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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万图南失利丧红海金景澄冒险陷冰房   话说那瓶子里盛贮的,原来就是麦克从空气中取出的炭气,这炭气没有用药水制成肥料的时候,还是只有气味而无形质,那气味异常毒烈,比从驴马粪中取出的阿摩尼亚的气味,还要毒烈几分。人若闻了这气味,登时脑筋肿胀,七窍流血而死。   所以这东西的力量,直抵得绿气炮,闲话休提。   且说麦克在舱面上,亲自动手,把瓶盖尽行揭开,顷刻之间,那有气无形的炭气,都从瓶子内氤氲而出,冲入九霄,弥漫于上下五六里之间。在麦克自家,是鼻子管里早已塞了辟除炭气的药条,没有什么妨害,可怜那万图南正带子气球队,由苏伊士河南口,横空而至,还没有到敌舰队顶上,那气球里面的军士,只觉得有一股奇臭的气味,触着鼻子,直透脑筋,便一齐昏晕过去,有的从云端里吊将下来。万图南在后面瞥见,猜不出是什么缘故,正欲朝后退走,忽然自己一个头晕,也跌在气球之内,于是全队五十具气球里面的兵士一时都中了炭气之毒,连那日光镜、电射灯等纷纷然都落在海中。那气球失了自由的运动,有的飘至苏伊士河的岸上,有的就落在海中,霎时间满天的气球,被炭气收拾罄荆麦克在下面见了,说不出满心欢喜。此时瓶子里的炭气,已尽行冲入空中,毫无余剩,人立在瓶子旁边,已无妨碍了。便入舱中,请了昂飞的安出来,告诉他适才中国气球队落海的情形,又把水面上飘的气球指与他看。昂飞的安便要教左右军士放下舢板,入海打捞。麦克连忙止住道:“中国人心思叵测,须防他在水底用什么化水为火之法,来此暗算。请从速传令,教各国兵舰立刻起碇,开到对岸过去停泊,以防损害。”昂飞的安听说,便依言传出令去,教各舰驶开。内中有两艘塞尔维亚的兵舰,带这兵舰的统领,名叫仆路斯,见中国气球已经残灭,昂统领还要教各舰远避,不知是何用意,因而俄延了半响,直待昂飞的安二次令下,方才起碇,所以这两艘兵舰,独落后单行。仆路斯坐舰正行之间,看见前面水面上有一具气球,迎面漂至,仆路斯不晓得这时秦监运来的埃兵,早已把药水倾在水面,因为一时高兴,从怀中取出手枪来,对准了这气球开了一枪,不料枪声未绝,那水面上的火,早已烈焰腾腾的冒将起来,仆路斯见了大惊,忙弃了手枪,教司机的兵工,开足了电机,速速奔避。可怜已奔避不及,瞬息之间,两艘兵舰都葬身火窟。麦克与昂飞的安在前面远远望见,知道这火是中国军士放的,只得相与顿足叹气了一番,想不出方法救援,只好罢了。   不说苏伊士河北口起火,且说黄之盛自从气球队起程之后,与居罗士饮了几杯酒,便走出舱外,用测远镜看了一看,又走进舱中举杯再饮。饮了一会,那壁上的对时钟已鸣过十二下,黄之盛因放心不下,又走出舱外,用测远镜仔细再看,忽然失声叫道:“阿呀不好,气球队此番失利了。”居罗士与合舰的军士听说,都走出来观看,果然西北角天上,已不见一个气球踪影,于是大众议论纷纷,猜详了半响,忽然又看见西北角天上,起了几阵浓烟,好似焚烧敌舰的光景。黄之盛正看之间,左右报知秦监回来缴令。黄之盛见了秦监,便问他气球队的消息,秦监道;“某在水底并未曾上岸,是以不得而知。”这日黄之盛等至天晚,不见气球队驶回,料已无望,到了次日,方由侦探队探知气球队覆没与塞尔维亚军舰被焚的确信。黄之盛听说,心下着实感伤,暗想敌军屡用这种杀人最烈之物,有背平和会禁约,现在气球队已覆亡,金凌霄的日光镜已无用处,刘绳祖的化水为火药水又罄尽无余,敌舰既不得近身,就是流质电射灯也一无所用,不得已传令教把各舰的统领以及参谋文案等官,传到自己坐舰上,商量破敌之策。金景澄道:“敌人所用炭气杀人之法,某也略略晓得些,只要用火油将外罩衣服湿透,便可辟除他那炭气。