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江宝卷 - 第 326 页/共 354 页

宫娥彩女丧残生,魂灵上了枉死城。   到第二天大天巴亮么,大家就说起来,叫起来格,说:“不得了了格,半夜三更,朝阳宫不晓怎得失火格?啊呀嘎,正宫千岁娘娘李氏总烧杀得格。”实际上刘氏交郭槐心上欢喜了,肇李娘娘挨烧杀得了,太子也淹杀得了。哪晓正来高兴格辰光,宫娥彩女赶紧报,报与刘氏知道:“启禀千岁娘娘,我们从金水池经过,发现寇承御宫女死在金水池内,看来是投水自尽了。” 刘氏交郭槐闻听这一声,心中思量八九分。   刘氏说:“郭槐,寇宫女自己淹杀得,肯定太子不曾死哇,如果她拿太子撂了金水池里淹杀得格句话,她应该到我堂来报,报于我知道。现在她自己淹杀得格,证明太子肯定不曾死,应该说把旁人救走了格。”“娘娘啊,格不留下一个大祸患?”“格原呢。”“这遭怎得了了。”“郭槐,反正李氏来火坑里烧杀得格,太子就当不曾淹杀得么,现在也不晓得上哪去了格,不如我们就能呢。我这个公主,养堂也没得用,等到万岁班师回朝家来,听见说李氏烧杀得,太子不知去向,肇望望我,说还有一个皇子了,一望是公主,他更加光火,不如干咱趁早,拿我养的公主也弄杀得拉倒。肇太子没得,公主也没得。”这个刘氏心黑格,自己养格女儿哇,狠狠心肠,就拿绫罗绸缎对她脸上一捂,双手到她颈项里一卡,一歇歇晨光这个公主, 手一舞来脚一蹬,小小年纪丧残生。   这个事情可有哪旁人晓得?也没有哪旁人晓得,只有郭槐交她两人晓得,肇拿小公主弄啦得格。格这李娘娘溜出来,究竟溜到哪堂子哇?李娘娘格天子夜里溜出来,一下子溜到陈桥镇,离京都皇城不远,几十里格地方。格么李娘娘底高腔调?一出宫之后,拿打扮格太监格衣服也总脱啦得格,心中想,我好好一个正宫娘娘,弄到如此地步, 究竟我来前世里作得底高孽,今世里苦到能功程。   心上又想:我是个女格,我上哪里去咧,一跑一钉,点总不兴,夜里住哪堂子,虽然身边有两个钱,不敢去住饭店。为底高不敢住饭店?恐怕刘氏要打发人出来寻,就逋人家檐头底落,或者在人家草头边逋到天亮,反正肚子混得饱格,因为她身边有两个钱。不曾歇多少时,钱倒用光啦得格,又是个女格,又不好意思出去沿街乞讨要饭,腹中饥饿,可以说是饥寒交迫。格天子跑到一个人家门口,格个人家底高腔调?东壁打西浪,有竹架总没得望。看看格人家蛮穷格,心中就想,好人家我不好意思去开口,到这穷人家来,穷人最讲义气,交他家商议商议,格弄碗汤粥把我点点饥度度命。来杠门口晃上几晃,转上几趟,又不好意思开口,哪晓曾歇一歇辰光—— 眼目昏花了不得,神木不知半毫分。   说句土话,就是不晓得天东地西,人“哐桑”就对格人家门口一倒,倒饿昏过去了格。这个人家是底高人家?这个人家就该一个中年妇女,丈夫已经亡故啦得格,就她个人来家,听见门外间一响,赶紧出来望格。   这中年妇女拿门开开来一看,命总吓断,一个女格倒了她家门口,赶紧捶捶拍拍,李娘娘拿眼睛才睁开来了,“姐姐哇, 我多谢你今朝将我救,我黄土盖面不忘恩。”   随手拿她救到家里,“啊呀,你这位姐姐哇,你家住何方贵地?你尊姓大名? 你家父姓什来母姓什?你是排行第几人?”   李娘娘不曾开口,眼泪就千双下:“姐姐哇, 我也不是张三其别个,我是离乡落难人。   你这位姐姐,我家父母亡故,哥哥嫂嫂心黑,我过不到他们格日子,我这遭坐夜溜出来格。”大家就说格,她不好就说是某某人家老婆,是皇帝家正宫娘娘啊。这个话她万万也不好走漏半点风声,如果一说,命也保不住啊。她就能呢一说谎啊,这个中年妇女倒同情她格:“啊呀,你这位妹妹,我对你说,我家丈夫已经亡故啦得格,我家姓郭,我就个人来家,我腹中么又有怀孕,假使生产么也没得哪照应我,你就蹲堂块,我们做做伴,你就算我格妹妹,我就算你格姐姐。” 