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兴衰演义 - 第 24 页/共 47 页
谅祚,乃诈为会,诱杨定等杀之,边衅复起。时神宗欲并西夏,屡遣兵伐夏,夏人亦屡入寇,互相胜负,得西夏边岩六堡之地。
其后用宦者李宪伐夏,灵州永乐之役,死者六十余万人,亡失钱谷银绢不可胜计。事闻帝,临朝恸哭,为之不食。自是无意于西伐,而夏人亦困弊矣。夏主秉常上表,乞复修好,诏许之。
辽人见中国之行新法,惧其图己,乃遣萧禧来求割地。安石曰:“将欲取之,必姑与之。”乃割河东地,以分水岭为界,东西割地七百里以与辽,而国势愈弱。自神宗以前,为治平之世,自神宗以后,为丧乱之世矣。王安石以子云死,悲伤不堪,求解机务,上许之,未几卒。
上有疾,立第六子延安郡王佣为皇太子,更名煦,时年十岁。诏太皇太后高氏,权同处分国事,在位十八年崩。太子煦立,是为哲宗。太皇太后高氏同临朝听政。明年,改元元祐,即罢新法十余事。起用司马光、吕公著、文彦博、韩维、范纯仁、苏轼、吕大防、刘挚、程颐、苏辙、范祖禹等。贬吕好问、吕惠卿、蔡确、章忄享等,尽罢新法,天下大悦。时太皇太后临朝,司马光秉政,天下大治。司马光卒,吕公著秉政。公著卒,吕大防、范纯仁秉政时帝年益壮,太皇太后历选世家女百余人入宫。至是谓执政曰:“孟氏女能执妇道,宜正位中宫。”命吕大防为皇后六礼使,册为皇后。因语帝曰:“得贤内助,非细事也。”既而叹曰:“斯人贤淑,惜福薄耳!异日国有事变,必此人当之。”八年九月,太皇太后不豫,吕大防、范纯仁等问疾,太皇太后曰:“先帝追悔往事,至于泣下,此事官家宜深知之。”又曰:“老身殁后,必多有调戏官家者,公等亦宜早退,令官家别用一番人。”乃呼左右,问:“曾赐出社饭否?”
因曰:“公等各去吃一匙社饭。明年社饭时,思量老身也。”
九月,太皇太后崩。太后听政,召用故老名臣,罢废新法苛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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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边砦之地以赐西夏,于是宇内又安。辽主戒其臣下,令勿生事于疆场,曰:“南朝尽行仁宗之政矣。”临朝九年,朝廷清明,华夏绥定,力行善政,抑绝外家私恩,人以宣仁为女中尧舜。
太皇太后既崩,帝始亲政,改元绍圣。群小力排太后时事,罢吕大防、苏轼、苏辙、范祖禹、范纯仁等,而用章忄享、、蔡京、吕惠卿、曾布等。章忄享专以绍述为国是,以司马光为奸邪,遂引其党蔡卞、林希、张商英等居要地,任言责,协谋朋奸,报复仇怨,于是朋党之论起。诏谕天下,复行新法,人人怨忿。追贬元祐宰执吕公著、司马光、王岩叟、傅尧俞,及孙固明、宗愈等有差。言公著等倡为奸谋,诋毁先帝,变易法度,罪恶深重。章忄享、蔡卞请发司马光、吕公著之墓,斫棺暴尸。
许将曰:“此非盛德事也。”乃止。安置元祐宰执吕大防、刘挚、苏辙、梁焘、范纯仁于岭南,贬韩维、刘奉世等以下三十人有差。章忄享、蔡卞媒孽宣仁太皇太后,诬以常欲危帝之事,请追废为庶人。向太后闻之,号泣谓帝曰:“吾日侍崇庆,天日在上,此语曷从而出?且帝必如此,亦何有于我?”帝感悟,取悼、卞奏就烛焚之。明日,忄享、卞再状坚请。帝曰:“卿等不欲朕入英宗庙乎?”抵其奏于地,事遂寝。时刘婕妤恃宠,无礼于孟后,后不能平,遂成隙。章忄享阴附刘婕妤,遂废孟后为仙师,出居于瑶华宫。而立刘氏为皇后。邹浩极谏,勿听。
帝在位十五年崩。亲政以后,七年之间,奸党专权,有二蔡二忄享之谣。二蔡者,蔡京、蔡卞也;二忄享者,章忄享、安忄享也。天下怨疾,卒归大乱矣。帝无子,向太后哭谓宰臣曰:“国家不幸,大行皇帝无嗣。”章抗声曰:“在礼律当立母弟简王似。”
太后曰:“老身无子,诸王皆神宗庶子,不可如此分别,以长则申王亻必当立,但有目疾,以次则端王佶。”乃迎立端王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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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为徽宗。
群臣请向太后权同处分军国事,追复司马光、吕公著等官。