请元帅将军衣发出数百件,交某用火油制好,俟下次开战时,便命军士穿了这衣去临阵,自然无妨。”   黄之盛道:“你这法子系从何处得来?曾经试验过没有?”金景澄道:“前此一百年孟买石叻等处,因为暑天街衢间炭气太甚,有妨卫生,有人教把火油倾泼街上,以灭炭气,试之果然,因此就传下此法。某也会试过几次,确是有效。”黄之盛道:“既然你有这个法子,那就很好,只要这衣制成,那就可以设法与敌人开战了。”这日黄元帅便命管军械的官,发出一千件军衣,交与金景澄。过了两日,金景澄已经将火油衣制好,缴上请验。   黄之盛遍问军中,谁敢着了这衣,到敌军屯泊的地方搦战。大众都说,敌人炭气厉害,恐这火油衣未必济事。问了半天,无人敢往。金景澄听说,不觉气满胸膛,自己来见黄之盛,说请元帅将梭鷟那里得来的水上步行器,发下二十三具,军中常用的头号炸弹,也发下五六十颗,交某拿去,任凭某在军中,邀二三十个胆大的同志,前往搦战,管教轰坏他几艘铁甲转来,教大众明白某这火油衣的功用。黄之盛听说,便点头应允,命管军械库的官,把步行器、炸弹两样照数发交金景澄。金景澄立刻邀了军中的勇士三十名,人人乘了水上步行器,怀了炸弹,辞了黄之盛,径向苏伊士河北口而进。   这日是十月二十八日,麦克与昂飞的安见中国舰队寂无动静,料是去调援兵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准备。到了晚上初更以后,金景澄和众人已抵了敌人舰队之旁,仰见各兵舰都灯火明灭,不曾将电灯光放出来,水面上漆黑的,并无一艘巡察的舢板,便悄悄的走到各敌舰之下,将炸弹抛将上去。霎时间只听得各舰上乒乓震响,这壁厢炸坍了舵楼,那壁厢炸断了桅木。   昂飞的安与麦克,听得军士们喧哗,各舰上响声不绝,慌忙走出来查看,只见迤南一带军舰上火星乱迸,麦克猜着是敌兵来到,要想仍旧用炭气抵御,无如炭气只能上升,不能下降,莫说金景澄等穿有火油衣,炭气不能加害,就使果能加害,那兵舰离水面总有一二丈高,金景澄等立在舰下,岂是炭气所能及,所以昂飞的安与麦克两人俱慌了手脚,急传令各舰,一齐起碇朝后退避。昂飞的安亲自动手,放出电光,向河面映视,金景澄看见,防他开炮,忙招呼大众,急急避向两岸。须臾,昂飞的安率领众兵舰,退往北方,有十余里之遥,才次第下了碇。   这里河面之上,黑洞洞的已无一人,金景澄因大众在水面上立的脚酸,便商量上岸去小憩片时。此时各人身上怀的炸弹,已用完了,只各带短刀一柄,上得岸来,把步行器搁在一旁,走了几步,忽见前面有一座大铁屋,规模甚是宏敞,但是四围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什么人居住,又找不着门在什么地方,金景澄还疑这屋子是敌军屯粮的所在,只为方才敌军败退,把看守的军士吓走了,所以这般冷静。道犹未了,看见西北角上开有一个门,金景澄是细心的人,因为大众要进门去观看,便留下五六个人,教他在门外看守,其余的随着自己同走进这门。原来门以内,乃是弯弯曲曲的一条长街,众人走进这街,不到一百步,只听见地下喝咚一声,踏着了一块铁板,金景澄听得,连忙止步不前,招呼大众由原路出去,不想走到门口,那两扇铁门,不知何时已关上了,而且四面光光的一些缝都没有。金景澄只吓得目瞪口呆,连声叫道:“如何是好!”众人也异常发急,有的把火柴点起来照照看,果然那门与两面铁板相平,直似天衣之无缝,有的便拔出佩刀来,向门底下乱撬,那里撬得动分毫。大众乱了一会,金景澄渐渐觉得身上冷飕飕的,像是要穿棉衣的模样,不觉失声叫道:“阿呀,这里是地中海相近,无论冬夏都是热极的地方,那里有这般冷法,一定这里面有蹊跷。”一面说,一面回转身来,仍旧走进这长街,一直走过那块铁板,觉得里边空洞洞的,忽然宽阔起来。众人身上愈觉冷了,停了片时,似乎屋中的中间,微微的有些风声,金景澄走向前面,摸出火柴来一照,见有一个铁管,从屋顶上垂下来,那铁管足有六七寸的口径,金景澄道:“哦,我们身上冷的缘故就在这里了。”