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集 - 第 94 页/共 166 页

所论仁字大槩近之而以发生流动之端绪为仁则是孟子所谓恻隠之心程子所谓阳气发处皆指情而言之不得为仁之体矣又所谓事物之理皆具于流动之端然后见义之名所以立而体用所以兼备此语亦似微有义外之病大抵仁字専言之则混然而难名必以仁义礼智四者兼举而并观则其意味情状互相形此乃为易见葢人之性皆出于天而天之气化必以五行为用故仁义礼智信之性即水火金木土之理也木仁金义火礼水智各有所主独土无位而为四行之实故信亦无位而为四徳之实也仁义礼智同具于性而其体浑然莫得而见至于感物而动然后见其恻隠羞恶辞逊是非之用而仁义礼智之端于此形焉乃所谓情而程子以谓阳气发处者此也但此四者同在一处之中而仁乃生物之主故虽居四者之一而四者不能外焉此易传所以有偏言则一事专言则包四者之説固非独以仁为性之统体而谓三者必已发而后见也大抵仁义礼智性也恻隐羞恶是非辞逊情也心则统乎性情者也以此观之则区域分辨而不害其同脉络贯通而不害其别庶乎其得之矣   答方宾王   前书所喻思索皆甚精宻不敢草草奉报尝徧以示诸来学者使各以意条析之近方畧为刋订欲因婺女便人转以寄呈而临行适病不能料理简书令人检寻不复可得方以为挠而后问适至欲追思録寄而心气衰弱如堕渺茫不复可得今姑据所见畧具别纸幸一观之有所未安却望报及   性者道之形体乃撃壤集序中语其意若曰但谓之道则散在事物而无绪之可寻若求之于心则其理之在是者皆有定体而不可易耳理之在心即所谓性故邵子下文又曰心者性之郛郭也以此考之所论之得失可见矣   人之应事有不出于意欲之私而但以不见义理之当然遂陷于不正者多矣董子所谓以善为之而不知其义是以被之空言而不敢辞者正为此耳恐不必専以此心之存为无邪心敬不得施然后为有邪心也心固不可不识然静而有以存之动而有以察之则其体用亦昭然矣近世之言识心者则异于是葢其静也初无持养之功其动也又无体验之实但于流行发见之处认得顷刻间正当底意思便以为本心之妙不过如是擎夯作弄做天来大事看不知此只是心之用耳此事一过此用便息岂有只据此顷刻间意思便能使天下事事物物无不各得其当之理耶所以为其学者于其功夫到处亦或小有效验然亦不离此处而其轻肆狂妄不顾义理之弊已有不可胜言者此真不可以不戒然亦切勿以此语人徒増竞辨之端也   仁义礼智性也体也恻隠羞恶辞逊是非情也用也统性情该体用者心也今曰流动发生之端即所谓生之性又曰万事之理莫不具于流动发生之端此义之名所以立而体用所以兼备似未安也葢孟子所谓四端即程子所谓阳气发处不当以是为性而义之名则自其未发之时固已立矣羞恶之心则其发见之端也所示诸説皆详宻足见用功之深其论天下无心外之物一条尤善鄙意所未安者只此数处尔诸人所辨虽不可见然其大槩具于此矣或有未安却望防示   答方宾王   前书下询数条类皆精当敬夫未发之云乃其初年议论后觉其误即已改之但旧説已传学者又不之察便加模刻为害不细徃时常别为编次正为此耳然误本先行此本后出遂不复售甚可恨也赤子之心伊川先生最后一书言之甚详葢人心莫不有未发之时不但赤子为然而赤子之心亦莫不有己发之时不得専指为未发也卫辄之事遗书中亦有两句与胡传相似【刘质夫所録明道先生语】胡葢祖其意而不悟其失之毫厘之间也此事旧尝疑之近日亦方与朋友説及得来示适契鄙懐知阅理之不苟也其他无可疑者恨未得面讲耳   答方宾王   前书所论大学论语大槩皆得之但大学次序亦谓学之本末终始无非已事但须实进得一等方有立脚处做得后段功夫真有効验尔非谓前段功夫未到即都不照管后段而听其自尔也闻道方是理防得为人底道理从此实下功夫更有多少事岂可便谓都无余事但到此地即所见不差真有广居可居正位可立大道可行向上自然有进步处耳   