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江宝卷 - 第 32 页/共 354 页
牙关骨咬得紧腾腾。
一班鬼使作弄他了——
你在阳间做官贪呀贪,背你到荆棘丛中钻一钻。
不提鬼使把刘驸马拖走。再提公主娘娘见驸马不哼声,就问:“你现在可要好过点?”好过底高哩,驸马眼睛一闭,馋沫一滴,一点也没气。公主不得过哇——
亲夫呀,你怎走得这么快,丢下我苦命好忍心。
驸马呀,现在我们日脚正好过,谁知阎王真无情。
公主在那哭得伤心,有个呆头呆脑的梅香牙齿一呲说:“公主呀,人心总同的。在生离不得,靠皮靠肉舍不得,死么已经死啦得,买口棺材置啦得,抬到田里窖啦得,你不要在家哭杀得。”皇姑说:“你这冤家,你懂底高?梅香呀!
我要将驸马的尸体放家七天又七夜,表表夫妻结发情。
梅香呀,你替驸马头脚上边点盏火,好让他亮亮堂堂往前行。
安童呀,你也替他供碗倒头饭,白钱纸盖脸遮死神。
给他左手浮棉饼七个,右手桃木棒一根。”
不提公主看守驸马尸体。再提一班鬼使把刘驸马真魂背到鬼门关。元阳真人一变二变,变作在他家化缘的模样,口中就念——
东岳酆都地藏能仁,可有铜钱斋斋我出家道人?
功德无量,阿弥陀佛。
哎哎,这个道士三教归宗。驸马抬头一望:啊呀,他曾在我家化缘的。横相竖相,可真是的。“师父,你底高辰光死的?”“说你的梦话。只有你死,我哪家不去。天上玉皇家,地上凡皇家,阴间阎王家,海里龙王家,我家家总到。
地府总共十三家,家家留我来喝茶。”
驸马说:“阎王怎待你这样好?”“待我好?十个阎王有九个是我的老表!”“啊,你和阎王是亲戚,可不可帮我说个情,带我家去?”“我认得你住哪里?”“唔,应该认得,你在我家化缘的。”“我就靠化缘吃饭,只有千个施主认得一个和尚,哪有一个和尚认得千个施主?”“师父,你在我家替我现世的呢!”“我八处里替人现世,哪记得许多?”“师父,你记性真丑,你曾关在我家夹墙里的呢。”“哦,慢慢慢,我吃过伤心苦是不会忘记的,让我来想想看。啊,你可是皇亲刘驸马?”“啊依喂,轻声点,他们在这里捉我哩!”“他们捉你,我也要同你算账。”
我们到阎王家去讲理,你打僧骂道可该应?
驸马说:“师父哎,
望你不要念旧恶,今朝带我转家门。
我一份家当千万贯,情愿用它来斋僧。
师父呀,你只要让我们夫妻会一面,情愿陪你办修行。”
“喔,情愿陪我修,一份家当总愿丢。你是真心还是假意?”“师父,我是真心诚意。”元阳说:“话是风,笔是踪,你要写出舍契文书来。”“师父,你写我来画字。”“啊,我写你画字?你现在好说话,等你还了魂,你比鬼还凶,我弄得过你啊?”“格么,你帮我向阎君家借枝笔,寻张纸,我自己写。”元阳说:“不对,我同你一对一,没中没证,你好赖的。”驸马说:“这怎弄?”元阳说:“去请县主城隍来写,十殿阎罗做证画押。”“格么,我不去请,我望见阎王就怕的。”“你怕就由我去请。”元阳随手将城隍老爷请来。城隍说:“往常坐堂主判,今朝只好做代书。”他笔头掭掭尖,就写了:“皇亲刘驸马,孽重愿回头。家有千间屋,金银并细柔。田地并树木,家产一齐丢。独修东灵寺,决无悔改由。”写过年月,驸马具名签字,十殿阎君做证画押。舍契文书写好之后,元阳对驸马公又敲弓击弦:“驸马,你可后悔?”“我决不后悔。”“你可修道?”“我一心修道。道人,你如不信,我——
双膝跪倒尘埃地,请师父做我领头人。
今朝当你罚誓愿,永世不开酒和荤。”
元阳说:“驸马公,你既然吃长斋办修行,弃产独自修东灵寺,就送你打转。不过,以后若有半点反悔,还是要送你到阎王家来呱!”“师父,决无反悔。”元阳说:“阎君老爷,请你送他打转。”阎君吩咐两个童子——
速速送他转还魂,不可耽搁片时辰。
童子问:“驸马公,山遥路远,你可认得打转?”驸马说:“我怎认得?”童子说:“你对西南上望望看,那一个大星一个小星就是你的家。”
大星是你头边火,小星是你足头灯。
步步对着西南走,立刻就到你家门。
阴风阵阵来得快,白虎堂到面前呈。刘驸马说:“童子哥哥,到了我家,这个地方我认得的。”驸马走进高厅,看见有一个人困在门板上。童子问:“你可认识他?”驸马说:“我不认识,这是哪个困在我家?”“你再仔细望望看。”驸马把头一低,童子一口还魂汤对驸马嘴上一喷,只见驸马手之舞舞,足之蹈蹈。童子用力一推——
驸马真魂入了窍,苏苏醒醒还了阳。
驸马手一伸,足一蹬,熄了头边火,碎掉脚头灯,揩揩眼睛坐起身。安童、梅香一吓,命总没得。梅香喊:“安童哥哥,来打僵尸鬼唷!我原说买口棺材窖啦得,看呀看,看到这点好处。”公主听见赶紧走来,说:“梅香呀,你不要怕。
也作兴阎王捉错了,今朝又送他转还魂。”
公主毕竟与他是夫妻,一点不害怕,一把将驸马捧住:“驸马哎!