便将这铁管口子用衣服塞住,无奈这管口倒悬空际,离地有八九尺高,人的手断乎撩不着,内中有一个最胆大的人,向众人说道:“请诸君都立在这铁管之下,待我站在诸君的肩上,去塞这铁管,就是失足掉将下来,有诸君相扶,也跌不到地。”于是众人便攒立在一处,这人先把身上的军衣腰带,与足上的皮鞋一概脱下,然后慢慢的爬在一个人肩膊之上,站稳了身子,立将起来,随手把军衣包住铁管的口子,用腰带箍住铁管的四围,用力扎紧。金景澄恐怕一层军衣,还要泄气,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带子,也脱了下来,交给这人,教他再拿来包在铁管上。包扎已毕,然后这人才跳下地来,大家都席地而坐,金景澄道:“若不将这铁管遮没,少时把屋子里空气抽尽,我们大家就要变成了一个冰人,现在虽然将铁管遮没,然而一两日以后,屋中的空气,也要吸尽,又断了饮食,我们大家也总是一个死。”说罢,连连叹息。众人也随着叹息,坐以待毙。不提。   且说适才守在这铁屋门外的五六个人,见大众进门之后,少时忽听得轰然一声,两扇铁门一齐阖上,不觉相顾错愣,道犹未了,只见前面火光一片,有一群军士,从铁屋之后走出来。   正是:为恃油衣轻大敌,谁从冰屋救英雄。毕竟不知金景澄能出险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九回   图进取黄元帅移兵犯艰险金夫人赴敌   原来这所铁房子,就是麦克新造起来,预备擒兵捉将的陷阱。这晚河里的军舰虽然受了炸弹,暂时避开,那岸上看守铁房子的兵弁,却没有移动。此时房子内的铁板,被金景澄等踹了一脚,引动了机关,惊动了外面的兵弁,所以这些兵弁,估着房子里面已经捉着了人,一面派人摇动了抽空气的电机,一面点起火来,到房子的前面巡视巡视,可有敌兵到来没有。这里和金景澄同来的五六个人,见火光渐渐到了面前,恐怕寡不敌众,连忙拽开脚步,望着河边上就走,到了前头上岸的所在,回头一看,见火光已在后面紧紧追来,慌得把岸侧所有步行器,都拿来藏在水中,此外一人驾了一具,飞也似的望着河心逃走。   那群兵弁追到河边,见前面的人,都踏浪而走了,只得相顾错愕一番,怏快而回。这里河面上五六个人,驾着步行器,驶了一个小时,正值东方发白的时候,到了中国舰队屯泊的所在,便一齐前诣黄之盛舰上请见,黄之盛问知金景澄没有回来,心下大为吃惊,立刻就传见了。这些人见了黄元帅,便把昨晚所有的情形,备细禀知。黄之盛因为金景澄是自己的妻舅,不能不分外关切,今听得金景澄陷在铁屋之中,又听说敌舰距离那铁屋甚远,铁屋四旁,并没有什么大兵驻守,便传令教大小各舰,一齐起碇,只留下埃将居罗士照旧扼守苏伊士河南口地方,其余都向北进发。此时全部舰队旌旗招展的驶行了四个多钟头,到了昨晚敌军屯泊的河岸,黄之盛登上舵楼一看,那座铁屋,就高峙在西岸的口上,不过三丈余高,周围数十丈宽阔,铁屋的左近,却是静悄悄的不见一个人。黄之盛便传令教吾雄飞、何懋功两人带了两千兵携了五十们巨炮,上岸向铁屋中去救金景澄。吾何两统领奉了将令,不敢怠慢,立刻点齐了军士,上得岸来,迤逦沿河岸而行。本来这苏伊士的两岸,都是最繁盛的商场,现因画为战地,早已拆毁殆尽了。吾何两统领走到铁屋之前,举目观看,那铁屋造得如无缝天衣一般,四面光溜溜的并不留一丝缝道,若用人力,断不能动他分毫,若用炮轰,又恐怕轰坏屋里面的人。左思右想,真个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不得已将军士屯在屋外,差一名队长,带一百人赶回舰中,取了几根极长的木料,和铁线软梯绳索等项,并招呼工程队,派了十几个人,同到这铁屋之下,七手八脚,登时造起一乘软梯来,教几名军士,从这软梯爬到铁屋之上,见上面却有几个厚玻璃嵌的天窗,其余仍是光溜溜的无一丝缝道。