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妄言 - 第 16 页/共 34 页
她到了十三岁,长大了。不但她生性淫荡,且生得丑到十分,大约世间也就无对。脸上的疙瘩麻子有指顶大,还不足为异。都是连环圈儿,一个套着一个,活像蚂蝗绊。两只眼中两个大萝卜白花配着,那眼睛边周围如大红线锁了的,真也异样。那脸上的雀班,黄的黑的堆了一脸,厚厚的抹上一层粉,衬得斑斑点点,与那芥末拌的片粉无二。头上吊着五六寸高的一个桃儿,歪在顶上,走路一摔一摔的。四面短发蓬松,金丝般披得满脸满项。一口乌黑猪屎牙,牙黄也不知有多厚。两只大扁脚有七八寸长,一个碗口大的高底板垫在脚心上,专好穿双大红花鞋,竟像娃娃们顽的两只小船。她自己犹以为是绝色佳人,走动定要扭头捏颈,说话必定要抿嘴咬唇,做那风流的骚态。古人有几句道:
丑丑丑,只把腰肢扭。扭断脊梁筋,丑的只是丑。
这就是她了。她还有几件妙处,又馋又懒,又恶又淫。真是个四德俱无,七出咸备的丑美人。有个《西江月》赞他的形容道:
面似羊肝紫漆,肌生冰裂花纹。腮边颊上满奇痕,腹内珠中有眚。 指露几条墨玉,牙排两片乌银。身躯扭捏更惊人,活跳妖魔形径。
又有两调《黄莺儿》赞她的手足妙处。赞手道:
十指似擂槌,光溜溜如帽盔,引筝鼓瑟浑无济,身痒难推。 血泪怎挥,欲剥青葱倚靠谁?好伤悲,诸般果壳,全仗嘴施为。
赞她的足道:
金莲三寸长,看她的要横量。扁铺在地鳊鱼样,白花满墙。 红细做帮,高底碗大奇形状。响当当,房中举步,户外已声扬。
她家后门外是一块大空地,来往的人常在那里解手。她无事就在门缝中往外张,那阳物大小长短她倒见了许多。一日,天气甚热,她母亲哥哥都出去了。午后热了一锅水,洗了个澡。因怕热,裤子也不穿,只系了一条夏布罗汉裙,上身穿一件小汗衫,坐着乘凉。偶然事上心来,揸开腿弯着腰,低头看了看牝户,道:“我娘弄的时候那样快活,且趁她今日不在家,寻个人弄弄,定然有趣。”
正想着,听见门外叫卖茉莉花,她跑了出去,叫道:“卖花的来。”那个卖花的小子走近跟前,她一看,约有十七八岁,生得也还白净可喜,她想了想,道:“就同他试试罢。”便道:“你跟我进来穿花。”那小子进门,她把门插上,引到内里。讲了价钱,叫他穿五十朵一枝大牌楼。那小子放着花篮,在地下蹲着穿花。她也蹲着在傍边看着,拿一只手搭在那小子肩膀上,故意把裙子揿开些,露出她小肚之下那个骚物。多银生得形貌虽丑,脐下那东西竟还可观:
一条细缝鼓蓬蓬,微吐花心紫更红。
容貌媸妍虽各异,料来此窍一般同。
那小子一眼看见,由不得那阳物在裤裆中一跳一跳。那小子穿的是一条麻布单裤,那多银看得明明白白,故意笑指着道:“哎呀,你裤子里是个什么虫在那里跳?你不怕它咬了肉么?”那小子倒红了脸,笑着忙把两腿拢来夹住。怕她家中有人来看见,忙忙穿完了递与她。她插在头上嘻嘻的笑。那小子站起来,道:“姑娘给我钱去罢。”她道:“我没有钱。”那小子急了,道:“妳没有钱,如何叫我穿花?”她笑着道:“你要有情,就送给我戴。你要不肯,我给你肏弄一下算了罢。”那小子道:“不要说顽话,看人听见。”她笑道:“我家里没人,你只管放心。”说着,解开了衫扣,把裙子脱了,胸脯同下身全全露出,把小肚子往前腆着与他看,道:“我这一朵鲜花,难道还不值你这朵残花么?”她虽貌丑,这件东西,西施嫫母都不过大同小异,没有什么丑俊。有几句道:
褪放钮扣儿,解开裙带结。酥胸紫胜檀,玉体色如墨。肘膊熟藕般,香肩糟茄色。肚皮幸软绵,胯下还光洁。中间一道沟,露出风流穴。今生卜女叫多银,前世秦妻名长舌。
那小子从未曾见过此奇形,尝过此美味,甚是愿意。况且腰中那件作怪的东西,虽有一只眼,却又无珠,不知如何,见了阴户它就混跳起来,正胀得难过。因初会这张没牙的瘪嘴,反有些羞愧之意,红着脸道:“一时遇见妳家的大人来怎么处?”她道:“有人敲门,你打后门里跑。怕什么?”那小子听有后门,也放了心,道:“在哪里来呢?”多银就仰卧在春凳上,大揸着两腿专候。那小子忙脱了裤子,阳物挺硬,又抹些唾沫,顶了进去。她哎了一声,道:“有些疼。”那小子就歇着不敢动。她道:“我每常见是一抽一抽的,你怎么不动一动?”小子道:“妳又说疼。”她道:“这才没要紧,要养汉还怕得屄疼么?我疼我的,你弄你的。怕什么?”那小子也就抽抽扯扯不歇。她先还哎哟了两声,后来也就不做声。不多时,那小子冒掉了些,怕有人来,忙忙拔出,拿裤子揩了揩穿上。多银拿块白布汗巾将牝户擦擦,看看也有许多(文缺3字)(黏液,笑)着对那小子道:“你每日到门口来叫卖花,要没人(文缺4字)(你就进来)。”那小子满口应允,笑嘻嘻提着花篮要走。多银道:“你站着,给你拿花钱去。”小子道:“多谢妳,不好要钱的,送妳戴罢。”多银道:“你多大本钱,我要不给你,你下次就不敢来了。”倒多数了几文给他。那小子既白弄了,又还多得了花钱,何等快乐?欢欢喜喜的去了。此后但凡没有人在家就叫来弄,也弄过好几次。但那小子的阳物甚微,且又不甚在行。先还将就弄了,后来弄得不甚足兴。
一日,在门口站着闲望,见一个卖杂货的坦子,全是小孩子顽戏的物件。她见有许多搬不倒儿,心里想道:“这个比那小子的屌粗好些,买一个弄弄看。”遂买了一个,走进房中,脱了裤子,揸着腿,拿那圆泥底子往里塞。塞了一会,弄不进去。她着了些唾沫,将牝户润了,擦些圆泥底子上,用指头又将阴户掮得开开的,往里狠狠的一杵,也就塞进去了。她捏着那人头来回抽送,正在有趣,不想那纸身子被淫水湿透浸软了,一下断了,扯出来,把个泥底子掉在内中。费了许多力,抠得生疼,才抠了出来。这一下屄被她楦大了,再同那卖花的小子弄时,毫无趣味。她想道:“这个人是没用了,须拣个大些的才好。”每日在后门张看,或见有阳物大的,无故又不好叫了进来。或有做生意可以叫的,她母亲又在家中,总不遇巧。
那日家中无人,她守定了,在那里张看过了几个,全都细小不像意。正心中发急,一个摇鼓儿卖绒线的,把箱子放在傍边地下,忙忙去溺尿。大约是尿急久了,阳物胀得挺硬的竖着,甚觉可观。她一见了这个大物,顾不得了,把门一开。那人一抬头,见是个女孩子,忙背过身子去。溺完了,背上箱子要走。多银叫道:“我要买你的线,同我进去拣。”那人同到了堂屋内,才把箱子放下,她一把拉住,变下脸来道:“我家一个大人也没有,你无缘无故到我屋里来,要想奸我么?”那人陪笑道:“姑娘是什么话?我怎敢无故进来,妳叫我买线,怎说起这样戏话?”多银道:“我同你戏甚么?实对你道,你要同我弄弄呢就罢了,不然我就吆喝起来。”那摇鼓的道:“这事如何做得?我怎么敢?多银急了,道:“你当真不么?”遂大声叫道:“救人。”那人急得忙掩住他的嘴,道:“姑娘,依妳就是了,不要叫。”她笑道:“我当你不怕,你也怕么?早这样说,省了许多事。”提他同到屋里床上,脱衣睡下。
那人可不是什么至诚君子,先推辞不过是怕事,况且又是个没老婆急三枪的光身汉,今见她骚淫至此,虽然丑陋,叫做饥不择食。且又不费钱,何乐不为?竖起一个大阳物,恐她年小当不得,还用了许多津唾,轻轻一顶,孰知是个多见广识的,一下就进去半截。几耸尽根,那人知她是个惯家了,遂大弄起来。那多银乐所未经之乐,也就学她令堂(慈),也我死、我死的哼个不住。事毕了,穿衣起来,拉住那人再四叮咛,叫他常到前门来摇鼓,撞巧好约他进来。后门远,恐一时听不见。那人一来得了趣,二来别处哪里有这样舍屄的善女?果然每日在她家门口摇上几次,遇便就约进来高兴一番。有二年光景,这女子腹中竟有了宝货。她母亲在外生意盛兴,也竟不知。到了月分满足,肚里疼将起来,水氏才知女儿是要生产。喜得她会收生,不多时,养了一个好白胖娃娃。拿去埋了,也不曾与卜通知道。过后水氏见女儿连外孙都养过了,严紧也是无用,任凭她的尊好。这也是甑zeng已破矣,顾之何益之意。况自己外边生意又撂不下手,也竟由她。
多银一日到后门口去张张,见一个讨饭的花子,在对过墙根下脱了破袄蹲在那里捉虱子。裤裆稀烂,胯下一根好肉具,软叮当大长的拖着。她淫心大动,开门叫他到家中来,舍了他一顿饱饭吃了,又给了他几十文钱。那花子感恩不尽,正然要走,多银笑道:“你站着,我问你话,你是孤身一个,还有老婆没有?”花子道:“自己一身一口还糊不过呢,还禁得有老婆?”又问道:“你难道这样大还没有见女人么?”那花子笑道:“当日见过来。”多银道:“你如今女人不想?”花子道:“我恁个贼样,谁来爱我?想也是无益,想她做什么?”多银道:“你难道见了女人就不动一动心儿?”那花子见她只管盘问得有意。因笑道:“人在世上,谁没个淫心?蚂蚁虱子还知道干个事呢,没奈何,只得罢了。料道我们讨饭的人,还有这样慈悲心的人肯施舍这个么?”多银笑道:“你跟我进来。”那花子觉有妙处,竟跟到房里去。多银褪下裤子,仰卧在床上,道:“看你说得可怜见,我舍你一舍,只当积阴骘罢。”那花子见她一个光光肥肥的阴户,不觉那阳物跳将起来,笑道:“姑娘,妳果当真的舍给我么?”多银道:“不当真,我难道哄你不成?”那花子把拐棍一撂,笑道:“我不要是做梦。”他爬上床,扛起腿就弄,把那叫街打砖的力都使出来,把个多银弄得无穷的受用。多时方歇,多银约他常常的来,那花子喜得满脸是笑,连连答应去了。这花子讨了半生的饭,忽遇着这样一位慈悲好善的女裙钗,你道他感激不感激?他无可报恩之处,惟有鞠躬尽瘁,舍命奉陪。把个多银喜得欲狂,不想施些小惠,竟得他这样厚报。此后或摇鼓的,或这位丐老,轮次奉承,多银也算乐意了。
不想这个花子有个伙计,名叫褚盈,混名叫做钻洞老鼠。当日也是好人家儿女,好在花柳丛中着脚,不但把一分家私花尽了,还落了一身杨梅疮。后弄得一贫如洗,只得到这卑田院(附注:作善事人家专门盖起来给叫花子住的房屋,也叫“栖留所”。)中来享福。近来见这花子时常腰中带着几十文钱,俗语说,小人乍富,腆胸凹肚。这花子得了这番奇遇,面上未免就带着些骄人之色,说话也不像先那乞丐缩缩的样子,在众花子中就拿出他那大老官的身分来。别人还不觉,褚盈是滑油一般的人,着实疑心,也就看破了几分。屡次套问那花子,他总不肯露一字。裙盈心生一计,数日之中,将叫化的钱积了三四十文,打了斤烧酒,买了两文钱的盐豆请这花子。有心算计无心,假做让他,全全灌在他肚中。褚盈见他有些醉意,笑说道:“好老哥,我们不但是同行朋友,且又是好弟兄。你有什么好处,携带携带我做兄弟的,也是你的好情,我敢忘了哥么?”那花子只是笑不做声。褚盈又套哄他道:“哥,你得好处,我兄弟也略知道了些影儿,何必瞒我?我可肯坏你的事么?你不告诉我,反失了朋友的情义了。”那花子还不肯说。褚盈大怒,把那把缺嘴的瓦酒壶拎起来掼得粉碎,把破线袄一脱,拍着胸,瞪着眼道:“肏你娘的,扰了我几百钱的酒肴,问你句话儿,你就千难万难的,你不是做偷摸便是剪绺弄来的,不要带累了我。”一把揪住领子,道:“我同你到头儿跟前讲讲去。”
那花子也并不是谨言不说,一来奸人家的幼女是有罪的事,故不敢相告。二来这褚盈生得模样又比他强,又少年精壮,恐他知道插了进去,怕撑掉他这好主顾。今见褚盈撒泼,他素常有几分怕他,还要拉上去告诉管头,忙陪笑说道:“好哥,我弟兄们也犯着这样的么?你问我,我何有个不说?你何必动怒。放了手,我告诉你。”褚盈也就放手,他只得笑嘻嘻把多银同他勾搭的帐详细相告。褚盈笑道:“哥,你是有福的人,俗语说的好,一人有福,拖带满屋。哥,你有这样好处,就不总成我兄弟沾些光么?我身上还有几文,再去打半斤来请哥,你再没有不肯的?”他的酒壶掼掉了,拿了个破瓢去,又沽了一斤烧刀子来,二人一递一口的呷。那花子知他是必于要去的,嘱他道:“我们好弟兄,我把实话告诉了你。你不要得了手,把我撑了下来。”褚盈道:“哥是什么话?你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了。船多不碍港,车多不碍路。我为什么多着你?你若不放心,要是我得了,要去我两个同去就是了。如今先商量定了主意,你明日先去,也不必向他说,我随后踩了进去。她正同你弄着,我撞到跟前,就不怕她不给我弄了,省了多少唇舌?”那花子应诺。褚盈满心欢喜,两人把酒吃完了,打点明日行事。
次日早饭后,那花子到卜家后门来高声吆喝:“姑娘舍些。”恰好水氏、卜之仕都不在家。多银听得,忙出来开门,见左右没人,叫他进来。随手把门拴上,相携而入。这褚盈远远的尾在后面,眼睛瞟着。他见那花子进去了,他踅到后门口来,推了推,是拴着门。那门板上裂着一条大缝,地下拾起根柴棒儿来,一阵拨便拨开了。挨身而入,仍旧拴好,轻轻的走了进来,不见有人。在房门口听听,听得一个女子的声音说道:“你这几日比先越发有力气了,弄得这样有趣。”又听见那花子说道:“我当日有一顿没一顿的,故此没力。如今承妳的情,给我的钱时常买些狗肉吃,那狗肉性热极兴阳,所以有力量了。”又听得那女子笑说道:“既这样说,你每日多吃些,没有钱我给你。”就不听见再说话,只是哎呀哎呀,快活快活的叫。
褚盈自从入了讨饭的道路,何处再有妇人同他高兴,与此道相别久了,方才听得他二人这一番问答,阳物胀硬难过,就走了进去。原来那花子将多银横卧在床上,他站在床沿地下,扛着两条腿弄呢。褚盈走到背后,把那花子肩膀一拍,道:“你的福也享够了,不要折了福,也让让我们同行的朋友。”那多银正快活的闭着眼,听得这话,眼开一看,是一个陌生的花子,吃了一惊。就推那花子要起来。那花子见褚盈来了,他是心照的,就放下她的腿,拔了出来走开。褚盈见多银才要翻身想爬起,他上前忙将她的腿抬起,夹在肋下,道:“姑娘不要动了,我们都是一样的品级人物,他服事得,我也服事得。”一面说着,扯开破裤,趁那湿济济的,一下攮了进去,蛮抽重扯。多银同那花子正弄着,已被这人看见,推辞不得,况她也是求之不得的事,任他冲突。这褚盈是久不会此物了,把多年养畜的力气一齐使出,又想夺那花子的爱,尽力舂捣。况他又是风月行中历过的人,比不得那个花子是夯工,他十分在行,他因熬久,虽然泄过,阳物还坚硬如铁。把个多银弄得浑身爽快,遍体酥麻,口中亲爹亲哥心肝宝贝的无样不叫出来,足足弄了有一个时辰,方才歇手。那多银被他弄酥了,还睡着喘气。那花子笑向褚盈道:“你这拉牢的,我正弄得高兴,被你来拆开,我要忍了精,明日淌起淋来,才同你算帐。”说着,上去又抱着多银,道:“姑娘,我先没有了事,再舍我弄弄着。”不由分说,又被他弄了一阵。她看褚盈弄了半日,兴致倍豪,比前番更加勇猛。多银这个乐境真说不尽,事毕了,多银穿衣起来,咧着个大嘴嘻嘻的笑个不住,将她娘的钱偷出二百文来分赠二人,嘱他们常来走走。他们哪有不愿意的?连声答应,也笑着道谢,各人拿着竹杖破瓢就走。多银送他两人出了后门,回房坐下,想方才的乐处,喜不可言。又想道:“天色还早,为什么放了他们去?若留住他,此时不还在快活么?”
