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代兴衰演义 - 第 23 页/共 47 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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坚壁不出。季昌请以计诱致岐兵而败之,由是知名。梁主篡立,以高季昌为荆南节度使,季昌到官,城邑残毁,户口雕耗,季昌安集流散,民皆复业。潜有据荆南之志,造战船五百艘,治城堑,缮器械,招聚亡徒,交通吴蜀,梁不能制。梁奉季昌为渤海王,季昌又降于唐,更名季兴,唐封季兴南平王。唐魏王继岌送蜀货四十万,浮江而下,季兴杀而夺之。唐主诘之,季兴言当问之水神。唐主遣兵伐之,因乱不克而还。季兴在官二十二年卒,子高从诲嗣。从诲性明达,亲礼贤士,委任梁震,以兄事之。以经史自娱,省刑薄赋,境内以安。荆南介居湖南、岭南、福建之间,地狭兵弱,自高季兴时,诸道入贡过其境者,多掠夺其货币。及诸道移书诘让,威加以兵,不得已,复归之,曾不为愧。及从诲立,唐、晋、契丹、汉更据中原,南汉、闽、吴、蜀皆称帝。从诲利其赐与,所向称臣。堵国贱之,谓之高无赖。从诲嗣位二十年卒,子高葆融立。融嗣位十二年卒,母弟保勖立。勖嗣位二年卒,保融子继冲立。继冲嗣位一年,宋太祖因湖南周行逢乞师讨张文表之便,假道江陵,继冲以牛酒犒师,而宋兵已袭取其地矣。继冲乃尽籍其境内所有,以降于宋。宋以继冲为武宁节度使,南平亡,凡四世,共五十七年。
此外有契丹即辽国,另见三十二回,不赘。此外又有南诏,即今云南地,以时为外国,不载,略见第四十一回中。至于宋祖既受周禅,如何治国,如何平定天下,话长,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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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回
宋太祖统中原未能混一
词曰:
检尽残编并断简,细数兴亡,总是英雄汉。物有无常人有限,到头落得空长叹。富贵荣华春过眼,汉主长陵,霸王乌江岸。早悟夜筵终有散,当初睹甚英雄汉。
却说宋太祖姓赵名匡胤,涿郡人。今北直顺天府涿州是也。
高祖眺,为唐幽都令。曾祖珽,为唐御史申丞。祖敬,为涿州刺史。父弘殷,为周检校司徒、岳州防御使。弘殷娶杜氏,生匡胤于洛阳夹马营,赤光满室,营中异香,经宿不散,人谓之香孩儿营。及长,容貌雄伟,器度豁如,识者知其非常人。累宫殿前都指挥使,掌军政,数立大功,人望归之。周世宗尝于文书囊中,得长三尺余木,题云:“点检作天子。”时张永德为殿前都点检,命匡胤代之。及恭帝宗训立,加检校太尉,领归德节度使。时主少国疑,中外密戴匡胤。陈桥兵变,遂代周而有天下。以火德王,都汴京,立七庙,追帝其祖考。增葺学宫,塑先圣先贤像,自为赞书于孔颜端座,于是臣庶始贵学。
以范质、王溥同平章事。质等自以周朝旧臣,稍存形迹,且惮宋主英睿,乃请用札子,各疏其事而取旨。上从之,后世用札子奏事始此。
昭义节度使李筠起兵会北汉伐宋,宋击破之,筠自焚死。
淮南节度使李重进复起兵反,宋击破之,进亦自焚。太祖谓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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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曰:“天下自唐李以来,数十年间,帝王凡易八姓,十三君,僭窃相踵,战争不息,其故何也?”普对曰:“此无他,方镇之权太重,君弱臣强而已,宜制其钱谷,收其甲兵,则天下自安矣!”太祖大悟。一日因晚朝,与石守信等饮酒酣,屏左右谓曰:“朕非卿等不及此,然天子亦大艰难,殊不若为节度使之乐。居此位者,谁不欲为之,朕终夕未尝安枕也。”守信等曰:“陛下何出此言?今天命已定,谁敢异心?”太祖曰:“卿等固然,如麾下欲富贵何?一旦有以黄袍加汝身,虽欲不为,不可得矣。”守信等泣谢曰:“臣等愚不及此,愿陛下哀矜,指示可生之路。”太祖曰:“人生如白驹之过隙,所以图富贵者,不过欲多积金银,厚自娱乐,使子孙无贫乏耳。卿等何不释去兵权,出守大藩,择便好田宅市之,为子孙立永远之业,多买歌儿舞女,日夕饮酒为欢,以终其天年,上下相安,不亦喜乎?”守信等皆谢曰:“陛下念臣等至此,所谓生死而骨肉也。”明日皆称病,乞罢典兵,赐赉甚厚,唯石守信兼职如故,其实兵权不在也。其诸州守土官,帝用赵普谋,或因其卒,或因迁徙致仕,皆以文臣代之。又令各州诸节镇,得自奏事,不属诸藩,于是节度使之权始轻。以吕余庆参知政事,诏百官以次转对,指陈时政得失。事关急切者,许非时上章奏闻。诏举孝弟力田,奇才异能,文武可用者。
太祖朝杜太后于殿上,群臣称贺。太后愀然不乐,左右异之。太后曰:“吾闻为君难,若治得其道,则此位可尊,苟或失驭,则求为匹夫而不可得。”太祖再拜曰:“谨受教。”及杜太后疾革,召赵普入受命,谓宋主曰:“汝知所以得天下乎?”