用韩忠彦、范纯仁等,免蔡卞、章忄享、蔡京等官,政略有可观。未几,向太后罢政,帝亲政。元年正月朔旦,有流星自西北入尾,抵拒星,其光烛地。是夕有赤色起东北,亘西方,中出白气二,将散,复有黑气在傍。任伯雨极言时政得失,上不听。曾布专权,进绍述之说,排击元枯诸贤臣,罢任伯雨、范纯仁、江公望、陈瓘等,遣内侍童贯诣三吴,访书画奇巧,制御器于苏、杭州。贯留杭月余,蔡京与之游,不舍昼夜,童贯荐京于帝。帝复召用京,京为绍述之议,复追贬司马光等,诏元祐党人子弟无得官京师。蔡京籍元祐宰执司马光等,侍从苏轼等,文臣程颐等,武臣王献可等,宦者张士良等一百二十人,列其罪状,谓之奸党,请帝书之,刻石于端礼门。又颁元祐奸党碑于各州县,皆令刻石。有长安石工安民当刻字,辞曰:“民愚人,固不知立碑之意,但如司马相公者,海内称其正直,今谓之奸邪,民不忍刻也。”府官怒,欲加之罪。民泣曰:“被役不敢辞,乞免刻‘安民’二字于石末,恐得罪于天下后世。”
闻者愧之。贬任伯雨等十二人于远州。以王安石配享孔子,位次孟轲;以蔡京于蔡攸为学士。命蔡京监铸九鼎成,奉安九成宫,帝临幸,酌献至北方宝鼎,鼎忽裂破。
帝性机巧,多技能,大兴土木,穷极淫乐,好花石。蔡京讽朱勔密取浙中珍异以进。初致黄杨三本,帝嘉之;后岁岁增加,舢舻相衔于淮汴,号花石纲。凡士庶之家,一石一木,稍堪玩者,即领健卒直入其家,用黄封表识,使护视之,微不谨,即被以大不恭之罪。及发行,必撤屋掘墙以出,人不幸有一物小异,芟夷惟恐不速。篙工舵师倚势贪横,凌轹州县,道路以目。上好道教,访集方士,初宠王老志、王仔昔,以其能先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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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再宠林灵素,灵素无他能,惟习五雷法,召风霆祷雨,小验而已。遂竭国家之力,以营土木之工,于景龙门作《上清宝篆》宫,密连禁署宫中,以便斋醮之事。上玉帝徽号,又诏天下洞天福地,修建宫观,塑造圣像,命林灵素讲道经。自是每设大斋,辄费缗钱数万。道篆院上章,册帝为教主道君皇帝。
王黼、蔡攸二人有宠于上,进见无时,尝言于上曰:“入主当太平,正宜及时为娱,岁月几何,何徒自劳苦耶?”帝深纳之。
遂数微行。令苑囿皆依浙江为白屋,不施五彩,多为村居野店,及聚珍禽异兽,动数千百,以实其中,都下每于秋风静夜,禽兽之声四彻,宛若山林,识者知其不祥之兆焉。王黼为太宰,竭天下财力,凡四方珍异之物,悉苛取于民,进上者不能什一,余皆入于黼家,仪同三司。蔡攸权势与父京相轧,父子各立门户,遂为仇敌。彗星见于西方,其长竟天。有星如月南行。有龙见于京师,军器作坊兵士取而食之。大雨七日,水高十余丈。起居郎李纲请采求直言,以答天戒,上贬纲官。建德军睦州(即今浙江严州府)。
清溪民方腊,家有漆园,造作局屡酷取之,腊怨而未敢发。
时吴中困于朱勔花石之扰,腊因民忽忍,阴聚贫乏游手之徒,以诛勔为名,旬日众至数万人,遂陷建德军睦、婺、歙、处、衢、杭、卢等州。盖自保甲之法行,民有部伍器械,易相聚为盗,此保甲之所以只可行于西北以拒辽夏,不可行东南也。以童贯为浙江宣抚使,领兵十五万讨之。腊遁还清溪帮源洞(清溪即今淳安县) ,众尚二十万,与官军力战而败,乃深据岩屋,为三窟,莫知所入。裨将韩世忠潜行溪谷间,问野妇得径,即挺身杖戈,领兵直前捣其穴,格杀数十人,擒腊以出,并取腊妻子及伪相方肥等五十二人,杀腊众七万余人,其党皆溃散。
腊凡破六州五十二县,自是始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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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南宋江起义,以三十六人为天罡,七十二人为地煞,横行江湖,转掠十郡,官军莫敢撄其锋。知亳州侯蒙上书,言江才必有大过人者,不若赦之,使讨方腊以自赎。帝命蒙知东平府,未赴而卒。又命张叔夜知海州。江将至海州,叔夜使间者觇其所向,江径趋海滨,劫巨舟十余,载卤获。叔夜募死士得千人,设伏近城,而出轻兵至海诱之战,先匿壮士于海傍,伺兵合,举火焚其舟。义军闻之,皆无斗志,伏兵乘之,擒其副将,江等乃降。
初,帝以内侍童贯监洮西军,贯复湟州及洮州,而权益张,奸益甚,既得志于西,遂谓辽亦可图,而图辽之议始此。时辽属国女贞完颜阿骨打叛辽,数败辽师,称皇帝,国号金。乃遣武义大夫马政浮海使金,约共攻辽,预请燕云之地。马政以金散睹来,言若于宋夹攻得者,则宋有之;若金自取者,不在分割之议。遣马政复如金,坚请燕云之地,且报师期,许岁币。