正在懊悔,忽听得前门外不住咚咚的摇鼓儿响,忙跑去开门,看见是两个摇鼓的。那个旧主顾笑问道:“奶奶同大相公可在家?”多银笑道:“不在家了。”他道:“我进去有句话说。”就同那个摇鼓的都一齐进去。多银关了门进来,摇鼓的走进卧房,用手招多银入内,附着耳朵笑向他道:“我承妳的厚情,没得报妳。我这个伙计本事高强,带来同妳作乐的,妳可要么?若是要呢,叫进来,妳同他试试看。若不要,我就同他出去。”多银恨不得有十个她也不嫌多,何况两人?又听得夸他有好本事,笑着不住点头。摇鼓的知她首肯,出去向那人悄悄说了两句。那人进房,见多银坐在床上,笑道:“我那伙计举荐我来服事姑娘呢。”就上前替她脱裤。那多银毫不装假,任他脱去。那人也褪去了,弄将起来。阳物的大小与那一个虽差不多,被他从午后直弄到日色平西还不肯歇。多银丢了数次,真是尝所未尝也,顾不得阴户的皮穿底塌,任他抽捣。正在高兴,忽听得前边叫门,是水氏的声音,多银忙道:“不好,我妈回来了。”吓得那人穿裤不迭,跳下床,背上笼子,同那一个摇鼓的如飞跑到后边,开门跑了。多银出去开门,水氏问道:“怎么我叫了这一会才来开?”多银道:“我睡着了,不曾听见。才醒了就来开的。”那水氏也不再问。
后来四个人皆源源而来替她应差,数年之中养过了三四胎。但苦了这些娃娃,都是未见天日而亡。水氏见女儿生产过多次,以为是理所当然,毫不为异。这年她十九岁了,游混公在日,卜通也催促他多次叫他家来娶。游混公连老婆也舍不得钱娶,如何肯娶媳妇。以为他家女儿年大等急了,自然送来。今卜通见亲家已死,催着女婿娶去。新娘进门,揭去盖头,游夏流见了这副娇容,魂都几乎吓走。至晚到床上交合之时,游夏流以为这件未破的原牝,比那久经的粪门自然紧就许多,用上若干的唾沫,生怕唐突了她,轻轻缓缓的送进,竟汪洋无际。那卜氏以为嫁了丈夫,或者侥幸有个绝大的物事,一者试试新,二者图可以供终身之乐,只见他爬上了肚子,耸了两耸,还不知弄了进去不曾,他早已伏着不动。心中虽然着急,才头一夜,不好便问。次夜仍然如是,游夏流已是两度春风,多银尚未知何味。忍不得了,起来一看,软叮当活像吃醉的和尚才吐过了,搭拉着个光脑袋,口中还淌黏涎。不要说比那两个摇鼓的同那一老丐的三分之一,还只得那卖花小子的十分之七。你道像个什么?
身微体细,浑如绝大之蛏干。
头小腰躬,宛似极粗之虾米。
且又是一把上好的解手刀,又小又快,多银一见,真合了古语二句道是:
三尸神暴跳,七窍内生烟。
她不责自己的屄过大,只怪丈夫的屌忒小,又急又怒,哪里还按纳得住?就一头撞去,混打混咬,大哭大叫道:“你这么个样子要什么老婆?岂不耽误了我的少年青春?我这一世怎么过得?叫我守活寡,还要这命做什么?”便拿过裤带,光着屁股,跳下床来,要在床栏杆上上吊。那游夏流起先见她哭骂是羞,后来被她打咬是疼。她的头发撞散了有一揸zha长,披了一脸,配着那个奇形异状的脸,纯乎一个活鬼,那又是怕。及至见她要上吊寻死,心中着急,忙下床跪在面前,抱定她两腿,哀求道:“妳息息怒罢,是我父母不是,从小定了妳,怪不得我。虽然我没本事,我像父母般孝敬妳,凡事遵妳的法度,妳将就过罢。”那多银哪里肯听他,哭哭啼啼的骂道:“你就把我当祖宗供着,也抵得上那个东西么?”还挣着往上拴带子。游夏流见劝不住,急得没法了,此时紧紧的抱着她的腿跪着不放。多银因仰过身子勾着拴带子,下身就往前腆着,游夏流那张嘴正对着她的阴门,人急智生,也顾不得才刚泄出那黏达达的阳精,忙把口对了阴门,一口含住花心,咂了几下,伸出舌头替她乱舔,又把舌尖伸入屄中绞动。那多银从未经过此事,觉得痒痒酥酥,有些趣味,就住了声不哭,也就不挣,两只手垂了下来,也不拴带子了。只见她把两腿松开了些,小肚子往前腆着,拿阴户就他的嘴。游夏流见事尚可挽,心中暗幸,道:“够了,这就是父母的阴灵,祖宗的保佑。想出这个妙策。”忙跳起,把她抱到床上睡下,将两腿推起直竖,牝户大张,这一舔将舔有一个更次,比世上无耻的人舔那有钱大老官的屁股沟子还舔得利害,直舔得舌根都酸疼了,弄得满脸黏涎,然后才得安然睡了。多银虽屄内中深处不得受用,屄门内却从不曾尝过这番妙境,也就息了几分怒气。每夜游夏流以舌代膫,定要交媾一番,连行经之日还不饶他。弄得那游夏流满鼻子脸上口中全是鲜血,活像那屎皮无赖的光棍,自己打出鼻血抹上一脸骗诈人的样子,把他那根有阳物之名,而无阳物之实的匪具,反置之高阁。有一调《黄莺儿》说他二人道:
夫妇本前缘,却因何出怨言?声声不愿成姻眷,因他细识,将他打扫,哀求那有垂怜念。气求捐,愿常舔绞,虽臭不憎嫌。
他这惧内的势子,不但要算一个都元帅,大约天下仅一,古今无二的了。间或卜氏一骂,他就跪下哀求,娘长娘短的叫,“宁可我受责,不可妳生气。”有时要打,他便匍匐地下,不但小杖甘受,就是大杖也不肯走。人家的儿女要像他这样孝敬,也就算得个孝子顺孙了。多银也竟被他柔克其刚,倒也相安无事。至于扫地铺床,烧茶煮饭,都是他竭力供役,是不用说。连多银洗脚,鸡眼儿是他作嘴儿挑。到晚来,马桶儿是他随鼻儿倒。但他只一到了外边,就不是他了。高谈阔论,巧言如簧。若听得有人说某人怕老婆,他便语中带刺,也不管那人面皮削尽,讥诮得那怕老婆的连地洞都钻下去。
他一日同着五六个朋友说某人怕婆,某人惧内。正说得高兴,内中有一两个也风闻得他家中阃政严肃,不好直道,说道:“世间怕婆的也甚多,就是兄恐也不能免。”他正色道:“这是什么话?我家内人,家中的事敢违我一毫么?我说往东,不敢向西。设或恼了我,见教她几下还不可知。我们堂堂丈夫,可是那种怕老婆的忘八。诸兄敢同我赌个东道,到我家看看我的规矩。”他这不过是个好看的话,料着没谁同他赌。不想内中一个尖酸的说道:“就是如此,我们每人出一钱银子,到府上去。果然令政凡事听你指挥,我们算输了请你。若稍有违拗,你加倍罚出来还席。”众人听了,道:“有理有理。”就凑出银子来递与他。他没得推了,只得说道:“等我回去制办了,兄们下午些到我舍下来。”众人散去。他买了些肴馔果品,打了二三十斤酒,拿往家来。多银一见了这些东西,咽了几口唾,不由得口水流出,笑逐颜开的道:“这是哪里的美物?”他放下了,走近前,双膝跪倒,道:“我的亲亲的娘,我求妳开个恩。”多银道:“什么恩?你说。”他道:“方才在外边有几个人,这个说那个的女人不贤慧,会欺负丈夫。那个笑这个的老婆很惫懒,专打骂汉子。忽然问到我,我极口说我家那娘,天下寻遍了也没有这样贤慧的第二个了。当家立计是不用说,接人待客天下没有。众人不信,要同我赌。出了银子,叫我备个东,他们想来看看可是果然。我想我素常又没有好东西孝敬妳,借着这个意思,买些好物来,妳拣好的留下受用,下剩的拿出去给众人吃。只求妳烫酒拿菜,凭我吆吆喝喝,妳都忍着些。我不过是假意,好骗人的嘴吃,我何敢吆喝妳?妳又得了一个大贤慧的好名。好娘,妳要依了我,我没得报妳的恩,我今日晚上足足替妳舔半夜。”多银见有好的吃,又许愿替她舔半夜,便道:“我依你这一回,下次再不许了。”游夏流见她肯依,欢喜的叩了个响头。起来忙将果肴选上好的装了两盘,送与多银,又赶忙烫了一大壶酒,并钟箸送上。然后自己都预备停当,又把客座内桌椅板凳设下。多银吃了这一个醉饱,也欢欢喜喜的去烫茶烫酒。
午后众人来了,让了坐,游夏流就吆喝捧出按酒来。那多银也就掇出,他出来接了摆上,陪了坐着,道:“这都是我贱内收拾的,连桌椅都是她亲手抹试。我买了东西来家,只吩咐了一声,我就睡了一觉。”众人也还半信半疑。只见他吆喝道:“送酒来。”果然多银听见就送了酒来,一会又吆喝道:“酒太热,温着些。”少刻就送了温些酒来。众人都暗道:“怪不得他说嘴,果然好家法。”那游夏流见应了他的心,越发吆吆喝喝个不住。日色已没,点上灯来。他又吆喝道:“酒太冷了,换热的来,这样没用。”那多银此时有了些厌烦,在厨下烫酒,走到门外边,道:“拿热酒去。”游夏流自己不知机,把威风使得太过,竟忘了她的利害,兴抖抖的走来接酒。多银一手递酒,一手张开,连耳带腮,一个大漏风嘴巴,打得响声震耳,清脆异常。游夏流领教了这一下,头眼发昏。幸得他口舌灵便,跑出外边,用手指着内里道:“我就打妳个酒冷。”故意恨恨的道:“打得还少。”然后坐下。众人听得,以为真是他打老婆。大家寻思道,为朋友吃酒,叫他打妻子,倒都不好意思,起身作辞。哪里知道是他捱了这样一下?游夏流见局面有些变了,还有些打得昏头昏脑的,也不敢留,送了出去。关门进来,忙把家伙收拿了。到房内看时,那多银见人去了,还剩得有几壶酒,不管冷热,一气全装入肚中,已上床脱光睡下。
游夏流见了,不敢消停,恐她等急了生怒,忙就上床。多银酒多兴发,正等他来舔。游夏流见了忙把嘴对了阴门,舌头还未曾伸出,忽闻得一阵奇臭,一个恶心泛将上来,几乎吐出。连忙扭转头忍了下去。你道游夏流是舔惯了的,今日何故如此?一来多银每常终日高坐,一应都是游夏流服事,她腿胯中没有甚么汗污,略有些臭,惯了还忍得下去。今日她在厨下烧炎烫酒,热气熏蒸,又两头走着送酒菜,汗透了,况且她生性奇懒,这件东西轻易不见水面,所以臭得厉害。二则游夏流每常老早吃了饭,上床时已半饥了,今日不要钱的酒肴,他道主不吃客不饮,虽然不住的让,人客还未得半饱,他足足饱到十分。因此一闻着就恶心上来。多银正等着情如火,见他这个样子,大怒道:“我为你辛苦了半日,等你来舔,做出这个样儿来,敢是嫌我的臭么?”他忙道:“我的娘,松门鲞一般喷香的好东西,怎得臭?今日饱了些,才要打饱嗝,恐怕酒气熏了妳的香东西,得罪了它。我可敢嫌妳么?”便道:“我的舌头不干净,去漱漱口来。”跳下床,摸了团绵花,将两个鼻孔塞紧,漱了漱口上床。多银见他塞着鼻孔,骂道:“你明明的是嫌我的臭,还敢强嘴强辩?不然你为什么塞着鼻子?”游夏流忙道:“我的娘,妳把我的好心做了驴肝肺了。我这两日有些伤风,怕一时间打喷涕,吓了妳的宝穴,那怎么处?妳怎么倒反怪我不是。”多银信以为实,才不啧声。游夏流见支吾过去,心中暗喜,道:“够了够了。”忙扶起她两腿,伏身就舔。多银两手抱住他的头,搂得紧紧的,对着阴门,整舔了半夜,舌根都肿了。第二日连话都说不明白,两三日后才好了。权且按下。
才说这位怕老婆的英雄,再讲那个惧内的好汉。要知是谁,看下回分解。
第十一卷 宦萼逞淫计降悍妻 侯氏消妒心赠美婢
附 奸秃享娇姿 钦差游异境
话说宦萼自钱贵家回来,到家下了马,慌忙走到上房。他因见了钱贵那种风流标致,心下十分动兴。见侯氏已脱了衣裳在床上,斜倚着枕头,一半截盖着被。宦导走到眼前,道:“奶奶,妳还没睡呢?”侯氏道:“你往哪里去了一日,此时才回来?我等着你呢。”宦萼听见这话,一面忙脱衣服,一面说道:“今日贾兄弟家请吃酒不肯放,此时才散了回来。”便上床搂住,道:“我来亲热了,妳不要变脸。”侯氏笑道:“你好情来亲热,我恼的是什么?”宦弯道:“我前日童兄弟请了去吃饭,他书房里放着个册页。我揭开看看,原来都是男女干事的。我记了几个样子,来同妳做做看可有趣,妳要依我摆布才好。”侯氏笑着点头。宦萼将被掀开,把她妙臀垫起,掉转身做了个倒入翎花,肏弄了几下。侯氏道:“不能尽根,又抽得不爽利。”叫他另换个样子。宦萼便将侯氏扶起,伏在枕上,又做个隔山取火之势。侯氏嫌不着实,遂卧倒,直舒双足,叫他上身来弄。宦萼道:“这个样子也不知弄过几千百回,热得一点也没趣了。妳上我身来做个倒浇腊烛还新鲜些。”侯氏此时任他所为,随手而转,一些也不拗他。宦萼仰卧在下,将屁股垫高,叫侯氏跨上身来,对准屌几坐,尽根而入。她又使力墩了两墩,只剩二卵在外,间不容发。侯氏觉得顶着里面花心,酸酸痒痒,从未得此乐境。宦萼一手扳住她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股,侯氏也将手两边柱定,二人一齐用力,上下冲突,一个下来,一个上迎,下下不离花心。战够多时,侯氏丢了一度。伏下身来,将舌尖伸入宦萼口中,咂了一会。她得了这场乐趣,歇过片刻,淫兴复起,重又大弄。宦萼因先在钱贵家见了她那段娇娆丰韵,厥物已翘然高举,到此时火气已过,把持不住,一股股冒将出来。其物渐萎。侯氏正在高兴,忽然觉下边不见了妙笋,用手一摸,已软叮当如疯瘫一般,问道:“你怎么正弄着,成了这个样子了?”宦萼道:“我已泄了,来不得了。”侯氏淫兴正浓,如何肯住,只得跨了下来,替他百般摩弄,只是不起。急得侯氏将他顶上咬了一口,骂道:“你这狠心的忘八,故意使促掐奈何我么?”宦萼道:“我怎敢奈何妳,它不肯硬起来,叫我也没法。”侯氏道:“这怎么样处?你可有个法儿硬了它?”宦萼道:“有一个妙法,须是妳去央及央及它。或者起来也不可知。”侯氏拧了他一把,笑道:“有这些鬼张,你叫我怎样央及。”宦萼道:“我听得人说,这东西软了,容易再不得起来。须是拿嘴一咂,才得硬朗。”侯氏瞅他一眼,道:“才在那里头弄了一会,脏巴巴的,怎么好咂?你不要急恼了我的性子,我一口咬下来呢。”宦萼笑道:“妳要咬,我也讲不得。妳既嫌脏不肯啃,我自己又够不着咂,叫我也没奈何。”侯氏急了,道:“你前日爱娇花,偷看她溺尿,叫她来替你咂咂罢。”宦萼道:“罢罢罢,想前日无心略张望了一下,打了一顿棒槌。今日要叫她来咂,连浑身的骨头都要碎了。罢,这事做不成。留着我的命同肩膀骨要紧。”侯氏笑嘻嘻将他打了一个巴掌,骂道:“怪奴才,偏有这许多鬼话。我不好叫的,你叫了她来。”那宦萼巴不得这一声,高叫娇花。