宋主曰:“正由祖考及太后之积庆耳。”太后曰:“不然,由周世宗以幼儿主天下,故汝其得至此。汝万岁后,当传位光义,光义传光美,光美传德昭,国有长君,社稷之福也。”宋主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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曰:“敢不如教!”“后顾谓赵普曰:“尔同记吾言,不可违也。”
普即就橱面为约誓书,于纸尾署曰:“臣普记。”藏之金匮,命谨密宫人掌之。太后遂殂。
帝遣慕容延钊、李处耘伐荆南,并袭南平。南平高继冲、荆南周保权俱降,湘湖悉平。命王全斌等伐蜀,蜀主孟昶降。
全斌在蜀,纵部下淫掠子女,夺取财物,蜀人苦之,遂作乱。
曹彬招慰击破之,两川遂定。是役也,惟刘光义、刘廷让廉谨,曹彬能戢下,上优赏之。使潘美将兵伐南汉,克广州。南汉主刘钅长降,两广悉定。帝遣使谕江南国主入朝,不至,遣曹彬将兵十万伐之。将行,帝戒之曰:“江南之事,一以委卿,切勿暴掠生民,务广威信,使自归顺,不须急击也。”且以剑授彬曰:“副将而下,不用命者斩之。”潘美等皆失色。自王全斌平蜀,多杀人,上每恨之。彬性仁厚,故专任焉。彬克江南,振旅而还,封江南主李煜为违命侯。彬归自江南,舟中惟图籍衣衾而已。阁门进榜子云:“奉敕差往江南勾当公事回。”时人嘉其不伐。以上削平诸国事迹,各见上回诸国,下不赘。诸国既平,吴越大惧,遣使纳赂于赵普。初,帝每微行,屡幸赵普家,相与谋事甚密。至是,帝又幸其第,会吴越所遣使适到,致书于赵普,及海物十瓶,置于庑下。未及发而帝至,仓卒不暇屏。帝顾问何物,普以实对。帝曰:“海物必佳。”即命启之,皆瓜子金也。普惶恐谢曰:“臣未发书,实不知。”上曰:“第受之,彼谓国家事,皆由汝书生辈尔。”普不自安,遂求罢政。又上表于帝,乞遵太后遗诏,传位晋王光义,帝手封其表,藏之宫中。
宋都东京开封府汴梁,而以洛阳河南府为西京,帝如西京,遂封其父宣祖墓安陵,祭天地于当郊。都民垂白者相谓曰:“我辈少经乱离,不图今日复睹太平。”天子仪卫有泣下者。帝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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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都洛阳,群臣咸谏,弗听。晋王光义言其非便,帝曰:“迁河南未已,终当居长安耳。”光义问其故,帝曰:“吾欲西迁,据山河之胜,以去冗兵。”光义曰:“在德不在险。”力请还汴,帝不得已,从之。因叹曰:“不出百年,天下民力尽矣。”
遂还东京。五星聚奎,窦伊曰:“天下自此太平,文明自此日盛矣。”帝友爱光义,数幸其第,恩礼甚厚。光义尝有疾,亲为灼艾,光义觉痛,帝亦取艾自炙,以分其痛。帝元配贺氏早卒,继王氏,又宋氏。宋氏欲立皇子德芳,十月壬子,夜大雪,帝召晋王光义,属以后事,宦官宫妾悉屏之,左右皆不得闻,但遥见烛影下,晋主时或离席,若有逊避之状。既而帝引玉斧戳地曰:“好为之。”俄而帝崩,在位十七年,寿五十岁。
帝仁孝豁达,质任自然,不事矫饰,宫中苇帘,缘用青布,常服之衣,浣濯至再。性严重寡言,独喜观书,虽在军中,手不释卷。闻人有奇书,不吝千金购之。尝读二典,叹曰:“尧舜之世,四凶之罪,止于投窜,何近代法网之密耶?”于是立法,鞭扑不行于殿陛,骂辱不及于公卿,臣下除谋反外,不得诛戮。故臣下得以有为,而忠君爱国之心,油然而兴矣。帝既崩,弟晋王光义立,是为太宗,更名皋。吴越王钱俶来朝,上留之不遣,俶惧,尽献其地,封俶为淮海国王。上遣潘美等分道伐北汉,又自将继之。辽遣使来言曰:“何名而伐汉也?”