军士们看过了,下来告诉了吾何两统领。两统领便命将那天窗先行击破,看我军昨晚派出的金景澄,还在里面没有。军士们答应一声,立刻用枪头把窗上的玻璃击碎了两块,低头探看,见屋中黑洞洞的,也看不清楚,便开口叫了一声金先生,此时金景澄正与大众在那里束手待毙,忽听得天窗上有中国人口音,料着黄之盛派兵前来搭救,就连忙答应道:“我还在这里呢,你们快快设法救我出去罢。”军士们下来告知两个统领,吾何两人也无计可施,只得先教人从天窗口内抛些食物下去,为他们救饥,一面指挥工程队,用开矿机器,就屋外开掘地道,以便通到铁屋当中,救金景澄等出来。谁知正在动手开掘,忽然正北角上土山之中,旌旗飘荡,冲出一彪军来,何懋功见了,便命军士开炮,迎头痛击,那边的敌军也开炮抵御,两下鏖战有一小时之久,敌军支持不住,向后退走。何懋功挥动军士,上前追杀,一气追了十余里,因为心悬着救人的事,虽然带有地图,不敢穷追,便收队仍回原处,监视各工兵开掘地道。这日到了三更时分,才将铁屋地底凿通,把金景澄救了出来,金景澄得了性命,连夜去见黄之盛,叩谢救命之恩。黄之盛见敌兵已战败,料目下必不敢再来,就教吾何两统领,驻扎西岸。到了次日,又命参谋官万家殷,去见居罗士,请他派一队埃兵,来到西岸,协同扼守。部署已毕,然后将自己坐舰,开向东岸,拟亲身上岸巡视一番,以便派兵上岸扼守,成为犄角之势。此时各国派来助战的兵弁,见黄之盛要亲身上岸,巡视安营之地,便也纷纷请示,愿随同派兵上岸,以免意外,黄之盛颇为欣慰。   这日是十一月初一日,黄之盛到东岸巡视一过而后,见东岸地方尽是一片高原,其间林木参差,又有敌军遗下的营垒一座,若以之屯驻军兵,足可与西岸遥遥相应,截住敌军出苏伊士河的路。当下便定了主意,传令各舰所有军士,俱派出三成,随着自己在这高原上驻扎。各国助战的海军如愿相随,事同一律。此令一下,所有军中参谋文案等官,暨黄种各国的海军统领,都纷纷然随着黄之盛上岸,到那高原上驻扎。只留下三分之二的军士,在各军舰上堵住航路不提。   却说麦克与昂飞的安,退至距苏伊士河口十里地方,名叫瓦格的,把军舰都下了碇。过了一宵,次日早间,忽然西岸上看守铁屋的军士,前来通信,说铁屋内已捉着几名中国兵将,现在已摇动收吸空气的电机,顷刻就要丧命了。昂飞的安听说,就与着麦克贺功。到了午后,又突然有侦探来报,说中国舰队已一概进迫苏伊士河的北口,现在正派兵士千人,在那里拆毁铁屋。麦克道:“拆毁铁屋也无益,人已经死了。”到了第三日,又报称中国军士已有三分之一,由黄之盛率领,上了东岸,在一片高原上安下营寨。麦克听说,满心欢喜道:“此番要落在我手里了。”便与昂飞的安计议,把所有各军舰上的兵,派分三起,一起带了几百瓶炭气,用潜水鱼雷艇运到中国舰队的前边,将鱼雷艇浮出水面,放出瓶内的炭气,拦截住中国兵舰,不许他上岸;一起也用潜水鱼雷艇,同时运到东岸,突然进至高原,先将电机制动,发出电气,围住中国营寨,然后择要安营,以便拦截中国的援兵。现在中国的气球队,已经扫荡无余,不能腾空逃出,黄之盛军中的粮食,料也未必尽行屯在东岸,只要围困他一月,包管黄之盛全营的军士,必尽为饿殍。但是这两起兵士,都要个个给与塞鼻孔的药条,都要等半夜拔队前往;还有一起,就留他看守各舰,免得舰上空虚。昂飞的安深服麦克的韬略,便依了他的言语,将所有军舰上兵弁,分作三大队。到晚二更以后,把药水药条等按名分给,用潜水鱼雷艇,分头载运前往不提。   且说黄之盛,统率部下三成军士,在东岸安下营寨,就把敌人旧筑之土垒木屋,作为中军营房,又饬工程兵在两边起造军械所、粮饷所数十座,以为持久之计。不想各项工程,还在那里丈量绘图,没有动手,忽然将台上的兵官,于夜间十二点钟左右,察得河岸之侧,似有人马行动之声,忙用德律风报入中军。