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代宫廷艳史 - 第 24 页/共 49 页

”老安人再也不准。无奈他一百二十个不受,老安人却也无法,只得命人送他回去。   他在马上一路胡思乱想地说道:“这也是天缘巧遇了,你看她的那副模样儿,可不是天下独一吗?她一定是有心于我,如果没心于我,我用手去摸她的粉庞儿,难道一声不做吗?只要我将她的毛病看好,怕她不给我吗?凭我这个样儿,在宛陵的四乡,不是我说句麻木话,谁有我这样的威风呢?”他想到这里,不禁点头晃脑,险些颠下马来。那个跟马的小厮见他这样,也不觉好笑,暗道:“这位先生有些神经病吗?”他自己哪里觉得,一味的嘻皮癞脸的,一会子到他的家门口。小厮忙将马头一带,那霍马立住不动,等他下马。谁知他正自想得出神,见马不走,举起鞭子在马屁股上着力打了一下子。那马霍的向前一跳,将他往下一掀,一个倒栽葱,只跌得个发昏章第十一。可巧刚刚天雨才晴,路上的泥泞,完全被他沾去,浑身斑斑点点,好像泥牛一般。他又羞又气,忙从地上爬起来,指着马骂道:“你这个王八蛋,岂不是有意和我寻开心么?”他痛骂了一阵,便对小厮说道:“烦你回去罢,我现在也不要骑马了,就是步行回去咧。”他说罢,低着头,一径向西走去,那个小厮不禁诧异地说道:“先生,你不是已经到家了吗,又向西到哪里?”他听得这话,忙立住脚步,回头一看,不禁自己也好笑,忙道:“几时到这里的,怎么我一些也没有介意?   既如此,更好了,你赶快回去罢。”小厮笑着跳上马,一径回去不提。   再说阴识见他走后,忙拢近来朝他的单子上仔细看了一会子,只见脉案上开的是:大受寒凉,身体不安,火热厉害,头又晕眼又花,用一方以治。下面写着:附片五钱、肉桂三钱、羌活三钱、白芍三钱、茯苓三钱、细辛五分、防风三钱、前胡三钱、桔梗一钱、冬瓜皮一钱、灯薪五钱做引子。阴识对医药一道原有些三脚猫,见他这张单子只吓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阴兴问道:“如何?”阴识抿嘴道:“万先生这方子,未免胆太大了。”阴兴听他这话,很不以为然地说道:“怎见得胆大?”阴识道:“什么病可以用五钱附片,三钱肉桂呢?”   阴兴道:“你晓得什么,人家既然能用这两味,想必别有用意的。”阴识忙教小才拿着这个单子,到宛城药材铺子里去配。小才哪敢怠慢,就出得门,上了大骡,一骡放到宛城一家药店门口停下,将骡子拴好,进了店,将单子往柜台上一放,说道:“替我配一帖药。”里面走出一个老相公,将单子接到手中,撑起老花眼镜仔细看了一遍,挠起胡子说道:“这单子上面的药,我们这里不全,请到别人家去配罢!”   小才拿起单子,便到东面一家药铺子里去配。一个小学徒的,正站在柜台旁边打盹。小才将柜台一拍,喝道:“伙计,你夜里没有困觉吗!生意来了。”那个小学徒的被他冒冒失失的一嚷,吓得一怔,忙将睡眼揉开,没住口地答应道:“来了来了!”说着,伸手将他的单子接过,往戒尺底下一压,拿起药盘便去配药。这时里面老板,听得小才的呼唤,他正在小便,裤子也来不及束,就赶到外边。见学徒已经动手配了,他便先将裤腰束好,走进来朝药单子仔细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气,忙伸手将学徒打了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个混蛋!连眼睛都瞎了,这样的单子,你就配了吗?”你说罢,将单子还与小才说道:“这单子上的药,我们小店里配不全,请换一家罢!”   小才听他这话,心中十分诧异地问道:“你这是什么话?药不全,难道就开药店了吗?”那店老板说道:“委实不全,请换一家罢!”小才深怕耽搁辰光,回去又要挨打,急急向店老板大声说道:“呔,你说没有,怎么你家相公又配呢?想必是有的,没有他就配了吗?”那店老板说道:“这倒不要说,他是才来的一个学徒,晓得什么,你不看我方才打他吗?”小才说道:“我晓得了,莫非怕我不给你钱吗?”