帝曰:“河东逆命,所当问罪,若北朝不援,和约如故;不然,惟有战耳!”潘美等屡败北汉兵,北汉求救于辽,辽遣兵赴之,潘美等大败辽师,尽锐以攻北汉,北汉主出降。帝发太原,遂伐辽,辽将多降。辽耶律学古守燕,悉力御宋,不能支。辽主遣耶律休哥救燕,帝与辽将耶律莎大战于高梁河,沙败,将遁,休哥兵适至,与耶律斜轸分左右翼以进。刻战,帝大败,急乘驴车走免,自是辽好遂绝。太祖适子德昭,从帝攻太原,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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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夜惊,不知帝所在。有谋立德昭者,帝不悦。及还,以北征不利,久不行太原之赏,德昭以为言。帝大怒曰:“待汝自为之,赏未晚也。”德照退而自刎。帝闻之惊悔,往抱其尸,哭曰:“痴儿何至此耶?”追封魏王。北汉既平,天下复归一统,惟契丹内据河北幽、蓟之地,宋师取之,屡败不能克复,天下非复汉唐之旧矣。
赵普奉朝请者累年,卢多逊益毁之,谓普初无立上意,普郁郁不得志。会晋邸旧僚柴禹锡等告秦王廷美骄恣,将有阴谋窃发。帝疑以问普,普因言愿备枢轴,以察奸变,且自陈曰:“臣忝旧臣,为权幸所沮。”遂备道预闻昭宪太后顾命,及前朝上表等事。帝发金匮,得誓书,及览普前表,因召见,谓曰:“人谁无过,朕不待五十,已知四十九年之非矣。”乃拜普为司徒,兼侍中。初,昭宪太后遗命,太祖传位于帝,帝传廷美,美传太祖子德昭。及德昭不得其死,德芳相继夭殁,廷美始不自安。柴禹锡因上变以摇之。帝意不决,召赵普谕以太后遗旨。
普对曰:“太祖已误,陛下岂容再误。”廷美遂得罪,卢多逊得贬窜,赵普复相,廷美竟以忧卒。帝长子无佐,少聪警,貌类帝,帝钟爱之。廷美迁房州,元佐尝力救。及廷美死,遂发狂疾。会重九,召诸王宴射苑中,元佐以新瘥不预。及诸王宴归,暮过元佐,元佐恚曰:“若等侍上宴,我独不预,是弃我也。”因发愤被酒,夜纵火焚其宫。帝大怒,废为庶人。赵普免相,以吕蒙正参知政事。初入朝堂。有朝士指之曰:“此子亦参政耶?”蒙正佯为不闻而过之。同列不能平,诘其姓名,蒙正遽止之曰:“若一知其姓名,恐一时不能忘情,不若弗知之为愈。”时人服其量。夏州李继迁作乱,契丹封继迁为夏王,后鼎立为夏国。详见下回。
帝在位日久,储贰未立,寇准自凤翔召还,入见,帝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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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诸子孰可付神器者?”准对曰:“知子莫若父,惟陛下择所以副天下望者。”帝曰:“寿王可乎?”准曰:“圣虑既以为可,愿即决定。”于是立寿王元保为太子,更名恒,以寇准参知政事,以吕端平章事。初,帝欲相端,或曰:“端为人糊涂。”帝曰:“端小事糊涂,大事不糊涂。”决意用之。帝不豫,宣政使王继恩忌太子英明,阴与参知政事李昌龄、殿前都指挥使李继勋等谋立故太子楚王元佐。宰相吕端问疾禁中,见太子不在旁,疑有变,乃以笏书大“渐”字,令亲密吏趋召太子入侍。帝在位二十三年崩,寿五十九岁。皇后令继恩召端议所立,端知有变,即绐继恩,使入书阁锁之。亟入宫,后问端曰:“宫车已晏驾,立嗣以长顺也,今将何如?”端曰:“先帝立太子,正为今日,今始弃天下,岂可遽违命,有异议耶。”
后默然,乃奉太子即位。太宗仁恕恭俭,爱民下土,性无他好,惟喜读书,而李日方、吕蒙正、张齐贤、吕端、寇准、李沆、向敏中等,相继登用,足称守成之令主。然而金匮渝盟,背母负兄,一弟二侄,俱不得其死,后世不能无憾。太子既立,是为真宗,垂帘引见群臣,吕端平立殿下不拜,请卷帘,升殿审视,然后降阶,率群臣拜焉。及吕端以疾免,以寇准平章事。