金粘没喝袭辽主行营,辽主走夹山。宋遣童贯勒兵十五万以应金击辽,辽败童贯于白沟,诏班师。辽遣使来言曰:“女贞之叛本国,亦南朝之所甚恶也。今贪一时之利,弃百年之好,结虎狼之邻,启他日之祸,谓为得计可乎?救灾恤邻,古今通义,惟大国图之。”贯不能对。朝散郎宋昭上书,极言辽不可攻,金不可盟,乞诛王黼、童贯、赵良嗣等,且曰:“两国之誓,败盟者祸及九族,陛下其思之乎?”诏除昭名,编管海州。初,高丽国王俣有疾,求医于宋,至是俣卒,子楷立,遣医归宋,附秦言辽为兄弟之国,不可攻,存之足为边患。勿听。辽主淳薨,妻萧氏主国事,童贯复进兵攻辽,辽涿州留守郭药师以城降宋。金主陷辽燕京,辽萧太后出奔天德,宰相左企弓等奉表降金。
初,宋与金约,但求石晋赂契丹故地。至是遣赵良嗣如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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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求刘仁恭所献契丹营、平、滦三州。金主不许。时左企弓以诗献金主曰:“君王莫听捐燕议,一寸山河一寸金。”故金人欲背初约,要求不已。良嗣还奏,王黼欲功之速成,乃请复遣良嗣如金,许以辽人旧岁币四十万之外,每岁更加燕京代税钱一百万缗。金主大喜,遂使银术可等持誓书来,许以燕京及涿、易、檀、顺、景、蓟六州之地来归,而山后诸州及西北一带,不在许与之限。帝曲意从之。时燕之金帛子女职官富民,皆为金人所掠,惟存空城而已。粘没喝犹欲止割涿、易,金主曰:“海上之盟,不可忘也。我死,汝则为之。”遂与宋以燕京六州之地。金人驱辽宰相左企弓,虞仲文、曹义勇、康公弼等,同燕京大家富民俱东徙。燕民流离道路,不胜其苦。过平州,言于张谷曰:“左企弓不谋守燕,使吾民流离至此,今公临巨镇,握强兵,尽忠于辽,必能使我等复归乡土,人心亦惟公是望。”谷遂召诸将议,皆曰:“闻天祚兵势复振,出没漠南,公若仗义勤王,奉迎天祚,以图兴复,先责左企弓等以叛降之罪而诛之,尽归燕民,使复其业。今且暂以平州归宋,即使金人加兵,内用营平之军,外借宋人之援,又何俱焉。”谷乃召左企弓等数以十罪,缢杀之。遣使至燕山,说宋王安中以求降于宋。安中以闻,王黼劝帝纳之。赵良嗣谏曰:“国家新与金盟,如此必失其权,悔不可追。”勿听。金主阿骨打死,弟吴乞买立,金将斡离不袭平州,张谷奔燕山,斡离不遣人以纳叛来责,遂欲以兵攻燕。帝诏王安中以谷与金,安中不得已,缢杀之,函其首,并谷二子与之。郭药师曰:“金人欲谷头,即与之,若求药师头,亦将与之矣。”自是辽之降将皆解体,而金人遂用此以兴师矣。
天狗星陨,有声如雷,黑眚见于禁中。黑眚者,有物大如席,长丈余,仿佛如龟,金睛,行动呼呼有声,黑气蒙之,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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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了了。气之所及,腥血四洒,兵刃不能施。每得人声则出。
先若列屋摧倒之声,其后出入人家,初夜掠食小儿,二年乃息。
都城有女子生髭,长六七寸。疏秀宛如男子。又有男子孕而诞子,有狐升御榻而坐。又有都城东门外鬻莱夫,至宣德门下,忽若迷罔,释荷担,向门戟手,且詈云:“太祖皇帝,神宗皇帝使我来道,尚宜速改也。”逻卒捕之,下开封狱,一夕方省,则不知向者所为,乃于狱中毙之。金将粘没喝、斡离不分道入寇,童贯自太原逃归。金粘罕喝入朔州,克代州,遂围太原。
知府张纯孝悉力死守,金斡离不入檀州,陷蓟州,郭药师迎战于白河,败绩,遂还燕山。执知府蔡靖以降于金,金尽取燕山州县。时金兵日迫,诏臣庶极谏,天下勤王。帝欲避兵东行,太常少卿李纲曰:“今敌势猖獗,非传太子以位号,不足以招徕天下之豪杰。”上在位二十六年,遂传位于皇太子,太子桓即位,是为钦宗。尊徽宗为教主道看太上皇帝,以李纲为兵部侍郎。遣李邺如金师,告内禅,且请修好。斡离不欲从之。郭药师谏曰:“南方未必有备,不如进军。”金兵遂进。太学生陈东率诸生上书曰:“败天下者,蔡京、梁师成、李彦、朱勔、王黼、童贯也,请斩此六贼,以谢天下。”上嘉纳之。窜王黼于永州,盗杀之。李彦、梁师成赐死。朱勔放归田里,俱籍其家。惟蔡京、童贯从上皇东行,未抵罪。上皇出奔亳州,遂居镇江。金师入相、浚二州。梁方平帅禁旅屯于黎阳河北岸,金兵奄至,河南守桥者望见金兵旗帜,烧桥而遁。方平之师溃还。
金人取小舟以蹄,旋渡旋行,无复队伍。金人笑曰:“南朝可谓无人,若以一二千人守河,我岂能飞渡哉?”遂进取滑州。