娇花正在要睡,听得叫她,走到床前。宦萼一把拉着她的嫩手,要拉她上床来。那丫头见侯氏醒着,吓得挣着要逃。宦萼笑嘻嘻拉住不放,侯氏道:“妳就上来罢了,浪的是什么?”那丫头见主母吩咐,不敢不依,就爬上床来。宦萼捏着阳物,笑向她道:“叫妳来尝新,妳替我咂咂这东西。”那丫头还是处女儿,从不曾见过这三怪的物件,将头别转。但这件东西,但是男子汉个个腰中都有的,何为三怪?它不曾剃过头,那个脑袋比和尚头还光得古怪;一点骨头也没有,比有几个臭钱人的腰还硬得古怪;从来不见天日,比那走长路人的脸还黑得古怪。那丫头乍见这个怪物,要说是个禅僧,却又有一部落腮胡须。要说是留须的宗门僧,却又无眼耳鼻舌。要说是道士,又光着头没道冠。要说是大鼻子回回,却又胡子不曾剪。羞得满面通红,就像恼这怪物似的。背过了脸不理他。侯氏急等着咂硬了好做事,见她不来凑趣,反做出这个样子,急得骂道:“小淫妇,好意叫妳来尝尝新,倒做出这么个浪样儿来。不要讨我一顿好皮鞭!”这丫头也巴不得尝尝是个什么味道,细看不是个什么款式,先恐主母吃醋,故做羞态,不好就来领情。今见主母固请入席不赴反怒起客来,也就低垂粉颈,款启朱唇,一手捏着阳物,一手环着肾囊,将龟头含入口中,如小儿吮乳一般。仔细端详,方知这管紫肉箫并无孔窍,只品得而无音,两个毛栗子却是核桃皮包着。正是:
不睹奇形状,焉知此物新。
宦萼素常被这丫头引得魂都不在身上,她较侯氏标致了许多,每常连多看两眼,还恐奶奶生疑,欲求亲一嘴如登天之难。今番得她如此做作,可有不动兴之理?不上一刻,那厥物跳将起来,分外坚硬。那侯氏先正高兴之时,忽然中止,正在难过的时候,又见他二人如此举动,越发急得屁股只是乱扭。宦萼见她急得可怜又可笑,遂道:“我来了。”侯氏听得忙忙仰卧,两足直竖,如两柄雉扇一般,红沟赤露,候他肏入来。宦萼一下插将进去,紧紧接定,对娇花道:“妳不许去,可在后面推着我的屁股。我好用力。”那丫头也正要赏鉴赏鉴这椿故事,遂依他,尽力前推。那侯氏是熬急了的人,屁股不住乱颠乱簸,又得娇花在后推着,下下着实,觉得自嫁夫以来,未有如此之乐。抽拽多时,侯氏忽然大叫道:“哎哟,罢了,我丢了。”只见她面如火热,鼻青唇白,眼闭口张,两腿掉了下来,双手散于褥上,四肢瘫软,遍体酥麻,呼呼睡去。宦萼见她如此,知她乐极,轻轻拔了出来,一把搂住娇花,连亲了几个嘴,悄叫道:“心肝,我想妳久了,快些来弄弄。”那丫头年已十五六岁,久已知窍,每因当碍着主母,不敢妄想,今见了这种光景,兴不可遏,色胆如天,也怕不得许多。虽假意不肯,却笑吟吟凭着主人解带脱裤,并不推阻。宦萼将她放倒,上身来,摸着关窍,往里直冲。一下进去了大半,这丫头还是个处子,宦萼因是想她久了,此时高兴到十分,竟忘了她是未破瓜的女儿,猛然一下,直疼得那丫头跳将起来,眼泪汪汪,又不敢出声,恐惊了主母。起初这丫头先替他咂时,嘴中虽尝了异味,脐下那窍中尚不知个中是什滋味,也觉得十分兴动。后见同主母这一番大弄,又见主母弄得那样光景,以为是一件有乐无苦的事。一来大意,二来不防他竟是这样勇猛直前,方知这果子先辣而后甜。开首不是好吃的。幸而先见他们高兴时,小牝中也有许多清水流出,宦萼的阳具又是侯氏阴精泡透,两家俱还滑溜,所以尚不致狼狈。宦萼见他吃了亏,又怜又爱,方轻怜重惜,慢慢用水磨工夫做将起来。这丫头虽还未曾得了乐处,也就不似先那样苦辣。这正是:
娇姿未惯风和雨,吩咐东君好护持。
抽弄了一会,也觉稍有甜头。亲嘴咂舌,宦萼的阳物塞在她的阴中,她的舌头送入宦萼口内,从此上下互相更摸着交媾。正在绸缪之际,不想那侯氏又好醒来。她原非瞌睡,因弄得浑身通泰,心中快活至极,不觉酥酥睡去。故此不多时就醒转来,身旁不见了宦萼,探起身子向脚下一看,见他二人正做得好。卧榻之前,人鼾睡尚然不可,可是容与她人大弄的去处?不由得醋气发将起来,妒心顿起,骂道:“好大胆,你们做得好事!”一骨碌爬起,将宦萼打了两掌,就伸手去抓丫头。那丫头见势头凶恶,也不暇穿裤子,光着屁股一滚跌下床去,将膝盖的皮都跌蹋。犹恐主母拿住她咬她的肉,忍着疼爬将起来,跑出外边去了。
那侯氏精着身子就要下床来赶,宦萼死抱住道:“奶奶,一来看风吹了妳的热身子,二来不关她事,饶了她罢。”侯氏打了他一个嘴巴,道:“你瞒了我做这样欺天大胆的事,还敢替丫头讨情?”宦萼道:“我怎敢瞒妳?又怎敢替丫头讨情?原要同妳着实大弄一番,不想妳又睡着,我不敢惊动妳,我的这东西一时胀得难过,没奈何,拿她来消火。妳倒打起来。”侯氏怒道:“你还同我强嘴!”恨恨的又举掌要打。宦萼陪笑道:“这都是我的不是,起初时我要同她弄,她怕妳,死也不肯。是我强着按着她弄的。果然与她毫不相干,妳若打她,可不是我害了她了?妳请想,要是我同她有什私心,还敢在妳身子旁边大胆弄么?妳若疑我是假话,不信妳看我这东西,此时还胀得这个样子。”侯氏低头一看,果然那根厥物还直竖在那里,笑吟吟一把攥住,骂道:“你这作怪的东西,一时软起来就像绵花,叫你硬硬也不肯。一时硬起来就这样作怪,就想吃一看二起来。”宦萼见她不十分有怒,觉事尚可回,不由分说,将她放倒,二足分开,从中直捣。又大弄了一场,方才睡下。这一下弄得侯氏如醉如痴,把先那些怒气竟不知(泄)到何处去了,鼾呼睡去。
这宦萼想起与娇花方才那一番兴趣,喜道:“这几年的心愿,今日方才酬了,怎得同她大弄一场才快活?”因看看侯氏,见她已睡熟,想道:“她只自己要弄,就不与我一些空儿,方才同丫头亲热一会,才将有乐趣,她就吃醋未了,必然治倒了她,才可同这丫头做得快畅。”
主意已定。次早起来,正要出门。只见邬合走得满脸汗,唿嘘嘘的进来。宦萼见了,问道:“你到哪里去来,走得这样喘急?”邬合道:“外边有一件新闻的事,晚生见了,特来奉告。大老爷可有兴趣去看一看?”宦萼道:“是什么事?”邬合道:“是凤阳马总督家媳妇为了奸情,好一个标致妇人,只得十六七岁,被她丈夫拿到中城察院。因官府家中有事,还未上衙门,都还在门口等候。晚生见此离不远,故来问老爷可有此兴一往?”宦萼道:“我也正要出门,顺路去看看也有趣。”叫家人把驴子叫了一匹来与邬合骑。
他上了马到了那里,果然见围着许多人。宦萼打马上前一看,见了个十六七岁的男子,穿得甚是华丽。形状痴痴蠢蠢,倒也还不十分丑恶。却两管鼻涕大长的拖在口唇上,口吻边不住淌憨水。宦萼不由得腹中暗笑。只见他呆呆睁着两个大眼睛,东望西望,坐在那里,倒有七八个豪仆在身旁站着。一个少年嫩妇,生得十分美丽。青布衫蓝布裙,一顶包头齐眉罩住,坐在一乘没帘子的轿内。低垂粉颈,那脸白嫩得像豆腐脑儿一般,却里边衬出胭脂鲜色。羞惭满面,淡淡双蛾蹙着,以鼻观鼻,以眼观心的坐着。一个老和尚白发皓须,短短的,一头一嘴,像鱼刺一般。绳子绑住,只穿着一件夏布衫,光着屁股,拴在轿杠上。闭眉合眼,蹲在地下,四五个雄纠纠的恶奴守住。宦萼也是有三分呆气的,问傍人道:“怎么这样一个少年妇人同一个光屁股的老和尚在一处?”傍边一个人笑道:“他们为的是奸情事,这个小妇人也是没有穿裤子的。他们的两条裤子都在那体面小伙子旁边放着不是么?”宦萼一看来,见一个衣卷儿,是一条大红绉纱的,一条夏布的。宦要又问道:“这奸情是怎么样起来,被她男人拿住?这样小年纪妇人怎爱这么个老和尚,是什缘故?”旁人道:“谁知他家的详细,我们也是才来看看,听是尽是这么说。少刻官府到来审问,自然就知道了。”宦萼也就下了马,同邬合到个茶馆中坐着闲话,等看热闹。
且说华丽而痴蠢的这位公子,他是凤阳总督马士英的令嗣,名字叫做马台。天生的一个奇物,一毫人事不知。吱着个舌头,不但说的话人不十分懂得,而且连说还说不全。吃饭人给他吃就吃,若不叫他停住,就尽着吃个不休。要不与他吃,他也就罢,也并不知要。总不知什么叫做饥饱。譬如吃东西,人一时偶然忘了叫他住嘴,他直吃得肚腹胀得膨鼓,定吃完而后已。穿衣亦是如此,也不知什么叫做寒暑。亏他一个乳媪养氏怜他,到了这样大还像孩提般看待。早起晚睡,吃饭穿衣,还是她照看。
他父亲马士英系贵州人,马士英之父名唤马达,也还是个浑厚的老儒。中年乏嗣,要娶妾无力。恰好有人家卖的一个苗婢,有二十多岁。那家因她作什事都不懂得,又是一个乌黑的丑脸,憎嫌她,拿出来卖,价钱甚廉。马达要图她生子,原不取她容貌,遂买了收用在身边。刚进门一年,遂生了马士英。却有件奇事,这苗婢一般腹中也会怀胎,阴户也知诞子,也知乳哺,却举动说话与人大别。是俗语说的:九分银子打了十个银娃娃,连一分人气儿没有。
这样个蛮物偏有好阴户,她生的这马士英,也竟能中举中进士,又还做官,而且做头宦。虽如此说,然而与中华妇人所生者到底有些个别。何以见得?马士英生性奸贪苛刻,那种奇异心肠却大异于人。譬如人说他坏,他知道了,更要坏得尽情。人说他奸,他听得了,定然奸到至极。当日人说王安石性拗,他生来是这样个牛性倒还罢了。这马士英却又有古怪处?他一生难道就无丝毫好处。设或有人称念他好的,就更该好了。他却决不肯照那好处去行,定要改坏了才罢。这岂不是异乎于人?这马士英颇生得聪明,十数岁就在庠。他二旬之外父母皆故,只他同妻蹇(jiǎn)氏,并一老仆妇,同一个小厮阿呆,四口过活。这阿呆就是他生母的侄儿,也是个苗种,同马士英嫡亲姑舅弟兄。因他是异类,便把他一半当仆。
说起这阿呆来,比他那姑娘老苗婆更蠢。真呆得出奇,一些人事也不懂。蹇氏见他呆头呆脑,耍他道:“你拿一块炭替我洗白了来。”他当真拿一块去洗。从早至晚,洗得粉碎。拿了些碎末来,向蹇氏道:“我洗了一日,都洗破了,也不得白呢。”蹇氏忍不住大笑。一日吃鸡,剩了些给他吃。蹇氏道:“你吃这鸡这样的好东西,仔细掉了耳朵。你拴着再吃。”他果然拿根线拴着才吃。吃完了,摸了摸,向蹇氏道:“奶奶,我的耳朵没有掉。”蹇氏笑向马士英说知,以为取笑。不意马士英听了暗暗欢喜。你道为何?马士英在外县处馆,一年只端阳、中秋、年下回来数日。这蹇氏生得貌既妖烧,性又淫荡。马士英常不在家,恐她少年嫩妇,做出些偷期的事来。见这阿呆呆至于此,尚有何虑?便叫他在堂屋中睡。不但不防他偷这嫂主母,且恐蹇氏偷人,叫他做个隘屄使者之职。这蹇氏性极好淫,马士英不但孽具鄙猥,且本事甚是不济。他出去处馆,三分是为糊口之计,倒有七分是躲避差徭。故马士英喜阿呆之呆,可无后患。
且说蹇氏向日马士英未出去教馆之先,虽夜夜在家,也不能满她之欲。自从他出去之后,创了个新奇异想。云贵有一种土产的黄萝卜,粗细虽与胡萝卜相等,却长将一尺。他每日买两根粗大的,刮得光光滑滑,留为夜间取乐之具。每到得趣的时候,呼曰“黄心肝”。黔中天气暑热,这萝卜四时不断,她守着这姓黄的假夫,倒也不生他想。一日,六月炎天,她夜间与那老黄消遣了一会,未免自己费力,汗出如浆。叹道:“宽内心肝无权则可,若论守常之道,如何及得那肉宝贝?”偶念及此,欲火炎蒸。忽然口渴,要些凉水压一压。
她住在东边房内,那老仆妇在西厨下睡。叫了几声,不见答应。夜静更深,浅房窄屋,又不便大声喊叫。只得起来,披了一件长衫,拿着灯到西屋去取水。刚出房门,不想那阿呆赤条条睡在一条春凳上,正腰中一个阳物竟有六七寸长,又粗又大,横拖在腿上。塞氏一眼瞥见,由不得浑身一麻,轻轻走到跟前,拿灯照着,细细赏鉴。越看越爱,此时口不渴,心里反劈劈的往上撞起来,脸上如火烧的一般。暗忖道,不想这个呆人竟有如此奇物。我若偷上了他,不但有许多乐境,且夫主决不动疑,岂不大妙?才要伸手去推他,忽然心中一愧,道:“虽如此说,到底不好意思,忍忍罢。”也不取水,仍走回房。刚要上床,那心中像有根绳子拴在堂屋里一般放不下,又拿着灯走出来,又照着细看了看,才要伸手去捏捏,又忙缩住,道:“不好,恐或有人知道怎么处?”方才转身,忍不得又回头看了看,此时欲火如焚,也顾不得了。便走到跟前,一把将他阳物攥住。
那阿呆猛然惊醒,灯光下见是主母,吓得几乎要哭,说道:“我再不敢了,奶奶饶我罢。”蹇氏笑着悄声道:“不许做声,跟我去,有话问你。”他爬起来,蹇氏攥着阳物不放,似牵牲口一般,到了房中。将灯放在桌上,到床沿上坐下,笑着问他道:“这东西叫做什么?”他道:“叫做鸡巴。奶奶饶我罢,我再不敢了。”蹇氏又笑问道:“你这样大了,可看见过穴没有?”他道:“我不知道什么叫穴,鸡我倒认得。”蹇氏道:“你可会过肉穴?”他道:“那一回奶奶赏我鸡肉,叫我拴着耳朵吃来,我会吃吧。”蹇氏见他总不懂局,心中火发,把衫子脱了,光着身子,跷开腿,指着阴户问他道:“你看这是什么?”他看了看,道:“这是相公的嘴。”蹇氏笑得了不得,问道:“怎么是相公的嘴?”他道:“相公的嘴上有胡子,这个也有胡子。可不是相公的嘴?”蹇氏一面笑着道:“你上床来。”他道:“奶奶饶我罢,我不敢了。”蹇氏拉他上卧床,自己仰卧着,两腿大跷,指着阴户道:“拿你那鸡巴放在这嘴里去。”他道:“奶奶饶我罢,我不敢了。”蹇氏淫心大动,急了一身汗,想了想,爬起来,将他按倒,替他把膫子一阵搓弄,他嘴中虽说奶奶饶我罢,奶奶饶我罢,那膫子竟挺硬起来。蹇氏大喜,便跨到他身上,将阴户对准,一连几坐到根,不住起坐。阿呆口中不住的道:“快活快活。”蹇氏蹲坐了一会,丢讫一度。自己乏了,下来叫阿呆上他肚子来弄。阿呆道:“奶奶饶我罢,再不敢了。”蹇氏料道与他说也无用,拉他到身上,拿着他的阳物塞入牝中,他一眼见枕傍蹇氏用的那根萝卜,一把拿过来,道:“奶奶,赏我吃了罢。”便放在口中吃。一面吃着一面道:“好吃,好吃。”蹇氏笑着道:“赏你吃了,你要依我。”遂两手掬着他,一上一下的抽。抽了一会,他竟自己一出一进的扯拽起来。蹇氏喜得非常,不意阿呆阳物既大且甚长久,足足不歇气,抽了有一个更次,蹇氏丢了几度,真出意想之外。许久他才完事,就伏在蹇氏肚子上。