你可是年纪轻轻不服死,丢不下我苦命一个人?
你可是缺少路费不得走,等我化点纸箔你再动身?”
刘驸马听得清的唷,不是少路费,是真的还了阳。只是口里说不出话,光用手在舞。公主说:“安童,倒杯茶来。”驸马喝到一口汤,眼睛有点光;吃到两口汤,身上热堂堂;吃到三口汤,说话声音响琅琅。叫声:“公主呀!
千间房屋把我卖得干干净,寸土没得半毫分。”
“驸马,你不要乱说,我家不是铜墙铁壁在这块。”“皇姑呀,算不到我家的了。才间一班鬼使把我捉到鬼门关,幸好遇到在我家化缘的道士,我就拜他为师,依他修身办道,愿将全部家产舍出去修东灵寺。舍契文书我总写给他了,字也画了。”公主一听:“啊呀,怪张怪李,只怪你自己。那个时候我说他是道士,不要得罪他;你说他是游方生,不要睬他;我说他化缘的,你说他舞鬼的。这个鬼舞得不大不小哩,总舞到阎王家去了!”驸马说:“公主哎,你不要怨恨了。
叫安童,到夹墙,开枷落锁,
将道士,放出来,再看分明。”
人放出来了。元阳真人对大夫、总兵说:“哥哥,我们跪他白虎厅上去。”弟兄三个来到白虎公堂,双膝一跪:“驸马公,你没有死唷?还望刀口饶命,笔头超生。”“师父,我才走阎王家打转。你们三人走吧,从今我吃素修道了。”元阳说:“你这才肯叫我师父?你既认我师父,我就收你为徒了。我来替你号法名。人无法名枉吃斋,锁无钥匙怎得开。你驸马叫端清,公主叫正直。”
端清、正直两个人,端端正正诵经文。
驸马说:“师父,你就来拆房子吧!不过要上半年暖和和的时候来,不要等下半年冷天风水来。”“我上半年不来,下半年也不来。”“那你要拣月大来,月小不要来。”“我月大不来,月小也不来;亮星夜不来,暗星夜也不来。”“那你怎弄?总要等晴天来吧?”“晴天不来,雨天不来,起风也不来。”“你这也不来,那也不来,难道你不来拆了?要我写舍契文书是吓唬我的?”“唔,还有这服好药你吃?不来则已,要来立时三刻。”元阳离开驸马府,对哥哥说:“我到御宰台前禀奏玉主,准备到刘驸马家拆房子。”仙风一阵,元阳来到御宰台前启禀玉主:“刘驸马已愿吃长斋,舍出千间房屋,独修东灵寺院。我来求玉主派天神天将帮我去拆房子。”玉主说:“元阳功劳不小,依本准奏。”随即玉旨一道,交出点将簿子。
元阳手执点将簿,南天门下去点兵。
一点东方甲乙木,风伯雨师下凡尘。
二点南方丙丁火,雷公雷婆齐动身。
三点西方庚辛金,搬动哪吒二郎神。
四点北方壬癸水,托塔天王来压阵。
五点中央戊己土,八方天兵紧随跟。
众天兵天将下凡,腾腾空满天作变——
东南上方乌云起,西北上方紫云生。
白云过去紫云跟,轰隆轰隆响雷阵。
三个雷阵四个闪,狂风暴雨落凡尘。
驸马家夫妻二人欢喜哩:“师父说呱,起风不来,下雨不来,晴天不来,雨天不来。只要不来,哪怕天天落,落到过年,我家又不种田,又不是没钱。”元阳真人就在他头顶上,倒听见了:“啊,你们就这种心!”跟手放出两条睡魔虫,对他夫妻俩鼻孔里一攻,只见他们眼睛发红,瞌睡朦胧,倒下来就困。
夫妻两个只是睡,人事不知半毫分。
观音圣母在洛迦高山,听到雷声隆隆,问声:“今朝哪个值雷?”二郎神连忙答应:“今日我临时值雷,帮元阳真人拆刘驸马的房子造东灵寺!”观音说:“小元阳瞧不起我,我倒要做不速之客哩。”随即仙风一闪,对元阳面前一站。“元阳真人,你真瞧不起我,怕我不会帮你扶柱棵?”“圣母,你说哪里话来。你身份高贵,我不敢惊动你啊!”“我倒跑上门来了,可多余我?”“我正要同你讲讲,这房怎么拆法呢?”“格么,你打算怎样拆?”“瓦末盘下来,望板砖搬下来,椽子挠下来。木是木,砖是砖,把它堆起来……”“哎,你这样哩嗦,倒要拆几年哩!