李娘娘闻听这一声,心中欢乐八九分。 赶紧来到前间行个礼,姐姐连连叫几声。   眼睛一鞭,大概来她家四五十天,格天子郭氏妇女中年生子,就来破草棚棚里, 连痛了几个紧痛阵,腹中生下小官人。   小孩对下一抛,叽哩呱啦叫。李娘娘用手一抄,一望一个大大老小,“喔哎喔哎”呀,不是团脐也是骚蟹,赶紧就拿郭氏女子扶了上床。哪晓得只一歇辰光,这个郭氏中年妇女底高腔调?浑身来杠抖,就像筛酒;望望脸上白消,不成个腔调。不曾到半个钟头—— 喉咙口腾腾空断了来往气,呜呼哀哉丧残生。   李娘娘一看,命总吓断,赶紧捶啊拍,只是叫,哪晓得她眼睛一闭,望望一点点总没得气。 这个李娘娘只是抛来只是滚,哭到死处又还魂。   跑到前间一把来捧住,喊声:“姐姐啊, 我多蒙你收留了我哇,不晓得你今朝就丧残生。 姐姐 ,只怪你家这个儿子命委该狠,他是一个杀母生。”   肇又没得底高钱,总算邻舍隔壁也算好,肉麻她家了,大家投两个钱来,买一口薄皮子棺材,拿这郭氏妇女安葬啦得。肇这个小孩怎弄咧?就靠李氏慢慢服侍,慢慢拿他抚养长大成人。帮他取底高名字咧?到了满月过后,她晓得格,这个人家姓郭,他家老子么早已死啦得格,她家妈妈也死啦个把月格,不要弄这个小孩再做个讨债鬼,滴点大再死啦得,格这个人家要绝啦下代,帮他取一个好点格名字,叫他海寿。为底高叫海寿?海水不干人不老,除啦今朝有明朝,就是说有海干长格寿阳,就叫郭海寿。来老书高头,这个人不叫郭海寿,而且姓都不同,他叫万大红,现在格书高头就叫郭海寿。格郭海寿虽然说是个杀母生,肯长了。三个月就眉花眼笑,五六个月舞手舞脚,七坐八爬,九月长牙。抚养郭海寿过一个期,李娘娘望望就不晓多欢喜,心上就想,要是你家妈妈在世,看见你这胖墩墩格小孩么,格多欢喜啊。 李娘娘越思越想越难过,止不住腮边泪纷纷。   长到五六岁格腔调,因为陈州这个地方发生严重灾荒,老百姓五谷欠收。格果有哪个来救灾发赈坐镇这个地方啊?只有包拯来这地方救灾,坐镇来这个地方啊,所以老百姓叫饱不死、饿不杀。像照这个穷人家,本身她不是当地人,她带这一个小孩又不得生活,一个女流之辈又不能做底高生意嘎些,又不能抛头露面,只好蹲家坐吃山空。说人霉不一桩,酒酸不一缸,腾腾空格天子夜半深更,东面邻舍家火烧,人家来救火救晏了,慢慢慢慢烧哇烧,倒烧到她家破草棚高头去格。 哪晓东面格人家连害了她,草棚来火坑里间化灰尘。   肇苦了母子两个人。格郭海寿可晓得这不是他家妈妈哇? 他一滴点总不晓得,沿小滴点大就开始叫李娘娘妈妈喽,他当自己是李娘娘亲生呱。格天子就说:“母亲啊,他家火烧拿我家烧啦得格,我们没堂子住了格。亲娘啊, 我们究竟来前世里作得底高孽,今世里苦到能功程? 亲娘啊,我家房子半夜三更来火坑里间化灰尘,我们到哪里去安身?”   李娘娘当真怕难为情了,肇怎弄?寻到一个河边上,干干寒天头冷辰光,人家拿格蒲啊芦棵哇,斫得就对沟坎上一,肚里么果是空嘎。肇娘儿两个就对格个肚里一逋。他们没得吃,身上又没得底高暖气,两个人对蒲肚里一攻,冻了浑身抖,像筛酒,牙齿敲叮当,浑身就像筛糠。可怜啊, 蒲当帐子岸当床,母子冻了像筛糠。   郭海寿来里间人总冷杀得格,“亲娘啊, 如果我们在这肚里蹲了三天整,千个残生活不成。”   李娘娘一想:住这肚里确实不是个了事哇,堂块一间是岸,高头盖格蒲,假使到阴雨落雪怎弄咧,不要拿这小孩冻坏了嘎?再说又没得吃,不要拿这小孩饿杀得格?他家妈妈临死之前,拿他托付把我格,我要来想办法格。到格个辰光,确实也顾不得羞丑了呱,就拿这个五六岁格郭海寿搀了手里,到人家鸡障高头拔一根鸡障棒,拾到一个豁爿头坏碗, 娘儿两个去讨饭,果比黄连苦三分。   