初,夏李继迁作乱,叛服不常。其降也,赐姓名为赵保吉。
时赵保吉死,子德明立,曹玮上书:“继迁擅据河南北二十年,今出其不意,擒德明送关下。复河西为郡县,此其时也。帝以恩致德明,下诏招抚之。德明使中国有西顾之忧,若乘其国危子弱,不即捕灭,后复强盛,不可制矣。愿假臣精兵。”寇准不发,饮笑自若。帝闻之大骇,以问准,准对曰:“陛下欲了此,不过五日,愿驾幸澶州。”帝降于辽。辽册立德明为西平王,辽主隆绪大举入寇,边事告急,一夕五至,中外震惧。寇难之,欲还内,准请母还,而速议行,毕士安力劝,帝如准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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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王钦若,临江人,请帝幸金陵;陈尧叟,阆州人,请帝幸成都。准曰:“陛下神武,将臣协和,大驾亲征,敌当自遁。
不然,出奇以扰其谋,坚守以老其师,我得胜算矣。若弃宗庙幸他方,示之以弱,敌乘势深入,天下可复保耶!”帝乃决策幸澶州,二人由是怨准。帝废京师,准以钦若多智,惧其妄有关说,疑沮大事,出钦若知天雄军。契丹至城下,钦若束手无策,闭门修斋诵经而已。帝次于澶州,契丹大将萧挞览出视地形。宋威武军头张环守床子弩发矢射死萧挞览,契丹主大惧,欲引去。而宋师数十万方至,帝至澶州南城,望见契丹军势甚盛,群臣请驻跸。寇准固请车驾渡河,远近望见御盖,诸军皆踊跃呼万岁,声闻数十里。契丹益惧,遣骑薄城,高琼击败之。
契丹大惧请和。准欲击之,帝方厌兵,曰:“吾不忍生灵重困,姑听其和可也。”契丹遣使持书来请盟,宋遣曹利用如契丹军,议岁币。帝曰:“必不得已,虽百万亦可。”准闻之,召利用至帏幄,谓曰:“虽有敕旨,汝所许过三十万,吾斩汝矣。”
利用竟以绢二十万匹,银十万两定和议,南朝为兄,北朝为弟,交誓约。各解兵归,自是南北弭兵,寇准之力也。
帝待寇准甚厚,王钦若深嫉之。一日会朝,准先退,帝目送之。钦若进曰:“陛下敬准,为其有社稷功耶?”帝曰:“然。”钦若曰:“城下之盟,春秋耻之,澶渊之举是也。陛下闻博乎?博者输钱欲尽,乃罄其所有出之,谓之孤注。陛下乃寇准之孤注也。”帝由是顾准浸衰,竟罢相,出知陕州。以王旦平章事,帝深以澶渊城下之盟为辱,居常怏怏。王钦若度帝厌兵,因谬进曰:“陛下以兵取幽蓟,乃可涤耻。”帝曰:“河北生灵始免兵革,朕安忍为此?可思其次。”钦若曰:“惟封禅可以镇服四海,夸示外国,然自古封禅,当得天瑞,然后可。天瑞安可必得?前代盖有以力为之者,惟人主深信而崇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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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以明示天下,则与天瑞无异也。”帝沉思曰:“王旦得无不可乎?”钦若曰:“臣谕以圣意,宜无不可。”乘间为旦言,旦勉强从之。帝召王旦饮,欢甚,赐以樽酒,曰:“此酒甚佳,卿归与妻孥共之。”及归发封,则皆美珠也。旦自是不敢有异议。戊申正月朔,帝谓群臣曰:“朕于去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夜将半,方就寝,忽室中光曜,见神人星冠绛衣,告曰:‘当降天书三篇。’适睹皇城司奏言,承天门有黄帛,曳鸱尾上,其所阵之书乎?”王旦等皆称贺。帝步至承天门,遣二内侍升屋奉之以下,旦跪进帝再拜受之,付陈尧叟启封。其书词类老子《道德经》,读讫,盛之金匮,而言祥瑞者纷纷矣。独龙图阁侍制孙爽言于帝曰:“以臣愚所闻,天何言哉,岂有书耶?”