黄之盛听说,立刻亲到将台,放出电光来观看,因为相隔太远,看不清楚。黄之盛便派温燃带了五百名军士,到河岸左近一带巡哨。温燃奉了将令,便点齐军士,立刻出营。谁知才走了七八里路,前面的军士,忽然触着电气,躺在地下。温燃见了诧异,命左右挽扶起来,送到随营军官那里去医治。这里温燃就缩转身来,向南方而走,走不上半里,前面军士又触着电,躺下几名。温燃急了,再往西方走,也是如此,于是慌慌张张回见黄之盛说,敌兵已用电气围住我军四面,令内外隔绝,请元帅定夺。黄之盛听说,吃了一惊,慌得亲身出营验视,果然与温燃说话相符。这时营内除文案参谋及几个统领而外,只有赫连震、诸述祖、尹家衡、沈作霖四个人,相随左右,其余都还在各舰上。黄之盛无可为力,只得打电教自家兵舰,急来救援,岂知无线电行在空际的,都与麦克的电气化合,竟不能达。黄之盛等到天明,见河里的舰队,尚无覆电,料是外面并未曾接到。幸喜暹罗大将魏起鹏,此时也安有营寨在中国军队一处,黄之盛便问他借了一只递信鸽,教文案官缮具一道告急公文,捎在鸽子身上,寄出外面。果然那鸽子飞得甚高,触不着电气,过了两个小时,就带了覆文回来了。黄之盛拆开了一看,只见上面具名的是金景澄,说是昨晚敌军忽用潜水鱼雷艇在河面潜放炭气,毒毙我军兵弁不少,今始知其因防我军前来救援之故,是以下此毒手。然而麦克电学颇精,某等实无法可以破之,现在不得已已电知中国政府,请选派精于电学之士,速乘气球前来救援,请元帅安心少待等语。黄之盛因为军中沈作霖、尹家衡两人所造的煤薪粮食两项此时已勉强可以敷用,只得耐着性子,专盼外来的救兵不提。   且说这天中国舰队各统领,接得鸽子传到的公文,因为昨晚被敌军放出炭气,毒毙军士多名,万不能前往赴援,只得教一同去见居罗士,请他发电告知埃王,借几具气球,前往救出黄元帅。谁知居罗士答称敝国向无此物,请诸公向他国去借。   各统领又去和金景澄商量,金景澄晓得这电围厉害,自己没有破他的方法,喜得黄元帅军中尚有人造的粮食煤薪,不虞断爨。   便将黄之盛被困情形,电知政府,请饬下各省,在电气学堂选派精于电学之士,星夜乘坐气球,来营破敌。中国政府接电之后,由金作砺奏闻大皇帝,奉旨著照所奏办理。金作砺便飞电各省总督,请行文各处电学学堂,从速选举。此时黄之盛的夫人金景嫄,正在家盼望黄之盛的捷音,忽家人传到这个信息,不觉惊骇欲绝,忙请人到中条山,请了黄之强来到家中,权理家务,自己把光学器具,概行带在身边,即日趁了火车,由同蒲铁路转入芦汉铁路到了武昌,上书湖广总督,借了一个气球队里的气球,将器具从人一切搁在气球里面,起在空中,无日无夜的向西行驶。正是:一战造成新世界,半天飞到女英雄。   不知金夫人要到什么地方去,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终战事黄白分胜负定和局世界息纷争   话说金夫人在半空中,飞行了半个月,居然竟到了苏伊士河,从云端里俯身下视,只见前面河岸上绿树之中,隐隐有龙旗招展,金景嫄把气球驶到近边看时,果然是中国的营寨,便将气球落至地下。此时营中兵弁,忽见半天落下一个气球,早已报知黄之盛出来观看,比及金景嫄走出气球来时,黄之盛早已认得是自己的妻子,又惊又喜,上前握手相见。金景嫄见丈夫依然无恙,顿觉放心,便偕黄之盛步入营帐,与各官一一相见,见毕,问起敌人有何举动,黄之盛就把自己受困情形述了一遍,并说敌人目下不过欲饿毙我军,别无举动。金景嫄道:“妾在家中起程的时候,大伯子曾说是前此寄来的行军电器之内,有吸收电气的方法,还有吸收炭气的方法,俱有专书藏在一行箧之中,按法用之,便可破敌。”黄之盛听说,立刻命左右取出黄之强的行箧来,寻出这书,仔细观看,岂知书的说话,甚为玄妙,不易解说。金景嫄接来看了,也不明白。黄之盛道:“此间水陆各军,都被敌人的炭气隔断,彼此消息不通,有了夫人这具气球到来,以后就容易办事了。”