可怜啊,要说抬起头来又怕丑,低下头来又怕羞。格也有人家把他们吃格,也有人家不把他们吃。有人家看看这两个人作孽,盛点饭他们吃吃,也有人家舀点粥把他们吃吃。也有人家就说:“死开点,出来要饭咧,要饭多惬意啊。你家荤他家素,你家咸他家淡,要吃只要满埭乱喊,吃得碗总不要洗,三年饭一讨,你官也怕做咧,哨点死开点,没得把你们食祭。” 娘儿两个闻听这一声,可要哭死又还魂。   郭海寿喊声:“亲娘啊, 我们今朝格饭么又要不到哇,晓得可有命残生 。”   娘儿两个一头跑来一头哭,破窑一座面前呈,“儿啊,这个地方比沟岸上蒲肚里好哇,不如就住这个破窑里,先安下身来落下脚来,回头我们再作打算。”“母亲啊,格不住堂住哪里去咧,我们就住堂好格。” 娘儿两个破窑里间来安身,此处丢开慢谈论。   我们不提这李娘娘溜出来已五六年喽,格皇城里底高腔调?   我们单讲南清宫狄娘娘,人家说行善积德只有好处,没得坏处,她救了太子千岁性命,当作自己亲生儿子,开过年来,狄娘娘就有六甲怀孕随身,下半年也就养到一子。真宗皇帝亲生格来八贤王家,应该说比自己家儿子要大到一岁。真宗皇帝亲生格太子叫底高,叫赵祯,八贤王养到格儿叫赵璧。人家总晓得八贤王家有两个儿子,实际上只有老二赵璧是他亲生。八贤王一想:我家皇弟对我不薄啊,挑选美女拿最体面格绝色美女许配把我,现在我有了儿子传宗接代,虽然他来外间打仗,我帮他拿国务定要料理好了。 越想越思越欢乐,如同拾到宝和珍。   哪晓得曾歇到半年啊,八贤王倒有患难毛病随身,召太医官来帮他对症下药。哪晓得看到他格病,看不到他格命;吃药如吃水,化纸骗骗鬼。 王爷千岁毛病沉重很,井底里淘沙渐渐深。   害啦一场重病,哪晓就不曾有格命,肇八贤王千岁倒死啦得格。因为德高望重,格说为底高这个人德高望重?他来历大了,是赵匡胤格儿子,赵匡义格侄儿,是真宗皇帝格皇兄。格真宗皇帝是哪个?赵匡义家儿子,就是赵匡胤格嫡亲侄儿。格天子八贤王一死么,万岁又不来家,全国举哀,为他吊孝。按道理他要传接赵匡胤格皇位格,因为他格来历交旁人不同,所以赵匡胤出于无奈,才拿皇位传把了兄弟赵匡义。因为八贤王千岁不是赵匡胤家老婆养格。赵匡胤家老婆叫韩素梅,是一个妓女出身,这个小孩是韩素梅带得来格,是韩素梅家嫡亲内侄,哥哥嫂嫂死啦得,这个小孩无人照料,肇拿他带了身边格。人家传扬出去说,这个八贤王千岁是赵匡胤家假儿子,是妓女养格,所以他不能登基做皇帝。所以他做个八王千岁,在历史上也有记载格。来皇城里间或者是国外,只要提到这个八贤王,是人人敬重他几分。格李娘娘来外间可晓得八贤王死啦得?她一滴点总不晓得。格李娘娘来外间受罪,作孽了,可以说是衣不遮身,食不充口,她要等到底高辰光才得出头?她心上就想: 只要等到万岁班师回朝转,我到京都皇城把冤伸。   拿狗贼郭槐来捉住,剥他皮来抽他筋。格究竟真宗皇帝来外间打仗多少时?一笔九年真宗才家来格,也就是说太子千岁赵祯已经九岁,八贤王家儿子已经八岁,推板一岁来去。真宗一家来,首先听见说八贤王已经死啦得格,真宗皇帝是龙眼流泪。心中想,我也干大年纪了哇,朝阳宫么夜半深更失火,李娘娘我的梓童已经身丧其命,连太子也烧杀得,西宫刘氏生到一位皇子,她说已害病死啦得,该应我大宋要绝拉下代。罢了罢了哇,我如再娶一位美人,看来我干大年纪也没有生育能力,不如我拿我皇兄的长子册立为太子,等他将来好传接我孤家的皇位。实际上他不晓得,八贤王家长子就是他家儿子。格天子拿文武百官召到金殿之上:“众位爱卿,孤家已经年老力衰,没有太子传接我孤家万里江山,孤家准备拿八贤王皇兄的长子,就册立为太子,我将来崩驾之后,万里江山就传给于他。” 文武百官闻听这一声,万岁喊了不绝声。   不出万岁所料,到了赵祯十二岁,赵璧十一岁,真宗皇帝陡得患难毛病随身。