帝默然。诏议封禅,帝封泰山禅社首,大赦,皇太子生。太子,后宫李氏所生。李氏,杭州人,初入宫侍刘修仪,庄重寡言,帝命为司寝。既有娠,从帝临砌台,玉钗坠地。帝私卜:钗完,当得生男子。左右取钗以进,殊不毁,帝甚喜,已而果生子。
刘修仪攘为己子,李不言,中外亦不知。帝得子已晚,始生,昼夜啼不止。有道人言能止儿啼,召入,则曰:“莫叫莫叫,何似当初莫笑。”啼即止。盖真宗尝吁上帝求嗣,上帝问群仙:“谁当往者?”皆不应,独赤脚大仙一笑,遂命降为真宗子,在宫中每好赤脚,此其验也。帝立刘氏为后,后家世寒微。而性警敏,渐干外政。立升王受益为太子,更名祯,即李氏所生也。
帝宽仁慈爱,有帝王之量。景德以前,吕端、张齐贤、李沆、吕蒙正、毕士安、寇准、王旦诸君子辅之,足为继世之贤君。祥符以后,王钦若、陈尧叟、冯拯、丁谓、曹利用诸小人辅之。于是好奉道教,信惑邪说,天书封祀,制作纷纷焉。在位二十五年崩。太子祯立,是为仁宗,时年十三。刘太后与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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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一御承明殿,垂帘听政。丁谓欲擅权,潜结内侍雷允恭,密谓太后降手书云:帝朔望见群臣,大事则太后召对,辅臣决之;非大事则令允恭传奏,禁中画可。于是允恭恃势专恣,丁谓权倾中外,众莫敢抗,独王曾正色立朝,时倚为重。初,真宗临崩,惟言寇准、李迪可托。丁谓怨准,而太后憾迪,尝谏立己,遂诬以朋党贬之。王曾疑责太重,谓熟视曾曰:“居停主人勿复言,恐不免耳。”曾遂不复言。葬真宗,以丁谓为山陵使,以内侍雷允恭为都监。司天监邢中和谓允恭曰:“今山陵上百步,法宜子,但恐下有石与水耳。”允恭曰:“第移就上穴,我入见太后言之。”允恭方贵横,人不敢违,太后命与山陵使议,丁谓唯唯而已。既而穿上穴有石,石尽水出,众惧,不能成功。内侍毛昌达自陵还,奏之,诏遣王曾复视,曾还对,因言丁谓包藏祸心,故令允恭擅移黄堂于绝地。太后大惊,怒甚,欲并诛丁谓。冯拯曰:“帝新即位,亟诛大臣,骇天下耳目。”遂止,诛允恭而贬丁谓。以王曾平章事,吕夷简参知政事。
初,刘太后既取帝为己子,与杨太妃保护之,李氏默然,处先朝嫔御中,未尝自异,人畏太后,亦无敢言者。以是帝虽春秋长,不自知为李氏出也,至是疾革,乃自顺容进位宸妃,薨。太后欲以宫人礼治丧于外,吕夷简时为首相,奏礼宜从厚,太后遽引帝起。有顷,后独立帘下,曰:“一宫人死,相公云云何也?”夷简对曰:“臣待罪宰相,事无内外,皆当预也。”
后怒曰:“相公欲离间吾母子耶?”夷简曰:“太后他日不欲全刘氏乎?”时有诏,欲凿宫城垣以出丧,夷简又谓内侍罗勋曰:“宸妃诞育圣躬,而丧不成礼,异日必有受其罪者,莫谓夷简今日不言也。当以后服殓用水银。”崇勋惧,驰告太后,乃许之。刘太后爱帝如己出,帝亦尽孝,故始终无毫发间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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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刘太后崩,尊杨太妃为皇太后,帝始亲政。帝与吕夷简谋,以张耆、夏竦、陈尧佐等附刘太后,欲悉罢之。夷简以为然。
帝退,以语郭后。后曰:“夷简独不附太后耶?但多机巧,善应变耳。”由是夷简亦罢。制下,夷简方押班,闻唱名,大骇,不知其故,因令素所厚内侍阎文应洞之,乃知事由郭后,于是深憾后。及吕夷简复相,时尚美人、杨美人俱有宠于上,数与后忿争。一日尚氏于上前有侵后语,后不胜忿,批其颊。帝自起救之,误批上颈,上大怒。内侍阎文应因与帝谋废后,且劝帝以爪痕示执政。帝以示夷简,夷简因旧怨,遂主废黜之议。
