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宫廷艳史 - 第 26 页/共 49 页
这时城内忽然飞马跑出一员女将来,搅动梨花枪,冲到垓心,张开樱桃小口,娇声喝道:“毛贼休慌!快此纳下头颅,免得姑娘动手。”李恽大怒,正要来战。铫期虚闪一个架子,纵马回城。刘伯姬便和李恽大战起来。杀到分际,刘伯姬拍马落荒而走。李恽哪知是计,一味的不顾死活,催马追来。刘伯姬霍地扭转柳腰,正待取弓。说时迟,那时快,这时耿纯不知从何处来的,腾云价地飞到李恽的马前,大喝一声。李恽措手不及,被耿纯一刀,斩于马下。一队贼兵,吓得狼奔鼠窜地逃了。
刘伯姬枭了首级,正待回马,瞥见有两员贼将,从贼兵中放马冲到伯姬的面前,刀矛并举。刘伯姬也不怯惧,耍动梨花枪,敌住二人。未到十合,不料从北边又冲来两个,一个手执双锤,一个手执开山斧,来战伯姬。伯姬不慌不忙,展开梨花枪,敌住四人。刘文叔深恐他妹妹有失,忙叫人鸣金。
这时城头上鸣金的声音,呛呛呛敲得震天价响,谁知伯姬安心要在众将面前大展才能,乱翻玉臂,大战四人,兀地不肯回来。李通在城上看心慌,飞奔下来,一马冲到垓心,舞动大刀,战住两个贼将。伯姬虽然称雄,究竟是个女流之辈,厮杀了一阵,便吃劲得了不得。见李通分去二将,自己登时轻爽得多了,奋起精神,和二人恶斗不止。王霸、耿弇更是看得眼热,二人也不待命令,并马出来,各挥兵刃,来帮助李通、刘伯姬。
那几个贼将见有人来帮助,忙分头迎敌。伯姬深恐马乏,虚晃一枪,跳出圈子,让王霸去独战两将。伯姬见王霸的双锤,耍得风雨不透,将那两员贼将,杀得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能。伯姬更不怠慢,霍地扭转柳腰,弯弓搭箭。飕的一箭,那个使刀的早已翻身落马。说时迟,那时快,伯姬的第二箭又到,不偏不斜,正中那个使戟的手腕,一放手,被王霸手起一锤,将那贼的马头打得粉碎。那贼将被马掀落在地。王霸飞身下马,将那两员贼将生擒活捉了,忙与伯姬正要来帮助李通、耿弇,只见他们各捉一个,正在那里捆缚呢。四人各擒一员贼将,高高兴兴地回城。
刘文叔一一慰劳已毕,便命将那捉来的四个贼将,带了上来。那四个贼将,立而不跪,十分强悍。刘文叔倒有一种怜才之意,便来用柔软的手段,收服他们,正要下令松绑。鄗城的县令,上前拦道:“明公休要乱动,这四个死囚,非杀不可,万无赦放之礼。”刘文叔忙问:“什么缘故?”鄗城县令咬牙说道:“这四个死囚,原姓苏,是鄗城第一个财主。此番明公起义到此,下官本已预备归附明公。不想这四个死囚,坚要和我作对,一面淆惑百姓还不算数,还要去勾结王郎的部下李恽来和明公作对。这人如果将他留下,必为后患,求明公还是杀去的好。”刘文叔听了这番话,不禁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忙教人推出去斩了。一面又命祭遵带了一队人马,前去抄拿家属。军司令祭遵带了人马,直扑苏宅而来,这且慢表。
如今单说有一个人姓王名明,他本是刘秀家中的一老家人的义子,此番起义,他也跟刘文叔到东到西。这王明生性狡猾异常,事事趋承。刘文叔倒也十分欢喜他。王明便仗着文叔的势力,居然出车入马,威风凛凛的,众人都以为他是刘文叔的私人,不去惹他。谁想他见众人不去理他,竟疑众人怕他,越加肆无忌惮。诸将谁不是宽宏大量的,谁也不去和他较量长短。
刘文叔见他办事精勤,也肯信用他。因此把这个舍中小儿,一天一天地捧出头了。
今天他在帐后,听说要去抄查苏家,他不禁动了念头,暗想道:“我跟了小主人至今,还没有一点余积,听说这苏家是个大财主,何不去捞几文来用用呢。”他主意打定,却不走前面,蹑足潜踪地出了后门,上马加鞭,直向苏家而去。谁知他初到此地的,路径不熟,竟摸错了。一路上问人,好容易摸到姓苏的府前,只见里面已经闹得沸反盈天,捉的捉,绑的绑,哭的哭,喊的喊,乌乱得一天星斗。
他下了马,挺腰凸肚地走了进去。守门的兵士,都认识他是刘秀的家人,所以让他进去。王明得意洋洋地直往后闯,到了百客厅,迎头撞见祭遵。祭遵只当是刘秀差他来勘察的呢,连忙向他恭而有敬地行了一个礼。王明正眼也不去看他一下子,稍稍地一颔首,便与祭遵擦肩而过。他一径直向后面住宅里走来,登楼上阁,真个勘察史一般。