过咱多大?五十五岁,在位二十五载。 一命呜呼丧残生,果比黄连苦三分。   格他一驾崩,肇冠冕堂皇就太子登基。也就是说,这十二岁格赵祯做了皇帝,做了一国之主。他一直是狄娘娘养格,拿狄娘娘封为母后,拿刘氏封做嫡母后。格李娘娘来外间也晓得格,心中也想:万岁班师回朝家来格,我照理要上京都皇城去伸冤理枉报仇,可惜我现在不能去了呱。为底高不能去?来格破窑里间,我朝也想,夜也思,朝也哭,夜也哭,现在是双目失明,不知天东地西南北。我这个腔调,衣衫褴褛,讨饭婆子,又看不见。上皇城里去,哪个理我?哪个帮我说话啊?还是不去算了,我是三合头升箩七合头命,就配我要受罪格。回头听见说万岁驾崩死啦得格,听见说八贤王千岁家长子做了皇帝,心上一想,我更加不好去,他是我亲生骨肉,做了当今万岁,我即使伸不到冤,死了也瞑目格。所以李娘娘一着是含冤在身,不曾到京都皇城去伸冤理枉,这个事情一着有多长时间?一笔到十八年满了,也就是说,皇帝已经到了十八岁了。格原来是真宗皇帝,回头十二岁格太子做了万岁,果也叫真宗?不是的,就叫仁宗。这个仁宗皇帝年纪虽轻,他会处理国家大事。为底高?有狄太后娘娘帮他做后台,帮他处理国家大事,再加上潞花王千岁,就算他家皇弟,年纪虽轻,脑子特别玲珑,特别活络,也帮他出谋献策,所以四海升平,八方太平。不讲仁宗来杠做皇帝倒好格,他哪晓得还有个妈妈,有个母后来外间受罪了。   格个陈桥地方,连年发生灾荒,不是风荒就是水荒,不是水荒就是旱荒,不是旱荒就是虫荒,就穷了抬不起头来。老百姓没得办法,个个是怨声载道,拍手顿脚,急得蹲杠骂菩萨:“你格瘟菩萨,你格瘟菩萨,你弄我们堂一落里是荒年啊,到何时能够直头哇?”格杠块有包公来杠救灾发赈,大家要问,究竟这个堂子的人可有肚子吃饱了格辰光?李娘娘到几时能回转京都皇城?   格天子包大人身坐大轿,出去体察民情。出去格辰光是晴天白日,可以说是万里无云,大概跑出去只好四五里路格腔调,腾腾空一阵狂风,“呼”,一阵狂风吹了张龙、赵虎几个人眼睛总不得睁。包大人来轿子里就说:“什么风?”张龙、赵虎顺嘴一塌:“落帽风,落帽风。”“张龙、赵虎,为底高叫落帽风?”“大人啊,你官帽总吹抛啦得格,不叫落帽风啊?”“对格,我乃皇上命官,有先皇和现在当今万岁,出了皇命圣旨,叫我坐镇陈州救灾格,这个落帽风胆倒不小,拿我的官帽总吹啦得。张龙、赵虎,不能耽搁,赶紧拿落帽风捉拿归案。”张龙、赵虎心上一想,害人了,害人害人害人,怎思量到说是落帽风嘎,“大人啊,这个捕风捉影格东西到哪里捉到呀?”“狗才,没得这个人,就没得这个风,就吹不掉我格帽子,限你们一个时辰拿落帽风捉拿归案。” 张龙、赵虎闻听这一声,哪敢耽搁片时辰?   肇两个人出去打听:“可有哪叫落帽风?”当地老百姓说:“没得,没得格个人,我们不曾听说过。”跑哇跑,问啊问,张龙就对赵虎说:“我们只要去找地保就是的,问问地保,哪个叫落帽风,就好带他去见包大人,格不便当煞得。” 赵虎闻听这一声,想想不错半毫分。   找到地保,地保就说格:“你们是包大人派得来格?”“是的。”“是的可有牌票?”“格倒哪里有啊?”“没得你们就是冒充格,我晓得你们可是张龙、赵虎啊?有了牌票,我同你们去寻落帽风。”两人气塌塌,回到陈桥镇包大人身边,包大人格要问了:“张龙、赵虎啊,可曾捉到落帽风啊?”“啊呀嘎,我们去找了地保,地保说我们是冒充格,我们没得牌票。”“狗才,你们狗才,滴点大、虱能大格事情,也去惊动地保,你们得了,打你们二十棍子个人。”“包大人,你不要打哇,如果打了我们皮开肉绽,我们没处去捉落帽风。”“狗才,我就把张牌票把你们,这下子一定要替我把落帽风捉得来。”两人带了牌票又去捉落帽风,问问这个地保。