蹇氏也心爱他;驮了一会,有些压得慌。叫他下来。他方下来,蹇氏嘱他道;“这事对人说不得的,连那老婆子也不许对她说。相公要知道了,活活打死你,我的这个也就再不得给你弄了。”他也知连连答应。此后蹇氏夜夜叫他相伴,马土英毫无疑忌。后来马士英连捷做了官,蹇氏房中丫鬟仆妇多了,同阿呆做不得乐事。每向马士英夸他老实,不但是贫贱时的旧人,且又是婆婆的亲侄,劝马士英着实抬举他。马士英满心以为他向日监屄有功,也十分抬举,鲜衣美食的照顾他。但是要替他娶个妻子,塞氏便再三阻拦,道:“他呆到这样地位,也会行夫妻的事么?岂不耽误了人家女儿?”马士英也就信以为实。蹇氏一来是不能忘情于他,恐替他娶了妻子,他便别恋。二来说他如此呆,便马士英更不疑。又劝马士英在内宅门口另盖了一间小房给他住,叫他守宅门。马士英因家私渐厚,也便依他。盖了一间房子叫阿呆在内坐卧,看守宅门。马士英哪知是蹇氏的奸计,叫阿呆在门口住,以便得空好行幸她。但是马士英出门赴席回迟,仆妇们都下去了,支开丫头,偷空便到阿呆房中同他高兴一度,如此也多次。
一日,又同他去舞弄了一回,回到上房。刚才睡下,马士英来家,也就脱衣上床,便同蹇氏高兴起来。他内中有阿呆所泄之精,马士英问道:“妳这里头怎粘达达的了?”蹇氏谎答道:“我这两日淌白带呢。”马士英道:“妳怎不早说?这是下寒的病,明日叫医生来看看。”次日,果请了医生来诊了脉,撮了两剂药,又还留下一服暖宫丸,蹇氏暗暗的好笑。后来蹇氏竟得了孕,遂生了这马台,究竟连他自己也不知是谁人之种。要论这马台(附注:本书中的人名,都是有所暗示的。马士英的儿子名叫马台,可合成一个“骀”字。骀与呆通,表示马台是个呆子。)之呆,自然是阿呆之子无疑。他生了这样一位贤郎,无贤无愚,是大是小,都知他是个呆物。惟马士英以为是个盖世的神童,虽唐朝的刘晏、李泌等都不能及。他还有一个誉儿癖,开口便道:“这些不知事的人说我儿子痴愚,不但他不痴,就痴也与他人痴得不同,他痴人自有痴福。依我看来,他正合着古人的诗。岂不闻苏东坡的诗么?他道是:‘ 但愿生儿愚且卤,无灾无难到公卿,’(依我看来,他正合着古人的诗。将来是个有福气的。”)
他见儿子到了十六七岁,要与他娶媳妇。既要好门第,又还要十全的闺女。马公子之呆,迥出寻常,真是出于其类,拔乎其萃的呆法,是人人尽知。谁家大门第好女儿肯配与他。倒是蹇氏有知儿之明,见他如此之呆,有个要阻拦丈夫不可娶媳之意。偶然想道:阿呆当年何尝会来,我教也就知道了。娶了媳妇进门自然会教他,谅着这件事再没有学不会的。且说那时有一个财主,就是那牛质。他的女儿香姑已长大了,出落得好个齐整人物,有几句赞她道:
此玉香还胜,如花语更真。
柳眉横远岫,檀口绽樱唇。
金钗翘翡翠,玉趾戚湘裙。
更有超人处,淫辞满腹新。
他不但生得模样妖烧,而且识一肚子好字,就是她母亲计氏教的。她十三四岁时就千伶百俐,也不去看那《女史》《孝经》正经书籍,专偷看她母亲所蓄在枕席上与丈夫助情的样样奇淫小说。她记性又好,看过全全记在胸中。这样鬼精灵也似的女儿,看了这些风流淫活,可哪还贞静得住?但无可奈何,只得死忍。巴不得早嫁一刻,早去效一刻之颦。谁知她这个老子是俗语说的:乡里人不识麒麟,是个有钱的牛。他只知钱财势利动心,定为门当户对。他只图趋炎附势,也不管女儿死活。听见马家觅媳妇,情愿与他。犹恐马士英弃嫌他不是仕宦,反托牛尚书写书去劝就。马士英见是尚书公的族侄女,又闻得美貌聪明,将就配得过贤郎了。虽未必十分中意,但别人家都不肯与他,只得行聘娶了过来。他知道凤阳先经过流贼之害,他家中银子已积得无数,怎肯在这险地放着?故在京城买了大宅,留下儿子看家。他见儿子尚年幼,恐人偷他的银子,将历来所挣的宦囊,齐出五十万来。着他的一个大管家吴义,叫银匠口做五百两一个的大锭,共倾一千锭,以为传家之物。况且这样大银是人再偷不去,即有大伙来打劫,他能拿得几个?庶几可以放心。不想吴义串通银匠,将银子三百两铸成空壳,内中灌了二百两黑铅。他知道主人公的银子,只有聚起来再没有用出去的。这项大锭是万不动的,何妨分惠落得偷下了,他也无从查考。马士英欺君罔上,刻薄属吏小民,辛辛苦苦挣了一生,弄了这些贼赃,却被吴义欺瞒着他,轻轻巧巧,一丝力气不费,将及分去一半。他将这些大锭都留在家中收贮,他只同妻妾们在任上。他胸中又有个成算,若流贼再来赐顾,十分挡不住,便把任上所蓄弃了,只同妻妾跑回来,还不失为富家翁。
且说马台娶亲之日,养氏把成亲的话教了他有几千遍,他只翻着白眼,大张着嘴,也不答应。把那养氏急得咬牙切齿,一身一身的汗出。把嘴都说豁了,他只当不曾听见,那养氏也没法。家下这些男女何尝不知公子是娶妻没用的,但主人的意思谁敢阻劝?新人进门,拜堂行礼,交杯合卺,都是乳媪养氏指点。拉他作揖他作揖,按他叩头他叩头,就像提偶戏的一般。那香姑以为自己生得如此有才而且美,父亲必定替她觅一个风流佳婿。谁知嫁了这样个人形而兽质的对象,由不得泪如雨下,傍人都看不过意。牛质见亲家不在家,要奉承老亲翁,亲自送女儿过门。惟有他见了这位贤婿,欣欣然道:“真好女婿,不愧为贵家公子,浑厚有福,与寻常人家子弟自是不同。”到了晚间,养氏附着马台的耳,又嘱了他许多话。急急又推他坐,替他把上下衣服脱了,放他睡下,然后带了门出去。这香姑恨填胸臆,但到了这里,料跳不出去。或者他略通些枕席上之事,也还可聊解数年之郁。先还坐着等新郎来替她解带宽衣,做些成亲的伎俩。不想坐了一会,总不见他动手。看那位新郎时,已鼾呼大睡到华胥国去矣。他没奈何,自己脱去上盖,拉过一个枕头来,在这一头气忿忿和衣而卧。干思万想,一夜无眠。次日清晨起来,只是痛哭。那养氏再三劝着,才肯梳头洗面,一日连茶饭也不吃,泪眼不干。这养氏甚是不忍,劝她道:“妳既嫁了来,哭也无益。虽然不是对头,也没奈何了。”遂低低向她道:“他从幼就呆,到如今这样大,穿衣吃饭还要我教。大约成亲的事他是一丝不知的。我昨日传授他几千百遍,他仍不懂得。妳们既是夫妻了,还怕什么羞?妳到床上教他,他或者也就会了,这个事是别人替妳教不得的。”那香姑听了这话,也就会意,住了些哭。
到了晚间,养氏又替马台脱光,放他睡下。又向香姑低低的道:“妳们天长地久的夫妻,不要羞了。妳放老辣些,教导教导他。”劝她脱了衣服,也叫她一头睡了,将被替他二人盖上,自己才去了。牛氏想着养氏的话,他虽呆,难道人生在世连这件事都是不省的,就呆到这地位不成?倘或教会了他这桩本事,夜间也还可以消遣。想替他说,料道不中用。不若我拿手去摸摸是个什么样子,一来见见识面。二者或经我嫩手捏弄,他竟知高兴,也不可知。遂伸手到他腰中去摸。他虽然看小说知道此物生在腰下,却不知长在何处?自小腹之下顺手摸去。不想他指甲尖长,刚刚把他阳物戳了一下。马台大叫起来,滚下床去。大叫道:“妈妈,不好了哟,快些来救我哟。”养氏方才要睡,听见了,不知何故,忙跑来一看,见他精光的坐在地下。养氏问他道:“你不睡,跑下地来做什么了”他道:“我怕那个银(人)哟,她要掐我的鸡鸡呢,我不同她睡哟。”那牛氏先见他滚了下去大叫不知何故,倒吓了一跳。及听见他说这个话,羞愧得无地缝可入。那养氏听说,知是她所教的事了,忙喝道:“不要胡说,好好上床去睡吧。”他只吆喝:“我怕她哟,我怕她哟。我不同济银(这人)睡,我到外头去睡哟。”养氏见他嘴里混说,也怕羞了香姑,只得一面道:“不许胡说。”一面忙替他穿上衣服,送他往书房中去睡了。忙又进来,又安抚了香姑几句。那香姑只是堕泪,勉强而卧。有一个《黄莺儿》说这香姑道:
忍泪上牙床,拟今宵恣意狂,谁知好事成魔障。来亲那桩,先丢面光,羞惭无地难相傍。恼人肠,一团高兴,变做泪汪汪。
那养氏又往前边去带马台。到了次日,养氏带他进来,两口子同吃饭。他一见了香姑,就叫道:“我怕她掐我的鸡鸡哟。”挣着要往外跑。许多丫鬟仆妇在旁,那香姑羞得脸绯红,泪如断线珍珠往下直滚。又有一个《黄莺儿》道:
触目愈悲伤,转思量恼断肠,闻言真使羞难状。云鬟懒妆,啼痕渍裳,金莲跌绽空惆怅。恨穹苍,怎将织女,生扭配牛郎。
那养氏也没法了,同他出去,再不敢带他进来。香姑气忿填胸,苦无处诉。夜间独卧在床上,思量道,我这样的一个人儿,以为爹爹必然相女配夫,择一个才貌双全的娇婿,怎知把我送在这个地狱中来。我若嫁了个知情识趣的妙人儿,这两夜的被底恩情也不知怎样个快乐。恨了两声,她闭目凝神,虚空摹拟怎样个标致的男儿,在被中是怎样个温存,这个中是怎个景界。
想了一会,不觉朦胧睡去。心有所思,便幻成梦境。仍是在家做女儿的光景,见一个仆妇来说道:“我才在门口见一个齐整不过的少年骑马过去,人都说是我家的姑爷,正与姑娘是天生的美对儿。明日姑娘嫁了去,不知怎样享福呢。”听说虽不好细问,也时时欢喜。过了几日,说是彩轿到来要娶她。忙忙装饰,虽装出许多娇羞的模样,心里却暗喜得了不得。上了花轿,鼓乐喧天,花灯照耀,三元百子响若春雷。到了那家,搀扶入内,交杯合卺。偷觑新郎,果然丰姿韶美,私喜道:“古人说掷果潘安,大约也不过如此了。”少刻人散,那新郎紧上床来了。上前搂着香肩,在耳畔低声道:“夜深了,请睡罢。”自己身上不由得酥麻了一下,却不好答得。那新郎便动起手来,正是:
宝带含羞解,银缸带笑吹。
放了睡下。新郎脱衣钻入被中,便来解裤带。少不得佯羞做作,假意用手攥住。那人口揾香腮,说道:“今夜我夫妻百年之始,不要耽误了良宵。”低语悄语,软款温存,由不得那手就松了。被他卸去红裈,此时心中又喜又快。他刚伏上身来,正要尝是如何滋味,忽听得大喝了一声,一个老和尚把帐子一掀,道:“这元红该是我采的。”把那人推将下来,抱着香姑就往外走。那人也下床赶来,和尚抵死与他相拼。香姑此时赤着身体,被那和尚抱住,又羞又怒。忽一惊醒来,原来是一场梦。
终日回思梦境,愈觉伤心,整整一个月眼泪未干。回家住对月,放声大哭。无人处,把新郎的这些妙处,细细告诉她娘。她娘是妓女为妾的,岂敢埋怨夫主?不过微微的婉转达上。那牛质道:“妳妇人家见识浅薄,知道什么?他是贵公子,自然浑厚笃实。他是有福的人,自然与众不同。这是女儿的造化,难道倒要那轻薄儿郎虚花子牙才好么?”计氏不敢再言。香姑在家住了些时,又被他父亲送到婿家。一进门就哭起来,如到了愁山苦海一般,无一刻眉头略展,心地稍舒。养氏怜他,怕哭坏了,同她到大门的楼上,垂下斑竹帘来,看看街上散闷。他家十数间门面俱是楼房,惟这一间空着。坐了一会,见那街上的人来来往往不断。卖东西的吆吆喝喝,甚觉热闹。
正看着,只见一个老和尚敲着一扇铙钵宣卷化钱,大大小小的围着许多人听。香姑也侧耳会听了一会,见他唱得铿铿锵锵,甚是入耳。便向养氏道:“妈妈,这个老和尚倒唱得好听,叫他进来唱唱。”那养氏见是个有年纪的和尚了,有何妨碍,巴不得与她解解闷,就叫看门的人叫他进来。同香姑下楼,一齐到了厅上。叫那和尚唱了一会,音韵悠扬,甚觉可听,比先远听时更是清楚。牛氏叫收拾些蔬斋与他吃,因问道:“我听你倒说得好,你也记得多少了?”老和尚道:“老僧零碎混记了些,要全说唱,一两个月也说唱不了。”香始又问道:“老师傅,你今年多少岁了?”那老和尚道:“老僧今年七十八了。”香姑道:“你老人家倒还健壮。”那老和尚道:“出家贫苦人,无穿少吃的,也衰朽了。”说着,拿饭来与他吃了,又叫丫头们取了一百文钱来与他,道:“师傅,你明日还来。要唱得好,我布施你一件衣服。”那和尚忙打了个问讯谢了,拄着拐,牛氏叫人送了他出去。又吩咐门上人:“明日老和尚来,可进来说。”遂回内室,一宿晚景休题。
次日饭后,家人进来说:“那老和尚来了。”牛氏道:“一个八十岁的老僧,叫他进来罢,怕什么?”遂叫仆妇们领他到卧室中来,茶儿饭儿点心果子与他吃着说唱。唱到将晚,和尚要去,牛氏定要他把这一段故事说完了。和尚道:“奶奶,后面还有好些。若等说完,老僧就回不去了。”牛氏道:“不妨事。你回不去,有年纪的人就在祖先楼上去睡。”那和尚巴不得奶奶欢喜,好骗衣骗钱,岂敢违拗?听了,就依她坐下。此时家中马士英夫妇不在家,马台是个呆子,牛氏是一家之主母了,谁不听命,岂敢不遵她?不叫留下?况且也落得大家听唱。这和尚说到了半夜,方才完了。牛氏叫仆妇丫头拿帐子铺盖送他到楼上去睡。原来他住的这一间楼底下做卧房,楼上供的是他祖先香火,和尚在楼上睡了。次日,牛氏吩咐仆妇们替他做了一身新夏布衣裤。一连说了数日,总不肯放他回去。
养氏这几个月来见香始终日愁眉苦脸,两泪汪汪,不住的长吁短叹,不曾见她一刻舒眉。自从这和尚来说唱了几日,才见她笑容,茶饭也吃得些,不像以先那茶慵饭懒的样子,也不肯放这和尚去,留着与她解闷。那和尚一日三茶六饭有人服事着受用,也巴不得他留着。牛氏怜他年老,叫了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扶他上楼下楼照看他。
那一晚说到有四更方歇,牛氏睡在那大八步床(附注:也写作跋步床,是一种江南富家常见的大床,有雕花的床架,床前还有一个半尺多高一尺来宽的“跋步”,以便于登床并放鞋子。)上。因天热气闷,大清早起来,在春凳上歪着乘凉。牛氏叫那小丫头,“妳上楼看看那老师傅醒了没有?”此时众丫头都因昨夜熬困了,都还在沉睡。这小丫头她不晓得听什么,老早就去睡觉,所以她倒起得早。那丫头去了一会下来,笑嘻嘻的道:“那老师傅还没有醒呢。我掀开帐子一看,他精光光的睡着,腰里那个鸡鸡子。”用手比着,道:“有这么长,有这么粗。硬邦邦一跳一跳的,倒好耍子。”牛氏听得心中顿了一顿,想道:我看小说,但是人年纪一老,血脉衰败,那东西就没用了。怎这个老和尚八十来岁还这样精壮?我嫁了恁个呆子,可守的是什么贞节?难道人生一世就做一辈子女儿不成?若这和尚果还用得,我且同他相与起来,一则尝尝这件东西的滋味,二则免守了活寡。且又没人动疑,何等不妙。况我前番做梦,抢我的那老和尚说我的元红原该是他得的,焉知不应的是此老僧身上?遂嘱咐那小丫头道:“妳是个丫头家,这村话说不得,羞人的。妳再要混说或乱告诉人,我若知道,就要打嘴巴子。妳须要紧记心中,不许胡说。”那丫头吓得连忙退出。
