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妄言 - 第 19 页/共 34 页

他二人乱扭乱蹲,那铁氏的腿是他两人抱着,他的身子动,那主母的腿自然是要动的了。他二人把屁股往上一抬,那铁氏的身子往上一迎。他二人向下一坐,主母之臀也往下一落。他二人扭,主母的身子也扭。他二人晃晃,主母的身子也晃晃。那铁氏已经乐极,又得这两个帮衬着,【他两个非帮闲,乃是帮忙。】真是说不出来的妙处。他二人原是帮衬自已的,不想无意中倒帮衬了主母,做了一对大功臣。有一个《黄莺儿》道他几人的乐处:   前后一齐攻,腿高抬,兴致浓,肥躯竭力相迎送。   重阳力舂,铁阴快松,牝津服液如泉涌。喜融融,   丫头起坐,乐亦在其中。这一番举动真是惊人,自点灯上床,直到二鼓,方纔歇手。童自大与铁氏之乐自不必言,这两个丫头虽不曾尝金茎玉露,如自幼吃胎齐的人,忽然尝着了些荤味,也觉可口。他二人将牝中之物也不缴还主人,竟自取了出来,拿在手中,抱着衣裤跳下床,笑嘻嘻的走去。两人轮着效法主人同主母的法则去了。铁氏因那小东西也不要他,故不寻问。一宿晚景休题。   次日,童自大不在家中。铁氏饭后独坐自思,人说见识见识,不见不识,果然不错。我只说男女干事,不过是爬在肚子上这样弄了,谁知昨日见了这本画儿,纔知有这些样数,学做了一两样,果然有趣。我又当是天下人的物大小都差不多,每常我也疑心我的物这等宽大,他的这样细小,昨日见了这个奇物,虽说是假的,必定也有这样大东西人才照样做出来。况且弄了进去一般恰好,可见是不曾见识的缘故。床头间将那角先生取出,坐在春凳上细看了一番,又抚摸了一会,又量量,又箍箍,越看越爱,不忍释手。又在抽屉内将那春宫取出来看,看一幅便闭着眼睛摹拟那神情光景,看了一会。困倦上来,叫丫头拿过枕头来枕着,就在春凳上睡着了。   这两个丫头昨夜觉得也有些趣味,正要想去试试,恐主母叫,今见他睡着,二人轻轻将那春宫悄悄拿过来,看了几页,动起兴来。这葵心就伸手到小丫头裤档内一摸,见水济济的,就拿指头替他抠。那莲瓣也伸手过来替他挖。又看了两幅,都抠挖得有些不自在起来,把册页仍,旧放在主母面前,他二人拉着手往后边去了。铁氏睡了一会,偶然失手,把那先生掉在地下,猛然惊醒,他素常起身,因胖狠了,好生的费力。此时一个翻身,比瘦怯人还伶便,一骨碌爬起,忙向地下拾起来,连啐了几口,道:『怎么就害了瞌睡痨?把他就掉了下去,若跌坏了,怎处?』 忙细端相,毫无损伤,纔放了心。还恐怕他跌得疼一般,又揉摸了一会,【形容得甚趣。】拿了一条湖绉汗巾包好,拿出一个棉糊的扇子便来装了,放在枕旁,以便不时取用。   一时口渴要茶吃,叫了几声丫头,不见答应。只说他们去偷睡,遂起身到彼边来。听见屋里哼哼卿卿声唤,惊道:『难道是他回了?在这里偷丫头么?』 悄悄一张,原来两个丫头学主人主母的样子呢。葵心仰卧着,两腿揸得开开的,莲瓣坐在傍边,抱着他一条腿,一只手着那中等先生,在那里一进一出的捣,是葵心口里哼。那铁氏忍不住笑道:『小淫妇们也会这样作怪。』【只许大淫妇作怪耶?】那莲瓣听了主母声音,连慌把个角先生往葵心的花心里一插,起身跳下床来,忘记了他那莲花瓣中也有个小先生在里头,唧的一声,像灯节放赛月明似的,冒了老远。那葵心也一翻身,纔要爬起,他那葵花心内的先生,也是唧的一声冒了出来。他二人嘻嘻的笑,连铁氏也笑得东倒西歪。回房中来,心中有些兴动,况昨日那些光景,也是两个丫头见过的,何必怕他。见他两个在跟前,叫他关上了门,上床脱光。叫,丫头也脱了上床,还像昨日,一个人抱了一只腿,各伸出一只左右手,拿着大小两个角先生,前门用大的,后尸用小,弄将起来。用手拿着更觉有趣,比童自大拴在腰中弄法更好,要深就深,要浅就浅,要高就高,要下就下,恁自家心中所爱,只须一言,丫头自然奉命。把他二人的手腕几乎累折,那铁氏也几乎乐杀,兴尽面止。自此以后,把这两个丫头倒像活宝一般疼爱,兴之所至,就叫他二人来杀火。把童自大倒似有如无,他弄也罢,不弄也罢,不似当日拘管,把那前番非打即骂的样子全尽蠲除。   那童自大见他放松了,也竟公然躲了身子,偷空同两丫头弄耸。那丫头的模样虽丑,较主母还妖烧些。且这两件妙物紧而且嫩,童自大得意是不消说的。就是两个丫头也甚恋家主这根皮裹纯筋的家伙,比那光骨头的先生有趣些。【嗟乎,腹内空空之先生,不及一纯筋之阳物乎?虽骂得刻毒,却骂得甚当。】况且那个二号的,主母又收去为后庭之用。只剩个小物,太觉不堪,所以遇便就与主人公沾在一处。铁氏就是看见,只做不知。一来念童自大荐贤自代之功,二来时常要这两个丫头两手维持之力。因此爱心一萌,威不复作矣,他这一家从此倒和气许多。铁氏的咆哮竟化为乌有,此皆童自大请先生之力。正是:   欲消妒妇淫和悍,须请先生大又长。   再说阮最的妻子郏氏,也是个头号骚淫之物。阮最在日,因不曾领教过他的妙处,反嫌他死相,不会风流,别恋着娇娇。撇得他冲清了,他便风流起来,也就偷上那爱奴小厮。只好暗地风流,却不敢放肆。偶然遇便偷弄一下,一来做得隐秀,二来这小于是阮最心爱的,故不疑他,所以不曾露出马脚。十数年来,这小于已长成一条大汉,专一酗酒肆恶。阮景念向日之情,每每护庇他。自阮最病中害得七死八活,郏氏胆子就放了些,时常在西屋里同他做那一件乐事。后虽被阮最看见,他不久又死了,郏氏更无忌惮,一个月中竟有十数夜暗暗叫,他进房陪宿。   虽然爱奴的阳具不甚雄壮,却身强有力,颇得郏氏欢心。这郏氏因向年丈夫说他不活,他后来看见娇娇那些态度了,也学得扭头捏颈,抿嘴咬唇,未语先笑,浑身颤巍巍动个不住。就像年下卖的闹攘攘一般,走动两边摇晃,好似一个美人灯,一风都吹得倒的势子,风骚得异常。也不像个寡妇,每日描眉画眼,嘻嘻哈哈,那种浪志,令人看得好不肉麻。【古云:楚王爱高髻,宫中高一尺。此可谓,阮最爱风流,郏氏骚得极。】竟连阮大铖一个老汉兼公公之人都看上火来,想算计他的那一点风流孔窍。虽不好骤然下手,但见了面由不得就做了起来。   那郏氏是个伶俐妇人,也就看破了几分。这阮优也久矣看上了嫂子,当日因哥哥在,不敢放胆。今哥哥已殁,他就想学起陈平来。见嫂子纔三十多岁,妖妖烧烧,活狐狸精相似,好不风骚,魂魄都被他摄去。间或打牙攘嘴调戏他两句,他也似椎似就,如送如迎。【想起阮最调戏娇娇之日,想到今日阮优调戏郏氏否?】要想法弄他一弄,但不定他的心肠,恐怕不从。一时喊叫,起来,怎么处?近日风言风语,听得说他老子在郏氏屋里,大白日关着门,不知做甚么要紧的事,好一会纔出来。他心中暗想道:嫂子既然肯偷公公,不是甚么贞节的了。况我岂不比老子少壮些,【可谓跨灶之子。】他可有不爱我之理?【此理不知出自何典?】遂日日在郏氏房中走撞,坐着说闲话。偶没人,就说句把风流话儿勾引他。那郏氏也不恼也不答,只抿着嘴笑笑,或斜瞅一眼。   一日,阮优笑着向郏氏道:『我昨日听见人唱一个劈破玉儿,很有趣。我唱给嫂子听听。』遂唱道:   小寡妇上新坟,身穿着重孝。拿着香,提着纸,直哭到荒郊。见新坟,忙下拜,把我亲夫来叫实指望与你同偕老,谁知你半路里把奴抛。我捱不得这冷冷清清也,夫君呵我要去偷小叔了。   郏氏瞅了一眼,笑笑不做声。【笑者不可测也。】阮优笑道:『当日这里道理我就不明白,譬如这嫂子,总是别人家的女JL,既嫁得哥哥,就嫁得兄弟,何必分甚么叔嫂?何必竟像男人一般,娶了姐妹两个,一个做妻,一个做妾。这女人嫁丈夫,倘那家有弟兄两个,何不把哥哥做了妻,兄弟做了妾,那些儿不好?嫂子你说我想的可是?』郏氏笑道:『嚼舌根的,你的婶子明日就是这样。』阮优笑道:『我要兄弟,早叫,他嫁了,【不用急,虽没有兄弟,却有爱奴。那里像嫂子这样古板。』郏氏也不答他,只是笑。阮优道:『昨日见人新编的小寡妇闹五更的银纽丝儿,作得果好,我唱给嫂子解闷。』唱道:   一更里思夫。过黄也么昏,思量年少俊卿卿。好伤心,缘何撒我赴幽冥。奴身独自苦,带影共三人。想亲夫,真个心肠硬。空房孤守,误我青春。痛断肝肠,泪珠也倾。我夫啊我恨卿卿,又把卿卿恨。   二更里思夫,月上也么阶,当初指望永和谐。泪盈腮,擞奴独自好难捱。罗衾空半幅,绣枕半边歪。泪珠儿湿透了香罗带,翻来覆去好伤怀。痛的天亡,我命也乖。我的夫哪我带孤屉,命把孤展带。   三更里思夫,月正也么明,猛然梦里遇亲亲,放悲声,怀中搂抱诉衷情。离愁肠万结,未语泪先倾。正绸缪,忽被钟声震,醒来仍自拥孤衾。桌上的残灯,乍暗也明。我的夫哪我伤情,真个伤情闷。   四更里思夫,月转也么西,翻身侧耳听啼鸡。好孤凄,罗帏寒气逼香肌。他人鸾凤台,我独子规啼。闷杀了奴,受这孤单罪,思量转痛转伤悲。就是那蝼蚁,也效于飞。我的夫哪我为谁来,却把谁来为。   五更里思夫,天色也么明,无眠整夜断人魂。恨去君,为伊苦守也无因。贞节虽有,难轮到我身,倒不如转嫁图欢庆。那时节,携手赴骂衾。被底的风流,乐杀也人。我的夫哪恨凭君,凭君恨。   五更已罢天将晓,日上三竿了。对镜理容妆,叹我青春小。细寻思,还去做新人好。【阮最调娇娇也以戏文,阮优调郏氏也以小曲。虽是前后遥遥一对,内隐报应之理:如影随形也。】   郏氏听他唱得既好,又打动了心事,长叹了一口气,复笑道:『我知道这个曲子就是你这个烂心的编的。』笑着恶毒毒瞅了一眼。阮优见有几分光景了,就思量要做实在事了。心中想道:我那一日溜到他屋里躲着,等他睡熟了,然后下手。倘偷上了,或者他尝着了滋味,不致变脸。古人说,色胆如天,要不放大了胆子去做,等到那一日纔得成就?主意拿定,时时刻刻在郏氏房中来撞几会。   一晚,天黑了,他到郏氏房中来,不见人影。他心生一计,闪入床后一个僻静处蹲着,等他回来下手。原来郏氏被大铖请了去,到他一个妾房中,做些不三不四的雅事。那个妾只图主公欢喜,那管他公公媳嫂该弄不该弄。还在外边听梆声,替他观风。你道这件事是如何成就了的?那阮大铖素心只贪淫,自娇娇死后,无可行乐之人,毛毛虽骚淫可取,但五旬外的老妪,有年纪了,阴尸如掉了牙的瘪嘴一般,两片宽皮,卷毛布满,不但不可用,而且不可观,只可以作老伴,不可以共欢乐了。虽有几个妾,只千千然,又都不甚出色。一时高兴,忽然注意到郏氏身上。想道:他少年寡居,未必不思快乐。看他的姿色,可与娇娇相匹。论他的身段举动,比娇娇还骚浪些。可以计擒之,娱我老景。想了一番,他有一个妾是扬州人。原是个瘦马买来的,他就姓马,行六,叫做马六姐。阮大铖同他戏耍,常叫他做马泊六。他比众妾乖巧些,又识字,又会些弹唱。