地保说:“有牌票,我相信你们是包大人身边得力之人,既然你们是张龙、赵虎,我带你们去啊。”地保带他们出去寻落帽风。到哪里寻到?有个老朋友欢喜说老飘格:“啊,落帽风啊,有啊。就来堂陈桥西南上,大概三四里路格腔调,有个落帽风,开药店格,可保就格个老朋友。” 三个人闻听这一声,急急忙忙就动身。   跑到格个药店里一问:“你叫底高?”“我叫骆茂丰。”“底高啊?你叫落帽风啊?”“我是叫骆茂丰。骆驼格骆,茂盛格茂,丰收格丰。”“格不对啊,我们是要捉落帽风,吹落格落,帽子格帽,起风格风。”三个人气塌塌,就对外间跑。包大人坐了轿子肚里等了,一等也不来,二等也不来,横等也不来,竖等也不来啊。大概等了两个多时辰,也等不到哇。正在这时,张龙、赵虎回来了,“包大人啊,我们确实捉不到落帽风。”“捉不到哇,今朝捉不到,明朝也要捉,一定要拿这落帽风捉得来。”格天子包大人回转,夜里宿哪里?心上就想: 出来体察民情,不是三里五里,十头八里,整个陈桥我都要转它一转,夜里不如就下宿东岳庙内。肇就宿得东岳庙里格,明朝一早么,他还要出去体察民情。打发张龙、赵虎:“继续带牌票,去捉落帽风,我还来陈桥高头等你们。”哪晓早起轿子出门,总不曾到二里路,又一阵狂风,“呼”,吹了包大人他们眼睛不得睁。包大人拿眼睛睁开来一望,像照是遮天蔽日,阴气沉沉,“这底高风?总不见得又是底高怪风呢?说今朝这个是落帽风么,我帽子不曾抛,晓得我包拯日断阳,夜断阴,可保这堂子有冤魂不散。”赶紧吩咐拿轿梁落平,包大人出来步行,说:“什么冤魂,什么鬼魂,有底高冤?现在白天,我不能帮你伸冤,到了晚上,我到北荒野地方,到荒草地里,搭一座亭台,你到杠有冤喊冤,我帮你伸冤。”格一阵乌风黑风,“呼”,走了格。   单讲到张龙、赵虎来外间跳一天,不曾寻到落帽风,不曾捉到落帽风。你说这个风,到哪里捉到,到哪里寻到,这个没得根襻格东西,可以说是无影又无踪,跑了又哨。他们身上跑了汗冒冒,是遍体生津,到了夜里,家来告诉包大人,确实寻不到这个人。包大人心上也想:罢了罢了,既然寻不到么就算了,肯定没得这个人,我这个帽子么实际上是风吹啦得格,总不见得就是早起格一阵乌风?我对它说格,夜里来北草野地搭高台一座,等他来有冤喊冤,我帮他伸冤,总不见得是个怪东西呢?到格天子夜里,当真叫大家帮忙,到北荒草野地里,格个堂子是底高堂子?实际上是乱坟场,弄弄干净,搭起一座高台来。只有张龙、赵虎、王朝、马汉四个人陪包大人。包大人坐了格台子上间,黄昏头辰光又没得底高。到了半夜过后,心血来潮将要困格辰光。包大人伏得台上有点困着得,再加上四个人,提四碗灯笼,三碗熄啦得,只有一碗灯笼隐隐约约有点亮光。奇怪了,正来心血来潮格辰光,“呼”,一阵黑风,就对杠一攻,黑风一散,一个女格披头散发嘎,就对包大人搭格台子前间一站。包大人过咱有点困着得格,一阵风一吹,拿他倒吹醒了格,一望,一个女子撑了他面前,披头散发,不成腔调。“啊呀,真有冤魂冤鬼,你这鬼魂,早上就惊动了我,现在你有底高冤,你从实讲来,待我包拯帮你伸冤理枉。” 格个女子双膝跪倒地埃尘,包大人叫啦好几声。   “包大人啊,我不瞒你说,我是一位诰命夫人,我姓尹名贞娘。我家丈夫姓沈,名叫国清,来京都皇城为官,他是尚书之职,他交朝纲当中奸党许多格人串成一气。”“尹贞娘,该应哪个不好,就是哪个不好,你家丈夫究竟交哪个串成一气?”“啊呀嘎,现在仁宗皇帝已经有了西宫,就叫庞赛花,她家老子叫庞洪。这个人来朝纲之中,是无恶不作,无所不为,要想坑害国家忠良,要想坑害狄青和杨宗保二人,害他们两人克扣了军粮和官兵防寒的棉衣棉裤。现在万岁打发朝中大臣孙武,上三关捉拿杨宗保和狄青归案去格,我家丈夫听信了庞洪格话,和他串成一气。