牛氏淫心一起,哪里还按纳得住?到四处看看,丫头们一个个都还鼾睡。她轻轻走上楼去,把帐子一掀,果然那和尚好一个厥物,有五寸来长,直竖在那里。她虽淫书看得多,不过只言其形状而已,却从没有见过。今见这东西光头滑脑,紫镪光鲜,真是眼见稀奇物,胜活一千年。那个暗喜哪里还说得出来?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弯腰低头,仔细端详了一会。窗上亮光射着,见那龟头紫艳艳的放光一般,由不得胸头小鹿卜卜的跳。那牝屄中一吸一吸得难过。忍不住了,把他推了两推。那和尚一睁眼,见是她笑容可掬,忙扯被盖上,道:“一时睡着了,不知奶奶来。赤身露体的,得罪。望奶奶不要见怪。”牛氏红着脸,低声道:“你今夜醒睡些,我晚间在堂屋里睡。等夜静了,你悄悄的下楼去,我有话对你说,干万不要误了。”那和尚连连喜诺。牛氏说了,怕丫头们醒来,忙忙下楼,回到房中。丫头们少刻也都起来了,服侍梳头洗面,不题。
你道这和尚果然七十八岁了么?这贼秃才年逾五十,他一生好嫖贪赌,未曾娶妻。把家私花尽了,无处归着。想去做强盗,怕拿住了血杀。不然似这年轻的人精精壮壮去乞化,怕人不肯舍他。没奈何,才出了家。他又不会经典,因幼年时读过书,认得些字,自幼好看说唱本儿。大来游手好闲,无事时常常听人说唱。他记性颇好,学会了许多宣卷在肚里。他要出来说唱化缘,料道哄不动男人,只好骗女人们几个钱用用。一个睁眉竖眼的壮年和尚,少年妇女怎好叫他的?他幸得生来是个少年白头,五十多岁上那头发胡子尽已皓然,皤然一个老翁。他又装做那龙钟老景,行动都是艰难的样子。弯着腰,拄着拐,走快些就像要跌倒一般。他鬼说将八十岁了,图人怜他,多舍几文,倒也还没有奸骗妇女的心肠,只想混数文钱糊口而已。每常性动,他自己料这样个白首皓须的老物,哪还有妇人爱他?他虽有淫心,又哪还敢去调戏妇女?自到了此处几日,见这牛氏体段风流,语言波俏,虽然心爱,不过阳物在裤裆中跳跳而已,岂敢有大胆调情之念?他见这样门第,巴不得假装志诚,求舍他些衣食钱钞,就是万幸了,可还敢动丝毫邪念?不想牛氏是爱收老骨董的,对他说了这话。他也久与牝物睽违,忽然在这里红鸾照命,真是喜从天降。
牛氏有心夜间有一番公务,又因起得早,日里睡了半日。那些丫头仆妇见奶奶睡觉,岂敢叫和尚说唱惊动她?那和尚无事,见牛氏睡了,他也心照,也偷空上楼去睡。养息精神,以俟夜间大举。牛氏一觉直睡到下午方醒,吩咐丫头仆妇们道:“夜间床上甚热,我睡不着,可将凉床抬到堂屋里铺下我睡。”众人七手八脚抬去,挂上冰纱帐子,锦袅绣褥,凉枕竹席,铺设停当。到晚掌灯时分晚餐罢,才叫和尚。说到有二更时,尽见这些丫鬟妇女不住的呵欠连天,只是舂盹。知她们困了,才吩咐睡罢。打发和尚上楼,她也就上床安歇。吩咐道:“妳们各自去睡,不必在此,我不须人作伴。”那些婢妇正愁来上夜没处挂帐子,怕蚊子咬。听见这话,好不感激奶奶恩典,体恤下人,忙各去分头睡了。牛氏醒在床上,侧耳而听多时,毫无声息,似乎都睡着了。隐隐像楼梯上微微有淅淅索索声响,知道是和尚来了。她从未遇过男子的,此时反有些不好意思。二来未曾经过此道,不知是甜是辣,心中反跳将起来。只见帐子一掀,和尚赤条条钻上床来,一把抱住。摸见牛氏还穿着裤子,忙替她脱下,就上身来。牛氏恐他冒失,忙附耳低声道:“你不要造次,我还是女儿身呢。”和尚惊问道:“奶奶,这是什么缘故?”牛氏道:“我嫁了大半年,丈夫还未同床,故此才来寻你。”那和尚越发大喜过望,虽活了五十多岁,未曾遇过处子,何幸今日得采鲜花?轻轻慢慢,款款温温,用了许多津唾,费了无限精神,方才得两下相合。有几句话写他二人的行乐:
一个白头老秃,撒淫心,横舂玉杵。一个红粉娇娃,展弱体,俯贴牙床。一个乍亲原牝,分外心欢。一个初遇雄阳,不由胆快。这女子,也顾不得女训中三从四德。那秃驴,也不管那佛典内五戒三皈。在香姑,从来想不到元红付与老秃。在和尚,今日真个是枯藤缠绕鲜花。下一个,娇声怯怯。上一个,乐兴浓浓。书房中,空卧蠢新郎。凉床上,共眠老和尚。
那和尚的厥物虽不为十分雄壮,但牛氏年轻,乍经此道,其觉受创,叫他下来。和尚道:“初次破身,自然有些痛楚,妳忍着些,不过是这一遭苦。下次就有甜处了。若这一次怯疼中止,下次仍旧还要疼,还不得遂心,是反受苦多了。”那牛氏记得小说中也都有此说,只得啮被隐忍。心中暗想道:“我曾见过书上有一个笑话,一家有个小姑私问嫂子道:‘男女干事果快活么?’嫂子哄他道:‘有什么趣,干一次受苦一次。’小姑信以为实,甚是忧愁。及嫁后满月回家,笑向嫂子道:“说(谎)的,妳(下文缺20字)(真骗人,为什么把夫妻床上之乐说是苦,哪有什么)可羞?这样(下文缺6字)(看来男女干事)定有妙境。且忍这一回罢。”过了一会,那和尚泄(下文缺6字)(精,把软的阳物)拔出来温养,再四定了多会,他因久别此窍,(文缺7字)(那阳物很快又勃)起,牛氏虽未大尝乐趣,也就竟不似前番(下文缺8字)(那样痛楚,弄到天晓)鸡唱,牛氏约他夜间再来。那和尚方轻(下文缺9字)(手蹑脚爬上楼去,她用)白细手帕将牝户拭(下文缺十余字)(净,并把手帕上的精液仔细观看,只见手帕上粘满)胭脂鲜色,自己叹(下有二十九字缺文)(了口气,不由泪水涟涟,心中百感交集,今天虽初尝了做妇人的味道,但当)初心以为自己如此才(下有十九字缺文)(貌,父亲必会替她觅一个风流佳婿。谁知让自己)嫁了这样个呆子,不得已,想到这老(下有十九字缺文)(和尚来顶缸,让这老和尚采了自己的元红,不由)自愧。故此叹息堕泪耳。次夜又复与和尚(文缺7字)(肏弄,才真正尝到)其中的趣味。此后总不放这和尚出去。(下文缺3字)(她想此)事惟有(两)人在被窝中做的生活,自然瞒得人狠。不意人知道得更切,况人一有了私情,那无心言笑之间,或一举一动,自己虽要瞒人,不由得就要露出马脚来。况凡事怕的是冷眼留心,不留心时,任你怎样不觉,一有了心,无处不是破绽。
牛氏自从勾搭了这和尚,那一番待他的情面与以先自然加倍。到了晚间,做那一件事,快活起来,到那忘情之际,未免就露出些声息。或低声微笑,或气喘嘘嘘。那些丫头仆妇难道个个睡死觉的?更阑夜静,岂无一两个听得些须?不几日,丫头传与仆妇,仆妇说与丈夫,一家尽知其事。有些知事的家人,知道这不是家奴管得的,只权当不知。况主人是个呆物,说也无益。有些不知事的孟浪恶仆在背后纷纷谈论。又有那两面三刀的妇人要讨奶奶欢喜,又把这些话告诉了牛氏。牛氏老羞变怒,叫和尚且去时。暗与了他二十两银子,够他过一两个月,等事冷一冷再来叫他。牛氏正在得味之时,把个心肝般的老和尚去了,一腔怒气就借这些丫头们的皮肉来发泄。茶里不寻饭里寻,属铁匠的,一味只是打。把些丫头们打得望影魂飞,脸上的血痕,身上的青紫,新陈相接。渐渐寻到这些多嘴的男人们老婆身上来。譬如叫一声,答应得略慢些,说他见主母年纪,故意渺视不理,就是一顿。略答应得响亮爽快些,说他叫着使性子,也是一顿。或者叫做什么事情,微微迟慢,说他大胆不服呼使,又是一顿。要走快了些,说他目中无主,使着气昂昂的,便是一顿。若明话答得低了,便说你不理我么?这样低声嫩气,也一顿。答应得高了,便说我又不聋,你欺负我,唬吓我么?又是一顿。这样寻事,把这几个仆妇竟是人生有打须当打,一打何曾到九泉的打法。轻则嘴巴数枚,重则皮鞭几十。一个个打得鼻塌嘴歪,皮开肉绽。当面虽敢怒而不敢言,背地哭啼啼告诉厥夫,亦人情之常。这些不知死活的奴才,未免卿卿哝哝的抱怨道:“不过是为挤去了和尚,所以拿众人出气。”说几句无知的话,也是有的。又有人把这话传入牛氏耳中,牛氏心生一计。到他父亲家中说道:“人娶媳妇原是要孝敬公婆。今我们离得遥远,还不曾见公婆的面。虽公婆心疼儿女没得说,我们自己也过不得意,我要往任上看看公婆去。况只得四五日路,我来替爹爹说一声,我早晚就去。”那牛质是极要奉承老亲翁的,况女儿说的是正经理性话,遂夸道:“这是妳做媳妇的孝心,极好的事。但妳少年嫩妇,孤行不便,我叫妳哥哥同妳去。”牛氏归家,收拿行李,带了几个老仆妇,却把前日有闲话的八九个家人叫随了去,众人可敢不遵?牛氏遂择日起身,牛耕也带着六七个家人,一行男女二十余人。渡江到浦口,五日就到了凤阳,先差人去禀知。 马士英同蹇氏听说媳妇同哥哥来了,忙差人去接进衙门。牛氏拜见了公婆,说了许多思念公婆要来孝养的话。那马士英夫妇乍见媳妇生得人物果然齐整,说话又贤德。见有这样个好媳妇,心中那个欢喜得不可言尽。牛耕也拜见了,唱戏摆酒。一来算接风,二来算会亲,热闹了几日,不消说得。过后无事,家常说闲话,马士英问及家中长短,牛氏就借这个因头说道:“儿子老实一点,闲事不管,媳妇少不得要当家照料。就是带来的这几个家奴欺我年幼,不服调度。公婆的人我虽不好打他,骂他们几句是有的。因为媳妇闲着闷得慌,有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和尚会说因果,媳妇叫了来说两三日是有的,养妈妈都同在跟前,这些恶奴就造了多少闲言杂语污蔑我。在媳妇不值什么,若使外人听得,岂不辱了公婆的脸面?我故此带了他们来,求公婆戒斥他们个下次。”马士英正疼这媳妇如心头之肉,听了她这话,可有不怒的?次日到大堂上,也不说长短,将跟来的八九个家人,只说他们目无幼主母,不分青红皂白,每人二十大板,打得死去活来。督抚衙门那牛筋缠的龙须板十下就可以送命,皂隶因系打府中内司,徇了多少情面,还打得两腿肉都飞去,血溅满身。这些家人只好死捱,当堂岂敢说出幼主母私通和尚的话。牛氏见打得如此,把胸中气恨全消,心里暗喜不虚来此一场。住了有十数日,马士英并不知他贤郎同媳妇还未圆房,心疼儿媳年幼,不忍叫她久离,要打发她回。因向牛氏道:“我儿,妳来一场,算尽了妳的孝心了。但家中无人,妳回去罢。”牛氏见处治了这一番,料道下人再不敢多嘴。妳正想回去同和尚大开旗鼓,痛乐一回,但不好说得。听说叫她回去,心眼里儿都是快活。故意说了些不舍公公婆婆的话,假装出许多恋恋的样子,掉了几点泪。把那马士英、蹇氏疼爱得了不得,与了许多东西。因看媳妇面上,又厚赠了牛耕,治席送行。差了家丁并门下人十数送她回去。临行,又吩咐前次打的众人道:“你们此后须小心。若如前放肆,我知道了,定拿来处死。”众家人忍气吞声跟了回来。牛氏到家,牛耕也回去了。过了两日,恐公婆记挂,打发送来的人回任上去。她又到父母家来走走,留住了两三日。辞了回家,恰好路上正遇见那和尚在街上敲钵说唱。牛氏满心欢喜,叫了个跟轿的小厮约那和尚到家来。 牛氏到家,刚进入房中,不一时,那小厮回说和尚来了。牛氏叫他进来说唱了一会,给他饭吃了。将起更,仍叫他到楼上去睡。约将二鼓.牛氏见人都睡静了,竟自己摸到楼上去,就教那他家的祖先堂做了行乐之场。两个人都是久渴了的,这和尚得了牛氏的十多两银子,这两个月壮鸡肥肉将养得身子更有力量。牛氏也经开辟多次,可禁大敌的了。《西厢》上的二句竟是他二人此时的光景,道是: 一个恣情的不休,一个哑声儿斯耨。两个干了歇,歇了又干,或这个上,或那个下,足足的忙了一夜,五鼓漏残,牛氏才下楼要寝。她心阳神怡,直睡到将午才醒。牛氏满心以为丫头仆妇都是她打怕了的,不敢多嘴。几个可恶闲话的家人,前在凤阳每人领了那顿肥打,料道也再无闲话,同这和尚竟公然大弄起来。日间一时高兴,就到楼上取乐一番。晚来或叫和尚到她床上同宿,或她上楼去睡,肆无忌惮起来。这些仆妇又都去告诉丈夫。牛氏只说威可以服众,孰不知怨毒之于人大矣。疲犬犹能反噬,何况于人?再无不想报复者。又何况于无知之下人乎?这几个家人聚在一处道:“她明明的养汉,前日到了老主任上,送了我们那一下,几乎丧命。她今日又同和尚勾搭,我们何不捉住了奸情,看她还说什么?且出这口恶气。”有几个有年纪的知些道理,怕事,说道:“罢,前日这顿打,认自己的晦气罢。古语说,儿不捉母奸。我们下人是捉不得主母奸情的。弄得不好,就着了自己身上,那便了不得。留着命吃碗糙米饭罢。”内中一个年小的,叫做吴知,就是大管家吴义的儿子。性极刚拗,他素常恃着是总管之子,在众家人群中他定要出尖逞能。他便挺身说道:“我拼死也做一下。我想来,把小主请了同去,就算是夫捉妻奸了。怕什么?”又有三四个同声相应道:“吴大哥这主意好,就是这样的行。”那几个又劝道:“使不得,你看那小主可说得一句话出来的么?就算拿住了奸,小主是不能杀的,你我下人自己背着个别罪替他杀去么?既不杀,私休不得,就要到官。一来小主说不出,二来官官相护,那时反弄到自己身上,劝你省些事吧。”那吴知气忿忿的道:“你们这样老婆一般的汉子,一点胆量也没有,干不起大事。我正要弄她到官,叫那淫妇出些丑,才出得我的气呢。”那三四个道:“吴大哥说得是。俗语说:秀才谋反,三年不成。不要木匠多,把房子都盖歪了。我们拿定主意,就是这样行。”那几个道:“我们是老婆,看你汉子们做去吧。但恐弄得不好,求像我们这老婆还不能呢。”吴知道:“呸!蹋死放屁虫,可惜白给你们一张人皮披着。”遂不听那几个人劝。他五个齐了心,知会了自己老婆,又关会了丫头们。这些妇女的心肠只想要报仇,哪里知道利害?还欣欣得意。 