当初娇娇在日,阮大铖就独钟爱他些。娇娇死后,自然数他是第一个爱宠了。一日,阮大铖到他房中,坐在椅子上,搂他在怀内膝盖上坐着,笑对他道:『我有一件事,你若替我谋成了,倘不泄露,我同娇娇当日一般待你。倘或你奶奶要死了,我就立你为正。【马氏当云:等到那一日,虚情不敢领。你可肯替我做么?』】马氏笑道:『老爷这话就奇了,我的骨头内都是老爷的,【骨头内虽是老爷的,恐那片皮要属苟雄了】叫,我死,敢不死么?要叫我做甚么,我还敢不尽心。我也没福想做奶奶,只要老爷另眼一眼就够了。』阮大搂过他脖子,亲了个嘴,他就连忙羞过舌头尖来。阮大铖咂了一下,道:『且说正经话。』马氏缩了回去,扫兴之甚。阮大钝笑着附耳朵说道:『大媳妇着实风骚,我心中十分爱他。你想个法儿弄到你房中来,我同他了了心愿,你心下如何?』 马氏笑道:『老爷不说到这里,我也不敢说,老爷若勾搭上了大娘子,也只算得个眼前报应。』阮大铖惊道:『这是怎么说?』 马氏道:『当初娇嫡在日,同大相公厚了多年,只老爷一位不知道。后来两个人还是同死的,奶奶叫瞒着老爷,所以没人敢说。』阮大铖细问缘故,他把娇娇如何将阮最弄死,急了上吊的话,细说一番。阮大铖听了,说道:『既如此说,越发放他不过了。』马氏想了一会,道:『明日:只如此如此,老爷打点精神做新郎就是了。』【应前娇娇向阮优道:『他会哄汉多着呢。』至此,果前言不谬。】阮大铖大喜,被他说上兴来,同他弄了一度,以当起媒。到书房中养精蓄悦,以持明日大举。   却说次日早饭后,马氏到郏氏房中来。见郏氏靠着桌子闷坐,手托香腮,心中不知想甚么呢。原来郏氏性虽淫滥,当日有阮最在,不敢放肆,偷上了爱奴,也就心满意足了。近见丈夫2死,没了管头,便放大了胆。又见爱奴不似当日小心殷勤,甚不适意。时常见阮优到屋里来撞,不但爱他精壮。想起娇娇阮最死后,那丫头说娇娇怎样爱他阳大力强,又怎样在行会弄,满心要勾搭他。又回想,我先下手,未免为他所轻,须等他来动手方可。却只见他嘻皮笑脸,言语勾搭,并不见他动作,是甚缘故?又想:他那个样子,决放不过我,不过稍迟日子。但只是就同他偷上了,到底怕人口声。吹入公婆耳内,不是儿戏的事。我见公公这些时见了我,眉目中那光景,像有些古怪。看他虽说不出口,也像是爱上我脐下的这件东西。他虽老不济事,要是同他勾上了,连婆婆也不敢多管,这一家还怕谁来?那时可以任我行事。但我做媳妇的,怎好去调戏公公,怎样纔得谐这一件美事?心中左思右想,正想得火发。忽看见马氏走来,连忙站起让坐。马氏道:『大奶奶做甚么呢?』 郏氏道:『不曾做甚么,闲着无事,在这里打吨。』马氏笑道:『我看大奶奶今日红光满面,像有甚么喜事一般。』郏氏叹了口气,微笑道:『一个寡妇,有甚么喜事到我?』马氏也笑道:『天地间的事,那里定得?焉知今日你就没喜事?』 郏氏笑道:『我看你喜气洋洋的,倒像昨夜得了甚么喜事一般。』马氏笑道:『我守着老爷,这是常事,那里算得喜?像你寡妇着遇了这巧宗,纔算得喜呢。』两人笑了一会。马氏道:『大奶奶既然闷倦,到我那里走走,说说闲话。我还有一件好东西给你看看消闷去。』郏氏笑道:『怕老爷到你房里来,有甚么要紧的事。我在那里,恐误了你的,你好抱怨我。』马氏笑道:『一个亲公公媳妇,我就有甚么事,也不消避得。你就在傍边看看解闷也好。要看上兴来,你也就做一出,又不是外人。』两人又笑了一番。那马氏立起,拉着郏氏的手,对那丫头道:『你好好的看家,我同大奶奶走走来。』二人携手出门,同到马氏房中坐下。闲话了一会,渐渐说到那村淫房闱之事,又笑道:『大奶奶,亏你这样少女嫩妇的熬得。要叫我,就要急死了。』郏氏笑道:『少没廉耻罢,说着不害牙碜。你方纔说有甚么好东西给我看看散闷呢,拿出来我看。』马氏笑道:『有有。』遂将阮大铖所蓄的春宫手卷册页拿出来他细细赏鉴。内中一幅一个老儿同一少妇干事,马氏笑道:『这两个像是公公同媳妇爬灰的样子。你看这个老儿画得活像老爷,这个妇人活像你。这个画画的人也奇,怎把你两个的行乐图先就画出来了?』 郏氏笑着将他拧了一把。笑了一会,两人又看了多时。马氏一幅幅指点说内中的妙处,要引动他的春心。看得那郏氏面上火攻上来,红一阵,白一阵,不住嘻嘻的笑。看完了,马氏叫丫头拿上果碟来摆下,并鲜甜久窨下的酒斟了一杯,送给郏氏,道:『你看了那宝贝,火上来了,吃一杯浇浇心火。』马氏因受了阮大钝之托,叫,人去寻了这陈封缸酒来让郏氏。那郏氏不会吃酒,椎醉不饮。道:『这酒象蜜水一般,是不醉人的。大奶奶不信,你尝一口看。』郏氏尝了尝,果然甚甜,被马氏苦劝,吃了有三四钟。又坐了一会,觉得头目发晕,四肢瘫软起来。说道:『不好,我醉了。头眼发迷,身子独软了,我回去罢。』站起身要走,却晃晃蔼蔼,把持不住。马氏忙扶住他,笑道:『你那里是醉,这是少年人寡居久了,这些时没人杀火。方纔又看了那件有趣的宝贝,不觉欲火上攻,除非得个趣人儿泄泄火就好了。』郏氏也笑道:『我听见说老爷叫,你做马泊六,就替我去寻一个来。』马氏笑着道:『这在我,要谢媒的呢。』郏氏笑着要走。马氏道:『你既然头晕,且在我床上睡睡着。』郏氏道:『恐怕老爷来呢。』马氏道:『他今日出门了,大约还未必回来,你只管放心睡。』扶他到床上,说道:『你穿着衣服睡不安稳,把上盖宽了罢。』那郏氏朦朦胧胧,任他将上衣脱了,只穿一衫一裤,替他将被盖上。不多一会,见他日经睡沈。忙叫,丫头到书房里去,快请了老爷来。丫头去了,他将被揭开,轻轻把郏氏裤带解了,褶裤带也解下,将裤子褪了下来,打开看时,好一个丰满的对象,稀稀几根毛,用指头探探,又坚又暖,那郏氏如死人一般,总不知觉。马氏笑着仍把被盖上。   且说阮大铖知道马氏将媳妇椎到房中去了,在书房专等好消息。急得满地乱转。他服了一九如意丹,此时药性又发,阳物胀得好不难过。正拿手捏搔,忽见丫头来请,笑吟吟忙走过来。那马氏一把拉着他的手,掀开被,指着郏氏的阴尸,道:『这样个好宝贝,总成你受用,看你怎样谢我?』    阮大锨欢喜如狂,搂过马氏的脖子,亲了嘴,道:『你且看着门去,我自然厚报你这马泊六。』马氏笑道:『你只管放心。但要你拿出老手段来弄,我替你观风去。千万不要到门就没谢帖,出了丑,我就不管了。』说着,笑了出去,带上了门。阮大铖忙上床,脱光了,爬上身,轻轻分开两腿,进了进去,觉得比娇娇的紧暧许多,心中更乐,兴致愈豪,仗着药力,舍着老命尽力春捣起来,那郏氏虽不会吃酒,但吃得不多,偶然一时发迷,睡一会2觉好些,被仙这一阵狂弄,心中觉得十分爽快,睁开眼来,见是公公在腹上高兴。虽合了先想的心事,固然暗喜,但良心虽昧,媳妇的肚皮上为公公高据,未免满面含羞。【未免两字不得活,这羞还正有无之间。】反把眼闭上,粉颈略略扭着。【此浪也,非羞也。】   阮大铖见这个娇态,更觉魂消,心爱得要死,伏下身子来亲了个嘴,附着耳道:『我的乖儿,你害甚么羞?一来我怜你青春孤另,二来阮最那奴才当日擞了你同娇娇相厚,我近来纔知道,我同你也厚起来,正好替你出气报仇。』【报仇二宇奇绝,丈夫偷庶母,拿公公的阳物来报仇,真是奇事。】一面说,一面又深抽浅送起来。那郏氏心中想道:『事已如此,还羞甚么」把他的心勾住了,纔好长久心事。』心既邪了,便由不得将两手勾住了仙的腰,两足也渐渐举起。阮大铖见这光景,连命都顾不得了。弄够多时,动不得了,方纔住手。二人并枕而卧,阮大铖搂着他,道:『我此后一得空,常叫马氏来请你,你就来。』郏氏道:『恐怕人知道了,不好意思的。』阮大铖笑道:『笑骂由他笑骂,乐事且同干之。【笑骂由他笑骂六个字,死后便可做他的墓志。】故得隐密,也不妨事。』郏氏要起来,道:『我去罢,怕有人来撞见。』阮大铖犹依依不合,还抱着亲了几个嘴。要他伸过舌头来,郏氏微笑不肯。大铖嘴对嘴道:『亲亲儿,弄都弄了,这怕甚么?』郏氏样羞带笑,将舌尖吐了些须,阮大铖咂了几下,把手拍着他脊心,道:『我的儿,我这几报老骨头要送在你身上。』,把双孔咂了咂,纔放了他起来。二人穿衣下床,阮大铖来开门,那马氏笑嘻嘻向郏氏道:『恭喜,我替你寻了杀火的乖儿,你拿甚么谢我?』 那郏氏红着脸,【红着脸,写得入神。虽极淫浪之人,纔同公公如此,见人岂无羞色」1笑着瞅了一眼,道。』坏人。』【妙极。多说不得,不说不得,月此二字足矣。】便柱外走,马氏叫丫头送他去了。【细。】过了几日,阮大铖叫马氏约了他来高兴一番。如此多次,人总不知。郏氏把他十数年未曾发泄出来的技俩,全全施展。较之娇娇,骚淫虽不相上下,面柔媚过之。毛氏则卑卑不足数矣。郏氏这是:   酒逢知已饮,诗向会人吟。   阮大铖疼这媳妇真不啻活宝,好头面衣服,瞒着毛氏,无样不给,每日吩咐厨上,收拾上好饮食供给。又怕人动疑,向毛氏道:『媳妇青年守寡,替我家争气,理该分外待他。』那郏氏见公公疼爱温存,比阮最当日胜过十分,也自轴心贴意。一日,又在马氏房中作乐,阮大铖道:『在这里固然好,未免马氏在外面碍眼。我还罢了,你到底心里不得畅快。又不敢脱光了,恐一时有人来穿不及。我想要到你屋里去,纔得放心快活。只因你那丫头在跟前,瞒不得他,恐他口嘴不好。倘或传开了,虽然不怕甚么,到底没趣。想不出个妙法儿来,怎么处?你可有甚么好主意?』郏氏道:『我也是这样想。除非把丫头你也弄上了,纔得安稳。』阮大铖把他接得紧紧的,道:『我也想过这个法子,恐怕你多心,不好说得。既然如此,你明日打发他来,我自有法,这样这样的行。』郏氏应允。   到了次日,阮大铖在马氏房中睡午觉。马氏知他们的计,避到毛氏上边去,丫头也带了同柱。那郏氏在房中看那日色,知到了相约的时候,叫丫头道:『你往马姨娘房中,有我昨日要的花样儿,去取了来。』那丫头去了。到了马氏堂屋里,叫了一声姨娘,不见答应,伸头柱屋里一张。阮大铖故意问:『是谁」』丫头道:『是谁?』阮大铖道:『你来。一个人也不在跟前,你把我的夜壶拿了来。』那丫头到窗外事了夜壶到床前。阮大铖不曾穿裤,将阳物拿着,向他道:『套上,我溺尿。』那丫头又不敢走,要送来,又有些羞愧。【羞恶之心,人皆有之。这丫头还知有些羞愧,何阮大铖之无耻至此也。】阮大铖笑道:『怕甚么?还不拿过来呢。』那丫头月得将壶嘴替他套上阳物,把脸扭着。【四字入神活跳。】阮大铖溺完了,道:『就放在床底下罢。』那丫头纔弯腰放下,阮大铖见他蹶着屁股,伸手去抄后一掏,那丫头忙立起身来,被他双手抱到床上,就扯裤子。那丫头见是老主如此,可敢违拗」况他被阮最、爱奴弄过多次,知道此事有妙处,任凭褪下。阮大铖还当他是个处子,用了些津唾,抹了龟头,柱里一顶,竟热滑无比,一撬到根。阮大铖笑问他道:『你这丫头好大胆,我当你还是个女孩儿,原来是个破罐子。