我叫他改邪归正,要为国家出力,他不但不听我格话,而且辱打于我,我没得办法,一气之下,自寻短见死啦得格,悬梁高吊而亡格,我明明一位诰命夫人,他不拿我收尸入殓安葬,就拿我窖了我家府里东南上一棵桂花树脚底落。我不晓得到了阎王家来,阳寿不曾满足,阎王家又不要我。阎王说格,陈州地方有个包大人,他来杠块救灾发赈,只要能够到他乌台告状,总归能够拿我起死回生格。所以我没得办法,才出此下策。大人啊, 我确实有了冤枉事,要望你大人拿我救了转还魂。”   “啊呀,尹贞娘,你确实是一位诰命夫人,应该棺木停放家中,开吊几天,你家丈夫交奸党是一丘之貉,拿你也不曾开吊就窖啦得,情丧也坑害国家忠良。尹贞娘,我包拯是个男子汉大丈夫,食君之禄,应该担君之忧,总值不到你哇,你胆放宽心,我一定能够拿你度了还阳打转。但是阎王可曾说多长时间?”“阎王说过格,四天之内我可以还阳打转,过了四天,我就不能还魂。”“格上三关去捉拿狄青和杨宗保格人去了多少时了?”“孙武才昨天动身格,如果等他们带了皇帝圣旨来到三关格句话,这两个人挨带上京都皇城,就难有残生性命。”   包公不肯耽搁,赶紧拿出御金牌一面。格东西有底高用?就相当于万岁亲临到杠一样格,见了这个御金牌,就像见了当今万岁。包公拿御令牌交给得力之人去止断孙武:现在狄青、杨宗保不能带了上京都皇城。“尹贞娘,你的冤枉大事,我包拯肇也晓得格。既然奸党要坑害忠良,我怎好坐视不理啊,按道理我来陈州救灾发粮,不能私自离开这个堂子,因为堂公事将要结束,我打发当地官员代理。 我明朝早起赶了上皇城,搭救忠臣两个人。”   说也奇怪,一阵鬼头风,就不曾看见这个女子向西向东走了格。包公就说呱:“张龙、赵虎啊,这个不晓可就是落帽风?”“大人啊,格肯定是得格,肯定是落帽风。”“我对你们说,救国家忠臣要紧,为国家铲除奸党要紧,救尹贞娘一条残生性命更是要紧,因为时间有限,明朝我们一早就要动身。 来东岳庙里住宿一夜哇,明朝一早就动身。”   有张龙、赵虎开道,包大人坐了轿子肚里格。张龙、赵虎心上就想,肇不要捉落帽风,可保就格个瘟风鬼头风。他们拿牌票抓了手里走了前间,这个牌票已经没得用了格,要赶紧上皇城去度尹贞娘还魂打转。不晓得多奇怪了,来到陈桥镇格桥高头桥当中,“呼”,又一阵大大风,就拿张龙手里格牌票吹了腾空。“包大人,格倒也稀奇,我这个纸头票票儿抓了手里蛮紧格,怎一阵风吹到天空去嘎?”包大人说:“望望这个牌票究竟吹到哪里?”望见格个纸头飘哇飘,飘哇飘,飘落下来格,落得一个卖菜格老朋友篮子里。张龙、赵虎跑到杠,一把拖住这个老朋友,抓住他格领宗:“哈哈,你就叫落帽风,拿我家包大人帽子总吹抛啦得,眼睛一鞭,我们寻了几天总不曾捉到你,不曾弄到你,今朝你对哪里跑,还不跟我们去见包大人啊?” 这个老朋友闻听到这一声,三魂吓得少二魂。   这人是哪个哇?郭海寿,忠厚老诚头子,因为妈妈瞎格,家里不得生活,挑个担子,小本钱交易,弄点菜卖卖。格天子包大人急等要赶路,不晓得张龙、赵虎拿这个郭海寿倒拖得来格:“包大人啊,牌票忒得他格菜篮子里格,他肯定就是落帽风。”包大人赶紧走出轿梁,执指一指:“你落帽风落帽风,胆倒不小哇,拿我包大人的官帽竟敢吹抛啦得嘎。” 郭海寿跪倒地埃尘,冤枉喊了不绝声。   郭海寿喊声:“大人啊, 我是清白良民人一个,不是违条犯法人。”   “格你不叫落帽风啊?”“我不叫落帽风。”“你叫底高?”“我叫郭海寿。”“郭海寿,我这个牌票旁人篮子里不吹,怎干干吹到你格篮子里去格?”“我当真不是叫落帽风。”肇也有做生意买卖格,大家合得要好格,总来帮说好话:“包大人啊,千万不能捉他哇,这个人是个大孝子,他家妈妈双目失明,住了破窑里间,就靠他做点小本钱生意,好拿他家妈妈养活得,你捉他是冤枉格,确实大大冤枉。”