店老板笑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们既然开一爿药铺子,你不给钱他不给钱,难道我们吃西北风吗?”小才道:“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见生意不做呢?”那店老板对他说道:“老实对你说一句,你这单子,不论拿到谁家去,总不见得配给你的。”   小才听了这话,更是惊异,问道:“照你说,我这单子竟没有地方配了?”店老板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小才道:“难道配这单子就犯法了么?”店老板道:“不是犯法,恐怕要招人命。”小才益发不放心地问道:“难道我们这单子上有杀人刀么?”那店老板被他逼得不得已的问道:“你这单子究竟是人吃的,还是牛吃的?”小才听他问得蹊跷,忙转问道:“人吃怎么?牛吃怎么呢?”他道:“牛吃还可以,如果是人吃的,包管今天吃下,明日送终。”小才说道:“什么药这样的厉害呢?”他道:“什么病能用三钱肉桂,五钱附片呢?”   小才道:“你不用管,好歹这单子又不是你开的,怕什么呢?”   他道:“这是不可以的,人命关天,岂能乱动?”小才道:“那么你将这两样厉害的药少配些罢。”他答道:“如果这样办,还可以。”他便动手,一味一味地配了半天,才将这一付药配好。”小才付了钱,跳上骡子,连打几鞭。那骡子两耳一竖,腾云价地回来了。跑到半路上,小才方想起药没有携取,忙兜转骡子,重到这家药铺子里,取药便回。   待得到家时,已是申牌时候。他跳下骡子,将药送进去。   阴识问道:“为什么到这会才来?”小才便将以上的话说了一遍。阴识也不答话,就将药送到楼上。邢老安人正是守得心焦,见药配来,忙叫明儿去煎。明儿一会子将药煎好与丽华吃下。   大家全坐在她的房里,静悄悄地候着。但见她吃下药,没一会子,汗出如雨,额上直是滚个不祝阴识对邢老安人说道:“你老人家快些到被窝里探探看,汗出什么样子了?”邢老安人便伸手入被一摸,那被褥上完全被汗湿透了,忙叫明儿将上面的被子揭去。但见她面色惨白,娇喘微微,一句话也不能说了。   阴识走到她面前,用手在她的额上一按,跌足叹道:“这便怎生是好?狂热一分也没有退去。”阴兴道:“再去请万先生来看看,究竟出汗不退热,是什么道理?”阴识忙着人去请万先生。一刻儿万病除脚打屁股的进来。   阴识忙迎上去,首先问道:“舍妹服先生的药,汗是出得不少,但是狂热有增无减,究竟是个什么缘故呢?”他之乎者也地答道:“夫狂热不肯退者,定是大汗未出也;若夫再以出汗之剂服之,大汗一出,周身无病矣。”阴识便领他到丽华的房中。邢老安人忙问道:“小姐汗是出得和洗沐的一样,怎的狂热简直一分不退呢?”万病除笑道:“请太太放心!在我手里看的病,不会不好的,小姐出汗不解热,一定还是汗没有出透的缘故吧!再将药煎与她吃,等汁出透了,自然就会好了。”   邢老安人忙叫明儿将药再煎。明儿忙又去煎药,给小姐吃了。   万病除又问道:“现在她怎么样了?”邢老安人忙将帐子揭开说道:“请先生来看看!”   他巴不得这一声,忙走到她的床前,睁开那一双贼眼,向她望了一会,猛地伸出那一双又粗又大的黑手来,摸她的颊额,可是把个丽华羞得欲避不能,欲喊无力,任他摸了半天。可恨这万病除野心勃发,竟由她的粉颈下面,一直探到她的胸前,只觉得双峰高耸,宛如新剥鸡头。他可心花大放,把手缩了出来,对邢老安人笑道:“别的医生看病,他奉旨不肯替人家摸胸口的,他们这些装腔作势的派子,我可学不来,我看病无论何人,总要探一探虚实寒热的。”老安人哪里知道他的念头,满口称是。他又笑吟吟地向丽华问道:“小姐的月经是几时当期?”丽华此刻,又羞又愧,又气??恼,哪里还去答他的话儿,强将身子一掉,面孔朝里,呻吟不祝邢老安人忙道:“先生!你不要去问她,我晓得的,出了房细细的告诉你。她们女孩子家,将这些光明正大的事,都是怪难为情的,不肯说出来。”   万病除笑道:“原是原是。我看了无数的小姑娘毛病,问她们的月经,总是吞吞吐吐地难说出来。最后还是她的母亲,或是嫂子代说出来。她们还羞得无地可容哩!”他说罢,起身出来。   