这一夜,牛氏正约了和尚在她床上高兴了半夜,都乏困极着了。婢妇们留心看明,悄悄把门都开了,通知了他众人。吴知同那四个家人跑到书房中,那马台正睡得着呼呼的,被他们摇醒了。知道对他说是没用的,只替他穿了衣裳,抬着他,一拥到上房来。见牛氏同和尚正搂抱而睡,一个上去,先抢了两条裤子。一个将和尚打了两拳,精光的拉下床来绑了。牛氏到了此时也没法了,蹲在床上,拿被盖着。众人道:“奶奶,妳是推不掉的。捉奸已拿住了双,还说什么?请下来,到衙门里去。”又一个道:“难道叫她光着身子去么?只不与她裤子,衣服要穿的。”要了一个丫头的青布衫蓝布裙,立逼叫她穿上。这牛氏到底年小,心也吓昏了,又羞愧难当,任人调度。外边天已黎明,众人才要拥着走,只见养氏跌跌撞撞跑了来,拦住道:“你们这些斫千刀的做的好事,她一个小男妇女,你们叫她哪里去?”吴知道:“妳是个有年纪的奶妈,小主子不知道什么,妳不防范她,叫她做出这样的事来,妳还敢来护她。只恐怕老主子知道了,妳还有半张桌儿呢。往哪里去?同到衙门里凭官府发放罢。”养氏也无言可答,料道拦阻不住,把头上的包头取下,替牛氏把头罩了。众人簇拥着到了前厅,叫了乘轿子来。养氏还拉着牛氏不肯放,被吴知上去把她一阵摇搡开了。叫牛氏坐了轿,去掉了帘子,恐她在轿内寻死,好看着她。又一乘家中的轿抬了马台。这呆子凭人舞弄,他究竟也不知是做苦事。其余的家人见事弄到这个地步,私按不下来,怕有后祸,着几个跟着主人,几个飞跑到牛家报与牛质。 牛质大惊,即刻就到牛尚书处说了。关系大家脸面,闻知到中院察院衙门。这御史姓寿名可托,是牛尚书的门生。差一个的当家人,忙到衙门去说,要他婉护这件事。那家人忙到衙门,闻知官府家中有事未来,跑到他家私宅禀见了,说了备细。那寿御史叫了班头来,吩咐道:“你到衙门里,那牛氏叫她回去,马公子也不必等候,只将马台五个家人收捕。和尚与他一条裤子穿了,另行看守,到明日早堂审问。”班头领了钧语,到了衙门,吩咐叫牛氏、马台回去。将五个家人按名字锁靠了,叫班上人领去看守。把和尚放了绑,也锁了。与了他条裤子穿上,另带了去。此时这几个家奴见局势不好,面面相觑,才悔往事做坏,已是迟了。那牛氏她不曾回家去,牛质不知察院将事体如何回,打发了儿子带着十数个家人远远的打听信。听得说叫牛氏回去,接了她家中去了。再说宦萼同邬合在茶中坐了一会,他家人来说道:“老爷请回罢,人都散了。”宦萼问是什么缘故,那人家道:“小的也不知详细。才在那里见一个班头传察院老爷吩咐,只把和尚同家人拿起,那马公子同妇人都叫回去了。”宦萼道:“白要我等了半日,一场扫兴。”同邬合别了,亲自到花铺廊内买了几粒揭被香,又买了数丸“金枪不倒紫金丹”回来。到晚间,先用烧酒将春药服下,然后夫妻二人同上床睡下。宦萼枕在侯氏臂上,咂乳摸阴,抠抠挖挖,假做顽戏,暗暗将两粒“揭被香”已悄悄塞入屄户中去了。不多时,只见侯氏腰肢不住乱扭,向宦萼道:“我今日这里头作怪得很,怎么又热又痒好不难过。”宦萼道:“想是妳心里想做那事,发起痒来了。”侯氏道:“放你的屁,就是想做什事,也不犯着这样痒法。就像明拱的一般,又火烧火辣热烘烘的,说不出来那种难过得很。”宦萼假装要睡,总不理她,任她说,也不答应。侯氏此时实在有些过不得,忍不住了,见他不做声,伸手向他腰间一摸,那宦萼此时药性亦到,这阳物坚如铁杵,不住乱跳。其热如一块火炭。侯氏摸着,情不能禁,侧转身来就他,牝屄刚对着玉茎,不期他假做翻身,面朝外去。侯氏急了,推他道:“你醒来,我有话说。”宦萼故意道:“我才睡着,叫我做什么?有话明日说罢。”侯氏道:“你不要吃了乌龟肉装忘八憨儿。我今日实在难过得很,不知什么缘故,你的那东西又挺硬在那里,来救它一救。”宦萼道:“我要睡,妳又叫我起来。先说明白了再来。我若弄得正高兴,妳要叫我住,可不难为坏了我?妳既要我弄,除非凭我弄得兴败才歇,不要到高兴的时候又不肯了。”侯氏笑道:“算命的先生吃螃蟹,你瞎扇的是什么?你的本事可是说的,清水下杂麦,你吃我也见。往常只见你见败的回数多,我还有怕你的么?昨日软得鼻涕似的,求娇花来替你咂,才隔了夜就忘了么?”宦萼此时也忍不得了,起来道:“今日看本事还钱,妳这会儿说嘴,硬邦邦的,过会不许嘴软!”侯氏道:“空说嘴中什么用,做出来了见得呢。你既说嘴,再要软了求娇花咂,我可也不依。”一面笑着,忙仰卧了,宦萼将她两腿夹在肋下,把龟头在她牝户边左挽右晃,总不入去。急得侯氏将屁股就上来,他又往后退退,侯氏才把屁股落下去,他又将龟头往下耸耸,急得侯氏乱扭,骂道:“狠心的忘八,你要我死么?” 宦萼笑嘻嘻总不理她,忽然将阳物用力往下一插,尽没至根。顶了两顶,侯氏觉得内中滚热胀满,有趣不过,急得屁股供起来迎,宦萼又拔了出来,如此数次,她阴中淫水一阵阵像小解一般冒将出来,只是闭着眼哼。那宦萼见奈何得她够了,遂把她两腿放下分开,身子伏下,两手扯个结实,然后用力没棱露脑抽送起来,弄得侯氏心花俱开,颤成一块,丢了又丢。先还用两手扳住他的腰,后来两臂酥软,也扳不住了,直挺挺睡着,就是弄死人的一般。宦萼只是乱捣,侯氏半晌回过一口气来,叫道:“好哥哥,你饶了我罢,我来不得了,浑身像瘫化了的,再弄弄,骨头全要散了。”宦萼也不答他,仗着药力,重新用起狠来,出必至脑,入必尽根,又有千余。侯氏又丢了两次,实在动不得了,阴中也有些疼痛,娇声哀告道:“你难道当真要弄死我么?你歇歇罢。”宦萼道:“这个话先说过的,我正发兴,妳就要住。妳说妳不怕,怎这么子说不应先的话了?妳先说我隔夜的话就忘记,妳怎么才说的话就忘了?妳顾了妳,叫我如何过得?”侯氏实实支撑不住,便道:“你兴不足,叫娇花来弄弄罢。”宦萼道:“我叫她来弄,妳又好发恼。”侯氏道:“是叫她来替,我如何又恼?”宦萼巴不得这一声,听了满心欢喜,便叫娇花。 这娇花昨夜正将得味的时候,被主母一惊而散,这一件美物未经饱足,就如小孩子当着了芝麻糖,又香又甜,焉得不想吃。此时听见他两人动作,悄悄走来,躲在床后边窃听。听得那些声息有两三种,一层有趣似一层,起先听得主母是急的哼,那是嘴里的声息。次后是弄得快活的哼,那声息是从鼻孔中出来的。再后是弄得不死不活,微微喉中有些声息,被下面得那响,如人在泥淖中行,滑挞滑挞的不住。又把那喉中之声盖住了,听不什明。把那丫头急得脸上火冒一阵,阴中水流一阵。喉管中发烟,不住的咽唾。要去又舍不得,要听又过不得。正在难过,忽听得主母说叫她来替,如穷花子拾了锭金子,也没有这样快活,先那两条腿总酸麻得动不得,此时听了这话,忽然健硬起来,两三步忙忙走到床前。宦萼将她一把抱上床来,正要替她脱掉裤子,伸下手去,原来竟是光着嫩股,倒摸了一手骚水,连她两条腿都是湿漉漉的。忙替她把衫子脱了,两个蒸饼般的嫩乳,紧紧贴在胸前,指顶大一个小乳头,一身细皮净肉,令人好生可爱。抱着亲了两个嘴,将她放倒。因昨晚唐突了她,今日不敢冒失,轻轻的送将进去,一来两件都是湿透了的东西,二来又是昨夜小和尚挂搭过的了,故不觉烦难,也就尽根而入。那娇花也不觉得苦楚,不过有些胀闷,既知道后来还有乐境,如吃橄榄一般,先不尝有酸涩,后来如何得有甘香?也就勇于承受。宦萼见她不似前番畏缩,也就施展枪法,大战起来。后又演那百步穿杨的箭法,下下皆中红心。 那丫头是见过主母样子的,不知不觉把两条白森森嫩藕般小腿跷在两边,嫩臀颠颠扭扭,口鼻中也哼哼唧唧。宦萼见这个样子,魂消而骨碎。此时药性已过,不觉大泄。紧紧抱住,睡了片刻,拽将出来,拭抹干净。那娇花尝得这美味,果然有趣,这样没骨头的一个棍子鱼,比山禽海味,异果奇肴,都爽口些。心满足,连衣裳也不穿,欣欣然抱在怀中,自去睡了。宦萼将侯氏一看,此时却是真正睡着了,动也不动,还赤露着身子,牝户大张在那里。宦萼低头看看,闻得内中一阵香气扑鼻,知是先那揭被香的药味,拉过被来替她盖上。复闻她的嘴,也有香气喷出。轻轻亲了两亲,然后卧下。他也乏倦了一夜,直睡到东方日出,然后才醒。 侯氏也醒了,问宦萼道:“夜里我睡着了,你同丫头弄到多昝才歇?”宦萼道:“这是妳的美情,我方敢如此。妳既睡着了,我怎肯瞒妳取乐?不过弄丢了就罢。那丫头也惧妳王法,不多一会,她就去了,我就替妳盖了被同睡。虽兴还不足,恐怕劳碌了妳,不敢动作,只轻轻亲了两个嘴,只得忍住睡了。”侯氏喜得眉花眼笑,亲了他两个嘴,说道:“这样敬我爱我疼我,还有什么说的?你若时常像这样不躲懒,我便将丫头与你服事也是肯的。”宦萼听了,如天上掉下个宝贝来一般,喜得没入脚处。忙道:“奶奶,妳这样好恩到我,我今后一日一日自然加倍殷勤,敢懒惰么?”抱着侯氏又要弄弄。侯氏道:“日头出得大高,我还酸软懒动,你留此精神夜里使罢。”宦萼此时也并非高兴,因听得把娇花与他,不过是谢恩之意。见侯氏璧谢,他也就虚邀了。侯氏伸手摸他的阳物,已经绵软,笑道:“你夜里那样强头强脑,好不利害,怎这会也疯瘫了么?”大笑了一会,两人才起来洗脸梳头。 那娇花精神抖擞,笑容满面,在旁服事,甚是殷勤。侯氏叫过她来,吩咐道:“我妳看倒还胆小,又知规矩。今后我抬举妳,妳就贴身服事妳主子,但不许瞒我做事。倘偷馋抹嘴,我知道了,就了不得。妳不用到别的丫头到那里去了,妳就安个铺在我床后头睡。”那丫头笑嘻嘻忙叩了七八个头,答道:“蒙奶奶恩典,这样待我,我怎敢欺心?”侯氏又将自己的衣衫裙裤之类,查了几件赏她,又与她几件首饰。娇花又叩头谢了。心中暗喜,自不必说。那宦萼在旁看着,喜欢得笑得眼都没缝,暗想道:“好妙计,好春方,把一位妒奶奶不但治得服贴贴,还得了一个美婢,真是快乐。”此后但是他夫妻干事,就叫娇花在旁。或是推送,或是扛腿,做了一个帮手。或替他两人揩抹,也不似先前畏缩。也知打混插趣,取侯氏的笑颜。但是侯氏饱足之后,余沥也常波及于她,虽不能适口充肠,也强似当日馋眼咽唾。虽是把个宦萼喜得说不出的那一个快活,却也弄得他两边接应不暇。他每日在侯氏跟前假做殷勤说笑,拿出那感恩报德的样子来,好不麻肉。 忽然一日,家人传进来说,二舅老爷奉差往云南去,如今从水路回来,已到上新河,差人来说信。宦萼忙起身骑马去接,侯氏吩咐备酒伺候。不多时,一同来家。进到上房,兄妹相会。礼毕坐下,说了一会家常,侯捷带了许多土仪来相送,草壳槟榔、普洱茶、鸡苁菜、房棋,牙笔筒,象尾牙签,水西皮(革荐),皮脸盆.皮碗.皮盘。宦萼作谢收了。须臾,摆上酒肴,他夫妻陪坐闲叙。你道这侯捷他有什事往云南去?如何又从水路来到南京?他便是侯太常的次子,侯敏之弟,侯氏之兄。他在京做官,历升苑马寺正卿。他管马久了,深知马之好歹。这时魏忠贤正立内操,因嫌大马不伶范。他素知滇黔蜀中三省所产之马,登山渡坡如履平地。欲敕地方官送来,恐其按数送来塞责,不能如意。特差侯捷往三处拣选采买,驰驿而往。侯捷奉了这个美差,他自河南由潼关走陕西到四川去。他虽系魏珰所遣,却算是奉旨的钦差,沿途大小官员送程仪送吃食,好生热闹,不能详述。 一日,到了汉中府武功县。那知县姓沐名仁,是侯太常的切己门生,乃沐国公的族中子弟。出境远迎,不但是接钦差,且要奉承老世兄。接着了,一同到县,就留在衙门中住,以见亲厚之意。叙了些寒温,摆上酒来,沐知县道:“弟所辖斗大一城,处在山僻,连梨园子弟都是没有的。老世台驾临敞邑,着实简亵得罪。有一个搽粉虞侯,弟欲叫她来抵应。老世台尊意若何?”侯捷笑道:“古人说: 蜜戚戚二三知己,娇滴滴一个红裙。 明晃晃两枝银烛,响当当一个骰盆。 这都是极妙的事,有何不可?”沐知县遂吩咐家人叫传了来。原来她先已叫到署中伺候着,听得叫,就袅袅娜娜走了进来,向侯捷叩头。侯捷见他她得颇有可观,有四句赞她道: 粉面红光衬,朱唇绛色匀。 蛾眉横月小,蝉鬓叠云新。侯捷见了甚喜,问她话时是一口北京语音,娇声嫩语,愈觉可爱。你道一个官衙中如何叫进妓女来?明季天下皆有官妓,厥夫名曰乐户,名载册籍,子孙相承,代代世袭,再脱不掉的。俗所谓上铜板册的乌龟是也。一年交纳钱粮,谓之金花银两。送到大内库中,为后妃胭粉之费。这是永乐皇帝创下的一个奇政,贻害后世,各官皆准叫去承应,惟不许公然留宿。大约暗暗的私谐鸳侣也没处查账。那女子在傍莺声呖呖,唱连像儿边关调侑酒。饮到掌灯酒阑之后,侯捷同那妓者隅隅笑语,大有留连之意。沐知县笑道:“这妮子颇少,有丰韵。老世台若不嫌她鄙秽,留下她相伴罢,也抵得陶谷邮亭一夜眠。台意如何?”侯捷笑道:“这是老世台官署中,如何使得了’沐知县道:“老世台果有此兴,这倒不妨。”那侯捷也是个酷好此道的,沿途因饮差尊重,不好去嫖。今见他如此说,正投所好,便道:“既承雅爱,敢不从命?”酒也告止。沐知县同他到了书房内,床榻早已铺设停当。又坐谈了片刻,笑向侯捷道:“欢娱夜短,一刻千金,弟不奉陪了。”告了安置进去。侯捷上床,那妓者服事他宽衣睡下。然后才上床,也脱尽了睡下。侯捷抚摸她身上,皮肤甚细,嫩乳酥胸,颇可动人,勃然兴发,便如此云云。事竣之后.共枕而卧。侯捷问她。“我听你是北京声口,如何到了这里来?”那女子先还不敢答应,问之再三,她流泪说道她父亲姓刘.系北京人,是太学生。因为表兄所诱,私奔逃出。不幸表兄病殁.被乐户骗来到此。详细告诉,涕泗滂流。侯捷问道:“妳今意思如何?”他道:“但求得出火坑,为良人之妇.死亦无憾参。”侯捷道:“妳意果决,我同妳一宿姻缘,我当救妳。”那女子要下床叩谢,侯捷搂住道:“不消了。”她在枕旁叩了数十,侯捷拉她睡下。那女子因感他恩私,逞娇献媚。那侯捷兴又复动,又云雨了一番,然后就寝。 且说这女子的父亲名字叫做刘卞韬,与一个汪时珍,皆系北京顺天府宛平县人.俱住在阜成门外。