到一处有一处珍宝,珊瑚镜,翡翠瓶,五光十色,目不暇接,他恨不得连屋子都带走。撞来撞去,一头撞到库房里面,只见那些金锭银锭,堆积如山。他可没了主意,又不知怎样才好,拼命价地往怀里乱揣。霎时怀里揣得满了,又将裤腰松开,放了两裤脚管的金银锭子,袖子里又笼了好些。
正要出去,猛可里后面呀的一声,他大吃一惊。回头一看,只见那北边靠墙的那一面书橱动了起来。他不禁暗暗地纳罕道,这真奇怪极了,怎么这个书橱竟会动呢?莫非年深日久,成了精怪不成么?他正自一个人在那里迟疑不决,瞥见书橱开处,后面现出一个门来。他不禁暗喜道:“这里一定是苏家藏宝贝的机关,倒要来看看。”他说着,轻手轻脚走到门旁边。
正要进去,瞥见里面走出一个千娇百媚的妙人来。但见她云髻蓬松,星眼流电,那一副整齐面庞儿,真是个令人神飞魂落。
王明见了大喜欲狂,急忙扑上前去。那美人被他一吓,连忙缩身躲了进去。他随后跟了进去,不知不觉地砰的一声,外面的书橱仍旧关上。
他进秘室,仔细一看,只见里面锦屏绣幕,装设得富丽堂皇。但是那个美人,却不知去向。他一颠一簸地四处寻找,不料将双手无意往下一放,袖子里的金银锭子,一起造了反,骨碌碌地滚了下地。他连忙要去拾锭子,猛听得帐子里有人吃吃地发笑。他这时锭子也无心去拾了,忙走到帐子前揭开一看,只见那个美人,坐在床前,只是向他发笑,他可是如同得着一方金子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抢过那个美人往怀中一搂,说道:“我的心肝。”那美人连忙伸出纤纤玉手,含羞带愧地将他往旁边一推,低垂粉颈,梨面通红。王明哪里肯就此罢手,又过来将她搂住说道:“美人,你不要倔强,现在你们一家子全被我下令拿去斩了。”那个美人听了他这话,只吓得玉容失色,梨面无光,便哽哽咽咽地哭将起来。他连忙问道:“你是他家的什么人?赶紧告诉我,或者可以放你!”那美人娇羞欲绝,哪里还肯答他的话呢。
列位,要知道美人的来历,在下就此交代明白,省得诸位在那里打闷胡芦。原来这个美人名叫金楚楚,是苏大户用二千银子买来的。这楚楚是苏大户第一个宠妾,整日价的将她藏在库房后面的一间秘密室里。自从这苏大户带了三个兄弟到王郎那里去求救,金楚楚在这秘密室里,无一日不担惊受怕的。今天一早上,就有丫头进来送信说:“大户弟兄四个,全被刘秀捉住杀了,快些预备出去逃命罢!”这金楚楚还有几分不大相信,这时见王明进来,才知大户真个被杀了。她可怜哪里还敢回话,低着头,只是啜泣不止。王明又向她说道:“美人,我看你依了我一件事,我马上命人将你接到我的家中去做太太。”
那楚楚见他这样,心中十分不愿,无奈性命要紧,也不敢说不答应,只得低首无言。
王明一面搂住她,那一种兰麝的香气,直冲到他的鼻子里。
心里本就把那一股无明欲火,高举三千丈,捺按不下。不由分说,将楚楚往床上一按,正要开始工作,那裤了里的锭子,累坠得动弹不得。他可是顾不得许多了,胡乱的将脚管一放,那些锭子一个个地滚落到地上。他爬上床来,楚楚又不敢动弹。
将玉体横陈在床上,闪着一双星眼,只是望着王明做作。这时王明伏到她身上,说道:“美人,你可将罗裙解去,好与你……”她不敢不依,含羞带愧地用手将罗裙解去。霎时动作起来,正在这入彀的时候,猛地有人将门一推,闯进十几个人来,楚楚忙道:“有人进来,你快些起来!”那王明哪里肯放手,只顾紧抱住楚楚,务求完事。
说时迟,那时快,有人将帐子一揭。王明回头一看,不禁倒抽一口冷气。你道是谁?却原来就是祭遵,他连忙爬下床来。
祭遵见此情形,不觉勃然大怒,手起一剑,竟将王明的一颗癞痢头,早和肩上宣告脱离,一缕魂灵直向巫山十二峰去了。这时楚楚吓得浑身乱战。祭遵命人一并捆起。这时忽然有一个人对祭遵说道:“军司令,这岔子你可惹得不校你方才杀的这人,你知道是谁?”祭遵摇头道:“管他是谁,犯了法,终要斩的。”这正是:有味残膏犹在指,无情利刃已临头。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三回 玉殒香消杀妻投古井头飞血溅背母突重围