同谁偷弄来,实告诉我,我不罚你。』那丫头月是笑,不做声。阮大铖再三迫问,他不敢说¨爱奴,只道是当日大相公破身的。那阮大铖也以为实然,遂不再问,只苟且了事而已。那丫头道:『我去罢,恐怕奶奶问。』阮大铖道:『不妨,找还有话问你。你大奶奶这样少年守寡,他也想人弄么?』那丫头道:『暖哟!这也是你公公口里说的话?』【此语¨自他人之口,不足为异。无知于此婢,则阮大铖真禽兽不着矣。】阮大铖笑道:『呆丫头,妇人家那个是不想弄的?说顽话何妨?』丫头道:『仙就想弄,他也不肯告诉我,我如何知道」』阮大铖道:『你月看他间或日间坐着长嘘短叹,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稳,那就是春心动了。』丫头道:『这倒有些。』阮大铖道:『我倒爱他得很。你几时事说话儿勾仙,他要同我弄上了,我重重的赏你。』丫头道:『你老人家不害羞?一个媳妇也想弄他。』阮大铖亲了他个嘴,道:『呆奴,人说肥水不落外人曰。我的媳妇我不弄,设或他骚将起来,同外人混弄,如何管得他?你只留心,我明日先赏你几件好衣服譬棒,后来还配你一个好汉子。』丫头道:『一时他恼了打起来,你顾不得我。』阮大铖道:『不妨事,你只管上心去做。』床头间摸了一锭银子与他,道:『这赏你买果子吃。』那丫头喜孜孜接了,道:『多谢老爷赏。』边无处收放,就拴在裤带头上。阮大铖笑道:『你若做成了,还有重赏呢。』那丫头穿上裤子,笑嘻嘻去了。回到房中,郏氏忽然怒道:『你为甚去了这半日?』 丫头道:『嫡娘不在屋里,我等了这一会。还不见来,怕奶奶望我,纔来回话。』郏氏道:『你还瞒我,你头发都乱篷篷的,同谁顽去来?你可实说,我不打你』那丫头死说没有。那郏氏是心照的,就把他衣裳一掀,那丫头不曾防备,被他掀开。见他裤带头拴着一锭银子,故意惊怒道:『了不得,你原来做贼去来,是那里偷来的?快快实说,不然活活打死。』那丫头白瞪着两眼,无言可答。郏氏取了一根窗子栓,狠狠要打。【此话不知可是阮最去看郏氏私爱奴者。今日又为郏氏吓丫头之用,欲私公公。阮最泉下若有知,亦悔当日蒸淫庶母一着错否?】丫头急了,方说:『是我纔上去,老爷赏我的。』郏氏道:『我不信,老爷为甚么赏你?』 逼之再三,方说:『老爷拉我睡觉,纔赏我的。』郏氏道:『还同你说些甚么?』丫头道:『没有说别的。』郏氏道:『我倒不打你,你还不实说。』   那丫头也有些乖巧,见郏氏虽说要打,却不甚怒。这丫头当日被小主人弄了无数,偶有小过,尚不免捶楚,只有威而无恩。爱奴更弄得多,要一根糖吃还不肯。今蒙老主一聿之爱,就与银子,又许衣服簪棒,感恩不尽。想起老主相托的话,暗道:我顾不得,竟实说了,看他怎样?遂道:『老爷问我,奶奶可想人弄,我答应不知道。』就把阮大铖的话细细说上。郏氏道:『我就不信老爷有这话,定是你诌说的,你去请了老爷来对,若真就罢。若是说谎,我了不得。』那丫头道:『我去请老爷,奶奶只管对。』忙忙又走上来。阮大铖同丫头弄了一度,乏了,正然睡着。那丫头见没人,掀开帐子,椎醒了,道:『你害我奶奶要打我呢,叫,我来请老爷去对话。千万不要害我打。』阮大铖满心欢喜,穿裤着衣,悄悄的刚吖头到郏氏房中来。郏氏迎着让了坐下,他笑着道:【这一个笑字,谓谲计已遂,心中暗喜,不觉形于外也。真写得好。】『方纔这丫头说了许多的话,果是老爷叫,他说的么?要是说谎,我要打他。』阮大铖道:『与他不相千,是我说的,不要难为他。』望着门,向那吖头把嘴一努。那丫头也懂局,徉徜出去,把门带上,阮大铖搂着郏氏,亲了个嘴,道:『你好妙计。』【不劳过奖,此计郏氏行之熟矣】两人相携同到床上,脱得精光,放了心痛乐。相搂相抱,睡到日薯方散。次日阮大铖果然悄悄赏了那丫头几件绸绢衣服,井数根簪棒,嘱道:『人若问你,只说奶奶赏你的。』那丫头欢喜得了不得。阮大铖又搂住问他道:『我弄的比你大相公当日如何?』 那丫头笑嘻嘻不答。阮大铖再三问他,他道:『老爷这东西虽同相公差不多,却没有他的硬实。』阮大铖听了这话,怕郏氏嫌其罢软,各处寻觅好春方,欲供他之淫乐。那丫头得了衣饰,拿与郏氏看。郏氏叫,他收起留着穿,从此后也分外待他亲厚。那丫头感恩不尽,巴得他二人时常大弄,以做报恩的一件事。或无人处见了阮大铖,便道:『我奶奶在屋里头着呢,老爷何不顽顽去?』 或见了郏氏闲坐,便道:『奶奶闷得慌,我去请老爷来罢。如此者多次,那阮大铖到了郏氏房中恐太走动了,被人看破。也还常约了郏氏到马氏房中作乐,却叫丫头随着,以免人疑。   一日,中伏天气,郏氏午间洗了个澡,上床去睡。丫头也接着水洗了,正在堂屋坐着磕睡。【坐着磕睡,写丫头真是个丫头】这日,大铖正得了些好春方,要来同郏氏试验,悄悄的进来,见那丫头打呼,把他鼻子一捏。他惊醒来,见是老主人,忙站起身,笑道:『我倒是没有骂呢。』阮大铖搂过来亲个嘴,道:『小油嘴。』低声道:『你奶奶呢?』丫头道:『纔洗了澡睡觉呢。』阮大才转身,那丫头道:『老爷请回来,我有话对老爷说。』阮大铖笑着回过来,道:『你说甚么?』 丫头嘻嘻的道:『不说甚么。』阮大铖道:『小奴才也哄我,我知道你是急了,耍弄弄的意思。也罢了,我救救你。』遂同他在椅子上略略见意,要留精神去对付郏氏。【写这丫头一段何故?见人持身不可不正。阮大铖若无禽兽之行,淫儿妇至及此婢,此婢焉敢戏弄老主?又见小人女子近之则不逊之意。】走到房中,揭开纱帐,见郏氏上下一丝也无,面朝里卧,如一个玉人。怀中抱着个竹夫人,一条腿跨在上边,睡得正浓。不觉淫心骤起,把衫裤脱了,低头向下细看,阴户之妙,不可形容。微张一隙,略吐花心。那肛门通红的皱折密簇,想道:『这件美物,我虽阅历甚多,但美人之物,却未曾尝。大约又自不同,向日娇娇我多次要弄,他定然不肯。【娇娇之淫滥可谓至极,无以复加矣,其后庭肯与阮最、阮优面不肯与阮大铖弄者,亦犹李夫人监终不肯见汉武帝,留个有众不尽之意耳】今趁他睡着,这机会不可错过。且试他一试。』吐出许多唾液,将郏氏粪门轻轻润了,又向里挖挖,紧紧的有趣,将自已阳物搽得湿透,然后摸着关窍,往里一顶,竟进了一个龟头。那郏氏一惊醒来,回头见是他,【回头,妙,是在后弄也。见是他,更妙,或疑是爱奴】说道:『这是甚么顽法,弄得我生疼的,还不拿出来呢。』【阮大铖当云,当日阮最那奴才把娇娇的屁股不知弄过多少,我今日替娇娇报仇】阮大铖紧紧抱住,道:『我的亲亲,我活老人,从不曾弄过美人的这件妙物。我方纔细看,你比别人的更妙。你容多弄一下,我就死也甘心了。』说着,又往里送了送。那郏氏也不觉十分艰难,想要买公公的欢心,且他本也是个淫物,也图尝尝这味比前面如何,倒把屁股往外就了就,笑道:『舍你这老花子弄罢。』阮大铖如获至宝,双手扳着,狠命弄了一番,精泄之后还不肯拔出来。越那滑滑的势儿,又紧抽一阵。郏氏也觉大有妙处,极力迎进,将屁股往他怀中乱拱,多时方歇,拽出那话。郏氏在褥子底下掏出块陈妈妈来,同拭净了,对面搂着睡下。【亏他不怕热,纔洗了澡,又是一身汗】阮大铖道:『亲亲,你原来有这么个好宝贝,比前面的更妙。』连亲了几个嘴,道:『这是我老运亨通,享用你这两件妙物。』郏氏笑道:『你这老没廉耻的,一个媳妇的前后门都被你钻起来。【你这小没廉耻的,一个媳妇的前后门都给公公钻起来】还说甚珍珠宝贝的。』阮大铖笑道:『我同你还是甚么公公媳妇,是前世的冤家,今生相遇一处,只好除死方休。』【孰不知是同令郎死】阮大铖说上兴来,又道:『先在背后弄得不得力,不大受用,我舍老命同你弄个快活的。』那郏氏也更乐从。阮大铖叫他仰卧,将股垫高,两足大分,叫他用手扳住,合上肚皮,对准后门,就着先泄的余津,两送到根,极力抽提,响声不绝。郏氏觉得比先次更加快活,叫,道:『你狠狠快快的,哎哟,我过不得了。』将股乱迭。阮大铖也竭力大弄了一场,纔兴足而歇。自此以后,那郏氏是个淫荡之物,觉得后面也各得其妙。但与阮大铖交合,定叫,他留一半工夫在后路顽耍。阮大铖也正投所好,竭力以博他的欢喜。   古语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来往多次,也就有人知道。但阮大铖系一家之主,谁敢多管?微有风声吹到阮优耳内,故此也就想下手。他这日郏氏因去孝敬公公,故此房中无人。阮优在床后等了好一会,郏氏同丫头月光下回来了。此时房中月色映得大亮,也不点灯。时日夜静,就脱衣面寝。阮优听得他在床上翻翻覆覆了一会,不见动静,微有鼾声,知是睡热。他轻轻走出来,到了床前,脱光了上床来。掀开帐子,一见月光映得明明白白,郏氏捡向床里睡着。【同一月也。阮优今日偷他时在此月下,异日爱奴动手行凶时也是此月下。今日月下何其太乐,异日月下何其太苦】慢慢揭开被一摸,一个光屁股朝外。阮优轻轻伸手去摸他的妙物,稀稀几根毛,竟是合了相书的,这是依稀见肉始为奇。阴中尚有些余精流出,就知虽纔同他令尊领教了来的。淫兴大发,阳物直竖,侧倒身子,捏着正对了牝尸,趁着那湿意往时一顶,不知不觉进了进去。   郏氏同公公大干了一回,身子乏倦了,睡着全然不觉。及至惊醒时,已被他送到尽根。阮优见他醒了,恐他挣动掉出,忙把右手从肩下伸过去,【右手妙极,是在床外卧者,此等闲话,亦不稍错。】搂着脖子,左手将他胯骨扳紧,用力抽捣。郏氏爽快不过,把屁股也便乱就。阮优见他如此,知他得了乐趣,料无别话,纔放心大弄。那郏氏起先还疑是公公,但纔高兴过了,五旬外的人那里又有这样兴致,且上边人多,他如何下得来。又疑是爱奴,觉得这个阳物比他两人都粗大些,干法也甚是在行。被他抽得气都回不过来,那里还说得话出?口中只问得:『你,你,你,你是,是……』个谁字再吐不出。心中也猜了十八分是小叔。直等弄完了,方要问时,听得说道:『我的亲亲心肝,我想你久了,今日纔得遂了心愿。』郏氏听了声音,果然是他,忙翻过身来,笑嘻嘻拧了一下,道:『我就疑惑是你这贼短命,【写出喜之至,却又骚浪之至】你多昝进来的,门关着,怎么得开了进来?』 阮优道:『我先来里屋里时一个人也没有,我在床背后躲着来。』郏氏笑道:『那知你这样个小伙子原来会作贼。』阮优也笑着连亲了两个嘴,道:『我是个偷花贼。』爬起来,叫他睡平了,手插入搂着,亲嘴咂舌,顽笑了一会。阮优笑道:『我久要想弄弄你的,心想怕你心肠不定,譬如老早要下手,你可肯么?』郏氏也笑道:『自已叔嫂,又不是外人,怕些甚么?【叔嫂便不妨如此,真淫妇语】你哥哥在日,我就爱上了你,你若早要,我也依你。你不动手,难道我好先拦你的?你自已耽误了怨谁?』 