金斡离不等既济河,宋人大惧。宰执议请帝速幸襄邓以避之,吴敏切谏,勿听。李纲泣拜请留,以死邀之,帝犹有行意,纲复谏曰:“陛下已许臣留,复戎行何也?今六军父母妻子皆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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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城,万一中道散归,陛下孰与为卫?敌兵已逼,知乘舆未远,以健马来追,何以御之?”帝感悟,遂止。禁卫六军闻之皆悦。
李纲治守战之具,数日而毕。
金斡离不进军围京师,帝召群臣共议,李邦彦等主割地请和,李纲以为击之便,帝竟从邦彦计,使李挽使金军。纲请行,帝不许。纲曰:“安危在此一举,臣恐李梲怯懦,误国事也。”
不听。是夜金人来攻宣泽门,李纲败之,斩首百余人,至日始退。梲至金军,斡离不谓之曰:“今若议和,当输犒师之物,金五百万两,银五千万两,牛马万头,表缎百万匹。尊金帝为伯父,割中山,太原、河间三镇之地,而以宰相亲王为质,送大军过河,乃退耳。”梲等唯唯,不敢措一言。遂与金使萧三宝奴、耶律忠等偕来,索赂要质,凡金人所要求,皆郭药师教之也。帝括借都城金银娟优家财,得金二十万两,银四十万两,而民间已空。李纲言:“金人所需金币,竭天下且不足,况都城乎?三镇,国之屏蔽,割之何以立国?至于遣质,则宰相当往,亲王不当往。若坚守数日,援兵四集,彼孤军深入,亦将速归。此时与盟,则不敢轻中国,而和可久也。”李邦彦等坚请从金议,一如其言。纲不能夺,以张邦昌为计议使,奉康王构往金军为质以求成。
金兵攻通津、景阳等门,李纲亲身监战,斩其将校十余,杀其众数千,何灌力战而死。金人从康王构之请,解围退师于孟阳。种师道、姚平仲诸路勤王兵至汴京,金人敛游骑,但守牟驼岗,增垒白固。师道请缓给金币于金,俟彼惰归,扼而歼诸河。李邦彦坚持不从。朝廷日输金币于金,而金人需求不已,日肆屠杀淫掠,四方勤王之师渐至。李纲言:“金人贪婪无厌,凶悖日甚,其势非用师不可。且敌兵号六万,吾勤王之师集城下者已二十余万,彼以孤军深入重地,若扼河津,绝饷道,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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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城邑,坚壁勿战,俟其食尽力疲,然后纵其北归,待其济河,半渡而击之,此必胜之策也。”种师道计甚善,帝然之。而姚平仲虑功名独归种氏,因以士欲速战为言,请夜劫营。李纲许之。遂帅步骑万人,夜斫敌营。平仲方发,金候吏觉之,斡离不遣兵迎击,平仲兵败,惧诛亡去。金师复围汴城。李纲帅诸将出封邱门,战于幕天坡,以神臂弓射之,金人少却。
金斡离不召诸使者,诘责用兵违誓之故。时张邦昌恐惧涕泣,康王不为动。又康王尝与金人较射,连发中的,金意其为将家子,使王氵内来责,更召他王为质。氵内至,李邦彦语之曰:“用兵乃李纲、姚平仲尔,非朝廷意也。”因罢李纲以谢金人。
时帝欲遣人奉使,辩劫营非朝廷意,大臣皆不欲行。宇文虚中承命,慨然如金师。太学生陈东等及都人数万人上书,言李纲奋不顾身,任天下之重,所谓社稷臣也,罢纲正堕金人之计,乞复用纲而斥邦彦等。挝珠登闻鼓,喧呼动地。帝恐生变,乃复纲官,除元祐党籍学术之禁,追封范仲淹、司马光等。金使王氵内随宇文虚中来,更以肃王枢为质于金,康王构、张邦昌还,以太原、中山、河间三镇之地畀金人。金斡离不既得三镇,且知京师有备,遂不俟金币数足,遣使告辞北去。肃王从之,京师解严。御史中丞吕好问言于帝曰:“金人得志,益轻中国,秋冬必倾国复来,御敌之备,当速讲求。”勿听。
初,太上皇南幸,童贯、高俅等以兵扈从,道路狼藉,言贯等将为变。朝议使聂昌往图之,独李纲不可。至是李纲亲请迎太上皇于南京,独见木上皇,具道帝圣孝思慕,请陛下早回京师。太上皇感悟,出玉带金鱼象简赐纲。纲还,具道太上慈爱,帝始释然。道君太上皇帝还京师,窜蔡京于儋翔,道死。
诛蔡攸、童贯,枭其首于市。时既许以太原畀金人,而张孝纯仍固守不下,金师围太原日久,上复召种师中与姚古进军救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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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中乘胜复寿阳、榆次等县,留屯真定。许翰遣使促师中速战,责以逗挠。师中不得已。即日领兵,与金人战于杀熊岭,士卒溃散,师中力战死之。姚古军不战而溃。乃以李纲为河南河东路宣抚使,刘韦合副之,以救太原。纲方欲合诸路兵亲帅击虏,会以议和,止纲进兵,召还。金粘没喝入太原,执知府张纯孝以归,释而用之,副都总管王禀死之。金兵复至,大臣不知所出,惟以遣使讲和为事。金人佯许,而攻琼自如。金人围袭庆府,吕诲之子知府吕由诚,率军民死守。金人百道来攻,城陷,由诚一家四十余口俱死之。金兵复渡河,诏康王构复如金师,至磁州,守臣宗泽迎谓曰:“肃王一去不返,今敌又诡辞以致大王,其兵已迫,去复何益?愿王勿行。”民亦遮道留王。会金游骑日至磁州城下,踪迹王所在,知相州汪伯彦亟请王如相,部兵迎于河上。王行至相,劳伯彦曰:“他日见上,当首往京兆荐公。”由是受知于王。