却说祭遵将王明杀了之后,忽然有个人向他说道:“军司令,今天将王明毅然杀了,岂不怕主公见罪于你吗?”祭遵道:“用不着你们发愁,我自有道理。”此刻早已有人飞报刘文叔,说道:“祭遵将王明杀了。”刘文叔听得这话,勃然大怒道:“祭遵是个什么东西,他竟敢藐视我,目无法纪,胆敢将我的舍中儿杀去。”说到这里,邓禹忙用手将他一推,附着刘文叔的耳朵,悄悄地说道:“主公你错了,当此之时,假使军令不严,何能压服众将呢?祭遵这事,足见他能尽职办事,主公不察反说他不好,岂不令众将不服么。”刘文叔恍然大悟。
一会子,祭遵领着人犯,和抄出的金银财宝一齐抬到帐内,前来交令。手里执着一张报单,点着报道:“抄出逆产如下:黄金三万斤、白金五百斤、纹银三百箱,每箱五百斤、国币八万贯、珊瑚器皿十二件、玛瑙器皿三十三件、羊脂玉物三百四十七件、绸缎绢绫三万五千三百二十四匹、布帛八百箱,每箱三百匹、衣服四百五十箱、刀枪一库、马六十匹、木器共七千六百五十四件、零星物件三百箱、粮食六万石、人犯一百三十四口,现已全到,请主公示下。”
这时帐下的众将,一个个都替祭遵担忧。刘文叔问道:“我方才听说你将我的舍中儿杀去,果然有这回事么?”祭遵挺身直认不讳地说道:“不错,是我杀的。”刘文叔笑着问道:“你怕我见罪你么?”祭遵走到刘文叔的面前,躬身答道:“主公哪里话来。主公不委我任军司令则已,既然任我做军司令,我当然不负主公的重任,任凭他是主公的什么人,只要他不守规矩,犯到我的手里,都要按军法从事。我今天将王明杀了,主公莫非要见罪么?既如此,请主公就按军法办我罢!”他说罢,直立帐前,等候刘文叔的示下。
刘文叔毫不动怒,反而满脸堆着笑容问道:“卿家今天杀了王明,但是他究竟犯的是什么罪?”祭遵答道:“那个自然要将他的罪恶宣布出来。今天末将到苏家去抄拿,主公是否教他去没有?”刘文叔道:“没有。”祭遵道:“未得军令,私出营门,一罪;强奸妇女,二罪,私窃逆产,三罪;有这三个罪名,杀得究竟冤枉不冤枉呢?”刘文叔大笑道:“原来如此,该杀该杀!莫说杀了一个,便是杀了十个百个,也不为多。”
忙命人赏祭遵黄金三百斤,绢帛五百匹,加封刺奸将军。
祭遵忙谢恩退下,刘文叔便将那一班捉来的人犯,询审了半天,一个个地赐些金帛,发放他们走了。又命人将抄来的逆产,寄存于鄗城,以备军需。
发放已毕,邓禹讲议道:“连日奔走,士卒们辛苦极了,只好休息两天,再遣他们征伐。”刘文叔说道:“先生之言极是,我也是这样的设想。让他们养足锐气,再为调动不迟。”
话犹未了,探马飞来报道:“渔阳、上谷两郡的兵马到了。
”刘文叔大喜,忙命大开城门,领着众将开城迎接。只见渔阳、上谷的两处兵马,足有六七万众,旌旗蔽天,戈矛耀日,军容十分齐整。刘文叔心中说不出的十分欢喜,忙催马到耿况、彭宠跟前施礼,招呼道:“劳驾远来,秀实不安。”彭宠、耿况忙回手致敬道:“明公远涉长征,为万民造福,我们敢不附骥么?”刘文叔又和他们寒喧一阵子,便一同进城。
耿况、彭宠将带来的四员大将与文叔相见,一个是昌平人,姓寇名恂字子翼,一是个栎阳人,姓景名丹字孙卿,一个是安阳人,姓盖名延字巨卿,一个是姓王名梁,籍贯与盖延相同。
刘文叔见他们个个俱是威风凛凛的将才,不禁满心欢喜,忙叫人杀猪宰羊,大排宴席,款待来宾,并犒赏三军,马步众将。
到了第二天,领兵出城,留下耿纯守城,余下均拔寨动身,这番出兵,总数有二十余万,不上半日,已离钜鹿只有三里之遥了。刘文叔便吩咐扎下大营,预备攻城。
王郎早得急报,忙差倪宏、刘奉两员大将带了三万人马,来救钜鹿。随后又派胡平、郭左两员大将,又带兵三万,驻防南蛮,作为犄角之势。到了第二天,钜鹿主将王饶,见刘奉、倪宏的兵到,十分壮胆。便留吴汉守城,自己带三千兵马,出得城来,摆成阵势,匹马双锤,直闯到刘秀的寨前骂战。
霎时金鼓大震,冯异领了一队人马,从寨后冲了出来。王饶忙回马到了垓心,冯异已经赶到,举起独脚铜人,劈头就打。
王饶也不慌忙,便抡锤迎敌。各奋神威,酣斗了一百多合,不分胜我。
这时刘文叔已经点齐众将,一齐出寨掠阵。只见他二人杀得尘沙蔽天,难分难解,刘伯姬哪里还能耐忍,一拍桃花征驹,闯到垓心。正想替回冯异,瞥见对阵冲出一个贼将来,手持方天画戟,也不打话,扭住刘伯姬便斗。王霸大吼一声,一马冲到垓心,替回冯异,便和王饶大杀起来。四只大锤,只杀得天旋四转。那边刘伯姬和刘奉大战了八十多合,不分高下。