他二人生同齿,居同里,幼同学,长同游邑庠.交甚相知。及汪生男,刘生女,又同日,里人亲友持汤饼交贺两家,谓他二人道:“此天授佳儿桂妇也。”他二人亦心愿,遂缔姻好。未几,汪时珍夫妇染疫病笃,以幼子并家财嘱于刘文韬,道:“我本客籍,无期功强近之亲可以属目。我与兄丱guàn角相交至于今日,且又系肺腑之亲。藐兹遗孤,推藉字之。俟其成立相配之后,再以家产付之,吾目瞑矣。谅兄义人,决不负我所托。”遂卒。殡葬之后,汪时珍产业尽归于刘文韬。他由是持筹握算,数年遂成巨富。乃纳粟入雍,以女改许贵儿。汪氏子年至十五,尚不使就学。蓬头垢面,露肘决踵,与家童为伍,甚至操畚锸以就饮食,刘文韬终岁不使一见。 天启五年,诏举监生科。刘文韬希图侥幸,乃就僧舍肄业。僧舍去其家不半里,一夕,邻家郭氏子暴卒,召僧诵经入殓。师徒尽往,嘱文韬守舍。他读书漏深,神思困倦,凭几假寐。陡闻飘风飕飕,自远而来,渐至庵前。倏焉排闼直抵中庭,灯昏月暗,檐马悲鸣,墙篁惨戛,竦然惊醒。遂心荡神沮,乃起而就榻下帷,箕踞枕簟diàn,以候僧归。少焉,闻门外有呼其名者,细听,则故人汪时珍音也。不觉毛发惊竖,股战几栗,敛手屏气,不敢出息。顷之,则拒门入室,据榻前竹椅,细数道:“汝七八岁家贫,就学我家。我解衣推食,未尝或吝。及长,赴郡邑试。凡百资斧,吾与汝共。追补诸生,汝巾衫修脯不能措,吾为汝办。当年三十未娶,吾助汝婚。后各生子女,又结姻哑。历年来汝不治生产而足衣食,伊谁之力耶?汝尝指天地,誓日月,呼鬼神,而告予曰:‘吾头敢断,心敢剖,肝膈敢刳kū,君恩不敢忘也。’言犹在耳,抔土未干。将女改许,奴隶吾子,吞没吾财,负恩忘义,狗彘不若。天地鬼神森罗昭布,尚思取科第,幸爵禄,荣一乡,耀一时耶?吾在夜台十余年,隐恨在心,未尝刻忘。今日特来与汝诀生,死在今夕矣。”文韬大恐,乃振衣从牖中跃出,汪踉跄尾后。至殿上,怆惶迷惑,又黑暗如漆,不得其门。只闻得脚步在后,追捕甚急。乃大呼乞命,绕殿而走,汪复追逐不休。至四鼓,文韬力竭气尽,僵仆于地。汪倚殿楹,恨骂不绝。僧在丧家诵经毕,将举尸入殓,则失其所在。遍觅不得,合家惊讶。僧辞神归,见文韬伏地呻吟。又一人倚柱挺立,举火烛之,则郭氏所失之尸也。大惊,使其徒报丧家,并呼文韬之妻。少顷皆至,郭氏舆其尸归。刘妻以姜汁灌文韬,五鼓方苏。问其故,文韬具言始末,闻者无不吐舌。遂舆回,惟张目发狂,数日而卒。无子,妻亦相继病死。刘文韬之叔主其家,以其产尽还汪子。 其女初改许贵婿,贵婿又殇,犹在日中待字。他有一个表兄时常到他家来,日近亲。那女子陡然高兴,等不得媒妁了,瞒着父亲,竟两人暗暗成其夫妇。后来二人情厚了,又怕父母得知,将所有之首饰卷而怀之,相约而逃。一直就逃到保定府地方,那表兄得了个夹阴伤寒。此时他囊中已空,无力医药,数日死了。恰值有一个陕西客人也在店中,见这女子生得颇佳,情愿替她葬夫,开发店账,要娶她为妻。这女子正无所归,只得从他而去,这正是: 明知不是伴,事急且相随。 谁在到了家中,竟是一个娼道。歇后语说的:半夜回家不点灯,乌归。他身落火坑,少不得倚门献笑,送旧迎新,做了烟花的道路。今遇侯捷问她,她实呈始末。侯捷动了一点怜悯心肠,次早对沐知县说了。即刻差人拿了乌龟来,问他个拐良为娼,重责三十板,枷号两个月。进来问侯捷道:“此女还是老世台带了去?还是弟养在这里以俟驾旋?”侯捷笑道:“弟哪里要她?祈老世台择一良善无妻者配之,阴功莫大了。”沐知县知他衙门中有一个少年小吏无妻,叫了来,吩咐库中取了十两银子给他,为花烛之费。他夫妻二人叩谢了,侯捷同知县欢喜而去。刘文韬贪利负义,为汪时珍活夺其魂。世之负心人宁无畏耶?女落烟花,产业乃归汪子,爱的便宜处却在那里?此一段可作负心人顶门一针,不可视为泛言。闲话休题,且说侯捷要辞行,沐知县苦苦款留不住。地方寒苦,不能厚赆jìn,远送当三杯之意,直送至百里之外而别。侯捷朝登紫陌,夜宿红尘,不日来到栈道。见了许多崇山峻岭,峭壁悬崖,苍松怪木,异草奇花,眼界中倒也觉得新奇,不日到了成都。这府治在万山之中一块平阳,沃野千里,真古所谓天府之国也。进城见了蜀王,会同巡抚,传谕各府官员采买马匹。住了两月有余,挑选上好川马一千匹,交与巡抚,遣指挥一员,领百余兵丁,先送往京中东厂交割。他辞了蜀王,同众官由水路下夔kuí门,过江陵县,至常德府。常德由水路至镇远者,于西门觅舟。大者曰辰船,可容二十余人,舟至辰沅而止。小者曰(舟秋)船,容三四人,可溯五溪直达潕水。溯潕阳河直达镇远。但是逆流牵挽,层累而上,计程仅一千二百里。然滩多石险,一月方能达。且镇远一路不设递运,故乘传之使尽皆从陆路。侯捷自常德起旱路,到桃源县,西行二十里即进山。从此以往,高高下下,一路皆山。五里至白马渡,溯流沿山而行。左瞰空江,右挟岩壑。渡江登岭,折下平田。五里过桃川铺渡小溪,折而南过仙径亭,乃入桃源山。山之阳有洞曰桃源洞,又名秦人洞。攀登而上至洞口,石壁峭立,纵广丈余。洞外有瀑布千尺,挂绝壁而下泻潭中,虽大旱不绝。行里许,伏地不复见。又北行三里,与桃溪合流出大江。潭在洞门外,深不可测。辰邑山溪最为奇胜,自船溪至邑四十里,一望岩石林立,态色之妙,仿佛太湖灵壁。舆马都从石隙中行,或高如峭壁,或砌如栏阶,或如马驰虎踞,或如祥鸾奇鬼,或如楼阁,或如烟云,种种骇异。居民皆藏石坞中,短行周遭,时见烟升,从风卷散,酷似(车罔)川图北(土宅)意景。至如辰溪,城市四围,俱石骨奇支,谓之五城山。楚威王使将军庄桥定黔中,至此因山筑城是也。城南一带,则有石屋巉chán空,临江数仞rèn,与疾流奔响,互为吞吐,尤出人耳目之外。镇远府河势纡曲,水由黄平州万山中来。峰峦纵拔,上出重霄。无城郭,依山为卫。隔河有卫城,设立指挥使,实以守兵,诚控蛮之良策也。水路上阻诸葛洞之塞,只可到此,故舟车軿píng辏cóu,货物聚集。下十五里即两路口,乃通黎平之道也。黎郡北连楚壤,南接西粤。中有九股黑苗聚落于古州八万,方二干余里。泉甘土肥,出五金矿。民物丰阜,俗以十一月为岁首。其它家畜肥牯,织五色布,每元旦杀牛焚布以祀天,自古不服中国。出镇远西门即油榨关,虽不甚险,实凿开一线之道也。过关,平路十里,至相见坡。三重迭起,高皆千仞,计程有三十里。登首坡则尾见,立中坡前后顾则首尾见,陟zhì尾坡则首见。行旅者此以手招,彼以口答,响应若咫尺,而不知三十里之遥也。望城坡,登其巅可望偏桥卫城,故名。南里许即诸葛洞,相传武侯征蛮凿运粮者。然非洞也,乃两山陡立,中夹一溪。后为大水冲两崖巨石梗塞中流,舟揖难行。万历中设偏沅巡抚衙门,以压镇诸苗。半年驻沅,半年驻偏桥关,为楚黔重镇。偏桥下七八里有白云洞,深十里许。中有蛟龙、狮。象、石床、石凳等景,颇可观游。倒马坡之巅日武胜关,土名上马营。五里谷子铺,十里西阳铺,十里至黄丝铺,设腰站。此地俗近苗夷,女德不戒,而黄丝铺为尤,斯夜郎之桑间濮上也。彼处谣云: 清平豆腐杨老酒,黄丝的姐儿家家有。兴隆卫,即古(牂zāng牁kē)郡。历三十里渡崇安江,江之上流接新添卫诸山之水,合平越葛镜桥麻哈江下。人古州八万,经生苗地,二千余里达黔阳,合大溪趋洞庭以入大江。杨老驿,去清平县三十里,有竹王祠,三月间香火极盛。汉时夜郎女浣于(遯dùn)水,忽有巨竹三节上流浮下,中有儿啼声,剖得一男,育之。及长,有材武,自立为夜郎侯,以竹为姓。能以威德抚诸蛮,武帝封为夜郎王。疑其欲反,复杀之。群蛮思之不置,请立,后乃封其三子皆为侯。既卒,群蛮立饲祀之。黄丝驿亦有庙,香火亦盛。葛镜桥,跨麻哈江而造。两山壁立千仞,相束一江。水黑如胶,有风不波。雾罩山昏,鲜见天日。昔皆悬絙huán以渡,沈溺者众。嘉靖间里人葛镜建巨桥,旋圮pǐ,再建复倾。乃斋戒沐浴,率妻子刑牲以誓曰:“桥之不成,有如此江。”遂破产经营,即成。至今来往者赖之。平越郡城内有张道通修道故迹。邋遢名三丰,闽人。洪武间以军籍戍郡,蓬头赤足丐于市,故呼为邋遢。府南五里,隔溪绝壁有三丰遗照,戴华阳巾,侧身携杖西行,伊然图画,傍有“神留宇宙”四大字。下有夜雨滴金桥,虽晴夜亦雨洒数点。又有晚霞斜照,不计晴雨,皆有斜晖。新添卫十里有凭虚洞,洞深十里,有瀑泉声如雷吼,俗呼母珠洞。下五里(雍瓦)城桥,长百余步,其水入蜀。尤里卫南关外有留人洞,幽静可爱。客至每留恋不忍去,然浅迫只可容数人。龙洞,去贵州省城五里,浅窄不可游。省城之水皆流入广陆河下乌江者也。自省以西,山川迥异,皆各各自生,不相联络,无复依回瞻顾之状。田皆石底,上惟尺土,五日不雨,则苗枯槁。世所谓雨师好黔,言黔中无五日不雨也。良由彼苍爱人之至,惟恐禾荒民饥,故常以雨滋之。贵州省城,明初设立贵州宣慰司,至隆庆中改为贵阳府。环城九里七分,自南至北街道甚辟,市肆咸聚。从来皆谓滇南重地,而取道于黔中一线。设黔省,总为通滇计。然二百余年,黔常多事,不及滇云之盛也。天启二年二月初七日,水西安酋寇省城,至十月初一日围始解。议于旧城外联筑一城,以护城外居民。周九里三分,于天启四年工竣。黔省苗蛮种类甚多,有:花苗、东苗、西苗、牧羊苗、青苗、白苗、谷蔺苗、紫姜苗、平伐苗、夭苗、九股黑苗、红苗、生苗、罗汉苗、阳洞苗、黑罗罗、白罗罗、八番苗、打牙犵狫剪头犵狫、本狫家苗、土人苗、桐人、(犭羊)犷苗、杨保苗、蛮人苗、狗耳龙家苗、马镫龙家苗、(上棘下人bó)人。宋家、蔡家。共三十余种,风俗各异。惟宋家、蔡家、马镫龙家,乃战国时楚伐宋、蔡、龙三国,俘其民放之南激,流而为苗者。知中原礼义,衣服祭祖,婚嫁丧葬,揖让进退,一禀于周。而花苗、东苗、西苗、牯羊苗四种淳朴外,其余者皆不可以礼法教,惟土司官威刑始得以制之。诸苗中狆zhòng家最恶而险,通汉语,知汉书,到处皆有其种。盖其商买于诸苗之中,如徽人绍人之于中原也。然秉性匪良,专造药蛋,种蛊毒。构结生苗,劫掠百姓,为害最烈。捕则窜入深箐qìng,无从追缉。生苗者,不服土官黔束。无头目,雄而强者即为长。或聚至数百人,即僭号称帝,俨然冕旒liú黄衣而端拱于荒山之巅,以受数百之朝贺而呼万岁。官兵至,则遁而之他山。逢人即杀,见物即劫去,有司官或统人四面截杀则尽之矣。他日又有群聚者,仍然焚掠。而狆家多通诸苗之言,多识(上棘下人bó)人之文。复诱而入内地,劫杀商贾,为害不可胜言。苗俗每岁孟春月,男女各丽服相率跳月。男吹芦笙于前以为导,女振铎于后以为应。连袂把臂,盘施宛转,各有行列,终日不乱。暮则挈所私归,谑浪笑歌,比晓乃散。聘赀视女妍媸而定多寡,必生子然后归于大家。惟红苗为甚,每至立春日,择男女之丽者,扮各故事以迎于市为乐。男子之丽者,即古之潘安宋朝有不及焉。女子之丽者,汉之飞燕唐之太真亦无能出其上矣。此种女子,欲购之者,牛马当以千计而始首肯。男子皆不乐为龙阳君,有犯之者,辄自杀。惟此一事,乃中国之所不及也。每冬月,苗女子采刺梨入市货人,得浙江楚豫客买之,苗女喜曰利市,谓得佳客交易也。本省人买则倍其价。江南人或物色之,则举筐以赠,曰“爱莫离”。爱莫离者,华言“与你有宿缘”也。或有调戏之者,则大怒曰:“落勿浑。”落勿浑者,华言“没廉耻”也。山峒中诸苗男女见有鲜衣怒马仆从呼拥而至者,举家皆出而膜拜。有不知者,辄大声呼日:“快出来睨汉郎。”睨者,视也。汉郎者,汉官也。或下马过其家乞水火,必举家男女跪而奉之,其爱慕中国如此。威清卫有两尖峰平地突起,俱高千仞,上各有庙。每仲春,游者络绎。平坝所有珍珠泉,又名岛泉。平时无水,焚楮chǔ帛,则泉涌如沸,高喷数仞。天台山有神女庙,女冠所居。翠树菁葱,颇可游览。有泉一勺,即十万人饮之不竭。安顺州,在元为习安州。城围九里,(蕃王)宫,市街皆宏敞壮丽。人家以白石为墙壁,石片为瓦,估人云集远胜贵阳。昔尝欲立省会于此,因秤土轻重不及贵阳,故舍此从彼。附郭有普定卫,明初设普定军民指挥使司以襟带三州,其权甚重。故黔民但言普定而不知有安顺,威之所慑久矣。安顺乃黔西孔道也,出西关四十五里有龙井。每年立秋日,井内发声如鼓,闻数十里,名龙打鼓,主来岁雨多。至安庄卫,此路山川又一变矣。山乱如麻,俱高万仞。山巅突起,其峰如槊如笋者,指不胜屈。安庄卫西南行五里有观音洞,中安大士。洞中又有洞,石乳溜滴成柱。大数围,击之,一为钟声,一为鼓声。从右直上又有双明洞,旁又有一洞,极小而黑,境界之奇莫能尽述。十五里至白水铺,行未里许,见瀑布如帘,倒泻石壁。群峰直上,高入云表。五里白虹桥,桥上瀑布更飘。三四折入溪,疾渡桥下西去。过桥逐溪行,忽闻有轰雷声声不息。舆人云,此望水亭泉声也。又五里,上望水亭。龙渊直下,白练干条,喷珠卷雪,注入百尺绿潭。虽天朗气清,而激水喷溅,如行大雾中,数里以前所闻雷鸣者盖此。隔岸有“雪练晴川四字。里人云,潭内有水犀,风月清皎时往往出现。其龙湫挂处,悬崖数仞,怒涛翻涌。内有水帘洞,深突不可穷。霸陵桥即关索岭,水从西北而趋,自万山中来,亦合盘江,至粤西以人海。关索岭为黔山峻险第一,路如之字,盘折而上。山半有关帝词,即龙泉寺。有马跑泉,甘碧可饮,相传关帝少于索用枪刺出者。庙在高台之上,台下有竹奇绝,名曰绵竹。俗曰幡竿竹,围大如松,青葱可爱。庙门外有哑泉,昔孔明南征,军士误饮此水皆哑,后人封之,有碣曰“亘古哑泉”。西巅即顺忠王索祠,铁枪一株,重百余斤,以镇山门,俗称小关王庙。庙貌甚伟,苗部俱畏威德,入庙者无不罗拜。下岭即关山驿,自此以西,俱高峰插天,烟云无阴晴,弥漫山谷。象鼻岭,两峰壁立,相夹一岭,如象鼻然。阔三丈,长百余丈。登其西畔高峰,视黔东诸山如培(土娄)矣。顶站即永宁州,地穹窿无极,去天不远。山顶在云雾中,浓阴成雨,终古不晴。秋月重裘,奇寒彻骨。