千间房子拆成功,不动万工也动千工。”
“圣母,依你怎说,你可帮我想想办法?”“啊,我来嘛,就是帮你动手的。依我之见,这千间房子用绳索箍起来,原封不动背走就是了。”“圣母,哪有这么长的绳子?”“我有。”观音老母将鹦哥索取出来。元阳拿起来望望,只有三尺多长。“圣母,这三尺绳子怎够箍房子?还不够系根柱棵脚?”“元阳,你别看这绳子短,长起来可以从南天门拉到北天门,东天门拉到西天门哩!”元阳说:“试试看。”观音说:“你是买主,照规矩你要先上房探掉三片瓦,我们才好动手呢。”所以,后来人家拆房子,总要让房主或者买主先上屋探掉三片瓦,这是显示尊重房主的权利。
也是当时兴此例,千古流传到如今。
元阳真人先上屋脱掉当门上面三片瓦,用根鹦哥索,先箍门厅屋;缠住正厅梁,再箍白虎堂;看看索子还有三尺长。这遭,将粮房库房、廒房厨房、台凳桌椅、家伙什物、锅灶火木一一捆好,望望索子还有二三尺长。“啊唷唷”,大家打声齐心号子,托天大王托住,哪吒天王背住,四个金刚扶住——
鲁班用斧轰呀轰,风伯刮阵龙卷风。
大树吹得连根倒,小树吹成反扳弓。
磨子吹得调烧饼,石砺吹得舞流星。
老者吹得爬爬跌,少者吹得乱“打千”。
乌风暴雨了不得,驸马宫吹到半空中。
观音说:“房子腾空了,东灵寺的老房子可曾拆掉腾出空地啦?”元阳说:“那倒不曾想到这件事。”“何苦啊,你这没胡子宰相,嘴上没毛,做事不牢。”扫帚星说:“让我来。”他这遭用铁扫帚一扫,沙灰缭绕——
一扫帚扫到黄河北,飞沙蔽日到如今。
千间房屋落下云头,对那一顿,平平正正。大悲观音说:“元阳,像这个样子,香客不进来烧香的。人家不说是东灵寺,还当驸马府。”元阳说:“圣母说的不错,要改装改装。”鲁班说:“要改装,我们来。”
白虎堂改作三宝殿,府门改作前山门。
暗楼改成明楼景,收藏经文劝善人。
青灰砖墙重新刷,姜黄色刷得亮锃锃。
不提元阳改寺院,再提驸马家两个人。刘驸马一醒,公主娘娘眼睛一睁,望望木皮皮没一根。倒又火起来了——
师父,你朝朝夜夜劝我修,修到这个好兆头。
你晴天白日不来拆,半夜三更做贼偷。
元阳真人用手一指:“驸马,公主,你们倒底肯不肯拆?真心不肯,趁我背出去不远,再送它打转。”“啊呀,师父,你还在这里?我是嘴上说说的,拆总拆掉了,我当真还要吗?”公主仔细望望,四周空空荡荡,凳也没一张,连床总搬走了。“驸马,我们房子没一间,牙床没一张,坐哪里修啊?”驸马说:“不要愁,我替你留好了的。”
“在哪里?”“我家坟堂不曾卖,我们上坟堂去。”
夫妻两个没处蹲,就到坟堂暂安身。
刘驸马夫妇二人才到坟堂,元阳真人来了呱。公主说:“师父,你怎又来了?”“啊,东灵寺少三间化纸炉,拿这三间祠堂去派用场。”驸马寻不到话说。公主娘娘毕竟是皇家出身,她见识大,就说了:“师父,你可讲理?”“我怎不讲理?”“既然讲理,就要凭证据说话。——
你拿我家舍契文书摊一摊,我不曾卖去祠堂屋三间。”
元阳说:“你倒会找理哩。我再问你一声,你们究竟肯与不肯?不肯,我再找阎王去。”驸马听见阎王二字,命总吓掉了。说:“皇姑哎,随他去吧!