铫期看得眼热,也不待命令,拍马舞刀,杀到垓心。那贼兵的阵里,跟着也出来一个贼将,手执双锏接祝铫期喝道:“来将通名,咱老爷刀下,不死无名之鬼。”那员贼将一阵狂笑道:“反寇,你且在马背上坐稳,不要吓得翻下马去。咱老子乃大汉皇帝座前右大将军倪宏便是。识风头,早些归顺,省得咱老子动手。”铫期大怒,也不答话,挥刀就砍。倪宏举锏相迎。这时垓心里,只见刀光锤影,十二只背膀撩乱,二十四个马蹄掀翻,只杀得目眩心骇。
邓禹对刘秀道:“你看这钜鹿城上,没有多少贼兵,何不趁势就此袭取城池呢?”刘文叔点头道是,忙令冯异、岑彭带了一队兵来袭城池。刚刚冲到濠边,瞥见城上石于灰瓶暴雨般打了下来,前队的兵被打伤不少。这时城上现出一个贼将,两边站着无数的兵士,手里俱是拿着鹿角,铁蒺藜。那个贼将向冯异笑道:“要想攻城,这里恐怕你没有这样的能力了,请向别处去罢!”冯异大怒,一声令下,万弩俱发。城头上霎时现出五色云牌来。说也奇怪,射来的箭,完全嵌入云牌里,一枝也落不掉。霎时箭尽,一班兵士,只得住手,这时城头的云牌立刻撤去。那员贼将依旧立在城头,向冯异、岑彭道:“多劳赐箭,心中感谢!现在对不起,却要回敬了。”话声未了,城上登时万弩齐发,如同暴雨一般。前队的兵士,被射倒数百人。
冯异大惊,忙和岑彭下令退兵。刘文叔见城上的守将如此厉害,不禁暗自吃惊。冯、岑两将,回到刘文叔马前,齐声说道:“城上的守将,委实厉害,无法进攻。”刘文叔道:“两位将军,请暂休息,再作道理。”冯异、岑彭带兵退下。这时城上一片鸣金的声音,王饶等三个贼将,领兵进城。王霸等也就收兵回营。
刘文叔对众将赞赏了一番。邓禹开口说道:“单是出城的三个贼将,倒不足为患,不过匹夫之勇;但是守城的那个贼将,倒着实棘手。”冯异插口说道:“可不是么?凭我们的攻法,任他是谁,也有些应付不来,不料那个贼将,来得十分厉害。”
耿况道:“那个贼将姓甚名谁?”冯异道:“姓什么倒不晓得。
”耿况道:“我有个朋友,姓吴名汉,这人端是智勇双全。前月听人说他投奔王郎,我倒替他可惜,如果是他,我能凭三寸不烂之舌,说他来归降主公。”邓禹笑道:“但愿是吴汉,那就好办了。”大家吃了夜饭,众人刚要去安息,邓禹道:“今天遇着劲敌,大家都要防备一些才好!”这句话提醒了刘文叔,忙道:“不错,不错,凡事都宜谨慎为佳。”李通、王霸同声说道:“你们也忒过虑了,今天你不看见那几个贼将,杀得精疲力尽么?夜里还敢再来讨死不成?”冯异说:“休要这样道,还是预备一些的好。”他说罢,便与岑彭前来请令。邓禹便教他们带兵在寨左寨右埋伏。景丹、盖延也过来请令。邓禹见他们日间没有厮杀,再则要试试他们的本领,便令他们带兵五千,在寨前埋伏,不提。
再说王饶、倪宏、刘奉收兵回城,一齐责问吴汉何故鸣金?吴汉对三人说道:“你们只顾厮杀,那刘秀的部将来攻城,你们知道吗?”王饶道:“怎么不知道呢,你在城上做什么的?”吴汉笑道:“双拳不敌四手,他们假若派出许多兵马,教我一个人怎样来得及呢?”王饶才恍然大悟,忙道:“不错,不错,应当要鸣金。”
吴汉道:“方才听探马来报,说主公又派了胡平、郭左两员大将,带了三万兵马,现已到栾城。今天夜里趁他初到此地,将全城的人马,调到城外,一面着人到栾城教郭左、胡平到三更时候,来接应我们。我们在二更左右,分着三路前去劫寨,趁他不备,杀他个片甲不存。”王饶大喜,忙差人飞马到南栾去关照郭、胡二将。自己将全城的人马共有八万多,分四门出来,悄悄地扎下大营,将一座钜鹿保护得铁桶相似。吴汉一面点兵调将,一面教探马到刘秀寨前探听虚实。
一会儿,探马忙回来报道:“刘秀的寨前,一点动静也没有。”王饶大喜,忙与倪宏、刘奉各领了五千人马,分着三路,悄悄地向刘秀的大寨进发。这时星移斗换,已到子牌时候了。
王饶等到了刘秀寨前,一声呐喊,杀了进去,不提防左右突然冲出两支人马。暴丹、盖延各自挥动家伙,挡住王饶。两边的灯球火把,照耀得如同白日一样。王饶见有预备,忙奋勇敌住二人。刘奉、倪宏的两支兵,从两边趁势直抄进去。还未到寨前,猛地一声号角,冯异、岑彭的两支埋伏兵,斜刺里冲了出来挡祝冯异大笑道:“老子们早就晓得你们要来送死了!”