阮优搂着道:『我的亲亲,就从今日起,也还不迟。你我都正青年,后来的日子多着呢。』正是:   人心虽是如此,天理但恐未然。   他两个痛痛的弄的半夜,以偿数年相思之债。自此夜间常来同他相伴,情同伉俪。阮大铖只日间来,同他做白昼生活。【当日阮最同娇娇做白昼生活,夜间阮大铖还得同臣,今郏氏同阮大铖做白昼生活,夜间阮优同卧,阮最竟不得一相旁矣。岂不便输一筹,坏人其鉴之】夜间不得下来。郏氏所有放胆同阮优通宵行乐。   一夜,阮优同郏氏事毕之后,说道:『实不瞒你,妇人的东西我也见过许多,外边的娼妓不算,如当日宝妹子虽然生得好,但他的年纪小,一点风情不知道,你婶子也不为丑,我虽心爱他,不知因甚缘故,但同他弄的时候,一毫毫高兴也没有。当日娇嫡虽好,一来年纪太大,二来他的此道也宽得没影。我同哥哥两个人的一齐进去刚好,亲亲你模样既标致,这东西又生得紧紧暖暖,实在有趣,真是个妙物。大约妇人中像你这等紧的也就少了。』   那郏氏近来日把那后庭弄惯了,次次要前后俱来,方得畅快。同阮优弄了多次,想他的阳物比公公的又粗大些,弄在后庭中自然更有一番妙境,虽然想弄,怎好自已举荐,今借他这话,便随机应道:『你说我这个紧么,还有紧的呢。』阮优道:『我不信还有妙似他的,况且别人的紧不紧你怎么知道?这是你过谦的话。』郏氏笑着道:『不是别人,就是我身上还有个紧的。』因拉着他的指头向粪门一塞,道:『这不更紧些?』阮优道:『这件美物,我只弄过娇娇的,果然有趣。好嫂子,你只当积阴骘,赏我尝尝。』就将他扶来,那郏氏并不椎辞,就爬伏着,如道士伏章一般,屁股高瞬。阮优将阳物先塞阴中,先借他所泄之精,将后庭与厥物都润湿了,然后一顶面入,大弄了一场。那郏氏淫声艳语,股扭身摇,较淫娼浪妓犹胜。阮优喜爱至极,狂了多时方歇。   你道这郏氏他也是个宦家闺秀,比不得娇娇出身微贱,怎么就淫贱无耻到这样地位?凡事有个来历,必须叙明始末,方知道内中的缘故。他的祖父在嘉靖时系严嵩的门下,阿谀他父子,深得其欢心,官直做到尸部侍郎。严嵩事坏,世蕃伏法之后,他见倒了泰山,方纔告老归家,却也弄了许多宦囊。   郏氏的父亲叫,做郏钲,是荫生出身。他做刑部员外时,因父亲老病,便告了终养回家。他母亲早故,他父亲跟前有一个少年美妾,姓姬。纔得二十多岁,十分宠爱。常对郏钲说:『我今年老多病,全得这女子早晚扶持,着实殷勤。我若死后,可择一个好人家将他嫁去。』屡屡嘱咐。到了临终时,忽然变了舌头,又向郏钲道:『此女随我将及十年,我心甚是不舍。我死后可留着替我守灵,切不可遣嫁。』原来郏钲素常爱这姬氏,背了父亲的眼,常同他调情勾引。两下都有私意,却不敢大胆宣淫。郏钲听了老子临终的话,心中暗喜。竟弃了常时的治命,从了临危的乱命,将姬氏留下。   他父亲柩尚在家,众人都在棺材左右伴灵,他二人眉来眼去。一日,偷得有空,两个到他父亲房中榻上,便成了苟合的事。【继述先志,真孝子。】姬氏伴了这老儿多年,有夫名面无夫实。经的是面筋般阳物,今尝着郏钲这有骨头似的硬具,始知人道之乐,其喜可知。   他父亲死后不上一年,这姬氏便生了一女,就是郏氏了。郏钲虽瞒了众人,假说是他妻子所生。外人也就有些知道,但系闺房秘密,各人家务,谁人管他闲事,去声扬露他?后来满服起补,他拜在魏进门下。仗魏挡之力,骤升显职,官至大理少卿。虽不曾如阮大铖诸人依附作恶,免不得也是个阉门鹰犬。他与阮大铖都是同类,故当年结了亲家,图彼此扶持。后来魏挡伏诛,他罪在三等,革职而已。   这姬氏名虽是他亡父之宠,暗地竟做了他的小里。你想一个做官的人,受朝廷恩典,不能为皇家出力,父子皆在权相逆挡门下阿谀以图富贵,就该万死了。且蒸淫父妾,又在袁(自至)之中生女。天道好远,此女焉得有不淫贱辱及在家门姓氏者耶?不必多需叙。   且说郏氏当日偷那爱奴,刚那阮最冲淡他,是无可奈何,将小厮来解馋。后来守了寡,小厮是故交了,自然撇他不得。不想这小厮渐渐胆大,以为说主人已死,主母除我之外,尚还有何人敢为彼之小夫?便不是当日小心。每同郏氏睡时,就拿出那小丈夫的样子来,凡事耍凭他的心性。郏氏心中甚怒,却说不出口。久欲擞他,无奈除他之外,再无他人应急,只得强留备用。今遇了阮优,不但是小亲小扭,且阳物与千法具胜他几分,情爱甚笃。况又有公公时常来点缀,如何还稀罕那小厮?况恐或有泄露,岂不为公公小叔所轻贱?怎肯弃了这两个甜桃,倒去寻他那一技苦李?遂将他撇在脑后,有多半年总不叫,他进来陪睡。即白日相见亦不理他,反做出主母身分,有凛然不可犯之色,面上一点笑容俱无。那小厮猜测不出,暗想道:偷了十多年汉子的妇人,从新又守起贞节来,决无此理。同我恩爱了这些年,何一旦薄情至此?今日晚间我硬走了去,看他怎样待我?到了掌灯后,他悄悄走到郏氏门口,轻轻将门一椎。原来不曾拴,是开着等阮优的。他便挨身面入,走了进去。郏氏氏经睡下,听得脚步响,只道是阮优来了,笑道:『短命的,你今日来的早。』小厮只当是说他,也笑嘻嘻的道:『我怕奶奶自已一个孤凄,故此来早些作伴。』郏氏听得是他的声音,忙将帐子掀开。见他正脱衣服,怒说道:『你来做甚么?』 那小厮不看势头,还笑道:『我来服事奶奶,还有谁呢?』郏氏恐阮优来撞见,忙裹着被坐起,怒道:『我当日一时失错,同你做那不正经的事,如今悔已无极。你快快出去,再迟一会,我便吆喝起来,你就了不成。』爱奴见他发怒,恐怕他当真一时喊叫起来怎处?懂忙抱着衣服,含恨抱愧面去。   过了数日,小厮偶然张见郏氏往上席去了。他忙忙走到房中,见那丫头正脱了裤子坐在床上捉虱子。他看见了,跑上前抱着,亲了个嘴,伸手摸了摸牝尸,就将他桉倒。那丫头是熟主顾,也不推辞,便两足高晓,小厮取出肉具,弄了一阵。两人恐郏氏回来,忙忙完事,穿了衣服。小厮搂住他,问道:『我同奶奶相好了这些年,也不知弄过几千百遍,你是知道的,为甚么近来待我这样情薄?当日有相公在,他倒偷我。今日相公殁了,他反从新要做节妇。定没这样的事,内中定有缘故,你定然知道,可告诉我。』这丫头与他是久契的了,因念老主再辛之恩,厚赐之德,见郏氏既私公公又偷小叔,他心中也忿恨不平,常想道:老爷这样疼爱他,他还瞒着做这样没廉耻的事。几次要告诉老主,因见老主与郏氏相爱至极,不敢开口。且阮优只同郏氏作乐,不但毫无恩波相及,连青目也不能够,含恨怨已久。今见爱奴问他,他不说出老主,但道:『你还坐在鼓里呢,奶奶同二相公相好了这几个月,七八连底子都好捣通了,你还问甚么绵布丝布呢?』 那恶奴听了这话,含恨道:『他放着自已有老婆,又去占嫂子,反把我的好事打脱了,其情可恨。』【自已偷主母便罢了,小主偷嫂子便气不忿,真是恶奴心肠。然而又有说焉。昔众目击一事,一儿子殴打老父,其孙在傍大怒道:『没天理的,这样个老父亲,你也忍心打他。』便挥拳将父痛打。彼怒乃父之殴父,他便不想已所殴者亦父也。此正是人心天理处】寻思半晌,怒从心起,道:『罢,【这一个罢字已见其切骨之恨。今之奸花氏,异日之弒主,皆从此字出】我几时去偷上他的老婆,纔出得这口怨气。』他每夜留心看着。   那一晚正在暗处张看,只见阮优开了房门出来,往郏氏房中去,那郏氏的门是虚掩着等他的。阮优推开进去,又掩上。他等了一会,悄悄到阮优房中来。微有月亮,到床前,脱了衣服爬上来。那阮优的妻子花氏,见丈夫常撇了他偷嫂子,正一肚子忿气,睡不着。忽见有人上来,只当是丈夫不去了,问道:『你同那淫妇由捣去,怎又回来了?』那小厮见他认错,满心暗喜,不敢出声、只将他的腿扳开,要上身去弄。花氏还推推搡搡的不肯,道:我不稀罕你,你同那心爱的人弄去。那淫妇等得不知怎样大急大发呢,看急坏了他。』那小厮挺着个硬东西向缝中乱戳,花氏被他戳得痒痒酸酸的,也兴动了,略放松了些,已被他撬了进去。弄了一下,花氏觉得与丈夫不同。浑身细细一摸,全然不是,大惊大诧,道:『你是谁?』那小厮弄也弄了,料道不怕他反悔,便道:『我是爱奴。』花氏惊道:『你好大胆?怎敢半夜三更走来奸我?』他道:『有个缘故。大奶奶从大相公在日,同我相厚了十几年,今日被二相公占了去,把我撇开。我见奶奶年小小的,相公丢了你,倒同别人去作乐,我怪气得慌,【他这气奇得很,】特来替奶奶作伴。相公既偷得嫂子,奶奶就偷不得我么?【不想这恶奴竟会讲因果】不但你出出气,我也出了这口气。』花氏已被他弄了,说不出来。心中也恨丈夫丢了他去偷嫂子,有了这小于也可相伴寂寞,便不做声。爱奴要得他的欢心,为长久之计,又同他尽力盘桓,弄了一度还舍不得下来。一面抽抽扯扯的说道:『蒙奶奶恩典不弃,可容小的常来服事么?』 花氏道:『那淫妇偷了我的汉子,倒望了我做嘴做脸的,我也气他不过。你相公如今一心只扑着他,待我比当日淡了许多,我便同你好了也不为过。你每夜悄悄打听,但是他过去你便进来。』笑道:『你要留神,不要给那没良心的撞见纔好呢。』爱奴道:『我知道,自然留心。』见天色将明,还紧抽了一阵,纔起身穿衣出去。   顶头遇见阮优也从郏氏处回来,撞了个满怀。阮优大疑,问道:『你大清早起来做甚么?』他无言可答,,慌慌忙忙走出。阮优也疑了几分,忙进房中,到床前就去掀被。花氏不曾提防,被他掀开,就伸手将他阴尸一摸,花氏忙用手护时,已被他摸着。花氏还夹着块细帕在档中,黏济济湿漉漉的,弄了一手,是方纔弄开了一阵未曾流净之故。阮优大怒,将他光屁股上打了几掌,骂道:『没廉耻的淫妇,你背着我同这小厮,我我同你了不得!』花氏老羞变怒,也大哭大嚷道:『捉奸拿双,你拿住了么?你同你嫂子偷弄得不值了,倒反敕我养汉,我同你到公公婆婆面前去讲。』那阮优欲待声张,因自已现偷着嫂子,怕花氏在父母跟前说出。咬牙切齿,恨了几声,只得忍住。【阮最见郏氏偷爱奴,因自已私娇娇不敢做声。阮优见花氏偷爱奴,因自已私偷郏氏不敢做声。前后遥遥一对,却无一语相同】次日寻了那小厮一件风流罪过,几乎打死。吊在一间空屋内,思量要取他的命。   阮大铖夫妻知道,反责儿子酷虐,吩咐饶放了。此时阮优若将缘故向父母说明,暗暗处死了,倒也无后患。无奈贼人胆虚,自已也有毛病,只得叫,人解放,饶恕了他。此后再不与花氏同床,连日间也不同他说话,只在郏氏房中说笑。花氏也是好此道的,又在青年。见丈夫总不理他,因有这一番暖味的事,没奈何,说不出口,只好暗恨在心。   那阮优夜夜到郏氏房中去睡,不觉过了月余。那爱奴小厮强盗一般的人。棒疮已好。他是死里逃生,心中恨怒至极,暗道:你偷嫂子就行得,我偷你的老婆就行不得?罢了,我送你的命,长远受用你的老婆,出出我这口暗气。又当替那大相公报仇。他去买了一把杀牛的牛耳尖刀,磨得风快。藏在身边回来。