初,相州汤阴人岳飞,字鹏举。汤阴,今河南彰德府汤阴县是也。父和,母姚氏,节食济饥,有耕侵其地者,割而与之;贳其财者不责偿。生飞,少负节气,家贫力学,尤好《左氏春秋》、《孙吴兵法》,有神力,能挽弓三百斤,弩八石。刘宣抚真定,募敢死战士,飞与焉。屡擒剧贼,至是见王,以为承信郎。
金斡离不、粘没喝师次汴京城下,时援兵皆为唐恪、耿南仲遣还,无一人至者,城中惟卫士及弓箭手七万人而已。南道都总管张叔夜帅师入卫。叔夜入对,言贼锋甚锐,愿我明皇之避禄山,暂诣襄阳,以图幸雍。帝不答。诏康王构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帅师入卫。孙傅使成忠郎郭京撰六甲正法以御金人。
其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无问能否,但择年命合六甲者,云择日出兵三百,可生擒金二将。袭击至阴山,识者危之。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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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通津、宣化二门,何木、孙傅使郭京出师,京用六甲法,尽令守御人下城,毋得窥视。因大启宣化门出师。金兵分四翼,噪而前。京兵见之,不战而败,死者甚众。京引余众南遁,金师遂登城,城陷,帝闻之恸哭。时宋师尚众,金人恐帝他遁,宣言议和退师。帝使何如金师请平,粘没喝、斡离不曰:“自古有南必有北,不可相无也。今之所议,期在割地而已,请与帝面约相订。”宋师言之,帝曰:“朕当亲往。”帝出郊,如粘没喝即奉表请降,留二宿乃还。帝自去金营,士庶及太学生迎谒。帝掩面大哭曰:“宰相误我父子。”观者无不流涕。金遣使来索金一千万锭,银二千万,帛一千万匹。于是大括金银,遣使如河南、河北割地以畀金人。使至两河,两河民坚守不奉诏。时金人索金银甚急,且遣使再邀帝至营。帝有难色,何及吏部侍郎李若水,以事出无奈,劝帝行。二年正月,帝与何、李若水等复如青城,至金营,金人逼帝易服,李若水抱持而哭,诋金人为狗辈。金人曳若水出,击之,仆于地,若水骂不绝口而死。刘自经于金军。钦宗在位二年而被掳。金人复征太上皇、太上皇后,且以玉牒按名征诸王宗室入金军,复按名征皇后、太子、诸公主、妃嫔及诸王妃眷属入金军。金废二帝为庶人,遣吴千干、莫俦入京师,集百官议立异姓,众莫敢出声。王时雍探知敌意在张邦昌,乃以邦昌姓名入议状。张叔夜不肯署状,且移书金师,意立太子。金人执置军中。太常寺簿张浚、开封士曹赵鼎、司门员外郎胡寅,皆逃入大学中,不书名。御史马伸、吴给、中丞秦桧,共为议状于金师,极言异姓不可立,愿复嗣君以安四方。且论张邦昌当上皇时,蠹国乱政,以致社稷倾危。金人怒,执桧而去。
三月,金人奉册宝至,邦昌北向拜舞,受册即位。阁门舍并吴革率内亲事官数百人,皆先杀其妻子,焚所居,举义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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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范琼诈与合谋,袭杀之。是日风霾,日晕无光,百官惨沮,邦昌亦变色,惟吴千干、莫俦、范琼等欣然以为有佐命功。
邦昌以金不留兵,而宗泽、康王构等兵势正强,知必无成,大惧祸。及拜官,皆加“权”字。金斡离不以道君太上皇及郑太后并上皇子二十九人,与诸亲王、皇孙、驸马、公主、妃嫔及康王母韦贤妃、康王夫人邢氏等,由滑州北去。张邦昌率百官遥辞于南熏门,众恸哭,有仆绝者。
四月,金粘没喝以帝及诸皇后、太子与诸妃嫔、宗室及诸王妃,与何、孙傅、张叔夜、司马朴、秦桧等,并凡法驾,
卤簿、礼器、祭器、教坊乐器、宝玩、九鼎、圭璧、浑仪、铜