“郭海寿,听他们干多人说起来,你是大孝子,既然你家干个穷困,你又不是叫落帽风,我家张龙、赵虎捉错了格,我堂有十两银子,就送把你家去养活你家母亲,也好做做生意本钱。” 郭海寿闻听这一声,谢谢包拯老大人。 “大人啊,今朝拿十两银子送把我,我永远不忘你恩人。”   弄到十两银子,他格天不做生意了。为底高?十两银子不少了,卖菜格句话,你有得卖了,恨不得卖嘎几个月也弄不到十两银子啊。来到破窑里间:“母亲啊,肇妥了呱,我发得财了哇。”“儿啊,不嘎,卖卖菜也发得起底高大财来了。”“母亲啊,你不晓得嘎,我今朝遇到包大人格,他们捉落帽风,牌票掉了我篮子里,我说我不是叫落帽风,肇他就要说我是落帽风,做生意格人大家去帮我做证,说我来家孝母,就靠做生意拿你养活得。包大人见我是孝子,送我十两银子了,我肇发得大财了哇。” 李娘娘闻听这一声,心肝喊了不绝声。   “儿啊,现在包大人来哪里?”“他来陈桥桥高头咧。”“赶紧啊,你去喊包大人来啊,母亲有冤枉大事,要请他帮我伸冤理枉。”“母亲,我们住了破窑里间,你要伸冤理枉不好上他身边去。”“儿啊,母亲双目失明去不得,你去叫他上我破窑里来。”“母亲啊,可晓得他果肯来咧?”“你就说我母亲有十八年冤案,这个人他总归要来格。”“格我只好去试试,不一定他肯上这堂子来,堂污糟杀得。”“你去望,无论如何要请他上我破窑里来一趟。” 郭海寿急急忙忙就动身,要请包拯一个人。   溜虎跳,跑起来不晓多哨,来到陈桥桥高头,包大人轿子正起身要走。上哪去?赶往京都皇城。“包大人哎,你慢慢走,你等等我,你等等我。”张龙、赵虎就说:“郭海寿,才间有十两银子把你格,你还准备来要银子了呢?”“啊呀,我不是要银子。”“格你来做底高?”“我家妈妈有十八年格冤案在身,她一定要请包大人上我家去一趟。”“你家住哪里了?”“我家就住了堂块西面,大概里把路格腔调,一座破窑里间。”“呸,包大人底高人,你家母亲是何等人也,包大人还到你家家里去咧,就即使有冤枉,也应该到我家包大人面前来告状,也不该叫包大人上你家去啊。”“我家妈妈说格,有十八年格冤案咧,总归于只要提到这话,包大人肯定要去格。”包大人来轿子里就想:可保这人来头大了,有十八年格冤案,提到有十八年格冤案,说我肯定要去格,这个人究竟底高人啊?张龙、赵虎说:“大人啊,可保这个女子是疯婆子,也有哪家有冤枉也到她家门上去咧,她自己不好来啊。”“张龙、赵虎,既然人家有十八年格冤案,我包拯遇事能明察秋毫,秉公而断,我怎好坐视不理啊。既然如此,郭海寿,你前面带路,我一定要去看看,你家母亲有多大的冤枉?” 郭海寿就来前间走,包大人轿子后边跟。   郭海寿打趟子溜虎跳,跑了不晓多哨。做生意格就说格:“海寿啊,不嘎,你来堂向里向外向东向西像穿梭,做底高呀?”“我家妈妈有冤枉大事,请包大人上我家去了。”“你家妈妈双目失明是个瞎子,面子倒大了么,情丧包大人上你家家里去哩。”“格原呢,轿子不来杠啊。”做生意格人不大相信,“走啊,看闹热去啊,包大人上郭海寿家去了。”格个人是挤如也,抑如也,推不走,轧不开,就总来破窑杠看闹热。   单讲到郭海寿跑到自己家里:“母亲啊,包大人来了格。”“儿啊,包大人来哪里?”“他来外间咧。”“叫他进来。”张龙、赵虎就说格:“疯婆子,你底高人,你这家里干脏,也叫我家包大人上你家家里去来。”“啊呀,究竟他可肯进来,我对你们说,我来堂住十八年,难道他包拯不好住啊,赶紧进来 。”张龙、赵虎气死了,“口口声声叫我家包大人名讳。”赶紧跑到外间:“大人啊,她叫你进去咧,我们说里间脏咧,她说她十八年住得来格,她能住得,你就不能进去一趟啊?”包公想起来倒也发笑咧,这究竟底高人,干大格来头啊,“进去,望望看,究竟底高人?”跑到破窑里间,李娘娘就说:“包拯来哪里?包拯来哪里?”