我家满船芝麻总沉掉,不要再到糖边上剥芝麻。”
这遭,张班鲁班又动工,兴兴轰,搬腾空,一阵风,吹了上天宫,坟堂屋又拆走了。公主说:“师父,人有恻隐之心,天无绝人之路,我们蹲哪里?”元阳说:“有东西呢。我有块玉皇屏风板给你们,你们好遮风雨。”嘴里说话脚头走,元阳真人又上天空。元阳一走,公主说:“驸马你来呀,这块板怎样挡风避雨?”驸马说:“是这样:起东风遮东面,起南风遮南面,起西风遮西面,刮北风遮北面,落雨顶头上。从前我家是四关厢,现在有五关厢哩。”公主说:“你不要穷开心,给师父听见他又拿去的。”哎,提到曹操,曹操就到。元阳真人对驸马面前一站,说:“徒弟,你这个五关厢住不成了。”“怎的?”“佛老爷面前少一块搁手的板,我要拿去派用场。”驸马说:“师父,你真正要嘛,就拿去。”公主问:“驸马,这遭蹲哪里?”“坟堂里有大树哩,我们在树下修道。”夫妻二人才把树下刷刷干净,元阳又来了呱。“徒弟,东灵寺里少一个荫棚,我要把树搬了去。”驸马说:“既然东灵寺少个荫棚,我好事就做到底吧,你拿去!不过,你把我千间房子拆走,我总不曾看见你怎样拆法,这下子又要我这棵树,你是连根伐走,还是锯倒搬走?”“唔,不瞒你说,我一不伐根,二不锯断,而是拔桩。”“格么,怎样拔法,可让我看看?”“可以。但你们要离远点,不要挨风刮上天跌下地掼煞了。”啊依喂,驸马眼睛白呀白,只是对后缩。
张班鲁班兴呀轰,风伯老爷刮阵风。
大树摇摇就腾空,吹到东灵庙堂中。
炎天暑日香客多,省得再来搭荫棚。
驸马公主蹲哪里?只好蹲破窑。是当年造驸马府烧砖瓦的窑。二人来到破窑,暗洞洞没法蹲。驸马揩揩眼泪对窑里望望说了:“皇姑,我十六岁中新科状元,皇上爱我才貌双全,将我招为驸马;我现在穷到这种地步,怎对得过你龙胎凤骨?
皇姑呀,我们从此两分手,你到皇宫去安身。”
公主说:“你这话错的。美男不可嫌妻丑,富女不好嫌夫贫。我不跟你分手。”“你真心不肯离我么,那就在外面等我,我进去倒倒刷刷。”这遭,驸马进去这里一揩,那里一轧,脸上弄得黑漆墨塌。公主一看:“驸马呀,你脸上怎忙得像锅底菩萨?我来替你洗。”嘿,不洗拉倒,越洗越黑,黑得放光,就像黑脸玄坛赵公明。
后来驸马修成正,封为五路黑财神。
却说东灵寺改修成功,元阳真人谢谢各位天神天将,回转天空,把两个哥哥带到御宰台前。玉皇说:“善哉善哉,大有功德,我来封你们神职。
还阳前来听封赠,大茅祖师你当身。
回阳前来听封赠,二茅祖师你当身。
元阳前来听封赠,三茅祖师你当身。”
弟兄三个封了神职,谢过玉主,来到自己家门,先是拜见父母,随后会见熊、桂二氏。熊、桂二氏对元阳说:“三叔叔,东灵寺修好了吗,也好带我们去看看。”“嫂嫂,诸人好去,你们不好去。你们妇道之人不懂底高,到那里白话连天,废话连篇。”“我们去,只看不开口总好的呢。”“啊,既是如此,我带你们去吧。”叔嫂三人来到东灵寺,眼前焕然一新。她们哪肯不开口。熊氏说:“叔叔,到底你年纪轻,是没胡子宰相,菩萨的坐位总分错了,大菩萨坐在边上,小菩萨倒摆在中间。”“嫂嫂,我原说不带你们来的,晓得你们要说冒失鬼话的。要知道——
弥陀佛虽小当堂坐,金刚虽大看山门。”
桂氏也开口了:“叔叔,有哪家像这个庙里,把锅堂门砌了朝外的?逢到天阴下雨,烧火老爷岂不吃尽大苦。”“嫂嫂,你说的也不对。那不是锅洞,是化纸炉;那不是烧火老爷,是韦驮菩萨。”“韦驮?小气鬼菩萨。”“嫂嫂,你怎晓得他小气的?”“啊,他还不小气?他对这块一站,人家从山门外大担小担的东西对里挑,他望总不望,如有哪个从庙里拿根草叶子对外跑,他勒头暴眼看好你的。”“啊,怪道你说他小气呢。他不是小气,他在庙里只派站这个位子。”
韦驮菩萨是十世真童体,敕封三洲护法身。
手执一支降魔杵,望望泗洲可出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