邢老安人也就跟了出来,将丽华的经期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他点头笑道:“我晓得了,太太请放心罢。这一齐药,将二次吃下去,马上就转机了。我现在还有许多事,无暇再耽搁了。”   他说罢,起身下楼,阴识忙叫人拉出一匹马,送他回去,不提。   再说丽华见万病除走了之后,只气得泪流满面,嘤嘤地哭道:“哪里请来的这个混帐医生?我宁可死,也不要他看了!”   邢老安人忙道:“儿呀!你不要误会,医生有割股之心,他问你都是他留神之处。”她不回答,只是哭个不祝邢老安人也无法劝慰。这时明儿已经将药捧了过来,她哪里肯吃。慌得邢老安人哄道:“乖乖,这药是你哥哥开的单子,那个王八已经打走了。”她哭道:“妈妈,不要哄我!不过吃了他的药,心中像火烧的一样,所以不愿再吃了。妈妈既然教我吃,我还能违抗么?”她说罢,一口气将药吃下去。   这一来,可不对了,没一会,只见她从床上劈头跳起来,青丝撩乱,一双星眼,满暴红筋,大声说道:“好好好!你们想害刘文叔么?恭喜你们,我跟他一同死了!谁能留住我?十万赤眉强盗已经被你捉住了么?”众人吓得手忙脚乱,大家全抢过来,将她按祝怎奈她力大无穷,一挥手,将明儿、雪儿推得跌到三尺以外。邢老安人更是心肝肉儿哭个不祝这时阴识、阴兴正在楼下议论万病除的方子,忽听得楼上沸反盈天,大闹起来。二人一惊不小,一齐飞奔上楼,只见丽华披头散发,满口胡言。阴识抢过来,一把将她按祝丽华还要挣扎,阴识死力将她压祝阴兴也过来帮忙,才将她扳倒睡下。   阴识一面按着,一面埋怨阴兴道:“这都是你招来的。我早就说过了,姓万的方子,万不可吃,你偏要替他扯顺风旗。   昨天小才将单子拿去配,药铺里没有一家肯配,后来将肉桂、附片减去三分之二,才将药配来。如今妹妹这个样子,还想活么?”老安人听见这话,一头撞在阴兴的怀里,大哭大骂道:“好孽障!你究竟和你妹妹有多少深仇大怨,三番两次地盘算她?现在她要死了。你总算安心了。畜生!你不如将我的命也算去吧,省得见我的心肝死得可怜!”邢老安人说了一阵,忽的往下一倒,双目直视,竟昏厥过去。明儿、雪儿吓得走投无路。阴识忙向她们喝道:“还不过去,将太太扶起来,发什么呆呀!”阴兴一面哭,一面和众人将邢老安人扶起来,在背上轻轻地用手抚个不祝一会子,邢老安人才舒过一口气来。   阴识到此时,也不由得别人做主,忙差人到舂陵去请李雪梅医生,没多时,李雪梅到了。阴识命明儿等将小姐按住,自己下楼,将李雪梅请上楼来,到床前略一诊视。李雪梅捋着胡子,沉吟了一会,退出房来。阴识躬身问道:“敢问老先生,舍妹可有回生之望么?”李雪梅摇头咋舌道:“不容易,不容易!只好尽我的力量。如其再不中用,那也无法可想。小姐的贵恙,可曾请先生看过吗?”阴识道:“请过万病除看过了。”   李雪梅道:“可有单子?”阴识忙去将单子拿与李雪梅。他仔细一看,拍案大惊道:“该死!该死!这分明是伤寒化火,还能任意用这些附片、肉桂吗?真是奇谈!”阴识道:“晚生也是这样的设想,无奈家母等一厢情愿的脾气,不喜别人多嘴的,弄到现在,才后悔迟呢!”李雪梅叹道:“这等医生,不知白送了多少人命了!”他拿起笔来,酌量半天,开了一张单子,上面写着:羚羊角三分、金钗、石斛五钱。他对阴识道:“叫人去配,估量这羚羊角要磨半天呢,快点就去罢!”阴识忙差小才,拿着单子指名到保和堂去配了。   这时楼下有个小厮上来禀道:“万先生来了。”阴识听了,把那无名的业火高举三千丈,按捺不下,忙辞了李老先生匆匆地下得楼来。劈面就看见万病除笑嘻嘻向他问道:“大世兄,小姐的病势如何?”阴识也不和他客气,冷笑一声道:“先生的妙药,真是手到回春!舍妹现已好了,到后园里去玩耍了,请先生到后边去看看,也了教先生喜欢喜欢。”万病除听得他这话,真是乐不可支地笑道:“非是万某空夸大口吧。”阴识道:“果然果然。”说着,便将他一径带向后面而来。走到腰门旁边,阴识喊道:“走出几个来!”话犹未了,里面厢房里跑出四五个家丁来。阴识喊道:“将这个狗头,先捆起再说。”   那几个家丁,不由分说,虎扑羊羔似地将他捆起。阴识掣出皮鞭上下抽个不住,口中骂道:“你这个杂种!登门来寻死,可不要怪我。