帝犹疑之,夷简曰:“光武,汉之明主也。郭后止以怼怨坐废,况伤陛下颈乎。”帝意遂决,于是中丞孔道辅率谏官范仲淹、宋庠等切谏,皆坐贬,废郭后为净妃玉京冲妙仙师。夷简劝上立曹彬孙女曹氏为后。郭后既废为净妃,出居瑶华宫,上密遣人召之。后辞曰:“若再见召,须百官立班受册方可。”文应以尝谮后,惧其复立,会后小疾,帝遣文应挟医视疾,后暴崩,帝深悼之,追复后号。知开封府范仲淹劾奏内侍阎文应之罪,窜之岭南,道死。翘王元俨,太宗第八子也,性严毅不可犯,人呼为八大王。元俨为帝言:“陛下乃李宸妃所生,妃死以非命。”帝始知为宸妃子,因号恸累日,下诏自责,幸洪福寺,祭告易梓宫,亲启视之。妃以水银殓,玉色如生。冠服如皇后。
帝叹曰:“人言其可信哉!”待刘氏加厚。
夏州赵元吴反,寇环庆,遂称帝,国号夏。夏人寇保安军,指挥使狄青击败之。元昊陷塞门诸岩,以范仲淹知延州。仲淹大阅州兵,得万八千人,分六将领之,日夜训练,量贼众寡,使更出御贼。敌人相戒曰:“无以延州为意,今小范老子腹中有数万甲兵,不比大范老子可欺也。”大范谓范雍也。元昊寇川诸岩,韩琦使任福等领兵夜趋白豹城,平明克之,破四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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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焚其积聚而还。辽主乘朝廷有西夏之忧,遣使求割关南地。
帝许以增岁币,遣富弼报之。富弼两次使契丹,以言语谆谆折服契丹,于是止许岁增银绢各十万,并前共各五十万,和好复定。以韩琦、范仲淹为陕西路安抚经略招讨使,二人号令严明,爱抚士卒,诸羌畏威怀德,不敢犯边。境上谣日:“军中有一韩,西贼闻之心胆寒;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天下称为韩范。夏主元昊更名曩霄,上书请和,再上誓表,帝约岁赐银绢茶二十五万五千以和。自是边境稍宁。
范仲淹司监选,取班簿视不才者,一笔勾之。富弼曰:“一笔勾,一家哭矣。”仲淹曰:“一家哭,何如一路哭耶?”时贝州妖贼王则反,文彦博讨平之。广南蛮贼依智高反,狄青讨平之。以赵汴为御史,弹劾不避权幸,声称凛然,京师目为铁面御史。文彦博、富弼同平章事,及文彦博罢,以韩琦同平章事,朝野共庆得人。以包拯知开封府事。拯立朝刚直,贵戚宦官,为之敛手,吏民不敢欺,童稚妇女亦知其名,呼曰“包待制”。京师为之语曰:“关节不到,有阎罗包老。”又以其笑比黄河清焉。召河南处士邵雍,不至,雍德气粹然,深于易理,遇事能先知。
初,上三子皆早亡,无子,取太宗曾孙汝南郡王允让之子宗实入宫,命曹后抚鞠之以为子。生四岁矣,至是年虽长,尚未立为皇嗣,复以年长出居于外。时居父汝南王之丧,司马光、欧阳修、包拯、吕景初、赵抃、吴奎等,皆上疏力请早建皇嗣,宰辅文彦博、富弼、王尧臣相继劝帝早定大计,皆未见听。司马光上疏曰:“向者臣进预建太子之说,意谓即行,今寂无所闻,此必有小人言陛下春秋鼎盛,何遽为此不祥之事。小人无远虑,特欲仓卒之际,援立其所厚善者耳。‘定策国老、门生天子’之祸,可胜言哉!”帝大感动。时知江州吕诲亦上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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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韩琦入对,以光、诲二疏进读。帝遽曰:“朕有此意久矣,谁可者?”琦惶对曰:“此非臣辈所可议,当出自圣裁。”帝曰:“宫中尝养二子,小者甚纯近不慧,大者可也。”琦请其名,帝曰:“宗实。”琦等遂力赞之。议乃定。命下,宗实固请终丧,许之。宗实既终丧,帝复起之,犹力辞,帝命王珪作诏立为皇嗣,宗实复称疾辞。司马光言于帝曰:“皇子辞不赀之富,其贤于人远矣;然父召无诺,君命召不俟驾,愿以臣子大义责之,宜必入。”帝从之,宗实遂受命。将入宫,戒其舍人曰:“谨守吾舍,待上有嫡嗣,吾即归矣。”因肩舆赴召,良贱不满三十人,行李萧然,惟书数柜而已,中外相贺。既为皇子,更名曙,慎静恭默,无所猷为,天下阴知其圣德云。
仁宗恭俭仁恕,始终如一,敬天重民,有司尝请以玉清旧址为苑,帝曰:“吾奉先帝苑囿,犹以为广,何以是为?”大辟疑者,皆令谳,上所活岁以千计。尝云:“朕未尝詈人以死,况敢滥刑乎!”尝语近臣曰:“昨因不寐而饥,思食烧羊。”