人、刻漏、古器、秘书、内人、内寺、娼优、伎艺等,由郑州北去。公私上下,府库蓄积,为之一空。独哲宗元祐皇后孟氏以废居私第获免。时康王构有众八万,次于济州,因宗泽屡败金兵,故金人不能得康王而去。金兵既去,吕好问谓张邦昌曰:“相公真欲立耶?抑姑塞敌意,而徐为之图耶?相公亦知中国人心所向乎?特威女贞兵威耳。女贞既去,能保其无变乎?大元帅在外,元祐皇后在内,此殆天意,盍亟还政,庶可转祸为福。为今计者,当迎元祐皇后权摄国事,请康王早正大位,庶获保全。”御史马伸具书,请张邦昌速奉迎康王,极陈顺逆利害。邦昌读其书,气沮,乃遣谢克家至济州往迎。王不许。吕好问遣人言于王曰:“大王不早自立,恐有不当立而立者。”
王然之。邦昌乃使韦渊奉大宋受命宝诣济州,复以手书号元祐孟后曰太后,入居禁中,垂帘听政,以俟复辟。钦宗渡白沟河,签书枢密使院事张叔夜死之,北宋亡。起太祖庚申,终钦宗丁未,凡九主,共一百六十七年。是年五月,康王构即位于应天府,大赦改元,后定都于杭州,是为南宋。待三十三回再叙,下回且先将辽、金、西夏之事叙明,以便观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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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回
西北边辽金夏不住相争
词曰:
三百余年宋史,辽金西夏纵横。争强赌胜弄刀兵;谁解倒悬民命? 富贵草头垂露,英雄水上浮萍。是非成败总虚名,一枕南柯梦醒。
却说徽、钦二帝被掳,高宗中兴,不过一月间事。宋朝国统原未断绝,此回本应接叙高宗中兴之事。然灭北宋者金,而金先灭辽,辽实起于北宋之先,夏亦起于北宋之初,至元灭金灭夏,又在南宋未灭之先,不便将此三国悬搁。今且将南宋之事搁起,待下回再叙,此回先将辽、金、西夏之事叙明。
按辽国初名契丹,本东奚种,神农氏之后。其后为匈奴所破,保鲜卑山,燕慕容氏时,窜于松漠之间,后魏初,大破之,遂逃,进经数十年稍滋蔓。自魏至隋,虽或寇边,亦入贡不绝。
唐太宗、高宗时,俱内附。至中宗时始叛,其后叛服不常。八部各有大人,以次为主,三年传旗鼓一交代。至庸昭宣帝时,耶律阿保机为主,尤雄勇,不肯代,居古汉城,地宜五谷,有盐池之利。击灭七部,东征室韦女贞,西取突厥故地,诸夷畏服。后梁太祖时,帅众三十万寇云州,晋王与之连和,约为兄弟,共声梁。或劝晋王擒之,王曰:“仇敌未灭,而先失信夷狄,自亡之道也。”厚赠遣之。阿保机既归而背盟,更附于梁,晋王由是恨之。时燕节度使刘守光,残虐其下,军士多亡归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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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契丹掠取燕地士民,日益强大,阿保机遂更名亿,称皇帝,是为辽太祖,国人号为天皇。妻述律氏,亦勇决多权变,名震诸夷,号地后。刘守光为李存勖所攻,遣使献平、营、滦三州之地,以求援于契丹。契丹救之,为存勖所败。存勖灭燕,而三州之地归于契丹。未取。
初,守光遣韩延徽于契丹。延徽不拜,契丹主大怒,使牧马。契丹述律后察其贤,劝阿保机礼而用之。韩延徽有智略,能属文,始教契丹建牙开府,筑城郭,立市里,以处汉人,使各有配偶,垦艺荒田。由是汉人安业,逃亡者少,契丹臣服诸国,延徽有功焉。阿保机取夫余城,更名东丹国,命长子突欲镇之,号为人皇。次子德光守西楼,号元帅。阿保机称帝二十年,死于夫余城。述律后欲立德光,至西楼,命与突欲俱乘马立帐前,谓诸酋长曰:“二子吾皆爱之,莫知所立,汝曹择可立者,执其辔。”酋长知其意,争执德光辔。后曰:“众之所欲,吾安敢违。”遂立德光,是为太宗。遣突欲归东丹。德光尊后为太后,国事皆决焉。德光性孝谨,母病不食,亦不食。
以韩延徽为政理事,令葬阿保机于木叶山。太后左右有桀黠者,后辄谓曰:“为我达语于先帝。”至墓所杀之,—前后百数。最后平州人赵思温当往,不肯行。后曰:“汝事先帝常亲近,何为不行?”对曰:“亲近莫如后,后行,臣乃继之。”后曰:“非吾不欲从先帝于地下也,顾嗣子幼弱,国家无主,不得往耳。”
乃断一腕,令置墓中。思温亦得免。