说罢,便命文案官曾造凤、参谋官耿光、一同乘了气球,到自己舰队,和西岸吾何两统领营中,问有无意外的事,并将黄之强的书携出,与金凌霄、金景澄两人观看,可否依着书中的方法,收尽敌人的电气、炭气,以便与昂飞的安一决胜负。曾造凤、耿光两人奉了将令,便携了黄之强的书,驾着气球队去了。这里黄之盛与金景嫄夫妇两人,谈谈讲讲,过了三小时。曾耿两人依旧驾着气球,回来复命,说是金凌霄小姐与金景澄一见了书,便教某等回禀元帅,说书中所言已经明白,即日当用引电各物,造成一种消电药水,军士们倘用这药水洒在身上,便可出入电气之中,毫无妨碍。至于吸收炭气的方法,乃系挪威国柏克兰传留下来,亦易仿效,请元师限他十天,包管把两样法子学会,以便元帅驱策罢了。某等又查问我军各舰队与敌人有无冲突,据说敌军只天天放些炭气,使我军不能越雷池一步,此外并无冲突。过后又到西岸,询问吾何两统领,据两人所言,亦仿佛相同,不过军用粮草,都已乏绝,故急盼元帅设法破敌要紧。黄之盛听毕,便与金景嫄商议出险破敌之策,金景嫄道:“妾有一种宝物,名曰追魂砂,乃光学家之秘宝,尽即五金质内之坚光也,其法系百年前独国化学师伦敦所传,伦敦尝取此光质大如粟粒者,以照鼠子,三日而毙,此光质长年明亮不灭,较煤电等光,尤为夺目。妾曾即其法反复研求,遂将此物制成一宝,名曰追魂砂,如在深夜开战,敌人眼睛被迫魂砂光线射着了,便张不开,其光线与厄克斯光线无异,能透过物质。此项宝物,临敌时大可取用。”黄之盛道:“如此甚好,且俟令弟与金小姐药水等造成,再作计较。”   过了十天,这天是十一月廿九日,金景澄与金凌霄的引电药水,与吸电气炭气方法,俱已完备,药水共造有一万瓶,吸炭气电机,共造有数十具。此时中国政府,选派来营的精于电学之士,也有多名乘着气球,驶至军前,来见黄之盛。黄之盛教把金景澄与金凌霄所造的引电药水,与电气吸炭气方法,与这些人研究,都说是造得合法,必可破敌,但是黄之盛甚盼望早日脱险。这天便与金景嫄同驾着气球驶出外面,到自家舰队,与各统领会晤,并请居罗士议事。金景澄与金凌霄,此时方与金景嫄晤面,彼此亲热一番,便禀知黄之盛,说引电药水,与吸炭气电机,都已造成,验过可用。黄之盛道:“今天就请金小姐于三更时分,携带所有吸炭气电机,将敌舰所放炭气,吸收尽净。”金凌霄满口答应,黄之盛又教金景澄,将所有药水一半洒在各舰军士的军衣之上,命各统领,将舰中军士派出三成,于三更时分潜上东岸,将敌军击退,并将余下一半药水送入中军。又与居罗士商量,令所有鳄鱼拖带的舰队,潜往瓦格,俟华兵上岸时候,即用焚烧敌人舰队。又命温燃、秦监,率领侦探舰,梭巡瓦格一带地方河面,倘然敌将昂飞的安战败,凫水逃走,便立刻捕来。又命赫连震、诸述祖着了泅水衣,戴了软玻璃眼镜,驾了潜水鱼雷艇,先行伏在敌舰之旁,倘然敌将从海底潜逃时,也立刻捕至。又教助战的各国军舰,一半仍前扼守河口,一半待炭气收吸尽净后,驶往瓦格,攻击敌舰。分派已毕,便依旧与金景嫄驾了气球,仍回东岸营寨,专候三更以后,舰上派出的军士,将引电药水送到时,把军衣洒了药水,突出电围,与军舰上派赴东岸之兵,合而为一,并攻敌人屯扎东岸之兵。   这晚到二更左右,东岸营寨中军士,已装束完备,严阵以待,此时温燃、秦监也早早到了瓦格,把侦探舰伏在水中,金凌霄也早将敌人潜水鱼雷艇上放出的炭气收尽,通知居罗士,请他将鳄鱼队先行起程,又去通知各国助战的舰队,同时起碇北驶,只有东岸的敌军,与河中的敌舰,尚在睡梦之中,毫无警备。金景澄将军士们的军衣,用药水一一洒透,便命各舰一齐驶至岸测,携着余下的药水,悄悄的上了东岸,果然炭气一经收尽,各舰便往来自由了。各国助战的军舰,与赫连震等所坐的潜水鱼雷艇,见中国舰队已经驶开去了,便也起碇北驶。   