晚间又来等候。   那阮优不但不知他棒疮已好,就是知道,那里疑他敢来动手行凶,并不提防,兴兴头头走人郏氏房中去了。爱奴看真,到一更天气,见门不曾上栓,轻轻推开,蹑足去了。进去到房门口听听,听得郏氏道:『这些时你夜夜过来,想是婶子恼我,他见了我气恨恨的那个样子,好不难看。』阮懮道:『你理那淫妇做甚么?我还不曾告诉你,我那夜在你这里,谁知爱奴那奴才同他偷上了,我撞了个满怀。我因为同你有这件事,不好说得,有个把月不曾与他同床了,所以纔把爱奴寻事处了个半死。我本要治死他的,老爹奶奶不知就里,又叫,放了他。我又不好说出他们的事,恐怕他们也说出你我来,只得认着罢了。』郏氏触动心事,便道:『爱奴的胆子大多着呢,你也要留心防着他。』阮优道:『那奴才再要胆大,我也顾不得老爹说了,定能治死了他。』那爱奴听得怒气直腾,就想要下手。恐他们惊觉喊叫只得耐着性儿等。又听得阮优笑着说道:『你方纔说爱奴的胆子大,我听得人说他同你还有私账,是旧情人呢,可是真么?你不消瞒我。』郏氏惯了一惯,方说道:『还是你哥哥在日,我那一日在房里洗澡,【淫妇再无不善巧言者。他惯了一惯,话便随口面出。这两句是真。】乏倦了,【假。】也没有穿衣裳,【也真,】就上床睡着。【假。】谁知那奴才走进来看见,就把我奸了。【假半。】及至我醒时,声张已是无及。【假。】后来要告诉你哥,又碍口识羞,不好说得,【更假。你哥哥张着倒是真了】只得忍耐。【假。你何尝忍耐?阮最张见不敢说,倒是真忍耐。】那奴才得惯了济,但是你哥不在家便来缠我。我已被他奸过了,推辞不得,【此数语半真半假】常同他弄弄是有的。【此句真。一篇话真假相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淫妇善说】亲亲,你是我的心肝一般。你问我,我故此实话告诉你,【只算得半虚半实。】你不要笑我。我:口今有了你,还肯稀罕他么?不瞒你说,有一个月前头,他又要来想同我睡,被我要吆喝,撵了他出去了。』阮优道:『这奴才真胆大,等我慢慢治他。』又笑道:『我还听得说老爹也同你有些话说呢。』郏氏笑道:『他是公公,我是媳妇,大压小,他要同我睡,我如何拗得过。也是没奈何,勉强依从。怎像你可我的心这般恩爱。就是你哥在日,我同他夫妻一场,还没有这样亲厚呢。』阮优笑道:『看不出你这件东西,倒尝过好几个美味。』二人笑了一回,阮优又道:『你这后路,他们可曾做过么?』 郏氏道:『啐,怪短命的,你把我看得太不值钱了,这是我爱你得很,纔凭你翻来覆去的受用,你倒疑我同他们这样?』阮优道:『我同你背后走得多次了,今日弄个新样儿。』郏氏道:『怎么样弄呢?』阮优道:『等我仰睡着,你跨上我身来,脸向脚头,背套在屁眼内,你两只手拄在褥子上,我用手掐着你的屁股,一起一落,看那出进的样子,你低着了头也看得见,可不妙么?』 郏氏也就依他,两人嘻嘻哈哈,便不见说话,只听得吁吁喘气。爱奴听得明明白白,想道:这淫妇原来如此淫贱,我杀他也不为过。又听了多时,方没声息。过了一会,三鼓将完,听得有了鼾声。悄悄走到床前,月光映着窗子,甚是明亮掀开帐子一看,二人弄乏了,正搂抱睡熟。那爱奴看得真切,风快的刀在脖子上一刀一个,早已了账。这是古人的六个字,一毫不谬,他道是:   赌近盗,淫近杀。   岂不确然。那小厮正走出房门,那个丫头恰恰起来小解,看见了他,满心欢喜,只当他以肉枪来叙旧,那知他是以铁刀来弒主?还笑吟吟的低声道:『你来了么,二相公同奶奶在床上睡觉呢,你到我床上去罢。』爱奴心下寻思,既杀了主人,明日岂不被他说破?陡起凶心,道:『也顾你不得。』劈胸一刀搠倒,怕他不死,连戳了两三下,将刀撇在尸傍,带上门出来。乍到花氏房中,脱衣爬上床来。花氏月光下看见是他,心中甚喜,也正想他来弄弄。问道:『你好了么?』他答道:『我好了。今日纔报了仇,我们此后可放心做事了。』花氏问他缘故,他道:『且弄了再对你说。』花氏连忙睡好,爱奴虽上了肚子,那阳物再不得硬起。花氏见他不插进去,伸手一摸,缩得软丁当的,问他:『这是怎的了?』 这小厮素常虽然凶恶,却不曾杀过人。今一连杀了三个,且又两个是主子。虽没人知道,心中却害怕,那阳物如何得硬?花氏又问他,他方把杀了三人的事告诉了。花氏吓了一身冷汗。道:『这如何了得?』爱奴道:『事已到了这田地,说不得了。一露风声,你我都是死数。你不要怕,我此后每夜来陪你,你也不须着急。』花氏听了,心中乱跳,也毫无兴头。便道:『你且出去,着人见了,不是当顽的。』那小厮也怕人知,就下床穿衣出去了。   次日,到了日色大高,烧洗脸水的仆妇见郏氏房中丫头不来取水,只当是睡痴了,进了水来。推开门,见丫头血漓漓的杀倒在地,吃了一惊。进门叫,了两声大奶奶,不见答应。掀开帐子,只见大奶奶与二相公双双杀死。吓得一步一跌的喊着,报与阮大铖夫妇。吓得忙来一看,见他叔嫂二人杀在一床被中。虽然知奸情,却想不到被何人所杀。为何连丫头都杀了,刀也撇下。心下不明,叫,了二媳妇来问。花氏虽然明白,恐事出自已奸情,可敢实说?【此犹可原也。】况且还要留着小厮长远作伴,【此则一剐不枉】只得假做恸哭,说道:『他同我不同床久了,每夜说到书房里去睡,【淫妇个个善说谎】我正疑惑不知甚么缘故,原来他过来做这样事。我并不知道,也不知他被甚么人杀了。』   阮大铖怕丑传了,忙买棺材装殓。众妇女替他二人穿衣服时,阮大铖瞥见郏氏雪白身尸,不禁失声恸哭了一场。【阮优借哥哥尸灵哭庶母,阮大铖借得儿子尸灵哭媳妇,也是一对】棺验毕了,两处停放,【娇娇同阮最死是两口棺材,郏氏同阮优死,又是两口棺材,他家的丧事好热闹】方差人到亲家处报丧。此时郏钲的两妻子已故,便是姬氏当家。也有五十余岁了,郏钲同他暗地绸缪。虽夜间在被中拿他做个老妾,日里少不得还要把他当庶母,一家皆是尊称之曰老奶奶。听见女儿死了,放声大哭,忙同郏钲到了阮家看时,已经装入棺内钉上。姬氏、郏钲大怒,说道:『为何不等我们来见见尸身,竟自入材。定是女儿死得不明,快快启棺,待我验看。』阮大铖含着泪,将他叔嫂通奸,不知被何人所杀,连丫头都杀了,详细奉告。因颈断血污,放着恐亲友来看见不雅,故忙忙装殓了。姬氏、郏钲听得他乃爱是如此告终,羞得愧藤无地,只哭了几声,便连忙回去。到家,深自悔恨,悄向姬氏道:『我家几代仕宦,今此女如此死法。亲友问知,门楣尽辱,何以见人?这是我该死。你是父亲爱妾,我竟蒸淫了你,奸生此女,理应如是。』姬氏道:『你父亲当日叫,你将我嫁人,你为何把我留下?又是你引诱奸我,不是我先偷你。就是女儿,你若把他嫁个好人家,如何有这等的事?你难道还不知阮家的坏么?他家当日求亲,我何尝没有阻拦过你。你说他是科甲门第,决定要给他家,你怨得谁?这是一个女儿报应了两家。』郏钲无言可答,惟有叹气,自怨自艾而已。他虽自悔,然已无及。【虽然无及,能知自悔,尚良心未曾死尽。其如阮大铖竟不知自悔何?人生在世,素行岂可不十分检点也】   再说阮大铖将阮优、郏氏放了二十众日,拾出埋葬。丫头也埋在郏氏坟后,不题。这爱奴果然夜夜偷进来同花氏同卧,连花氏的一个丫头他也弄上了手,堵住了他的嘴。   且按下一边,再说那个阮优、郏氏被杀之后,阮大铖疼儿的心只有一二,那疼媳妇的心倒有八九,提起时时堕泪。毛氏众人只说他想儿子,自已忍着心疼,多方劝解,惟有马氏知他心事。一日,又见他谘嗟悲恸,劝道:『死者不可复生,老爷想念他也无益了。一来老爷有了年纪,二来大奶奶也是没良心的。老爷这样疼他,他还背了偷二相公。二相公也算自作受,老爷也不必悲切了。如今还有一个顶窝儿的,老爷何不取乐一番,解了心事罢。』阮大铖道:『大媳妇当日是我一时高兴,你说阮最同娇娇通奸,我拿他来出气。今日二媳妇无故,怎好又弄上他?』 又叹道:『佳人难再得。大媳妇虽然不长进,偷小叔,我倒也不怪他。我做公公的偷得媳妇,他做嫂子的也就偷得小叙了。【心有偏爱,不拘如何,都可待谅。情之实然】只可恨阮优这奴才,放着少年标致媳妇不去受用,反去偷嫂子。你说自做自受,一丝不惜。我那里还想他?』 马氏道:『我说二相公不是偷大奶奶一个的话。』阮大铖道:『还有谁呢?』 马氏道:『大相公死时,奶奶拷问那娇娇的丫头,他说的碜死了。说娇娇嫌老爷年老不济了,大相公软弱。二相公生得又强壮,下身的东西又粗大,但是老爷不在家,两个人就关着门大弄,比夫妻还恩爱几分。后来大相公也知道了,弟兄吃醋,几乎成仇。娇嫡劝他兄弟不要相争,替他们和事。三人滚做一床,怎么一个弄前,一个弄后,又怎样背着弄,真没有耳朵听。那一日好些人在娇嫡房里都听见说的,奶奶怕老爷知道,难为二相公,吩咐瞒着不许传说与老爷。这样论起来,就把二奶奶弄弄也不为过。』阮大铖道:『阮优奴才罢了,娇娇这样淫贱。可惜他死了,要不死,我碎割了他。』马氏道:『还不止娇姨呢,连宝姑娘未嫁时就同二相公就勾塔上了,后来纔偷上娇姨。母女两个吃醋争锋,多少丑声,谁不知道。』阮大铖道:『我也隐隐听见宝儿在劳家不长进,我还不信,疑是人冤诬他,原来在家时就这样坏。有这样娘,就生这样女儿,可恨死迟了。【阮大铖一家妾女子媳所做所为,若不知犹可言也。既详知之,面毫无自反自恨之心。真奇异,令人不解】这样说起来,二媳妇不可不弄他一一下,出我之忿。慢慢的想方。』因向马氏道:『我看你比他们都好,还疼爱我,有话还肯对我说,我自然分外疼你。不要学娇娇那淫妇嫌我老。』马氏道:『哎呀,老爷怎么拿一个比一个?我模样虽不如娇娇,我的心肠与他不同。我见老爷同我干事,我又不敢阻老爷的兴。我生怕老爷有年纪的人费了力,我暗暗心疼得了不得呢。』   阮大铖被他甜言密语哄得满心欢喜,搂他在怀中,说道:『你既这样疼我,我难道不偏疼你么?』遂伸手去扯开裤子摸他的阴尸。那马氏也伸手去捏他的阳物,彼此抚摩了一会,那马氏也有些兴动,见他阳物不举,蹲下身去,将阳物放在口中舔咂。阮大铖不禁情兴如火,同他到床上,放下帐子,脱了衣服。阮大铖道:『娇娇这淫妇,我要同他弄弄屁股,他干难万难,谁知他倒给阮最阮优两个奴才弄。我一生酷好这件事,你可肯给我弄弄么?』马氏道:『老爷,不要说弄我的屁股,就是耍弄我的嘴,我还有个不依的么?我每常也想进老爷,恐怕老爷嫌脏,不敢开口的。若不嫌弃,凭你怎样弄法。』   阮大铖欢喜得无限,搂着他,亲了几个嘴,他就扶伏在床上,屁股高蹶,阮大铖笑嘻嘻用了些津唾,款款项入。马氏道:『你只管凭着高兴,狠狠的顶,不要说怕我疼,阻了你的兴。就弄出脏头来,我也不怨你。』阮大铖愈加欢喜,用力抽提。   正大弄着,一来也是姻缘凑巧,二来他阮家门风合当败坏,这日花氏偶然有句话要向马氏说,走上来。