今天将你生生的打死,好替我妹妹偿命!”万病除打得怪叫如枭,满口哀告。阴识哪里肯息。打了半天,忽然心生一计,便叫人将他抬到后门口,用溺器盛了满满的一下子臭粪,硬将他的嘴撬开,灌了一个畅快,才将他放下来。他抱头鼠窜,一蹒一跚地走了。一会子,到了自己家里,浑身全是粪汗,臭不可当。许多人掩着鼻子来问他。他只得说是行路不慎,失足落下毛厕的。他将衣服一换,带了家小,连夜搬家逃得不知去向了。   再说阴识将万病除摆布了一阵,才算稍稍地出口恶气。带了众人回来,他便上楼对阴兴说了究竟。阴兴也很快活。阴识忙问阴兴道:“小才去配药回来没有?”阴兴道:“不曾回来呢。”阴识诧异道:“怎的去了好久,还不回来呢?”他便喊了一个小厮前去催他。   这小厮就跳上大骡,一口气跑到保和堂门口停下。小厮跳下骡子,但见小才倚着柜台外边,闭着眼睛,只管在那里打盹。   小厮也不去喊他,竟向店伙问道:“阴府上的药配好没有?”   伙计答道:“早已配好。喊他数次,这个家伙睁开眼睛,开口就要骂人,我们气得也不去喊他了。”这个小厮素来和他不睦。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忙对店伙说道:“请你将药先交给我带回去,让他在这里打一会瞳睡罢。”店伙也不知就理,忙将一个羊脂玉的杯子取出来,里面盛着羚羊角磨的汁,又将金钗、石斛用红绿绒绳系好,一起交与小厮。那小厮上了骡子,飞也似地回来了,将两样药送到楼上。阴识忙问道:“小才呢?”   那小厮撒谎道:“我去人家早以将药配好了,摆在那里。我问他到哪里去了,那店里的先生都不肯说。后来被我再三追问,才告诉我,说他去看把戏了。我想小姐这样危险,还能再耽搁么?就将药拿回来。”阴识听得,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这正是:   无名业火三千丈,可怖皮鞭五尺长。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六十九回  出奇制胜智勇冠三军触景生情缠绵书一纸   却说阴识听得那小厮的话,勃然大怒,也不言语,忙将羚羊汁和金钗、石斛送进去,关照明儿怎生弄法。明儿一面答应,一面将药接了过去。阴识退了出来。没多时,小才在药店里打盹打得醒了,再问药方,已经被人拿去,只吓得倒抽一口冷气。   没奈何骑上骡子,没精打采地回来。才下骡子,劈面就和阴识撞个满怀,吓得倒退数步,忙想要走,阴识喝道:“叫你去配药,药配到哪里去了?”小才抿着嘴也不敢回嘴。阴识气冲冲地骂道:“好狗头,越来越不像个模样了!是我教你去办事,都不在心上了。你们给我将这畜生捆起来,重打一顿,给我赶出去!”有几个家丁,忙走过来将他按住,着实地打了数十下子。只打得小才像蛇游的一样满地乱滚,只是央告不止。   阴识到底是个面恶心善的人,见他这样,不由得心软起来,忙道:“放下来。”那些家丁连忙住手,将他放下。小才直挺挺地跪在地上,央告道:“求大主人开恩,我下次无论做什么事情,不敢再怠慢了;如果再犯这个毛病,尽你老人家打死了,也是情愿的。”阴识道:“果然改过么?”小才叩头道:“再不改过,随大主人怎么办我就是了。”阴识见他说得可怜,而且平日又不是个刁钻的,便说道:“如能改过,且饶你个下次!”小才听了这话,忙叩了几个响头,爬起来一溜烟向后面去了。   阴识便回到丽华的楼上。李雪梅站起来问道:“大世兄,令妹服药的情形怎样?请你带我进去看看!”阴识忙领着李老先生进得房来,但见邢老安人只是向他们摆手示意,教他们不要吵闹,悄悄地说道:“她吃下了药,停了一会,便不吵了,现在已经睡着。”李老先生忙退出来,对阴识笑道:“恭喜恭喜!小姐的病,有几分希望了。”阴识谢道:“全仗先生妙手,能够将舍妹看好,阖家就感恩不尽了。”李雪梅又谦逊了一阵子,提起笔来,仔细仔细地开了一张转手的方子,汤头是用的竹叶石膏汤。阴识忙又差人去配了来,煎好了,等候着。一直到天晚,她才慢展秋波醒了。   邢老安人真个是喜从天降,静悄悄地问道:“我儿,你现在觉得怎样呢?”她呻吟着说道:“清爽得多了。”明儿忙捧了药过来给她吃。