此地水即西流,山势崎岖险恶。站前后数十里,驿骑倒毙甚多,道旁僵卧,臭秽逼人。城北二里许有观音洞,深十里,秉烛快游,亦胜事也。内有石床一,光润如大理文石,坐卧则铮铮有声,反侧间如丝竹乱耳,镌题于石曰“游仙榻”。三十里外新铺西有潭,深百丈。潭旁石壁高干寻,如千层饼状,亦奇观也。铁索桥,驾盘江而造。江源出自乌撒苗境深山中.冬日不涸。始见其泉,凡七十七处,俱临于一溪。绕曲靖道毕节而注安南县,合粤西乌梅江而下海,人滇所必由也。两峰夹峙,一水中绝。断岸千尺,飞流如驶。盖天设以界黔滇者也,往往舟济多覆溺患。天启二年,监司朱家民始冶铁为絙者三十七,粗有数围,长数十丈,将两崖巨石凿孔以贯之,覆以木板,相类栈道。然絙长力弱,人行其上,升降不已,身随摇撼,不克自持,车骑必下。前者陟岸,后者始登。若接武而行,益增其险。上坡不过里许,然陡峻难行,不亚上关岭也。安南卫有峰插天,上有元帝庙,南关亦有峰相类,上有玉皇阁,俱可登眺。阁下即南峰寺也,语云:冷顶站,热盘江,行至安南讨火。向八十里之间,寒热三变,天地之间至此独异。自南关上坡至观将军饮马泉,历五云坡,过仙人洞,径老鸦关。皆斜盘百曲,但石道宽平可行耳。道傍石刻朱书“鸟道干重”四字,颇壮丽。度万人桥至江西坡,山岭差平,然曲折纡回而上。深涧大壑,心目茫然矣。新兴所出南门,上坡至观音洞,过九峰寺,遍山皆罗汉松。黔山俱童,自此始有林木。谷中多白云,阴晴皆然。度板桥至鹦哥嘴,嘴岭甚险,有鹦鹉寺。自此以上,俱山上生山。大山之水俱注涧溪,小山之水众峰环绕,无趋泄之道,俱由地中行,或流入洞。当春夏霪雨,山巅泛滥如湖;秋冬水涸,又成陆地。白云坡甚峻,两山壁立万仞,中夹一涧。横流淙淙,俯而视之,心目苍茫。新兴所当黔滇之交,高山万重,俱出云表。关岭虽峻,亦无出其右也。碧云洞在郭外数里,石屏当门,游者抚摩,光润如玉。幽泉旁流,声如击筑。内有石盘,扣之铮铮。入洞甚黑,行百余步,豁然开朗,一线天也。石罅xià漏日,洞见一切。(有)黄匏páo大如斗,瞿昙、大土罗汉各一。或倚屏独立,或傍榻跏jiā趺fū,(附注:是结跏趺坐的简称,为佛教徒的一种坐法,又分两种:一种叫“降魔坐”,先以右趾压左股,后以左趾压右股,是禅宗的坐法;另一种叫“吉祥坐”,先以左趾压右股,后以右趾压左股,使二脚掌仰放在二股上,相传是如来佛成道时的坐法。)或踞崖仰视,须眉宛然。绝壁数仞,有龙上升,鳞甲欲动,爪牙若舞。再进则巨浪排空,惊涛涌地,一溪横流。燃炬以照,旁有一径甚窄,侧身可入。盘旋数转,丹灶药炉在焉。转弯一浮屠矗天,玲垅绝巧。再行里许,有石田千顷,石阁五楹,石榻、石墩具焉。出洞,则在峰顶俯视万山,竟同丘垤dié。云安坡俗呼云南坡。高万仞,极其险峻。至岭西道阔仅数尺,如一线相连,只可一骑独行。稍一失足,则人马俱坠,如转圆石于仞之山矣。仰视诸峰,皆逼霄汉,诸蛮多聚族而居山半耕凿。其坡险夫迢递,将及巅,名龙摆尾者,险绝难行。凡六十丈,又最上为江沧口始涉顶。此处断崖成径,峻滑不可支足。过一小庵,又西上为避阴坡。凡此三险,总曰云安坡,又三十五里至大坡,十里娥(嫏)坡,此二坡亦高而长。又十里至亦资孔,亦资孔者,夷语也,有驿在焉。其地名有革纳撒麻蛾螂鲁尼多罗矣纳者,察皆苗中乡谈。其铺家之妇当垆招客,其为桑间濮上亦犹黄丝铺也。又四十里上坡,乃人滇境。左右有两坊,一日“滇南胜境”,一曰“彩彻云衢’,平夷所则云南境中矣。自楚至镇远,则黔省已在最高处。又从黔省至滇南,所过万山皆拾级而上。间有下坡,然较之上坡,十不及二三。及至此望贵州,如在釜底。向之所历诸峰参天蔽日者,皆俯而视之,则滇之高不待言矣。过平夷所,南渡两重石桥.满俊有清溪洞。深十余里,诸景与碧云相类,大抵洞者皆洪水趋泄之门路也。其中景胜,凡洞俱有,皆大同小异。出清溪后户即紫泉洞,亦幽深可爱,游者不倦。过扬威哨,皆如中原坦道,两山繁林木矣。又多鹦鹉诸禽,鸣声上下,颇倾客耳。山多鹧鸪,“行不得也哥哥”六字绝分明,不似他鸟言须以意会,望之如家鸡然。交水西北百十里,往乌撒必由之道。交水两水相交,平畴万顷,民物丰厚,貌如江南风景。去曲靖府三十里,马隆州有义象冢。天启二作,水西安氏叛,抚军调陶土司御之。陶有一象,日将暮,伏山润中,鼻吸泥水数斛。突出咆哮跳跃,鼻喷泥水,直抵贼垒,寇皆惊骇。复以鼻卷一贼,掷空坠死。乘机逐北,遂获大捷。及晓收师,象中毒弩而毙。土人德之,葬于南山,春秋祭扫不绝。木密关即木密所也,有小关索岭。上有武侯及关索祠,祠前铜马一,乃唐时物也。古柏参天,俱大数抱。道傍有碑云“武侯平蛮会盟于此。”按史丞相亮盟南人于木密,即此也。易隆驿去城十里,有温泉可澡。大鼎山有海潮寺,寺颇清幽。多竹木,面海子,阔数十里,周百余里,隔岸即嵩明州。去寺半里,道旁有毒泉,碣云:“此系毒水,饮者伤生。”杨林所属嵩明州,出东关五十五里,即杨升庵题诗处也。板桥驿出西关三十五里,历鹤鸽哨,度石梁,而至归化寺,去滇城只五里矣。登金马山俯瞰城中,烟火万家,楼阁参差,双目顿爽。沐国公同巡抚率领文武众官迎接至此,簇拥进城,送侯捷到公馆住下。宣了采买马匹之旨,巡抚行下各府,立限送验。送下程请接风,俱不用细说。侯捷闲暇游览滇城诸景,会城内有三山,五华其一也,上有武侯词。螺峰在城东北隅,倚山建圆通寺。颇多亭榭,名人题句甚多,俱刻岩石。松楸颇盛,四时绿阴交覆,白云弥漫,差足游览。夏桂洲有五言律一首镌崖石上,其辞曰: 古寺翠崖阴,危亭绝顶临。 鹤集松有梦,云山岫无心。 仄径攀萝上,丛台刻竹吟。 南蛮秋日瞑,哀响合猿音。后书,正德十三年秋七月五日,广信夏言题。崖畔有一洞甚深,洞门外有一潭。洞中一石上有(屁)股印,俗传云系红孩洞,石上乃红孩所坐之迹也。城南四十里即太华山,高峻凌虚,下临昆池。城西三十里即碧鸡山,相传汉时有凤仪此,所以王褒持节来祀也。城北蛇山,直出云表,如列屏翰。金马碧鸡坊在南关外,东曰金马,西曰碧鸡。乃百货汇聚,人烟辏集之所也,富庶有江浙风。金马坊之东数里,有大白塔。下有四门,讹传孔明斩孟获头藏于内,此不见经传之言也。然至今猓猡不敢自门内行走,云过则头痛,亦一异事也。东郭有金牛寺,寺外八角亭中有铜牛一,重将万斤,以镇水怪。盖此地缘溪,每春夏霪雨,东北万山之水奔流如驶,往往冲圮pǐ民居,故范牛以镇,而水患稍减矣。钢瓦殿会城东十余里金马山西北麓,乃真武殿。仿武当殿,三楹尽范铜为之,而饰以黄金。春月游人毕集。昆明池方数百里,跨昆阳、安宁、晋宁三州郡。水如倒流,故曰滇水无泄处,或曰由西北流入金沙江以趋蜀。侯捷闻安宁州温泉有杨升庵题曰“天下第一汤”。传云此水甲于诸泉,称三绝:第一无硫黄气;二则身有垢,不假浣濯,入水俱浮;三有疥癣者,一澡即痊。往浴之,果如其言。夜观北斗,讶其甚低。考北京北极出地四十五度,江南北极出地三十二度,云南北极出地二十四度,则北斗之低也直矣。地高则风劲,故曰贵州无日不雨,云南无日不风。风多扬沙拔木,然风每从西南来,未解其故。他在滇中收足马匹,也差人先送进京。然后收拾起程,有司官皆各有厚赠。他先路过贵州时,已经宣过上谕采办马匹。及他回到贵州,马已齐集省城。他挑选了一番,足了数,也差官押送起身。他又收了许多赆仪。到了镇远,他一来下水图快,二来要赏玩水路的景致,遂坐了(舟秋)船到辰州,又换辰船到常德。一路见了些险恶滩洞,而饿鬼洞滩水尤大险恶。浪与舟相触,滚滚直入艎中。多方掩拒,衣被鲜不淋漓。恶滩更恶之甚者,滩长里许,浪大而石险,舟行稍不戒,辄破碎沦溺。其大王滩、二王滩、三王滩亦险,而大王滩尤甚。在滩上视前船埋巨浪中,只露桅杪。及下滩回顾后船,如在山巅。虽舟迅如矢可喜,然亦可怖。由平溪行,江右一带石质如叠雪,每石不下几干层。方如书帙,高高下下,状若充栋。沿江不一而足,俗名其地曰千卷书。辰溪县左岸西有巨室,外貌雄浑而虚其中,名曰钟鼓洞。洞中有藏书室,相传穆天子藏书处。楠木洞稍前绝壁之上,石缝中有船,长可八尺许,俗称仙人所留沈香船也。常德倒水岩仙蜕石,石皆壁立,水滨逶迤高广,上凿石窦者十,下临绝壑。内一窦中藏木櫘huì五,旧传为沉香棺。土人云,水涨时,健儿引絙而上。棺朽,遗蜕尚存。舟人戏以竿撩之,雷辄怒击,亦未知何代所留。善卷山,尧时善卷让位,避居此山。今孤峰绝顶有善卷先生吉坛,汪渚有善卷先生钓湾,其村亦曰善卷村。山容耸秀,曲渚依流,令人有出尘之想。沉江至此如一砥柱,过此则百里平畴,直趋洞庭矣。洞庭湖白泥窖长十余里,湖水浅不及尺。舟行须水尺五,不得已,荡舟胶泥中。螺蚌碎石与艎板相轧声,刺刺不休。适以风猛甚,瞬息而过。舟人以为此乃神窖,非风不行。数里之地,水涸时,人力推挽,行一二日者有之。篙头皆缀横木,形如卜字,其锐者一人胶泥不能复出。过此,桶木窖洞庭夹。未至夹数里,四天阴霾,舟行黑风浊浪中。舟子惊相耳语,剪牲焚堵,色甚匆遽。初不解其故。少顷,见神木直逼舟傍,不及一丈而返。遥望课船,遇之船破,赖贾筏得救。舟子色稍定,乃曰:“此楠木神,每遇暴风昼晦,辄出游湖中。”神首色沉绿如螺髻,往来于神木窖之前后左右,终古如斯,故称神木。岳州城门左侧有铁牛一,蹲踞西望而张其口,若有吞湖之意。想亦五行克制之理,与滇省铜牛制水之义同。门外砂碛中置铁钮五,其一较小,不知起于何代,亦竟不知何用。新堤为鱼米积聚之地,沿江庐舍绵亘十五里,有小江通沙湖。上下洪湖及沔阳、仙桃、荆州、安陆诸处,商贾云集,井陌成行,有丰亨之象。汉口南数里,则汉阳府治,东渡江即武昌省城。十里之内置郡者二,盖上当滇、黔、秦、蜀之冲,下控左右两江之要,故特于此严锁钥焉。商城,古高阳氏封子庭坚于此。汉成帝绥和元年,封殷后孔佶为绍嘉侯,故曰商丘,楚相孙叔敖埋蛇之地也。田家镇有吴甘兴霸庙,地有神鸦,往来江上。帆樯过此,不拘饼饵粒食,撇空饲之。群鸦飞舞接食,百无一坠。食毕,间有集舟樯之杪送出庙境,俗谓将军遣使送客。其声哑哑类慈鸟,上下三十里皆有之,亦一奇也。二十里过富池,百一十里到九江。过径江口镇,俗云蹲鱼嘴。土人言此地每岁有猪婆龙为害,天寒水涸,辄崩岸坏屋庐,今旧岸已在大江心。泊舟者油物煎熬,龙即出舟,人切戒之。夏月则不避也。自此以往,经安庆、芜湖、采石抵南京上新河,沿途无可纪录,直怒帆张凤长江顺流直下而已。宦萼同侯捷饮酒之间说道:“常听得人说万里云南,我当是离天边不远,不想二哥竟有此一游?可将所见所闻详细向我说一番,我记在心里。一则长些见识,二则后来会着人说云南的古迹,我也好说说天话。”侯捷从北京起身,历河南、陕西到四川,自川至湖广,走贵州上云南,把六省所见所闻的景致说与他听。宦萼听得比每常叫人念鼓儿词还觉有味,所以日日不放。饮酒毕,大家到晚安歇。次日,戏筵款待,约了贾文物、童自大相陪。次日,侯捷要行,宦萼、侯氏要留他多住几日。侯捷道:“奉命限期只许一年,今已将满,不敢耽延。”他夫妻见说有日限,也不便强留。贾文物、童自大来拜。贾文物觌面专请,他也力辞。侯捷忙去一答拜,就要动身。宦萼吩咐家人厨役往浦口去备宴饯行。他亲自送过了江,雇了头口。宦萼陪他住了一宿。次早,回京复命去了。侯捷的大管家私下孝敬了姑老爷两个缅铃。一个有黄豆大,是用手攥着的。一个有榛子大,有鼻如钮,是妇人炉中用的。宦萼大喜,赏了他二百两银。当日晚间便同侯氏试验,叫她手摸着一个,阴户内送进一个。侯氏遍体酥麻,乐得哼声不绝。次早,用丝绵包好,如宝贝一般收贮候用。要知后事,须看下文。
第十二卷
钝翁曰:
钱贵约钟生之来,一则久别所必至之情,二则钱贵□□□梦兆。提出钟生见色不迷之公案以劝警世人,又为宦萼纵恶张本,以完题面。
□□□□一段,写淫妇之巧言饰非,愚父之溺爱听谗。察□□□托徇私,和尚之奸狡脱罪,一一写出。至于结果众□□夫妇者,不肯使此辈得志,且令马士英家丑外扬也。董布德的是国手,今日之名医皆本他传授而来。律中庸□□□□□□再犯不着。
养氏夫妇传法于马台,想头奇绝,不愧为抚养之乳母,善□□□□也。师死,为弟子者心丧三年。乳母死,缌麻三月。□□□于此师当衰,经于此乳母当期,庶可以报教训之□□。
□□自誉佳作,在今日无不皆然。宦萼想入诗社,亦纷□□,是无足异也。
顶灯长跪,正假斯文之伎俩,贩卖汉或倒不如是。
要刻画多银之淫之丑,故写宦萼到游家来同杨为英作龙阳求淫不遂,一番大骂。至游夏流被夹,方更见其丑态□□。
□□□出气一段,不过随笔成趣。
□□□□之有贤妻也。他人之痈可吮,而阃内夫人之痔岂不可舔耶?罪当云何?熊氏以游夏流一言而恕其罪,岂□□□□□□□□□游夏流能以巧言解甘寿之祸于□□□□□□□□□□愈显多银之恶过于熊氏也。
□□见书中云:徼外之女国有四。有一国以犬为夫者,大概火氏从彼处效法来。
□□□□焦氏、水氏之淫,杨大两夫妻真是对手。水氏之□□□□,其量不下昌氏,可惜二人不曾一较。水氏半日□□□□夫,卜通数年仅获一焦氏,得便宜处失便宜,善□□□往往如是。鉴卜通之事,爱便宜人亦可为哉?
夏流之妻至于淫狗,已不堪言矣,且更至于淫驴,游于下流者当慎之。多银可谓不图,为乐之至于如此其极也,可谓乐极生悲。人生十分太过之快心事不可多做,亦当作如是观。或有谓多银一段,事之必无,未免堕口业罪。余笑曰:子看书不照应前后,反责他人耶?多银是何人托生?狗与驴又是何人转世?将前面一想,此一骂犹不足尽他三人之罪也。
宦、贾、童在钱家肆恶一段,此销缴三人恶字余波,令而后不复蹈前非矣。
钟生、钱贵有此一抑,此后尽扬眉吐气时矣。祸兮福所倚,正以喻人失意处不足介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