见房门又不曾关,放着帐子,疑是马氏睡觉,再想不到他们打白仗。那阮大铖同马氏正弄得高兴,也不曾听得脚步响。那花氏正要揭开帐子,心中想道:『我冒冒失失把下身掐他一下,吓他一吓顽顽。』遂伸手就去一捏,不想刚刚伸到阮大铖的阳物上,提着水淋淋的,连忙放手,揭开帐子一看,原来公公同他弄屁眼呢,捏的是公公的此道,羞得彻身通红,惭愧难当,回身就走。   阮大铖先被他冒冒失失一捏,倒也吃了一惊,不知是谁。见帐子掀开,原来是他。心中正在想算计他,不想有这个奇缘。忙抽出,跳下床来,一把抱住,推在床上,道:『我儿,自已翁媳怕甚么?』就去扯他裤子。那花氏羞愧满面,自已失手错了。又不敢叫只搔着裤腰东扯西扭的乱挣。那马氏笑向他道:『二奶奶,不要呆了。青春年少,落得受用。你不看当日大奶奶在那时同老爷相好,老爷何等疼他,吃好的。穿好的。你二相公又不在了,你不靠老爷靠谁?且落得享福。有老爷做主,还怕人说甚么不成?我劝你是好话,快不要戆。』就相帮着去拨他的手。   那花氏一个水性少妇,也有些动心。又听马氏劝他的话,也希图公公疼爱。料想也挣不脱,把手略松了些,已被阮大铖脱下了裤子,伏上身弄了进去。花氏只闭着眼,一语不发,阮大铖同他弄完了,搂着问他话,他总不答。马氏笑道:『你好呆,軎甚么董?我也是妇人,同你一样,怕甚么?』花氏也不做声,挣了起来,穿上裤子,羞羞惭惭的去了。那阮大铖欢喜无限,自聿得此奇遇。你道这马氏为甚么两次三番撺拨阮大铖奸两个媳妇?他当日总成阮大铖偷上郏氏,原图阮大铖欢喜,额外加惠于他,是利人利已的心肠。不意阮大铖有了郏氏,一心贪在他身上。马氏穿的戴的,阮大铖虽然加厚,但那一件要紧的事越稀了。人说饱暖思淫欲。他不愁穿不愁吃,不想这一道还想甚么。他每每晦之无及。恰好他也得了个奇遇,故此又撺拨阮大铖奸了花氏,他好另做两图。   你道他是个甚么奇遇?那阮大铖的正妻毛氏只有正室之名面无伉俪之实,又年老了,阮大铖整年不到他房中一次。他天性自幼奸淫,老来这瘪牝中竟不得稍尝鸡味,越觉难过,但说不出口,真是哑巴吃黄连,苦在心里,却也无时无刻不想此处。阮大铖有一个心爱的家奴,名字叫,做苟雄,系北京大名府人氏。三十来岁一条大汉,身材膂力都好,又会些武艺。阮大铖当日在北京时,见苟雄时常在街上使拳棒化钱财,爱上了他,收在身边做个亲随。他也自已行事不好,恐人暗害,特特拾举苟雄做个护身的心腹。带到了南京,时常叫,他上边来取东取西,毛氏便看上了他这汉仗。又知他有大力,心思想要他裤档中黑松林里,似眼非眼,似嘴非嘴的这件瘪物犒赏他,【主母以此物犒赏家奴,真是异典。】却不得其便。   一日,毛氏偶然到娇娇住那房中走走。到了院子里,见花台上一块太湖石掉了下来,叫,丫头道:『你去叫,了苟雄来。』不多时,苟雄来到。毛氏道:『那块太湖石掉了下来,你搁了上去。』苟雄走到跟前看了看,约有百众斤。毛氏也走了来看,苟雄把上衣脱了,只穿短衫,双手抱起那石头来往上放。他因使力胸脯腆着,下身未免就往前挺起。毛氏有心,见他裤档中一团凸起,好生动火。心生一计,向丫头道:『我一时肚疼起来,你去生个炭火,拿陈六安茶泡一壶来我吃。』丫头去了。苟雄放好石头,也穿衣要走。毛氏道:『你且来着。』他走到房中一条春凳上睡倒,道:『丫头不在这里,我肚子疼得很,你替我揉揉。』苟雄意思不敢,毛氏道:『我还养不下你来么?家人同儿女一般,怕甚么?』苟雄只得伸手去替他揉。纔揉几下,他道:『这没用。我有这个病根,【乃骚根,非病根也】每常痛起来,老爷拿光肚子替我一熨就好了。你也来替我熨熨。』【他果有此病,医生大得便宜】苟雄笑着不敢上前。毛氏急了,把裤子脱下睡倒仰着,道:『快些,快些,我要疼死了。』【倒怕是要痒死了】那苟雄见他如此,知他是要如此如此之意。若不如此,恐他反怒。况他一个壮年无妻小伙,见毛氏之物虽毛多而瘪,到底是个妇人之具,阳物也就大举,也不管甚么名分尊卑,扯开了裤子,扛起腿来,就撬了进去,尽力大弄了一阵。   毛氏久违此物,连丢二次。怕丫头送茶来,叫他歇了出去。毛氏见苟雄不但力大身强,且那一根厥物也出类拔萃,生平尝所未尝之美,岂但强似当年之表兄,还觉大胜今日之夫主,喜出望外,时有厚赠。但是阮大铖不在家,就悄悄叫,了他来,到娇娇那房中去行乐。丫头也都知此事,因受了主母厚赏,故不曾泄漏,也相厚了许久。   不防马氏一日到毛氏房中来有话说,不见毛氏。问丫头们,都不做声。马氏道:『这丫头们怎都哑了。问你奶奶在那里,怎不答应?』那丫头没得说,答道:『奶奶往娇姨房里去了。』马氏动疑道:『往那空屋里去做么?』也就到那屋里来。推门进去,见苟雄扛着毛氏两只腿,在一张椅子上人弄呢。毛氏人惊,推开苟雄,也顾不得羞耻,精屁股跳起来,拉住马氏,跪下道:『好姨娘,你看我素常待你不;薄,你千万不;要刘老爷说。后来你不;沦要甚么,我都与给你。就要我的肉吃,我也情愿。』【但恐肉骚臭,吃不得。】那马氏连忙拉起毛氏,道:『好奶奶,你待我恩典还少么?我肯坏你的好事?你只管放心。我要泄露了你的事,不逢好此。我去,你只管放心取乐。』就假意要止。毛氏又拉住,道:『好姨娘,你虽这样可怜我,找到底不;放心。须得你也同他弄弄,我纔信得过。』咐耳在上,道:『他的本事比老爷强几十倍呢,开得快活到心眼儿里头去,你试试看。』马氏道:『这如何行得?我不说就是了。』那毛氏又跪下去,道:『好姨娘,你不依是不肯可怜我了。我跪着,看你可过得意去。』马氏见他这样下气,又见那苟雄也精光着跪在旁边,只是叩头,腰问那活又粗又长,紫威威,沈甸甸,好不怕人,心爱得了不得,忍不住笑吟吟的道:『奶奶,你请起来,再做商量。』毛氏见他口软,站起,向苟雄道:『你还不谢姨娘呢。』那苟雄磕了个头,爬起,大胆上前,一把抱住,放在条春凳上,就去脱裤。马氏口中道:『我不消你,留着精神服事奶奶罢。』说着,已被他褪下,弄了进去。苟雄尽力开了有一个时辰,马氏丢了数次,地癫簸哼唧,淫声浪语,连毛氏都看得肉麻起来。开完了,马氏觉得与阮人铖大不相同,方知这窍中竟有如此妙境。人家穿农回去,此后毛氏拣上好农锦常常送与马氏。谁知那苟雄他虽蒙奶奶抬爱,不过只图他的赏赐。见毛氏个老婆了,脸上许多皱折,头毛也花白了。脱光了时,两个乳如两个晒干了的蝙蝠茄,个阴户塌了下去,盖了上一块大骨头,且自小肚之下两腿凹中一片黑毛,如落腮胡子一般,【这纔真是毛氏。】不;但一点趣没有,又甚是难看。有个《驻云飞》道他那阴户的好笑,怎见得:   口似荷包,皱折攒围缝条。皮闭羊肠道,毛护风流窍。【噫】两足人分晓,愈增丑笑。好似那掉占老翁,张口无声叫,他尚目假做风骚股战摇。   请想这个样子,同他还有些甚么乐趣,不意遇了马氏,又年少,又风骚,欢喜无限。马氏三十多岁,乍遇了这件宝贝,心扑着他,两人十分十分恩爱,常常偷空就干,倒把毛氏撇开。二人恐毛氏吃醋,商议想要逃走。有一调《西江月》说他二人道:   夫主防身健仆,东君闺内韶客。私欢栽就两情浓,真是雄鸡雌凤。认道良缘辐辏,那知主仆私通。此身已陷淤泥中,还道信人情重。   马氏将所有细软都陆续转了与他同逃之计不想阮大铖因陕氏死了无处去寻乐地,时常在他房中马氏甚是碍眼,故此劝他奸了花氏,使他二人情热,他好得便抽身,所以力成其事。花氏那曰同公公弄了一下之后爱奴虽夜夜进来伴他同宿,花氏也不好向他说得。那阮人铖隔三五曰到花氏房中支开丫头就弄一下花氏也被他弄过推辞不得,只得依从。虽然多次,阮大铖心里固然爱他年小标致,但交合之时,他从无欢颜相对古古板板像无可奈何样子,故阮人铖不甚真欢喜。你道何故?花氏一则嫌他年老不济事,二是无可奈何从顺的。况且又有爱奴这样个精壮宠奴,所以他与阮人铖干事,不过如应差而以   一日,阮大铖往亲戚家吃戏酒,五鼓方归。小厮打着灯笼到上房,径到马氏房中来。黑魃魃的,以为都睡熟了。自已接过灯笼,命小厮出去。他进到房内,见房门大开。到房中掀开帐子一看,不见有人。叫,了两声,也不见答应,心中甚是疑惑。走到那边,见丫头酒气冲人,呼呼大睡。摇醒了,问道:『你姨娘呢?』丫头揉了揉眼晴,答道:『在床上睡觉呢。』【情景逼真,是顺口语】阮大钦道:『在那里?何尝在床上?』丫头还(目梦)(目梦)戆戆的道:『想是到奶奶上边去罢。』【妙。是日间的语惯了,不觉说出。的是个蠢小丫头。】阮大铖大怒,夹脸两个嘴巴,道:『半夜三更到上头做甚么去?你还胡说。』那丫头被这两下纔打得醒过来,道:『昨晚点灯时,姨娘强着赏了我两碗酒吃。我醉了来睡觉,不知姨娘在那里?』阮大铖复又到马氏房中,见桌上放着只蜡台,点灼了,开了箱木一看,都是空空如也,毫无所有,知他是拐带逃走。叫那吖头来,问道:『他既逃走,你可有不知道的?你实说,他同谁有奸?跟谁去了?』 那丫头道:『我不知甚么叫,做奸?【妙极。是无知小丫头语。】他往里去,又不曾告诉我,我那里知道了?』【更妙。如听得一个小丫头说蠢话。】阮大铖越怒,上前打了几拳,蹋了几脚。那丫头大喊大哭,疼得满地打滚,道:『腿在他身上,他走了,我如何晓得?我要知道,我也去了。』【妙妙,愈答愈奇。我也去了,不知他去作何事】阮大铖更怒,揪过头发,又踢打了一不顿,道:『你快说,不然我打死你。』丫头怪叫,道:『杀了我,我也不知道,与我甚么相干?我每常只见苟雄常来屋里,姨娘就把我倒扣在那边。我间或看见他腰里塞些东西出去,别的我不知道。』   此时毛氏同众妾听见吵闹,都起身走来。毛氏听见这些说话,暗暗吃惊叫苦,生怕阮大铖处治苟雄。阮大铖叫上夜仆妇下去叫那一个管事的家人庞周利来,吩咐道:【毛氏何聿,苟雄始去,面傍州例之。家人即现乐哉。】『看苟雄在那里,叫了来。』庞周利去了一会,来回道:『苟雄反锁着门,小的拧开看时,房中一空,大约逃走了。』阮大铖知是他拐去了,心中痛恨。要报官缉拿,又怕马氏说出他偷媳妇的话来,只得暗恨忍住。惟独毛氏更咬牙切齿,恨这马氏把他一个活心肝生生的摘了去。   再说爱奴一夜同花氏睡着讲闲话,忽然想起郏氏的事,向他道:『你道大奶奶这淫妇该杀不该杀?我动那一夜,听得他向二相公说老爷那老禽兽同他也是厚间。这没廉耻的淫妇,公公媳妇也做这样的事。就是骚极了,宁可偷别人也不肯偷公公。』花氏听了,暗想道,倒是老爷奸我的话不曾告诉他。若他知道,把我也看得不值钱了。这夜两人高兴了一番,正然睡熟。花氏梦中忽然一惊跳起,爱奴也惊醒,忙一把抱住,道:『你怎么了?』 花氏定了半晌,方说道:『我梦见姆姆房中那吖头,一身鲜血,来向我索命。骂我说不是我私通了你,如何得害了二相公同姆姆。