那敌人派来专放炭气的潜水鱼雷艇,到此方知炭气业已无用,拟即收拾潜逃,居罗士的部下鳄鱼拖带的舰队,正在水底经过,一见敌舰有逃避之意,慌忙从水底发出几个炸弹来,将这几艘潜水鱼雷艇,一并轰爆了,然后直指瓦格地方前进。这里金景澄与各统领,各率所部兵士,上得岸来,衔枚疾走了十余里,将近黄之盛的大营,早被敌军在电光窥见,出河岸前来拦截。   金景澄当将兵士分作二队,以三分之一与敌军搏战,以三分之一护送着药水,径至黄之盛军前交割。这时黄之盛正与金景嫄盼望药水来到,一接到药水,便立刻令诸军动手,洒在各人军衣之上,须臾洒毕,早见河岸火光烛天,金景澄已偕同众军队,与敌军在那里苦战,便命全营的步兵,携带炮械,出营去协同破敌。金景澄正因兵力单薄,恐要败北,忽见黄之盛的生力军来到,大众陡觉勇气百倍,加以黄之盛营中的军士,被电气围困月余,衔恨入骨,恨不得把敌人一气杀尽,所以两军相遇,无不以一当百,直杀得敌军弃炮遗枪,纷纷败退。华军见了,又四面围逼上去,渐渐的逼到河边,那些敌军因为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都跳在河中,溺水而死,并无一人投降。金景澄见了,颇为不忍,于是与黄之盛合兵一处,教部下军士,协同工兵,将敌军遗下的尸骸甲仗,分别掩理收拾不提。   且说昂飞的安与麦克这天三更时分,已就枕安眠,忽左右前来禀报,说是前面东岸上,喊杀连天,火光一片,定是敌人与我军在那里开战。麦克大诧异道:“敌人水陆各军俱被我久困,那能出战。”道犹未了,只听得邻舰上大震一声,似是炸弹轰烈的声响,昂飞的安大惊失色,急走出舱外观看,又听得旁舰上接连又震了两声,昂飞的安见各舰火光迸射,果然是遭了炸弹,口中叫声不好,忙放下舢板,带了十几名贴身的亲兵,上了潜水鱼雷艇,入海逃命。这里各军舰,见统帅走了,登时大乱起来,四散奔逃。谁知各舰正在匆忙驶走,后面又有中国的大队军舰追到,那大小炮弹,如雨点般的飞来,可怜这些敌舰,除了被炸弹轰沉轰毁的以外,余下的都被炮弹击伤,有的击作两截,舰上的兵弁,半死于火,半死于水,有的击断桅木,有的击碎望楼,到了天明苏伊士河北口上,已无一艘敌舰的踪影,此番乃真得了全胜。黄之盛营里,只见水陆各军的统领,和各助战国的将弁,都纷纷前来报功,最后看见温燃、秦监两人,押解昂飞的安来至,说是在潜水鱼雷艇上拿着的。未几,又见赫连震、诸述祖押解麦克来至,说是麦克已由鱼雷艇上跳出水中,意在凫水而遁,被我等拿得的。还有敌军一千余名,都是潜水鱼雷艇队在洋面拿获,解来听候元帅发落。黄之盛听说,心中大喜,一面吩咐将昂麦两人,押到中国军舰上权时软禁,飞电到中国政府奏捷,一面命后营庖人,大张筵宴,酬酒椎牛,遍邀水陆中外各军将弁,及参谋以下各官,把酒贺功。   过了三日,黄之盛见苏伊士河全境,已无敌人只轮一骑了,便命居罗士统着埃兵,驻守河岸,命暹缅苏门答腊及大小亚齐五国军舰,驻守河中,自己统领着余下的舰队,一齐起碇,驶出地中海。于路行了四天,入了欧洲境,又一天,到了阿德利亚基克海,匈王闻得中国舰队到了,举国都欢呼万岁,升旗庆贺,匈王自己率领宰相大臣以下一百余人,亲身坐了游舰,迎接到黄之盛舰上,极表感激之忱。次日把黄之盛迎到宫中,盛筵款待。此时昂飞的安败没的消息,早已电传各国,各国政府又要再派代表,会议派兵复仇之事,忽然万国卫生会与万国红十字会的会长,相与联名十二万四千余人,电禀各国政府,说是黄白只管相持下去,遏绝商务,荼毒生灵,有乖上帝好生之仁,请从速与黄人议和,以谋世界之幸福。各国政府相商了一阵,都说黄之盛手下人才济济,军中并煤薪粮食,俱能自造,断难与敌,不若议和,于是公同发电,由英国、印度电局直接四川电局,请于中国政府,情愿讲和。中国大皇帝接电之后,即饬知议院里的议员长,决议此事。众议员届期会议,也是主和议的占多数,中国大皇帝就发电由印度英电报局覆各国政府,准如所请。各派议和全权大臣,就在印度地方议和。