她又将第二剂药吃下去,一直酣睡到第二天巳牌的时候,翻身叫饿。邢老安人便出来问李雪梅道:“请问你老人家,小女现在饿了要吃,可能吃一些薄粥吗?”李雪梅点首说道:“可以可以。”明儿顺手随便盛了一碗薄粥,捧到床前。她吃下去,没一刻儿,又酣呼睡去。李雪梅道:“小姐的贵恙,料可无妨了,老汉要回去了。”他又留下一张单子,给阴识道:“这单子是善后的,你教她多吃几剂,就可大好了。   ”阴识连连称是,忙教四个家丁抬一乘小轿,送他回去。临走的时候,又恭恭敬敬地送上五百两纹银。兄弟两个,一直送出大门外,方才回来。由此向后丽华的病势,日见轻减。不到三月,已经大好了,按住不表。   却说刘縯等自从失败之后,东奔西走,四处活动,不上数月,已将新市、平林的两路贼兵收伏了。又数日,又将下江的兵马联合停当,一个个摩拳擦掌,预备厮杀。刘縯令兵马共分六部,以备调用。休息了几天,大排筵席,上至诸首领,下至士卒,俱欢呼畅饮。酒后,刘縯和各将领申立盟约。   到了第二天,北风怒吼,大雪纷飞,正是残冬的时候,诸将领纷纷请令出兵。刘縯也是跃跃欲动,正要发兵,刘文叔急忙止住道:“此刻天寒地冻,出兵征伐,十九不利。时机未到,不可乱动!”王常听他这话很不以为然,忙道:“趁他不备的当儿,猛地发兵,杀得他个片甲不回,岂不大妙。三将军何故反而违抗众议呢?”刘文叔笑道:“诸君的高见,并非不佳,但是如此冷天,一旦发令动兵,他们士卒,一定是畏寒怕冷,容易气馁,而且蓝乡、宛城各处,未见没有防备的。依我的拙见,不如等到除夕那一天,他们准没有预备的,何妨潜师进袭,谅这小小的蓝乡和宛城两处,还怕不到手么?”诸将领听他这番话,一个个毫无言语,都是暗暗地佩服不止。   好容易等到大年除夕那一天,所喜天气晴和,微风不动。   这天早上,刘縯升帐,就要出兵。刘文叔忙再止住道:“凡事岂可性急,急则岔事。今天发兵,以夜里为最好,现在出兵,你想有什么益处呢?”刘缤沉吟了一会道:“果然不错!”只得又忍耐等到晚,约在二更相近,才调动全队。刘文叔和刘伯姬、李通、成丹四人带领一队兵,径向泚水出发;刘縯、王常、李轶、邓辰等,带了全部的兵直捣蓝乡。差不多到三鼓的时候,大家偃旗息鼓,直等将蓝乡周近完全围起,一声令下,登时金鼓震天,灯球火把,照耀得和白日一样。原来这蓝乡是莽贼的手下将士屯粮之所,并非没有守兵。怎奈那些守兵,因为到了岁末的一天,谁也不肯去防范。你吃酒,我猜拳,十分热闹。   到了这时,差不多大半都到睡乡中度生活去了。   猛地一阵大乱,把那些贼兵从梦中惊醒。揉开睡眼,只见灯光火亮,照耀得和白日一样,只吓得三魂落地七魄升天,连裤子也来不及穿,赤身霹体地逃走,霎时,东奔西散,跑个精光。刘縯和诸将不费一些气力,竟将无数的粮草夺到手。士气大振,诸首领俱有进兵泚水的念头。刘縯也不加阻止,便令邓辰、李轶带一队兵,在这里守住,自己和诸首领带兵星夜向泚水进发。   再说刘文叔等带兵到了泚水城下,东方已经发白,忙令李通搦战。城内守将甄阜、梁邱赐闻报大怒,赶紧披挂出城接战。   忽见探事的进来报说:“蓝乡失守!”二人听得这话,真个是半天里打了一个霹雳,面面相觑,半晌无语。梁邱赐大叫道:“事已如此,不如开城和这班鸟男女决一死战。我们若是打胜了,趁势去将蓝乡夺回,岂不大妙。”甄阜听他这话,拍手道是。二人全身披挂,带兵出城。   两边列成阵势。梁邱赐跃马横刀,用手指着刘文叔骂道:“杀不尽的草寇,快来纳命。”刘文叔大怒,正要遣将迎敌。   瞥见李通一马闯到垓心,摇动豹尾枪,也不答话,便奋勇大杀起来。战了五十多个回合,不见胜负。   刘伯姬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拍动桃花驹,便来夹攻梁邱赐。甄阜正在后面压阵,见对方双将出马,深恐梁邱赐有失,忙教杜生出马。这杜生在甄阜的部下原是一员勇将,只见他将双绸舞起,飞马出阵。成丹更不怠慢,催马摇枪,出阵接祝这时刘縯的大队已到,合在一处。刘縯一眼望见梁邱赐,不禁将那无名的业火,高举三千丈,按捺不下,一拍乌骓挥动双鞭,三战梁邱赐。好个梁邱赐,大战三人毫无怯惧的情形,展开全身的本领,兀自转战不衰,可是甄阜见对面来了三个,战梁邱赐一个,不禁暗暗地替梁邱赐吃惊,由不得飞马出来。   