因你杀了他两人,故此纔又杀了他。你的一死不消说,连我也放不过。我再三求告他,他决不肯放。向我身上一补,一惊醒来,魂都几乎吓掉了。』爱奴听说,心中也有几分害怕。只得勉强安慰他道:『这是心上梦,理他做甚么?』 口虽如此说,心下未免怀着鬼胎。那花氏日间间或陪公公,夜里每宿伴爱奴。过了数月,竟怀了孕,也不知是那一个的种。渐渐丰肚。那花氏要把公公奸他的话说与爱奴,或商量出个法子来,竟往阮大铖身上一椎,谅阮大铖自然替他想法。   花氏因前爱奴说郏氏的话,他硬口怕羞,不肯说出。但向爱奴道:『这怎么处?若露了出来,就不好了。』那爱奴问他要了几钱银子,寻了些打胎药来。吃了数剂,毫无效验。爱奴道:『如今没法了,只有逃走一着。他一个官宦人家媳妇跟家人走出,决不好报官访拿。苟雄同马六姨不是样子么?我同你到他乡外府做一对夫妻过日子去罢。连丫头也带了去,万不得巳卖了他,做盘缠也好。』花氏一来无可奈何,二来他心中实受爱奴,憎嫌公公老了,便依从他问那吖头,丫头恐主母走了,追问他起来,可有不知情的?也情愿同去。遂将细软打了两个大包,爱奴背了一个,丫头背了一个。花氏包了头,穿了丫头的布衣裙,三人悄悄开门面去。   次早,管门的人来开大门,见重门洞开,吃了一惊。走了进来,层层门都开着。见花氏的房门也大开,叫,了两声,不见人影。入内一看,见满地,旧衣服,东西撂得乱三搅四,主婢二人都不见了,忙上去回了阮大铖。阮大铖又吃一惊,命查。家人说爱奴也走了。阮大铖虽知是他拐了去,但家奴拐去儿妇,说不出来,只暗暗通知了亲家。   这花氏的父亲花知县也是个在闲乡宦,听得乃爱演了红拂记,可还说得出一句话来?当年司马懿假瞎,他也只好假聋罢了。可笑这阮大铖奉承魏挡,做了多少恶事,富贵二字不曾图得一件。积作得一个正妻,两个儿媳妇,两个美妾,一个爱女,都报应做出这等好事。他不但不知警省改过,,心肠愈丑愈辣,后来便见。   且说那爱奴同花氏并丫头偷出了大门,天尚未明,觉得眼前一个黑影拦拦档档。及走到了跟前,却又不见。【显报则说明易晓。此等是隐隐忽忽报应,看者须知。】爱奴心中甚是疑影。每常是走熟了的路,此时昏头昏脑,总看不清街道。直至东方大亮,眼前黑影不见了。【向花氏梦中索命是他,花氏腹中之物也是他,此时黑影也是他。此时作书者暗含报应,不肯说得活现,恐人讯说鬼话也。】纔走出了水西门,要雇船往上江去。因见来往的人络绎如织,恐遇着熟识,心下未免惊慌,面上的颜色便有些变异。不想正遇着几个捕快出城拿贼,见他三人既无行李,只背着两个大包,,慌慌张张,见人都有惊惧之色。又见花氏虽布衣淡妆,面孔非贫家妇女,知是逃走的人,上前一阵盘问。那爱奴是心虚的,面容失色,嘴中话都说不清白。那花氏同丫头脸如白纸,浑身抖战。   捕快将他三人带到一个僻静小庙中,把爱奴拷问起来。他忍受不得,方说是阮大铖的家人,拐的一个是幼主母,一个是丫头。他众人又问花氏,花氏今虽做了淫奔的妇人,当日也是宦家的闺秀,何尝见过这些恶事?他先见拷问爱奴的那些非刑,魂都没了。恐怕拿他也拷问起来,二来冥冥中也有个神鬼。那郏氏、阮优虽有可死之道,爱奴杀他之人。况爱奴、花氏罪更浮于他二人之上,岂有逃脱之理?花氏遂将如何通奸起,如何遇上阮优,如何将他责打,如何杀了他丈夫嫂子丫头三个人,又如何通奸有孕,纔逃了出来。【阮大铖造化,到底亏他害羞,不曾说出也】鬼使神差,细细说出。捕快遂带到县中,详细禀知。知县先问花氏,花氏又细说了一遍。然后问爱奴,也不曾用夹棍,也就一招成。二人画了供,知县将爱奴打了三十收禁。花氏因有孕免责,也下了女监。丫头交与官媒保出。申报了上司,上了本。爱奴因奸杀害家主,问了凌迟。花氏虽非同谋,知丈夫被杀不首,反与爱奴通奸私逃,与同谋杀夫罪等,也问了剐。阮优、郏氏叔嫂通好,律绞,已死勿论。丫头免议,井赃物给还原主。   爱奴到了监中,众禁子一来因他无饯打点,这是第一件。二来恨他凶恶,日钻夜押,受了无限苦楚。【此因无银打点耳。若有钱,彼奉承不暇,何恨之有?】花氏又带上了两个禁子,【此极写禁子之恶】每日每夜上下口都有得受用。等他养过了娃娃,纔带他二人到了市上。上了木驴,受用了一剐。临刑的前一夜,爱奴、花氏同梦见郑氏的那丫头,笑容满面,向他抚掌道:『你们也有今日。』二人醒了,自知死期一到,欲悔从前,已是无及。再说那知县差人去叫,阮家来领丫头赃物,阮大铖回书都不要了,任凭发落。知县命将丫头官卖,赃物入库,那也就是他囊中之物了。   且说花氏的这一件事,也是眼前报应的一重公案。【这一部书讲淫亵的事,干言万语总不过归到报应两个字。看花知县这一重公案,似乎赞笔,可以不用。然是一个要紧报应,亦可警掌刑名之辈,勿谓其为蛇足也。】他父亲花知县,名叫花翩,倒也是一榜出身。做官虽不甚贪酷,却任性多疑,凡事偏攒。【为官者任性,大误,再多疑偏攒,焉有不枉杀民命者?】他问公事,若任性起来,凭着幕宾朋友百般劝戒,他再不肯听。人知道他是这样个倔强性子,也就没人肯苦口劝他了,因此上地方上的百姓也吃了他许多的亏苦,含了无限的怨恨。且把他的事略叙一两件,便知他的为人了。   他县治中有个百姓叫,做司新,家虽贫寒,却识字知书,心地奸狡。【嗟乎!读书识字,原图效法圣贤,苦读书但能奸狡,读之奚益?】他有一座祖坟,与一个土财主名钱泰的山地相邻。他欺心想谋这钱泰的地扩充他家的坟山,因使了个奸心,弄了几块大砖,写了基址界限,倒写了数十年前的月日,用刀刻了,暗暗埋在钱泰的地上。也过了十多年,钱泰的妻子死了,就请地师在这块地上点了穴,要来安葬。司新争执说是他家的坟山,不容下葬。两家争竞起来,司新便到县中去告,说土豪恃富霸占穷民坟地。   钱泰倒运,刚刚撞在花知县手里。花知县一接了状子,便疑心钱泰是财主欺压贫穷,霸占是实。随拘了钱泰来问。钱泰事称:『这是小的几辈传流的山地,山邻皆在,非强占。况还有当年买地的文约为据,上面写着与司家的坟地为界。』花知县命取了原契,并众山邻来问。次日,又审众山邻。异口同声都说:『小的们素常听得说是钱家的是实。』花知县问司新道:『众人都说是钱泰家的地,文书上地界又写得明白,你如何告他霸占?』 司新事道:『老爷天恩。他倚富欺贫,想白占小的的地,小的可敢敕他?文书上虽写着与小的家的坟地为界,但那一片全是两家的地,并不曾写着亩数长尺,如何做得准?这些山邻都是他买出来的硬证,总求老爷上裁。』   这花知县先有个疑团在胸,听了这些话,越疑钱泰霸占,却无可为凭。踌躇了一会,忽问司新道:『你说的固是。但你执定说是你的,可有甚么凭据么?』 司靳说:『小的父亲在日,曾向小的说,坟山后来恐有人吞占,山地界址都有砖字埋在地下。虽向小的说了埋的地方,却不曾眼见。年深日久,不知可还有没有了?』 花知县道:『这就是凭据了。纵然年久,必定还有形踪。』随差衙役押他众人同去眼看刨挖,果然在疆界上挖出几块砖来。钱泰所点之穴却在司家砖界之内,差役回衙呈上。花知县见了那砖非一日之物,字迹尚还可辨,心中大怒,以为钱泰霸占是真,重责二十板。众山邻各责十板,将地判还司新。你道这节事可是他疑心的偏处。   这还是小事,还有一件人命大案,被他任了性,将一妇人受了极刑,更是冤枉。那时有一个百姓,姓于名鲁,是个孤丁。他不但生性愚卤,且形状鄙猥,百无一能,以卖莱为生。他父母在日,替他娶了个妻子迁氏。这迁氏虽是穷家之女,却生得一貌如花,竟有七八分姿色。他嫁了于鲁,甚是贤慧,并不憎嫌丈夫。他家租了一间临街的房子住着,后边又没院子。这妇人泼水倒浆,少不得往街上去倒。   他少年嫩妇未免怀惭,在门内往外以泼,便撤身进去。不想活当有事,一日正去泼水,一个人在门口走过,泼了那人一身。汪氏情知理亏,一个脸绯红,忙陪笑道:『一时失错,大爷不要见怪。』   那人是个标致少年,穿了一身华服。他姓宋名奇生,生性浮浪。家中有数干金之产,纔二十多岁。因娶了个奇丑妻子,两不相睦,时常在外三瓦两舍嫖妓宿娼,淘碌容虚。现在弱病在身,还不知检,犹自贪欢。【有此数句,伏后交台即死之故。详细。】这日在此走过,不想迁氏泼了一身脏水。正要发作,猛回头,见是这样个妙人,遍体酥麻。见他有自愧之色,忙陪笑,低声道:『失错何妨?若不嫌弃,不妨再请泼些。』不住望着嘻嘻的笑。汪氏见他话虽轻薄,却是自已的不是。又见他俊清和善,也微笑了笑,【这一笑笑得不好了。古云:怕闲汉。任有烈性女子,禁不得有闲汉勾挑,无有不坏了事者。即此五件事中小闲二字一理也。是妇女但此一动心,则不可复制矣,】缩身进去。那宋奇生还不住回头望着去了。谁知这一泼,把个宋奇生的魂竟泼在了他家,一日不住的五七遍在他家门口走。总不见这妇人的影见,倒看见一个时常在他家卖花翠的老婆子。   这婆子姓密,因他有一张好利嘴,众人借他的姓起了一个混名,叫,做老蜜嘴,就在这妇人的紧隔壁住。宋奇生满心暗喜,到家忙叫,家人沁,了老蜜嘴来。到书房让他坐下,袖中摸出一封银子进他,道:『我有一件要紧的事托你去做,若替我做成了,谢你纹银二十两。这是五两,先进你发个利市。』那老蜜嘴欢喜得了不得,满捡是笑,说道:『大爷有甚事,只管吩咐。我若力量做得来,再没有个不尽心的。』宋奇生便将隔壁那妇人如何泼了他一身脏水,如何望着他笑,【一笑之祸。】要求他做个马泊六之意,成全此美事。这老蜜嘴与汪氏隔墙,来往甚密,汪氏常有事烦他,他从不椎辞。汪氏感他的情,认他做个干娘,两人甚是和美,无一日不见面。今听得宋奇生这话,心中暗道:这妇人同我住了这几年,从不曾见他走甚邪路。又是干女儿,这话:如何开口?便推辞道:『这人是我紧邻,夫妻和睦,从没有听见他有甚么坏事。这个我不敢许。』宋奇生见推托,忙道:『你的蜜嘴是有名的。你若肯尽心,一片甜言自然说得动他。若是嫌少,事成了我再加十两谢你。』老蜜嘴一年卖花所赚的钱不过只够养家,何尝见过这些银子?听见许他三十两,利欲熏心,遂转了念头。便道:『这银子大爷且收下,我去探探他的口气,看事成了再来领赏。』宋奇生大喜道:你若不收,便是椎辞了。只管拿去,我专听好音。』那婆子也就笑纳。回到家中,就到汪氏家来。汪氏连忙让坐,说了一会闲话。婆子忽然笑说道:『我看天公甚不公平。你这样个标致聪明的人,甚么上样的丈夫配不得,却嫁了这样个女婿,傍人也替你叫,冤屈。我娘儿们说话,你不必掩藏,你心里可想相与个趣人儿么?』汪氏道:『一来是我前生造下来的命苦,二来我父母虽穷,也是清白人家。若做些外事,丑名一扬,不但一身名节丧尽,连父母的脸面都没有了。』婆子笑道:『听你这话,是个顾羞耻的好妇人了。怎么有个标致后生说你有情意到他,想念你了不得,托我来探你的口气。』