包大人不着气,也不发火:“你这位女子,我包拯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究竟有底高冤枉,从实讲来。”“儿啊,你端张凳,摆了破窑门当中,等我坐下来再说。”瞎头闭眼摸到格凳 ,对格门当中一坐:“包拯,你见了我哀家为底高不下跪啊?”包大人说:“你这个人不晓是呆呱也是疯子啊,你自称哀家,你底高人啊?”“你究竟可是包拯?”“当来我是包拯啊。”“你上我身边来点。”包公就撑到她身边去,李娘娘弄手来杠摸哇摸,摸哇摸,倒发起火来了格:“包拯,你究竟来哪里?我哀家怎摸不到你格?”“我就撑你堂面前,自己眼睛瞎格看不见。”李娘娘再摸,横摸竖摸摸到了格,背背他格衣裳,揿住他格肩兜,拿他揿下来。包大人么认为她是瞎格,不晓她究竟有底高冤枉,把她一背,人就壅下来了格,她到他后得脑高头来杠摸,横摸竖摸,横捏竖捏。包公想想倒也发笑咧,这个老八十,来我后得脑高头摸底高啊?哪晓得连摸几摸,连捏几捏,李娘娘格眼泪,就像断了线格珠珠抛下来,一把背住包拯手,包大人连连口内称:“包大人,我一着晓得格,你后得脑交别的人不同,有三把偃月骨格,因为我有十八年的冤枉,一般格人我不好对他说,如果一说没有好处,也要引来杀身之祸,所以我一定要等你包大人来,才好诉说把你包大人听。实际上我也不晓得你包大人到此,夜里有东岳菩萨托梦把我,说我十八年灾星已满,灾晦满了格,配我有出头之日,只有到你包大人面前才能申诉冤枉啊,所以我才叫我家儿子海寿,拿你请到我堂块破窑里来。” 包大人闻听这一声,心中思量二三分。   “包拯,你见了我哀家应该下跪啊?”“不嘎,你究竟底高人啊?你自称是哀家,你究竟是哪个?”“你跪下来我才告诉你听。”包公看看这个人来头像照大了,望望她格腔调么,只好五十岁上下,只好说脸上不大干净污糟点,身上穿了么丑点,推板点,如果一打扮起来,也只好四十岁上下格腔调,包公就跪了她面前。李娘娘就说呱:“包拯包拯啊,我不是旁人啊,我乃先王真宗皇帝的正宫李氏啊。” 包大人闻听到这一声,三魂吓得少二魂。   “你这位女子,你信口雌黄,你胡言乱语,真宗皇帝的正宫,已经在朝阳宫内,夜半深更被火烧死啦得格,哪里还有你这正宫娘娘李氏啊?”“包大人啊,我说把你听啊:我真是正宫李氏,万岁出征打仗上鞑靼国,我生下太子,有刘氏也报生了皇子。因为我蹲家闲暇无事,刘氏交郭槐到我朝阳宫,拿公主抱了去,啊晓她不是生格皇子,她说公主缺乳,要叫我喂乳她吃,又拿我骗进了碧云宫,为我办酒,款待不丑,太子就交把郭槐抱。到要夜格辰光,我问到太子之事。刘氏她说,由郭槐送家去格。我跑到家一看,命总吓断,床上一只死狸猫来高头,不是我家皇儿。情丧刘氏、郭槐设计,夜烧朝阳宫,拿我要置于死地,又叫寇承御拿小太子投进金水池好身丧其命, 好了寇宫女心肠好,才落到我们母子命两条。”   包大人一听,心想不得了了呱,这可保当真是正宫娘娘啊,“娘娘,格你说寇宫女救了你们母子性命,究竟现在太子来哪堂子?”“太子现在是当今万岁,也就是我的皇儿。”“被何人所救?寇承御是宫女,她怎救到太子格?”“格天子恰巧是八千岁生日,陈琳一早到御花园剪花家去庆贺生日格,遇到寇宫女来金水池哭,肇就拿小太子把他带家去格,我耳闻到八贤王千岁拿他当儿子看待,作为长子。”“格你怎得出来格?”“我是寇宫女盗到金牌一面,叫我投往南清宫,去母子相会。我久居深宫,不知天东地西,外间黑夜暗星又看不见,哪晓倒溜到皇城外间来格。有郭氏妇女,她家丈夫亡故,留下遗腹子,哪晓得又是个杀母生,我交他相依为命,才到了今朝。” 包公闻听这一声,默默无语不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