王常见对面有人出马,大吼一声挥动龙舌枪,闯到垓心,挡住甄阜,大战起来,一时金鼓大震,喊杀连天,只觉得目眩心骇。刘文叔看了多时,猛然见贼兵的阵脚纷纷扰动,才想起贼阵无人压阵,用马鞭一挥,从左右两边抄出两支兵,直向贼阵包抄过去。贼兵登时大乱,纷纷乱窜。甄阜见自己的阵势已动,大惊失色,忙弃了王常,飞马回来弹压,谁知军心一乱,任你怎样来弹压,终归没有用处。王常见甄阜回阵,哪里肯舍,紧紧地赶来。甄阜见兵心已乱,料想不能弹压,只得回身,又和王常大战了数十合,虚晃一锤,便想逃走。王常早知就里,展开龙舌枪,将他紧紧地逼祝甄阜见没有空子可逃,也下了决心,摆动双锤耍起来,足可应付王常。   南面杜生和成丹已战了八十多回合,杜生虽然猛勇,哪里是成丹的对手,剑法散乱。成丹觑个破绽手起一枪,刺杜生于马下。这时阵里早跑出两个小卒,枭下首级,跑回阵去,成丹却不回阵,拍马来助王常,双战甄阜。   这里梁邱赐又和三人战了多时,仍然毫不在意。刘伯姬见兀地战不倒他,她柳眉一锁,计上心来,虚晃一枪,拍马回阵。   梁邱赐见去了一个劲敌,心中稍放下一点。刘伯姬向文叔道:“我们将这两个贼将困住,你还不趁此袭城,等待何时?”这句话,提醒了刘文叔,忙领了一队兵,抄过贼兵的背后,向泚水而去。刘伯姬霍地翻转柳腰,攀弓搭箭,飕的一箭,直向梁邱赐的咽喉射来。梁邱赐正在酣战的当儿,猛地听得弓弦声响,晓得厉害,忙将头一偏。说时迟,那时快,右耳已穿去半边,血流如注。正要拨马逃去,听得弦声又响,他连忙用刀尖一拨,将第二枝箭拨落,不敢恋战,大吼一声,拨马直向泚水而逃。   刘縯、李通并马追来,一直追到城边,只见吊桥已经撤起,城头上站着一员大将。梁邱赐抬头一看,不是别人,正是刘文叔。他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忙回马欲向宛城逃走。劈面刘縯、李通一齐拦住,他只得下个死心,和二人又恶斗起来。   再说甄阜和成、王二将,大战了八十多回合,见手下的兵卒,逃散一空,杜生阵亡,梁邱赐也逃走了,自己不敢再战,丢了一个架子,拨马落荒而走。   刘伯姬闪着星眼,见他逃走,的提辔环,弯弓一箭射去。   甄阜心慌意乱,哪里还顾后面的暗算,一刹那间翻身落马,被王、成两将生擒过来。   刘伯姬和二人领着大队,直向泚水而来。刚到城下,见梁邱赐正与刘縯、李通战得难分难解之际,王常、成丹哪里肯休,双马飞来,加入战涡。梁邱赐战了半天,精神已经不济,哪里再能加上两个呢?走又走不掉,逃又逃不了,只得死力地应付。   刘伯姬看得仔细,飕的一箭,梁邱赐听得弓弦声响,忙将马头一带,让过一箭。刘伯姬见一箭未中,接着又是第二箭上弦。   这时刘縯的双鞭,;已逼近他的胁下。王常的龙舌枪,也逼到他的颈际。梁邱赐忙用大刀来拦架。这时第二箭恰巧中在他的手腕,梁邱赐大吼一声,连刀抛去。刘縯手起一鞭,正打中他的马头。那马忽痛一跃,将梁邱赐掀落地上。李能连忙下马,双手锁住他的盘膝,冷不提防梁邱赐飞起一脚,正中李通的肩头。李通一放手,险些将他放走。王常跃马前来手起一枪,将梁邱赐的右手刺断。成丹飞身下马,帮助王常、李通,才将梁邱赐擒祝大家见大事已定,便合兵一处,大唱凯歌。刘文叔忙令人大开城门,让大队进城。安民已毕,大家互相道贺。刘文叔对众将言道:“目下可慢道贺,宛城未破,是吾等第一劲敌。我看我们的士气正盛,何不一鼓而下呢?”诸首领一齐称是,忙传令下去关照,不要卸甲,饱饭一顿,便下令直向宛城进攻。   单留王常守着泚水。   刘縯带了兵马,到了宛城城外。刘縯正要出马挑战,忽见探事官飞马报道:“贼将严尤、陈茂,现在清阳摆阵以待。”   刘縯料想宛城非智取不可,急忙领兵,来到清阳。早见贼兵摆好阵势,严尤、陈茂并马立在阵门之下,耀武扬威。刘縯舞动双鞭,身先士卒,冲到垓心。陈茂摇枪拍马,来敌刘縯,大战了三十回合。   刘伯姬飞马出阵,替回刘縯,搅动梨花枪,和陈茂大战起来,陈茂瞥见对阵飞出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将军来,不禁邪心大动,暗想道:“若能将她擒住,带回去做一房妻室,不枉为人一世。”