汪氏红了脸,含羞怒道:『这是那里的话?是个甚么人?』    婆子笑道:『你不要发急,事情必有个缘故。一个少年的财主姓宋,是我的一个大主顾。他向我说那一日在你门口过,你故意泼了他一身水,【故意二字妙。】还笑着对他说话。他想得你梦魂颠倒,故托我来探你的话。据我想起来,你两个正是郎才女貌。若果然相爱,我替你引进。』汪氏听说,知是前日那人了,答道:『我那一日失错,泼了他一身水,并非有心。因为得罪了人,口只得腆着羞捡陪罪是有的,何尝有甚私情私意?妈妈不要听他枉口拔舌,不要理他。』   那婆子见说不进去,只得到宋奇生家,将妇人的话详细回复,原银缴还。宋奇生不肯接,再四央求道:『你只管收下,再看机缘。全仗你的力量,我决不敢忘你的恿。』那婆子也就收了,应诺面回。   且说那汪氏自听了婆子一番说话,少年水性,未免动情。暗想道:这人倒也是个多情的。我泼了他一身水,不但不恼,倒反爱起我来。但说我是有心勾引却是冤枉。看他年少标致,若嫁了这样个丈夫,也不枉为人一世。心作此想,未免就有个相感之意。   不想这宋奇生因不见老蜜嘴回信,眠思梦想,废寝忘餐。他素常身子怯弱,就病倒在榻。他因夫妻不睦,便在书房中养病。一日,叫,了老蜜嘴到家,说道:『这妇人是我前生的冤家,我这条命眼见是他进了。』床头取出一封银子,道:『这是二十五两,进你老人家。烦你去向他一说,他若肯救我的命,便是我的大恩人了,我竭力照看他。若断然不肯,是前世无缘,只得凭命罢了。但愿你尽力去说,成不成银子都进你,我后来还有重谢。』   老婆子得了这一大包银子,欢喜无限,就别了回家。又到汪氏家来,便将宋奇生如何因想念他成病,看看待死,托他来求救。他把宋奇生的话详细达上,又再三怂恿道:『我们这样人家,料道贞节牌坊轮不到。若相与了这样个多情多义的人,且落个后半世快乐。你不要痴了。』这妇人素常心不动倒也罢了。前次听婆子说宋奇生想念他的话,也感动了些。今又听说因他病重,又听说照看他一家的话,便动了个知已之感。虽然不曾许出口来;但红了脸,又不做声,只叹了两口气。婆子见这光景,知他心软,便抽身出来,到宋奇生处将前话说了,道:『我看他虽不做声,已有肯意。你明日可挣挫到他家,苦苦袁求,包你的一箭上垛。便是一时变脸,我来解救。』   宋奇生听了,一心欢喜,病竟好了多半。次日打扮光鲜,到老蜜嘴家打了照应。看看街上无人,竞走入妇人家来。汪氏正坐在窗下做针指,忽见宋奇生推门进来,便道:『你这人非亲非戚,到我家来做甚么』宋奇生忙把门关上,到跟前双膝跪下,低声告道:『向日蒙你垂爱,【此句妙,便把有心泼水辕在他身上。】我为你一病到今,性命几乎不保。我料想也活不成了,【语中之谶。】今日特来见你一面,死也甘心。你肯与不肯,凭在你的慈悲罢。』就一把搂住了他。汪氏见他这光景,又可怜,又动了个爱字。也不怒,只红着脸,低声道:『这如何行得?看我丈夫回来,快些出去。』   宋奇生见事无变局,就站起,将他抱到后半间床上,便替妇人脱裤。汪氏虽用手挡拒,却不做声。被宋奇生缠绕多时,也就情动,手略稍松,便被他脱下。宋奇生也忙将鞋袜裤子脱去,也无暇脱上衣,就上身交媾起来。汪氏含羞闭目,任其所为。多时,只见他身子伏下,便不见动。汪氏以为是他泄了,也便由他。好一会,压得受不得了,低声道:『你下来罢。』也不见应。只得将他推下身来,定晴一看,原来宋奇生已送其生。【虽与阮最一样死法,却毫不相同。】汪氏心胆皆裂,忙穿上裤子,没了主意。他每常认得娘家,如飞的走回去了。   这老蜜嘴见宋奇生到汪氏家去多时,不见动静,心下暗想,打点明日往他家索谢,且关门坐着听信。那于鲁到下午卖完了莱回来,进门歇下担子,不见汪氏。走到后面,见睡在床上,到跟前要叫他时,却是个男子,光着下身。心中大骇,再一看时,竟是个死尸。不知何故,忙柱外跑,要叫,邻舍。不想惊慌了,被门坎一绊,一交栽倒在门外。不知跌了那处要害,哼也不哼,早已气断。过路的人看见,聚拢来看,还以为是他跌背了气,扶起他来,方知气绝身亡。他的邻舍也来了,进屋叫,他妻子要问时,见床上还死着一个,大家都不知是甚缘故。此时老蜜嘴也来,见了心中暗惊。他是紧邻,少不得同四邻到县中去报。   花知县究问他妻子下落,众邻说迁氏别无亲戚,只有父母家,定然是走了回去。花知县差四衙带忤作去验尸,又差人同一个认得迁氏娘家的去拿汪氏。去了一会,都来回话。忤作刚报,奸夫一名,不知姓名,下体赤露,死在床上。亲夫于鲁跌死在门外,二人浑身细验,井无伤痛。差役缴签,汪氏拿到。花知县叫,将带上来。一见,便怒道:『这样个年小妇人,怎敢大胆谋死奸夫,吓死亲夫?你这一剐是万万免不的了。这奸夫叫甚名字?如何通奸起?可细细供上来。』汪氏袁袁啼哭,便将如何泼水起,以至老蜜嘴说合成奸止,备细说了。又道:『奸夫自死是实,井非谋害。亲夫跌死系小妇人回去之后,更不知情。』   花知县令拶了一拶,敲了五十,口供如前,命放了。叫过老蜜嘴上去问,老蜜嘴也照实供了,与汪氏所说无二,但两人之死实不知道。花知县定汪氏的罪案。说道:『你向之泼焉之无意,【真是以莫须有三字定人罪案。】后来虽是他和奸,然致奸夫丧命者,实首于你勾引之罪也。亲夫之死,你即不知。缘因奸夫之死,方致亲夫之死,与同谋杀何异?你这恶妇,一剐以偿二夫之命,也不为枉。』汪氏苦苦哭求,花知县任性执拗住了,那里肯听。又拟宋奇生已死勿论,着本家亲人领尸回去。密氏两家勾引,以致连丧两命,若加一辟。但二人之死,彼实不知,欲拟杖流。又系妇人,拶一拶,敲一百,责三十板,以正两姓勾挑之罪,赃银三十两追出。   花知县定了汪氏的罪,幕布宾与刑房书吏再三说罪太问重,未免伤德。他那里肯听?只得照他的主意申了上去。那汪氏收入女监,心中痴望,犹以为上司或批驳,尚有生路。不意上台竟准行,上本奏过了,奉旨依议。到剐的这一日,汪氏方知,不胜愤恨,道:『我之一死固该,但不至于剐。今日陷我至此者,花知县害我也。』呼天自誓道:『死后无知则已。若有知,我来世与他为女,再拼一剐,必定辱坏他的门风,报这一点怨恨。』   汪氏死后有年余,花知县一夜正睡着,梦见汪氏笑吟吟走进房内,向他道:『我生前蒙老爷的恩德,今日来相报了。』花知县猛然惊醒,正值他夫人肚痛,生下一女,他心中也甚疑影。过后见那孩子形容宛似汪氏,虽也心中郁郁,久久也就罢了。花知县到底因性拗上,被上司题参,革职回籍。他这女儿过后长大了,十分标致,又聪明伶俐,反疼爱得了不得。阮大铖啡口他的女儿美甚,央人求亲,遂将这女儿嫁了阮优。做了这一番丑事,花知县方想起昔年汪氏之梦,说来相报的话,不胜愧恨。深悔当日做官断事任性多疑之错,愤恨成疾。但闭上眼,便见女儿血淋淋在面前,又是那伤心,也不久身故。可见做官的人不可偏执已见,须要详细察问,方无差谬。后来有好讲因果的人说,这花氏是汪氏托生来报恨的了,这爱奴定是宋奇生转来。他前世坑了汪氏一剐,今世成就奸情,以完前生宿愿,陪了一剐,以偿汪氏之死。若果如此言,孰谓冥冥中无鬼神耶?【或曰:汪氏托生花氏,拼一剐以报恨,恐无是理。众曰:不然,怨愤至极,视一死如鸿毛耳。如昔之荆轲、聂政为他人雪恨报仇,尚不惜快面碎身,何况切已之恨?且系鬼神之事,置之勿论可耳。】   闲话休题且说阮大在家中时常打听北京的事体,见逆一案渐渐冷下,心中虽放了些,到底有心病的人,未能全释。毛氏的兄弟毛羽健现做御史,阮大铖打发大管家庞周利往北京去寄信与他。托他将逆案内中详细寄一信来,庶几放心。那庞周利去了有两个来月,回来了,呈上舅老爷的回书。阮大铖见了概不株连之旨,心纔落下。那庞周利事道:『小的路上看见马六姨。』阮大铖忙问道:『你在那里看见的?』原来庞周利回来之时,到了山东红花铺处素常知那里嫖子甚多,偶然嫖性大发,问店家道:『你这里有上样的好嫖子么?』店家道:『近日新来了一个婊子姓马,叫做马赛兰。说是南京有个马湘兰,是驰名的妓女。虽文墨大通,却生得不甚标致。这马赛兰也识一笔好字,模样果然生得好,纔三十来年纪。不知他今日有人接没有?爷要嫖,我叫店小二去看。』庞周利道:『这好得很,你快叫他去看,没有客就接了他来罢。』店小二去不多时,同了来了。一进门,两人相见,都觉些面热,却想不起来。那庞周利听见他说话是扬州声音,甚是动疑。遂陡然想起主人的小奶奶马六姨,却不好问得。你道他两个是一家的人,又相离不久,为何就不相识?但马氏那时是阮大铖的爱妾,下人何因常见,不过偶然一睹而已。在庞周利还有几分认得他,在马氏做小主母时,家下人甚多,那里个个认得,只依稀似见过而已。【解释得好,省得冬烘先生许多辩驳】两人吃了酒饭,上床云雨之后,庞周利道:『你可认得我么?』马氏道:『正是呢,我一见面时,就像在那里会过,一时再想不起来。』庞周利笑道:『你可是南京阮老爷的小奶奶么?』马氏吃惊,不敢答应。庞周利道:『你不消瞒我,我就是阮老爷的家人庞周利。见过你多次,你难道忘了么?你跟苟雄逃走了,如何落在这里?苟雄往那里去了?』马氏听说着了脚跟,料瞒不住。二来今日到了这个场中,见了他,竟如见了亲人一般,哭将起来。说道:『我当日一时念错,跟苟雄逃了出来。他原是北京大名府人,要带我还乡。不想路上遇了响马,他只该让他抢去东西,还逃得性命。他仗着有些力量,就动起手来,被三四个强盗一阵乱箭攒死了,把我抢了去,每日轮流淫宿。过了两个月,被官拿获杀了,说我是强盗妻子,发了官卖。我再三辩说我是良人妻子,丈夫被害,我是抢了去的。官府那里肯信?我又不敢说是老爷的小、,逃出来的,只得凭他。谁知道卖到水里,走了这条路。当日好好的在家,若不是奶奶这老淫妇害我,我怎么到这个田地?』庞周利道:『你自己做的事,怎么怨奶奶?难道是奶奶叫你逃的么?』马氏道:『你不知道里面的详细,若不因他,我如何得走?』    递将毛氏如何私信苟雄,如何被他撞见,如何毛氏求告也纔偷了他。后来情厚了,纔同逃出来,事岂不因他而起,叫我如何不恨?田周利方知内中细故,心中暗喜。【喜得恶甚,所以名田周利也。】两人又风流了一度。   次早起来,田周利就给他嫖资之外,又私赠了他三两愠子,马氏洒泪面别。田周利来家,当件新闻报与主人。见阮大铖问他,可敢说曾嫖过。只说到了红花铺,偶然看见问起来,是如此如此,但把后文毛氏的话截去。阮大铖听了,又愧又恨,咬牙骂道:『那奴才死得好,这淫妇也现报得好!』 他只知畅快别人,就不曾想想自己更现报得好也。要知钟生、钱贵二人事体如何,下文便知详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