倪宏也不答话,挥动双锏,直取冯异。冯异不慌不忙,展开独脚铜人,大战起来。这里岑彭和刘奉早就扭成一团,大杀不止,霎时金鼓震天,喊声动地,把刘文叔等从梦中惊醒。
这时后寨又发喊起来。原来南栾的贼将,得着这个消息,星夜拔寨前来接应。邓禹却没有料到后面有人抄来,只弄得措手不及。王霸连盔甲也来不及穿戴,赤膊上马,舞动双锤,向后寨抵敌。刘伯姬只着了一件贴身小袄,搅动梨花枪,飞花滚雪价地杀了出去。铫期、李通、王梁、寇恂、马武、耿弇等一班武将,保住刘文叔,邓禹、耿况、彭宠夺路便走。刚出了寨门,差不多有二里之遥,瞥见一将,从斜刺里冲了出来,铫期慌忙上前敌祝战了二十余合,那员贼将,长啸一声,伏兵齐起。霎时火光烛天,四处的贼兵,不知有多少,翻翻腾腾地滚了上来。李通、马武等分头迎杀,无奈杀了半天,竟未杀出重围,贼兵愈来愈众。这时灯球火把,照得雪亮。那耿况一眼看见一员贼将,不是别人,正是吴汉。他满心欢喜,催马大叫道:“铫将军与吴将军,请暂且住手,我有话说。”铫期听得有人喊,忙住了手。吴汉也住了手。耿况一马闯到垓心,向吴汉拱手道:“子颜别来无恙否?”吴汉见是耿况,连忙也拱手道:“承问,明公何故到此地的?”耿况便趁势将自己如何归降刘秀,刘秀为人何等英武,势力怎样的伟大,说了一番。又用旁敲侧击的话来劝解他归降刘秀。
吴汉沉吟了一会,对耿况道:“承明公指教,敢不如命。
但是汉有老母,尚在城中,容回去与老母商量,再来报命。”
耿况大喜。吴汉假意与铫期战了几合,回马败走。他将手中的枪一招,那一队兵全随着他退去了。邓禹忙令铫期、耿弇、李通、马武四员大将,前去助战。四人领了令,飞马前来助战。
只见战场上兵对兵,将对将,只杀得一天星斗,惨淡无光。
那些贼将各自遇着劲敌,正在拼命价地恶斗,不提防凭空飞出四只猛虎似的勇将来,在阵内往来冲突,如入无人之境,杀得血流似海,尸集如山。那一群贼兵,只恨爹娘少生两只腿,没命地四散逃走。王饶见势头不好,虚晃一锤,收兵退走。倪宏、刘奉、郭左、胡平,各自收兵退去。
刘文叔等才回到大寨,一一检查,共死五千多名士卒。幸喜粮草辎重,一点儿也没有被他们劫去。众将中只有景丹手腕被贼将刺伤,余下毫没有一些损伤。刘文叔深自庆慰。邓禹对他说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损失五千兵,得一吴汉,还是主公的洪福。”
不表他们在这里议论,再说吴汉收兵回营,一个人只是盘算着,自己对自己说道:“吴汉吴汉,凭你这样的才干,难道终与这伙亡命之徒在一起,就算长久之计了么?耿况这番话,何尝不是。但是王郎虽是个亡命之徒,待我总未有一分错。现在我毅然去投降刘秀,未免于良心上有些过不去。罢罢罢!忠臣不事二主,无论如何,一心保王郎吧!”
他正是自言自语的当儿,王饶气冲冲地和刘奉等一班人,走进吴汉的帐篷,大声说道:“我早就说过,今天不可去劫寨,偏是你要自逞才能,要去劫寨,现在查过了,共损失一万五千几百名儿郎,这不是你招的么?”吴汉正自不大自在,听他这番话,不禁勃然大怒,对王饶冷笑一声,答道:“谁是主将?
令是谁发出去的?自己不认错,反来乱怪别人,不是笑话么?
假若今天去打个胜仗,你又怎么样呢?”王饶被他这几句抢白得暴跳如雷,飕地拔出剑来,剔起眼睛向吴汉说道:“谁来和你拌嘴?今天先将你这个狗头杀了再说。”吴汉更是按捺不住,也拔剑站了起来,大声说道:“好,你这狗头,想杀哪个?”