他正在胡思乱想的当儿,瞥见她的梨花枪已到面前,忙用矛一架,顺手一矛,向她的马首刺来。她手灵眼快,急将马一带,那马凭空一跳。陈茂的矛刺了一个空,身子往前一倾。   二马相近,她一伸玉手,揪住陈茂的腰绦,用力一拖,竟将他拖离马鞍。陈茂心中一慌,一放手,将矛丢在地上。刘伯姬将他往腰里一夹。陈茂还不知死活,伸手去摸伯姬的下颌。伯姬大怒,掣出宝剑,飕的一剑,将陈茂的手腕斫去。陈茂大喊一声,不能动弹。严尤见陈茂被擒,只吓得魂飞天外,忙驱兵逃去。   刘縯指挥兵士,赶上去,大杀一阵,把那些贼兵杀得十死八九,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刘縯忙收兵来攻宛城。哪知到了城下,瞥见刘文叔立在城头大笑道:“兄长来迟,小弟却早经夺得也!”刘縯大喜,诸首领无一个不暗暗惊奇,都道他的妙计出人意料之外。原来刘文叔见他们和贼将交兵的当儿即带了一队人马,到了宛城,诡称是陈茂派来守城的。城里的贼兵哪知就里,连忙下城大开城门。刘文叔带着士卒,一拥而进,将城内的贼兵完全杀荆闲话少说,刘縯见宛城已得,真是喜不自胜,带队进城,点查降兵,不下四万,合自己的部下二万,再连新市、平林三大部,已足有十五万人,此外尚有陆续投附,今日数十,明日数百,真是多多益善,如火如荼。刘縯下令命各军分扎城外,把一座宛城保守得铁桶一般。   各首领纷纷议论,都道军中无主,不便统一。   南阳诸首领一个个出席议论,要保举刘縯为帝。独王常、成丹诸将,惧縯威明,不敢附和,意欲立刘玄为帝。原来这刘玄是个庸弱无能之辈,一旦将他立起,以便自己任所欲为了。   这刘玄本与刘縯同宗兄弟,王常又买通李轶,大家俱选刘玄为帝。   停了几天,诸首领对刘縯将来意说明。刘縯慨然对众将说道:“诸君欲推立汉裔,盛情原属可感,惟愚见略与诸君微有不同。目下赤眉数十万众,啸聚青、徐要害,听说南阳选立新主,必然一样施行,彼一汉帝,我一汉帝,两帝不能并立,怎能不争?况王莽未灭,宗室先自相攻,坐失威权,何能再破莽贼呢?自古以来,首先为尊,往往不能成事;陈胜、项羽的行为,诸君也好明了。今舂陵去宛三百里,尚未攻克,便想尊立,是使后人得乘吾敝,宁非失策么?愚意不如暂立为王,号令三军。若赤眉所立果贤,不妨去投他,不至夺我爵位。否则西破王莽,东扫赤眉,岂非万全之策吗?”   南阳诸将听了刘縯这番话,当然十分赞成。可是新市、平林的首领一定要立刘玄为帝。尤其有一个党徒张印拔剑击地,非立刘玄不可。刘縯只好随声附和,让他们将刘玄立起。这时南阳诸将领,一个个怒目咬牙,跃然欲动,刘縯多方劝解,总算将诸将敷衍过去。   刘文叔另有定见,点了三万人马到刘玄面前请令功纱川。   刘玄准如所请,又令王常、李通随往协助。不到三日,已将颍川攻下,乘胜长驱,直捣昆阳。说也奇怪,未上半日,又将昆阳攻下,势如破竹。未上三天,进克郾县来窥定陵,一路上秋毫无犯。一班百姓,莫不歌仁颂德,欢腾四野。   刘文叔屯兵定陵城外,正欲发令进攻,瞥见一个守门的兵卒,进来报道:“帐外有一个人,自称姓阴,要见将军!”刘文叔心中一动,暗道:“莫非丽华么?”忙问道:“是个什么样子的人?”那守门士卒道:“是个二十多岁的汉子。”刘秀忙道:“带进来!”   那守门的士卒,打了一个千,走出去,不多时,带进一个人来,手里执着一封信,恭恭敬敬地呈到刘文叔的面前,口中说道:“别来已久,明公无恙否?”刘文叔仔细一看,见这人有些面善,无奈一时想不起来。那人道:“明公尚记得舂陵十五村会操的阴识吗?”刘文叔忙道:“啊啊!我竟忘了!请坐请坐。”他一面招待,一面将信拿到手中一看,但见上面写着面呈汉大将军文叔麾下,下面写着名内详。他从容将信拆开,但见里面写着:妾丽裣衽于大汉将军文叔麾下:别后冀荚屡更,誊念之忱,无时去诸怀抱。近闻旌旗指处,小丑全消,逖听之余,不胜雀跃!家兄识有志从戎,妾特申函座右,析录用麾下。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惟将军图之。妾阴氏丽华手启他将书信看罢。不胜欣慰。