时后唐潞王从珂疑石敬塘,使移镇天平。敬塘拒命,唐发兵讨之,敬塘危急,乃割卢龙一道及雁门关以北幽蓟等一十六州,以假兵灭唐。仍许岁输帛三十万匹。契丹册立敬塘为晋帝,乃以幽州为燕京,徙都之,改国号曰辽。终晋高祖之世,征求无厌。至出帝齐王立,不奉表,不称臣于契丹。契丹主积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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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兵灭晋而归,死于杀狐岭,嗣位二十一年。侄永康王兀欲即位于中京,兀欲乃太祖阿保机长子突欲之子也。突欲以国让弟,后反见疑,遂浮海至中国。后唐明宗以庄宗妃夏氏妻之,赐姓名李赞华,拜节度使。赞华好割妇女之臂腿而饮其血,诸姬妾刺臂或腿以吮之,则大悦。夏氏数被其割,不胜苦,奏请离婚为尼。赞华后为潞王从珂所杀。至是其子兀欲立,追尊其父突欲为义宗。兀欲更名阮,是为世宗。嗣位五年,为燕王述轧所弑。述轧自立,诸部不服,奉太宗德光子寿安王兀律攻杀之,遂立兀律为帝,更名璟,是为穆宗。穆宗好畋猎饮酒,不恤国事,每夜则酣饮达旦,昼则常睡,国人谓之睡王。周世宗攻取三关瀛、莫、易之地。穆宗闻之曰:“此亦汉地,今以还汉,又何惜哉!”又嗜杀,酒后加人以烙炮铁梳诸奇巧极刑。嗣位十八年,近侍小哥花哥辛古等杀之,世宗兀欲之子贤立,是为景宗。以萧守兴为尚书令,纳其女燕燕为后。景宗宿婴风疾,国事皆决于燕燕。
辽与宋通好,宋太宗伐北汉,辽遣兵救之,大败而还。宋灭北汉,遂乘胜伐辽,以取幽燕之地。辽遣耶律休哥与战,宋亦大败而还。景宗嗣位十四年而殂,子隆绪立,是为圣宗。萧太后专国政,宠幸用事。宋太宗遣曹彬、潘美等乘衅伐辽,以取幽燕之地,为契丹将耶律休哥所败。辽太后亦兴师寇宋,宋骁将杨业死之。宋真宗时,萧太后隆绪大举寇宋,宋寇准亦劝真宗自将御之。契丹围澶州,不克,与宋战不利,大将挞览为宋所杀。寇准劝真宗复直前渡河,契丹大惧,请和,自是而两朝修好,南北弭兵,边境稍安矣。契丹圣宗隆绪二十七年,萧太后燕燕卒。萧氏有机谋,善驭大臣,得其死力。每入寇,亲披甲胄督战。与韩德让通,太后死后,未几德让亦死,陪葬陵傍。隆绪遭母丧,哀毁骨立。群臣请改元,又请以日易月,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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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许。及宋真宗崩,隆绪集番汉大臣后妃以下皆举哀,曰:“吾兄与吾同月生,年大两岁,吾又得儿多时也!”因又泣,特置真宗御灵,建资福道场百日而罢。契丹主隆绪病革,谓其子宗真曰:“宋朝信誓,常守而不失。”遂殂,嗣位四十八年。子宗真立,是为兴宗。国内无事,户口蕃息,宋增岁币银绢各十万,并前共五十万。其地凡五京,六州,军城百五十六,县二百九,属国六十。东至海,西至流砂,北至胪朐河,南至白沟,幅员万里。嗣位二十四年殂,子道宗洪基立。洪基嗣位四十六年殂。
太子浚早卒,浚之子天祚帝延禧立,好畋猎淫酗,怠于政事。
辽属国生女真完颜阿骨打以兵叛辽。
女真之先,古肃慎氏地,世居混同江之东,长白山、鸭绿江之源,姓拏,又号完颜氏,唐太宗时,始闻于中国。其系籍于辽者,号熟女贞;在北者号生女真,亦素服于辽。生女真旧无官属,至乌古乃始有官属,其部内旧无铁,邻国有以甲胄铁器往鬻者,必厚价酬之。得铁既多,因以修弓矢,备器械,兵势稍振。乌古乃死,子劾里钵嗣,严重多智,基业始大。其官之尊者,皆曰勃极烈。其民无徭役,壮者即为兵,自五十百皆有长,伍长击柝,什长执旗,百长挟鼓,千人将则旗帜金鼓悉备。伍长战死,四人皆斩;什长战死,伍长皆斩。百长以上亦然。一军退,则诛一军之长。凡部长曰勃堇行,兵则称曰猛安、谋克。猛安犹千夫长,谋克犹百夫长也。劾里钵生十一子,长曰乌雅束,次日阿骨打。劾里钵疾笃,呼弟盈哥谓之曰:“乌雅束柔善,若办集契丹事,阿骨打能之。”劾里钵死,弟颇刺淑嗣;颇刺淑死,弟盈哥嗣;盈哥死,兄子乌雅束嗣;乌雅束死,弟阿骨打嗣立,自称都勃极烈。时辽主好猎淫酗,怠于政事,每岁遣人市名鹰海东青于海上,道出生女真,使者贪纵,征无厌,女真怨苦之。女真部阿疏叛奔辽。阿骨打索之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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遂逆命。辽遣军伐之,阿骨打曰:“先发者制人。”遂与侄粘没喝,弟阇母及宗室银术可娄室等起兵击辽,传梃而誓,勇气百倍,辽军大奔。辽以司空萧嗣先帅师伐女真。阿骨打帅众来御,未至混同江,夜就枕,若有扶其首三。阿骨打卧而起曰:“神明警我也!”即鸣鼓举燧而行,黎明至混同江,与辽兵遇,会大风起,尘埃蔽天,阿骨打乘风追击,辽兵大溃,将士皆死,获免者十七人。自是士无斗志,遇敌辄溃。辽人尝言:“女真兵满万,则不可敌。”至是始满万矣。女真完颜阿骨打称皇帝,更名旻,国号金,是为金太祖。