刘奉、倪宏忙过来劝住吴汉。郭左、胡平早将王饶的背膊扳住,齐声说道:“胜负军家常事,何必这样争长较短的呢?现在刘秀未除,自家先斗了起来,不怕人家笑话么?”郭、胡二人,忙将王饶劝出帐走了。倪宏、刘奉说好说歹,又劝吴汉一阵子,才起身走了。吴汉这时便将投刘秀的心,十分坚决了。
他马上进城,到了自己的家里,先对他的母亲将来意说明。
吴母大喜道:“吾儿弃暗投明,为娘固然赞成,但是你的媳妇,恐怕她未必肯罢!”吴汉道:“只要你老人家答应,就行了。
她答应更好,不答便将她杀了,有什么大不了呢?”原来吴汉的妻子,就是王郎的侄女。
吴汉大踏步走到后面。王氏见他回来,连忙来迎接,满脸堆下笑来,乜斜眼说道:“我只当你就此不回来的呢?撇下了我,夜里冷冷清清,一些趣味也没有。你怎么就这样狠心毒意呢?”吴汉此时哪里还有心去听进这些话,忙向她问道:“我有一件事,特来问你,不知你可肯答应吗?”她笑道:“自家夫妻,什么事儿不肯呢!”吴汉便将要去投刘秀的一番话告诉她。她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用手指着吴汉骂道:“你这负心的杀才,我家哪样待错你?吃着穿着,还不算数,又将我匹配与你,高车大马,威风十足,心里还不知足,要想去投刘秀。我劝你不要胡思乱想着好得多呢!”吴汉也不答话,冷笑一声,向她招手。她见吴汉这样,只当他是要亲嘴呢,也就半推半就地走了过来,仰起粉腮。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得喀嚓一声,她的头早就滚落在地。
吴汉忙将宝剑入鞘,将手上的血迹拭抹干净,不慌不忙将她的尸首连头捆好,携到后园往井里一送。此刻他也顾不得许多,到了吴母的房里,说道:“母亲,那贱人已被我杀了,我们走罢!”吴母听了大吃一惊,忙道:“你果真将她杀了吗?”
吴汉道:“谁敢哄骗你老人家?”吴母不禁垂泪道:“我与你投奔刘秀,她不答应,就罢了,何苦又将她杀了呢?”吴汉陪笑道:“请老人家快些收拾吧!已经杀了,说也无用的。”吴母道:“收拾什么?这里的东西还要么?就走罢!”吴汉便用绸巾将吴母拴在自己的背上,掉枪上马就走。刚到了城外,谁知王饶早已得着消息,见他出来,忙命众兵将他团团围住,一齐大叫道:“反贼吴汉,要想到哪里,赶快留下头来!”吴汉也不答应,搅起长枪,上护其身,下护其马,与贼将大杀起来。
这正是:
骊龙岂是池中物,玉凤原非栖内禽。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四回 招展花枝娇娃临大敌扫除草寇虎将立奇功
却说吴汉背着他的母亲,一马冲出南门,正要投奔刘秀的大营。谁知王饶早已得着这个消息,点齐众将,将四门围困得水泄不通,专候吴汉到来。这时见了吴汉闯出城来,王饶勃然大怒,厉声大骂道:“反贼吴汉!王家待你哪样亏负?竟失心反了。好禽兽,留下头来,免得咱家动手。”吴汉到了这时,也不答话。搅动长枪,来战王饶。王饶荡起双锤,蔽天盖日价地逼住吴汉。两个人舍死忘生地大战了八十多回合,吴汉虚晃一枪,思想要走。王饶哪里肯放松一着,双锤如同雨点一般地逼祝吴汉见不得脱身,也就下了决心,舞起长枪,飞花滚雪般地恶斗不止。正在杀得难分难解之际,瞥见刘奉、倪宏各领一支人马,蜂拥而来,将吴汉团团困住,各展兵刃来敌吴汉。
呆汉与王饶正自不分高下,凭空又添上两只猛虎,吴汉虽有万夫不当之勇,到了此时,也有些应付不来了。战够多时,吴汉只有招架之力,并无还手之能,只杀得尘沙蔽日,烟雾障天。
吴汉暗道:“今番我命休也!”