这正是:龙潭虎穴惊前夕,情话芳笺慰此时。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  宝马香车丽华出阁长矛大纛文叔兴师   话说刘文叔将书看过,心中大喜,忙向阴识说道:“来意已悉,目下正在需人之际,如果足下肯以身许国,那就好极了。   ”阴识道:“山野村夫,全望明公指教。”   二人谦虚了一会子。李通入帐报道:“定陵的主将来降!”   刘文叔忙教人将他带进来。那个降将走进大帐,双膝跪下,口中说道:“降将胡文愿随明公麾下,执鞭随镫,共剿莽贼,区区微忱,万望明公容纳!”刘文叔急忙亲自下来,将他从地上扶起说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将军能明大义,汉家之幸也。”胡文见刘文叔一表非凡,自是暗喜。   刘文叔带了众将领兵进城,安民已毕,即大排筵席犒赏三军,席上李通对邓辰说道:“邓辰,你可认识那个姓阴的?”   邓辰道:“不认得。”李能道:“我看文叔和他非常亲密,不知是何道理。”邓辰道:“大约是他的旧友罢了。”到了天晚,邓辰私自对文叔道:“今天来的这个姓阴的,是你的朋友么?”   刘文叔忙道:“你来了正好,我有一件心事刚要去和你商议。”   邓辰道:“什么事?”刘文叔含羞咽祝邓辰不禁诧异起来,忙道:“这不是奇怪么?话还未讲倒先怕羞起来。”这两句话说得文叔更是满面通红,开口不得,邓辰道:“自家亲戚,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要学那些儿女之态,才是英雄的本色哩!”   刘文叔道:“原是自家的亲戚,才喊你来商议的。”邓辰道:“不要指东画西的了,请你直接说罢!”刘文叔便将阴丽华的情形,大略拣有面子的话说了一遍。意思想请邓辰作伐和阴识求亲。邓辰听他说过这番话之后,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什么事呢!原来如此,怪不得你和他十分亲近。既然这样,那就妙极了,我岂有不尽力的道理?你放心,多在三天,包管你洞房花烛。但是我是个男媒,再请个女媒,才像个事体。”   文叔道:“你不要忙,先向阴识去探探口气再说。”邓辰把胸脯拍得震天价地说道:“这事无须你过虑,我敢包办。如其不成功,算不了我的本事了。”刘文叔道:“姐丈玩话少说,你去和阴识谈谈看!”邓辰道:“那个自然。但是我一个人去,未免太轻忽人家,最好请李将军和我一同去,方像个正经。”   刘文叔未曾置个可否。邓辰笑道:“踌躇什么,难道李通不是你的妹丈么?”刘文叔道:“并不是这样讲的,我想李通的人粗率,出言不雅,故尔沉思。”   邓辰道:“你又呆了,他和我去,预先关照他,不准他开口,直做个样子,什么话全让我来讲,岂不是好么?”刘文叔大喜道:“如果成功,定然办酒谢媒。”邓辰笑道:“媒酒那还怕你不预备么?不过我这个人,从来没有给人家做过一回媒人,你可要听明。”刘文叔笑道:“天下的事只要有了个谢字还不好么?休再噜嗦了,快些去罢!”   邓辰笑着出来,一径到李通的家里,但见李通正在里面与刘伯姬畅谈一把宝剑的来历,见他到了,二人忙起身相迎。邓辰进了客室,便向李通笑道:“我们刚刚吃过了庆功筵,马上又有喜酒吃了。”李通诧异问道:“你这是什么话?”邓辰坐了下来,将以上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个究竟。李通拍手道:“怪不得他与那个姓阴的非常亲近啊,原来还有这样事呢,真是可喜可贺!”   刘伯姬忙问道:“敢是我们前村的杨花坞的阴丽华么?”   邓辰道:“你怎么知道的,不是她还有谁呢?”她笑道:“怪道我在家的时候,常听他说‘在宦当作执金吾,娶妻必取阴丽华’这两句。差不多是他的口头禅,一天不知说了几遍。料想这阴丽华一定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如不然,他不能这样的记念着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