辽使请和千金,金人不许,辽主起空国之兵,用百万之师,下诏亲征女真。金主攻辽黄龙府,次混同江,无舟以渡。金主使一人前导,乘赭白马径涉,曰:“视吾鞭所指而行。”诸军随之,水及马腹。既济,使舟人测其渡处,深无涯涣。遂克黄龙府,辽师至混同江。金主闻辽主亲征,乃聚众以刀厘面,大哭曰:“始与汝等起兵,盖苦契丹残忍,欲自立国。今天祚亲至,恐不能当,不若杀我一族,汝等迎降,或有生理。然辽人怨已切骨,天祚之气方骄,纵降亦必无生理。奈何!奈何!”诸军罗拜曰:“事已至此,唯命是从。”金主曰:“然则惟有人人死战耳!”遂帅众迎敌。金主曰:“彼众我寡,兵不可分,视其中军最坚,主必在焉,败其中军,可以得志。”使左右翼合而攻之。辽主遁,辽兵大溃,枕尸相属百余里,所获器械、宝物、马牛不可胜计。辽东京及东京州县,与南路击辽女真,皆降于金。金约宋共攻辽。金人取辽上京、中京及西京。金主命谷神始制女真文字。辽主为金粘没喝斜也所迫,轻骑走夹山,命令不通。时辽秦晋国王耶律淳与参知政事李处温守燕京,处温与都统萧干等谋奉淳为主,诸大臣耶律大石左企弓等及番汉百官、诸军父老数万人劝进,拜舞山呼,上尊号曰天锡黄帝。军旅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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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悉委耶律大石。耶律大石者,太祖八世孙,通辽汉文字,善骑射,举进士,为翰林学士承旨。辽谓翰林为林牙,故称大石林牙。辽耶律淳死,萧干等立淳妻萧氏为皇太后,遂立秦王定为帝。李处温欲为乱,萧后杀之。
金主阿骨打袭辽主延禧于石辇驿,以其子斡离不为前锋,所将不过千人,辽兵围之数重。辽主谓金兵少,必败,遂与妃嫔登高阜观战。斡离不以铁骑驰赴之。辽主大惊,遁去,辽兵遂大败。金主分三道攻燕,辽人以劲兵守居庸关,金兵至关,崖石自崩,戍卒多压死,辽人不战而溃,金兵库关而南,遂入燕京。辽将相皆降,耶律大石走,为金所获,萧后出奔天德,于是辽五京皆没于金。辽主奔西部族,萧后来见,辽主杀之,追废淳为庶人。金使斡离不银术可娄室等分道袭辽主。辽主奔应州,其子秦王定、纪王宁及妃嫔从臣皆被执。辽主西走云中。
金太祖在位八年殂,弟吴乞买立,更名晟,是为金太宗。耶律大石自金归辽,金主既败,奔夏,会党项亦遣人请临其地,辽主从之。至应州东,为金将娄室等所获以归,金废为海滨王,寻杀之,以万马践其尸。辽主天祚帝延禧嗣位三十五年而被执,辽亡。自后梁太祖丁卯称帝起,至徽宗乙巳,凡八主,共三百有十年。
初,辽主之与金人战也,耶律大石以谏不从,遂率众走北庭都护府,自立为王。会西鄙七州十八部,谕以兴复事,得精兵万余,置官吏,具器械。又遗书回鹘。回鹘王毕勒哥迎至邸,送至境外,兵行万里,归者数国。至寻思千,西域诸国举兵十万拒战。大石进击,大败之,僵尸数十里,回回国王来降。又西行至起儿漫,群臣共册大石为天祐皇帝,改元延庆,是为西辽。西辽王大石引兵东还,行二十余日,得善地,遂建都城,号虎思干耳朵。金主闻耶律大石在和州之域,遣兵攻之,不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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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还。德宗大石立十二年而殂,子仁宗夷列幼,遗命其后萧氏权国事,号感天皇后,称制七年殂。夷列始亲政,又十三年而殂,子幼,遗命其妹普速完权国,号承天皇后。承天后制十四年,与其夫萧朵鲁不之弟补古只沙里通,出朵鲁不为东平王而杀之,朵鲁不之父斡里刺以兵问罪,杀普速完及补古只沙里,迎夷列次子直鲁古之立,改元天禧,立三十四年。因出猎,乃蛮国天屈出律伏兵八千擒之,而据其位,尊直鲁古为太上皇,以善终,西辽亡。凡三主二后,起于宋徽宗二十五年乙巳,亡于南宋宁宗七年辛酉,共七十八年。
却说金太祖旻,即阿骨打,既破辽,大败辽兵,取有五京之地,迫辽主远遁。生十五子皆不立,而立其弟太宗晟,即吴乞买。太宗晟既灭辽,复遣斡离不粘没喝寇宋,破汴京,虏二帝,而取宋天下之半。又遣太祖第四子兀术,及粘没喝、娄室银术可挞懒、斡离不等屡寇南宋,又立刘豫为齐帝以害宋,诸事尽见南宋回中。太守晟嗣位十三年殂,子十四人皆不立,而立太祖嫡孙合刺,更名亶,乃太祖太子绳果之子也,是为熙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