正在这万分危急之时,猛听得西南阵角,金鼓大振,杀进一支兵来。为首一员大将,手持龙舌枪,闪电般地杀进重围。
这时正南喊声又起,又见一员女将,耍动梨花枪,纺车似地突入重围,来和贼兵厮杀。
列位知道,这两支人马,是哪里来的?原来刘秀昨天听了吴汉的那一番话,今天早就预备,又听得喊声震地,金鼓大鸣,料想吴汉已经杀出城来,忙与邓禹商议援救之策。邓禹忙下令问道:“哪位将军,情愿领兵去救吴汉?”话犹未了,只见一将挺身出班,躬身说道:“末将愿去。”邓禹和刘秀仔细一看,不是别人,就是岑彭。
二人心中大喜,正要答话,众将中又走出一个人来,向邓禹娇声说道:“先生请发一支令箭,奴家愿随岑将军前去接济吴将军。”刘秀见他的妹妹要出马,忙道:“妹妹连日厮杀,精神有限,今天另派别将前去,妹妹请养息养息罢。”伯姬听得这句话,不由得气得杏眼圆睁,柳眉倒竖,忙对刘秀说道:“三哥哪里话来!小妹这两天一些也没有痛快厮杀一场,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请令前去厮杀的。”邓禹笑道:“既然小姐要去,主公也不必过于阻止,就请她帮助岑将军前去就是了。”
刘秀也没有什么不赞成,当下派兵一万,教二人各领五千,前去接应吴汉。他二人各领兵马,杀入重围。岑彭接住刘奉,伯姬和倪宏搭上手,奋勇大杀起来。吴汉见援兵已到,心中大喜,精神陡长,和王饶大战三十余合,仍然不分胜负。吴汉此时,哪里有心厮杀,只想突出重围,无奈王饶的双锤,兀地紧紧逼住,不得脱身。又怕母亲在他的肩上,辰光多了,吃不了惊吓,满心焦躁,奋起神威,恨不得一枪将王饶搠死,好闯出重围。王饶到了这时,见刘秀有兵来接济吴汉,不由大怒起来,耍动双锤,恨不得将吴汉一锤打死,方泄胸中之恨,哪里还肯放松一步。
这时西北阵脚忽然大乱起来,只见王霸舞起双锤,只打得一群贼兵人翻马仰,登时杀到面前。王霸大叫道:“小弟奉了邓先生的命令,前来接应将军,将军请暂且住手,将这狗头丢下与我,结果他就是了。”王饶见王霸进来,心中暗暗吃惊,只得舞起双锤来迎王霸。
吴汉见此光景,再不逃走,更待何时,大吼一声,杀出一条血路,直向刘秀的大营而来,还未到营前,早见刘秀和众军并马迎接。邓禹首先说道:“将军深明大义,弃暗投明,不独禹等深自庆慰,即是汉家又多一个柱石。”吴汉喘息答道:“罪将来迟,万望诸公原谅!”刘秀忙赶着下马,亲手扶吴老太太下马,口中说道:“累老太太受惊了。”吴老夫人忙答道:“主公哪里话来,犬子不肖,归附王郎,拒抗天师,罪无可逭。
再不早为依顺麾下,益发要万世唾骂了。”大家你谦我让的一阵,才一起进营。
再说刘伯姬与倪宏战了一百二十余合,未分胜败。伯姬长笑一声,兜马就走。倪宏哪知就里,拍马追上,赶到分际。刘伯姬霍转柳腰,飕的一箭,觑准倪宏的咽喉射来。倪宏忙将头一偏,那支箭从头边恰恰的飞过。倪宏大惊,正要带马回头,第二支箭已经飞以。倪宏赶紧再让,说时迟,那时快,第三箭已经攒进他的肋下,倪宏大叫一声,翻身落马。刘伯姬枭了首级,拍马重新杀入重围。
只见岑彭和刘奉正杀得不分上下,伯姬更耐不住携马摇枪,双战刘奉。那边王霸和王饶也锋芒相对,恶斗不衰,这时李通、铫期的两队兵马,已经赶到,翻翻滚滚,大杀起来。那些贼兵,东逃西散,鬼哭神号。王饶见士卒奔散,心中焦躁万分,大吼一声,意欲逃走。王霸趁此机会,舞动双锤,直向他的马头打下。王饶连将马头一带,那马凭空一跳,四足跃起有六尺多高,让过双锤。李通穿云闪电般地闯到垓心,大喝一声,手起刀落,王饶措手不及,眼睁睁他一员勇将,身首异处了。
刘奉见到王饶已死,心中加倍惊慌,战法散乱。伯姬、岑彭的两支枪,蔽云遮日一般地将他裹祝刘奉到了此时,料知事情不妙,不如下个死心,搠死他们一两个也算不得白死。他想到这里,搅动方天戟,神出鬼没地和二人恶斗不止。刘伯姬一面迎敌,一面向李通喊道:“此时还不去取城,等待何时?”