近臣曰:“何不取索?”帝曰:“恐遂为例,可不忍一夕之饥,而启无穷之杀乎?”燕私常服浣濯之衣,惟帟衾稠,多用缯絁.或献蛤蜊二十八枚,枚值千钱。帝曰:“一下箸费二十八千,吾不堪也。”北使言高丽职贡疏,今欲加兵。仁宗谓曰:“此只王子罪,不干百姓事,今加兵,王子未必能诛,且屠戮百姓。”卒以寝兵。又好学崇儒,当经筵谓侍臣曰:“朕盛暑未尝少卷,但恐卿等劳耳。”诏州县皆立学,定太学生员,王尧臣及第,赐《中庸》旁篇;吕臻及第,赐《大学》篇。于《礼记》中,表章此二经,以风厉儒厍,实开《四书》之端。
其后程颐配以《论语》、《孟子》,朱喜集注,圣学为之昭然。
庆历以前,朝未尝无小人,而不足以胜善类之气;庆历以后,君子满朝。传曰:“为人君止于仁。”帝诚无愧焉。在位四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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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崩,皇子曙即位,是为英宗,尊曹后为皇太后,遗制下日,虽深山穷谷,莫不奔走悲号,如丧考妣。
英宗有疾,诏请皇太后权同处分军国重事。太后性慈俭,颇涉经史,及听政,多援经义以决事,中外章奏日数十上,一一能记纲要。于外戚左右,分毫无所假借,宫省肃然。帝疾甚,举措或改常度,遇宦者尤少恩,左右多不悦,乃共为谗间。太后与帝遂成嫌隙,内外汹惧。知谏院吕诲上书,两宫犹未释然。
一日,韩琦、欧阳修奏事帘前,太后呜咽流涕,具道所以。琦曰:“此病固尔,病已必不然。子病,母可不容之乎?”太后意不解。修进曰:“太后事先帝数十年,仁德著于天下。昔张贵妃有宠,及卒,追册为温成皇后。太后于温成之宠,尚能处之裕如,今于母子之间,反不能容耶?”后意稍和。琦又进曰:“臣等在外,圣躬若失调护,太后不得辞其责。”后惊曰:“是何言!我心更切也。”同列闻者,皆为缩颈流汗。后数日,琦独见帝,帝曰:“太后待我少恩。”琦对曰:“自古圣帝明王,不为少矣,独称舜为大孝,岂其余尽不孝哉?盖父母慈而子孝,此常事不足道,惟父母不慈,而子不朱孝,乃为可称,但恐陛下孝未至耳,父母岂有不慈者哉?”帝大感悟。帝自六月不御殿,至是初御紫宸殿,见百官。琦因请乘舆祷雨,且奉服以出,人心大安。
帝命侍臣讲读经史于迩英阁。翰林侍读学士刘敝进读《史记》,至尧授舜以天下,拱而言曰:“舜至侧微,尧禅之以位,天地享之,百姓戴之,非有他道,惟孝友之德光于上下耳。”
帝悚然改容,太后闻之亦大喜。两宫疑渐释,立妃高氏为后。
后母曹氏,太后姊也,少育于宫中,与帝同年生,又俱抚鞠于太后,仁宗尝曰:“异日必以为配。”既长,遂成婚,生三子,至是册为后。韩琦欲太后撤帘还政,乃取十余事禀帝,裁决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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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琦即诣太后复奏,太后每事称善。琦因白太后求去。太后曰:“相公不可去,我当归深宫耳,却每日在此,甚非得已。”
琦即称:“前代如马、邓之贤,不免贪恋权势,今太后便能复辟,诚马、邓之所不及,未审决取何日撤帘。”太后遽起。琦即命鸾仪司撤帘,帝始亲政。内侍任守忠乘间交构两宫。一日,韩琦出空头敕一道,欧阳修已签,赵概难之,修曰:“第书之,韩公必自有说。”概不敢违。既而琦坐政堂,召守忠立庭下,曰:“汝罪当死。”遂谪蕲州,取空头敕填与之,即日押行,琦意以为少缓,则中变也。其党史昭锡等悉窜南方。中外快之。
帝有疾,韩琦入问起居,因进言曰:“陛下久不视朝,愿早建储以安社稷。”帝颔之,即召学士承旨张方平至福宁殿,帝凭几言不可辨,方平进笔,帝乃书曰:“立大火王为皇太子。”
方平请书其名,帝力疾书之。方平退,草制立颖王项为皇太子。
太子既立,帝因泣然下泪。文彦博退谓琦曰:“见上颜色否?