当下一面电知黄之盛,只管交兵,暂勿停战;一面与金作砺及众大臣磋商,特电召旧时宰相任其艰,授为中国议和头等全权大臣;又因外部左侍郎贺国兴熟悉外交,授为副全权大臣。任其艰固辞不获,只得趁了火车入京陛见。大皇帝当面慰劳一番,然后命与朝中各大臣及诸议员等,拟定议和时所有向各国要索各款。任其艰在京城住了五日就偕贺国兴一同登程,由京汉铁路转入川汉川藏藏印铁路,于路行走十日,到了锡兰。这时各国所派的议和头等全权大臣,就是万国卫生会会长威邻吞,副全权大臣就是万国红十字会会长拾尔斯。这两位全权,早已于前两日先到锡兰,任其艰与威邻吞两人相见之后,彼此换了国书,即于第二日开始会议。中国全权开出和款十二条,交与威邻吞。自此天天彼此会议,一连磋磨了十余日,始行议妥。由两面全权缮成和约,又彼此电知政府,俟政府核准之后,然后彼此签字。将和约携回,以便一面请中国大皇帝签字,一面请各国君主总签字,那和约上议定条款总目共是十二条:一自黄帝四千七百零七年正月即西历二千年三月起,各国俱承认中国有自保护匈耶律之权;二各国前此所有派往匈耶律之水陆军队,俱于一月内撤退,并认偿还匈耶律兵费银五十兆两;三此后与中国同种之国,均以黄帝纪元,其仅为黄种而非中国同种,有愿以黄帝纪元者,各国俱毋庸干涉;四各国当公认赔偿此次兵费银一千兆两,以五百兆归黄种各国,分作十年交清;五美澳非三洲内华人侨居之地方,俱画作华商租界,中国政府于各该租界内,应有治外法权;六新加坡、锡兰岛、孟买、苏伊士河、阿德利亚基克海峡等处,俱许中国屯泊军舰,并许中国军舰有航行苏伊士河及地中海之权;七中国人准在欧美两洲无论何国境内,传中国之孔子教,各该国政府当力任保护之责;八美澳两洲此次华民产业商务损失之款,各国当另偿银五千兆两,并予以巴拿马河通行航业之权利;九和约签字之日,中国即将现在阿德利亚基克海峡之舰队,撤回三分之一,余候初次赔款交割之后,再行撤退,各助战国之兵舰,亦照此办理;十和约签字之日,中国即将捕获之俘虏送还各国,各国当认还各项费用;十一此次和约告成之后,各国仍可派遣公使驻扎中国北京,中国亦可派遣公使驻扎各国,彼此重敦睦谊,与未战之前无异;十二此次和约,用华英两文缮写,计共两份,日后如有词义不甚明白之处,当以华文为凭。   任其艰将和约签字之后,即偕同贺国兴,仍乘藏印铁路,转入中国铁路,遄返北京。此时洪继泉得了议和的信息,便命人用铁壳小艇,押解鲁总督,送至阿德利亚基克海,交还黄之盛。黄之盛自接得和议告成之电,已命人将从前所虏敌兵及梭阤昂飞的安诸人,以兵舰运至阿德利亚基克海峡。这日见洪继泉将鲁森送到了,便商请恶大利政府,托其将鲁森等一干俘虏,交与各国,然后定于十二月廿九日先将所部舰队,提出三分之二,预备亲自率领回国,以便与和约第九款相符。中国大皇帝与各大臣商议,拟待黄之盛凯旋之日,封黄之盛以头等伯爵,命镇守锡兰,扼住亚洲门户。其余自参谋官以下,俱一律优加升赏,所有阵亡之将校军士,俱从优抚恤。洪继泉功勋卓著,拟予以婆罗洲一带永远捕鱼之权。黄之强、刘绳祖不求闻达,拟饬各该地方之有司,模范铜像,以垂不朽。决定以明年为黄帝四千七百零九年,从此河清海偃,永享太平噫。不料事有意外,情有不测,各国君主总统于此次和约,已均一一签字,惟有英俄两国,不肯签字,说是签了这字,世界上的白种人就要做黄种人的奴隶,此时我等白种各国,科学家也车载斗量,那有不弱于中国之理,况且中国军队,仅进入地中海,于我等欧美两洲各同种之国,又并无损碍,那有签此最辱的和约之理。   这几句话说了出去,各报馆便演成论说,一唱百和,数日间欧美各国所有国民都起了大风潮,与这和约反对,看小说的要知此后结果如果,且待暇时再行编辑。正是:强弱由来无定许,全凭人力挽天行。   等闲莫把天机泄,留待将来再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