这句话提醒了李通,忙和铫期带兵竟逼城下。城上那些贼兵。大惊失色,手忙脚乱,又不知怎样才好。铫期一马当先,闯过吊桥。猛可里城上轰天价的响一声,将千斤闸放下。可巧铫期正到城门,忙举右手,将闸门托住,坐下乌骓马,四足撑开,双耳竖起,动也不动,李通忙领动人马,像潮水一般直往里拥进,城上那些贼兵,慌了手脚,真个是军无主将,人情汹汹,便各自去寻生路,也顾不得许多,撒手飞奔。李通忙领兵上得城头,先将千斤闸绞起,然后和铫期收服残卒,预备出城迎接刘秀。
再说刘奉和伯姬、岑彭又战了五十多合,一心想走,无奈插针的工夫也没有。他丢去一个解数,预备动身。伯姬早已看出情形,故意将马一拍,跳出圈子,让他逃走。刘奉得了这个空子,忙拍马闯出垓心,落荒而走。伯姬随后赶去。刘奉扭转身躯,弯弓搭箭,飕的一箭,向伯姬的右手射来,伯姬手明眼快,忙用梨花枪一拨,那支箭滴溜地直向草地上落下。刘奉见一箭未中,心中大怒,第二箭又飞了过来。伯姬长啸一声,手起箭发,将来箭拨开有三丈多远。刘奉惊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急忙带马就逃,还未扭转马头,伯姬的第二箭已经射中他的马首。
那马双吼一声,霍地一跳,将刘奉掀落马下。伯姬正要下马来杀刘奉,瞥见岑彭一马赶到,她深怕岑彭争功,赶着手起一枪,忽听岑彭大叫道:“姑娘请慢动手!我有话讲。”话还未了,刘奉的喉咙早已现出一个透明的窟窿,鲜血直喷,一缕魂灵早到阎王那里去交帐了。岑彭道:“姑娘忒也手馋了。”
伯姬笑道:“岑将军这话,不是奇极了么?如果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还不是照样被他结果了么?”岑彭笑道:“并非这样,我看这员贼将的能耐,着实不可多得,如果用柔软的手段来,将他收服住,不是主公的一个大臂膀么?”伯姬听了这话,懊悔不迭地答话:“何不早说,何不早说!如今有什么法子挽回呢?”说罢,翻身下马,掣出佩剑,将刘奉的首级割下,和岑彭收兵入城,见城中的百姓,安逸如常,欢声载道。
他二人见过刘秀,伯姬在帐前将倪宏、刘奉的两颗首级,往地下一掷,向刘秀说道:“三哥请你仔细看看,是不是那两个贼将的狗头?”刘秀哈哈大笑道:“不想贤妹竟有这样的能耐,我还不佩服么?”邓禹接口说道:“主公哪里知道小姐的本领,我早就料到小姐今天一定要马到成功了。”帐下诸将同声赞道:“姑娘的武艺实在超凡!这两个贼将,除了她,别一个实在有些棘手呢!”刘秀笑道:“今天要算三妹头功,并非是我的私护。”众将忙躬身答道:“那自然,主公不要尽管客气罢。”邓禹取出功劳簿,首先写起刘伯姬的战绩,第二便是李通,其余诸将也都按功登记。
次日,便要领兵去攻邯郸。耿况、彭宠二人进议道:“南栾、钜鹿俱为北伐要径。冯将军去攻南栾未知胜负如何,如果南栾一下,邯郸即易如反掌了。”
话犹未了,冯异的牙将进帐报道:“冯异于午牌时候,已得南栾。”刘秀大喜,耿况道:“南栾既得,须乘胜进攻邯郸。
但是这两处,俱为重要地方,不可疏失才好。”邓禹对他们二人笑道:“依我的愚见,请彭将军镇守南栾,耿将军留守钜鹿,那就万无一失了。”耿况忙要回答,刘秀鼓掌附和道:“先生这话是极了,我也是这样的设想。”彭宠忙道:“冯将军智勇双全,现在南栾还怕有什么差错呢。”邓禹道:“彭将军请不要推辞。冯异目下正要用他,而且镇守的职位,非要老成持重者不可。”彭宠再三推托。刘秀道:“彭将军莫非是见怪么?”
彭宠忙躬身说道:“既是这样,末将不才,便去效劳是了。”
邓禹又点五千士卒与彭宠替回冯异,一面又留下一万五千精兵,耿况守钜鹿。安排停当,第六天是黄道日期,便拔寨起身。
一路秋毫无犯,浩浩荡荡,直向邯郸进发。不到两日,离邯郸尚有三里之遥,邓禹便下令扎营。王郎早已得知消息,先听说吴汉反了,已经急得走投无路。后来接二连三的探马报个不住,又说钜鹿失守,南栾被陷,王饶等阵亡,把个王郎只吓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搓手顿足。竟像热锅上蚂蚁一般,一处搔不着,整日价愁眉苦脸,短叹长吁。刘林、赵猛等一班人,也是面面相觑,无计应付。
正是泪眼相看的当儿,忽见报马飞来报道:“刘秀的大兵,已到东郊扎寨了!”王郎听得这个消息,只吓得屁滚尿流,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翻着两只眼睛,朝左右说道:“如此便怎么好?”刘林说道:“依我的主见,不如去投降刘秀,或者不失封侯之位呢。”王郎摇头说道:“不行,不行!
这个计策,简直是自己去讨死。我想我们若去投降那刘秀,一定是不旨收纳的。到那时,只消嘴一动,我们还想活么?”大家正自没有应对的法子,这时高家四将,挺身出班说道:“大王休要高长别人的志气,灭了自己的威风,愚兄弟四人,愿带三千兵马出城,包将这班毛贼杀得他片甲不存。”
王郎听他这番话,忙闪目一看,只见高骏、高骝、高骅、高驹弟兄四个,雄赳赳,气昂昂地站在殿前。他见此情形,心中又没了主意。向刘林问道:“在卿家意下如何?”刘林答道:“依我的话,还是投降的好!高家四将,虽有能耐,怎能和刘秀手下的大将厮杀呢?不要讲别的,单说昆阳一战,谁不闻名?他们要去,岂不是以卵击石么?”他还未说完,高骝哇呀呀直嚷起来,大叫道:“偏是你这狗头,贪生怕死的要去投降刘秀,便在大王面前,信口胡诌,我们今天偏要去拼个你死我活。”高骏飕地一声,拔出宝剑,剔起眼睛,向刘林说道:“谁再提投降,先结果了他再说。”刘林到了这时,真个是噤若寒蝉,一声也不敢多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