往往,又不断头,莫说一包,再有儿包,也没处寻了。皮象只急得跌脚道:“都只为一时气起,赶打这小杂种,忘了情,将袖子中人还我的三两银子,不知掼到哪里去了。”遂走进走出,甚是懊悔。
妻子再三劝道:“既已失去,急也无用,只当那个人不曾还罢。”
皮象哪里肯听,在家里坐着越想越恼,遂独自个走上街来散闷。将走到府前,忽背后屠才叫他道:“皮大爷,你独自一个,有什事,要到哪里去?”
皮象回头,看见是屠才,因说道:“也无什事,也不到哪里去。因肚里气闷,在此闲走。”
屠才道:“你是个快活人,怎说气闷?既是气闷,又无事,到哪里去?何不同到前面一个小酒馆里去吃三杯,解解闷?”
皮象道:“我偶尔走来,不曾携得杖头。”
屠才道:“皮大爷怎说此话。这府前是我的熟路,就象我家里一般,难道就做不起一个主人?”一面说,一面就邀了皮象,到一个酒馆中坐下,叫酒来饮,饮了数杯。
屠才因问道:“大爷,你今日受了哪个的气,这等不快活?”
皮象道:“不瞒屠兄说,我皮象不痴,在这武城县里,也要算做个人物,有谁敢来欺我。只恨先父做差了事,将姐姐嫁与宋家这个强盗,故气直到如今不了。”
屠才道:“这就说差了。他一个拿龙捉虎的好秀才,被你算计的已坐在牢里,做了囚犯。众秀才几番替他辩冤,却被众强盗咬紧,辩不出。这死罪已是稳的了,有什不足处,还说受他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