人生至此,虽父子亦不能不动情也。”在位四年崩。帝以明哲之资,膺继统之命,优礼大臣,爱民好士,每裁决,皆出群臣意表,足为良主。乃天不假以年,不克大有所为,惜哉!太子项即位,是为神宗。立妃向氏为后,乃向敏中之曾孙女也。
神宗即位之初,励精求治,不御游畋,不治宫室,惟勤惟俭,志欲破辽灭夏,大有为于天下。先忧财用不足。王安石为翰林学士,越次入对,说以富国强兵之术,曰:“昔周置泉府之官,变通天下之财,后世惟桑弘羊、刘晏,粗合此意,学者不明先王之法意,更以为人主不当与民争利,今欲理财,当修泉府之法。”帝纳其说。安石犹恐帝不决意任之,复言曰:“昔尧使群臣共择一人治水,尚不能无败事,后乃成功;今欲变法,所使或非其人,岂能无一二之败事,当计其利害之多少,不为众论所惑,决意行之,久自收其效矣。”帝深然之,坚意任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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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以安石为相。唐介言安石狷狭少容,好学而泥古,不通于今,用必为害。若欲求贤相,则吕公著、司马光、韩维其人也。帝不听。王安石既执政,士大夫皆以为得人。吕诲独言其不可,将入谏,与司马光相遇并行,光密问今日所言何事。诲曰:“袖中弹文,乃新参也。”光愕然曰:“众喜得人,奈何论之?”
诲曰:“君实亦为是言耶?安石虽有时名,然好执偏见,轻信奸回,喜人佞己,听其言则美,施于用则疏。误天下苍生,必斯人也。”遂上疏极谏。帝不听,出诲知邓州。诲既出,安石所为益执。光由是服诲之先见,自以为不及也。后青苗盛行,诲乞致仕。及病亟,手书嘱司马光为墓铭。光往省之,至则目且瞑。光呼白:“更有见嘱乎?”诲张目强视曰:“天下事尚可为,君实勉之。”遂卒。
王安石欲行新法,见诸臣排之者众,乃引用吕惠卿、章忄享、曾布、韩绛等奸邪附己之人为心腹,由是农田、水利、青苗、均输、保甲、免役、市易、保马、方田诸法,相继并兴,号为新法。行之天下,而民不聊生矣。农田水利者,开诸路废田,兴水利面收其税,并察官吏之家皆同役,不得有所私也。青苗者,于方播种青苗时,令民自度麦粟所赢几何,先贷以钱,使出息二分,俟谷熟还官也。均输者,凡诸州郡所当输官粮,皆令平其所在时价,输其土地所饶出之物,官自转迁于所无之地而卖之,以收利也。保甲者,十家为保,有保长;五十家为大保,有大保长;十六保为都保,选众所服者二人为都保长,一正一副。听保丁自置弓箭,习武艺,以御寇也。免役者,凡当役人户,以等第出钱免役也。市易者,以金帛诸货为抵当,而贷之钱,责期使偿,半岁输息十一,及岁倍之。过期不输,息外更加罚钱也。保马者,令保甲为官养马,死则偿之也。方田者,以东西南北各千步为一方,计量田地,分五等以定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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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法皆害民,而青苗法为尤甚。初,英宗时,邵雍与客散步天津桥上,闻杜鹃声,惨然不乐。客问其故?雍曰:“洛阳旧无杜鹃,今始至。天下将治,地气自北而南;将乱自南而北。今南方地气至矣,禽鸟飞类,得气之先者也。不二年,上用南人作相,多引用南人,专务变法,天下自此多事矣。”至是其言果验。
时帝坚意用安石行新法,万民愁怨,于是富弼、韩琦、司
马光、赵抃、张方平、苏轼、苏辙、吕公著、吕公弼、范纯仁、
程颢、欧阳修、郑獬、孙觉、李常、张戬、刘庠、范镇、王拱
辰、秭维、刘挚、杨绘、唐诇等,前后相继上疏,极言新法之为害,请复祖宗之旧法,安静以守之。上皆不听。于是诸臣纷纷相继引去,或加贬。安石性执拗,巧为文饰,持新法益坚。
会岁饥,征敛苛急,东北流民,每风沙霾噎,扶携塞道,羸疾愁苦,身无完衣,或茹木实草根,至身被锁械而负瓦揭木,卖以偿官,累累不绝。监上安门郑侠乃绘所见为图,发马递上之,且云:“旱由王安石所致。去安石,十日不雨,乞斩臣以正欺君之罪。”疏入,帝反复观图,长吁数四,袖以入内。是夕寝不能寐。翌日,令罢青苗、免役等新法。民闻之欢呼相贺。是日果大雨,远近沾洽,而吕惠卿、邓绾诋侠为狂夫,治其擅发马递之罪,下之狱,窜之英州。而新法复行如故。知潮州府苏轼托诗以讽朝政,其咏青苗曰:“赢得儿童语音好,一年强半在城中。”其咏课吏曰:“读书万卷不读律,致君尧舜终无术。”
其咏水利曰:“东海若知明主意,应教斥卤变桑田。”其咏盐禁曰:“岂是闻韶解忘味,迩来三月食无盐。”为中丞李定、御史舒直所奏,下之狱,以为诋谤朝政,欲置之死。曹太皇太后违豫中,闻而为帝言之,乃得免。
初,青涧守将种谔,受夏臣嵬名山之降,遂城绥州。夏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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