答方宾王   熹前日看所寄易説不子细书中未敢察察言之遣书后归故居道间看得两册始见其底蕴如言四象及先天次序皆非康节本指其他亦多杜撰如九转圗引魏伯阳参同契张平叔悟真篇尤为无理亦自不晓参同契中所説道理可惜用许多功夫都不济事大抵易之一书最不易读而今人喜言之正所谓画鬼神者殊不知只是瞒得不防底于自己分上成得何事而世人自有晓得者亦不可得而欺也熹向来作启蒙正为见人説得支离因窃以谓易中所説象数圣人所已言者不过如此今学易者但晓得此数条则于易略通大体而象数亦皆有用此外纷纷皆不须理防矣闻己见之尝试推攷自当见得其第二篇论太极两仪四象之属尤精诚得其説则知圣人画卦不假纎毫思虑计度而所谓画前有易者信非虚语也然此书所论彼书之失幸勿语人又生竞辨区区但恐老兄或信其説而讲求之则枉费功夫故専附此奉报尔   答方宾王   沈君易书词太汗漫读之多所未解不敢遽下语其间揲蓍右手余五之説甚新而整似若有理但恐不可谓之归竒尚有可疑耳易于六经最为难读穿穴太深附防太巧恐转失本指故顷尝为之説欲以简易通之然所未通处极多未有可下手处只得阙其所不知庶防不至大差缪耳   答方宾王   所寄易説却以上内诸疑义所得甚多其未安者亦各附己意于其下并此封内幸更详之前书所论易説已详然怱怱尚多未尽大抵多是未得古人正意而好自立説此今世读书者之通病也   视其所以一章谊谓所以所为也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所为虽曰善矣抑不知其意之所发为利乎为义乎所为合于义所发亦以义则固善矣又当察其平日所存所守果一出于正乎至是则亦尽观人之法矣范氏曰视其所以知其用心之邪正观其所由考其所行之归趣疑倒説了   察其所安正是察其所由之安与不安若其为善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则居之安矣范氏之説诚未当也学而不思则罔一章谊窃意学谓视圣贤所言所行而效之也思谓硏穷其理之所以然也徒学而不穷其理则罔罔谓昏而无得则其所学者亦粗迹尔徒思而无践行之实则殆殆谓危而不安则其所思者亦虚见尔学而思则知益精思而学则守益固学所以致广大思所以尽精微   学不专于践履如学以聚之正为闻见之益而言知之为知之一章谊谓学者之于义理于事物以不知为知用是欺人或可矣本心之灵庸可欺乎但知者以为己知不知者以为不知则虽于义理事物之间有不知者而自知则甚明而无蔽矣故曰是知也以此真实之心学问思辨研究不舍则知至物格心正意诚之事可驯致也夫子以是诲子路真切要哉此意言之若易而于学者日用间闗涉处甚多要当步步以是省察则切身之用葢无穷也   此説甚善   徳不孤一章按程子自有二説曰各以类聚曰与物同曰为善者以类应有朋自逺方来此一説也曰一徳立而百善从之至徳盛后自无窒碍左右逢其原此又一説也南轩云善言之集良朋之来与夫天下归仁是亦不孤而已则是兼用程子二説不知如何   徳不孤易中所説与论语不同徳盛逢原者易之説也善以类应者论语之説也各指所之不可兼用   漆雕开吾斯之未能信一章谊谓天理精微深妙无穷惟知至物格者然后能尽之苟有一毫未尽则心体未能周流而无滞也其于事物之间能自保其应之而必当乎信者理之全体实有诸已而无不尽之谓漆雕开所见甚大而不肯安于小自察甚精而不容以自欺则其立志之宏而进道之勇何可量哉此夫子所以悦之   此一章语意驳杂多病更加玩索为佳   不念旧恶一章不知旧恶为何事怨是用希不知怨是人怨己或己怨人如苏氏説则指意皆明又不知可以为据否程子不明説旧恶竟未知此章之所指归也   旧恶是他人前日之过如其冠不正之类前日虽已望望然去之然今日正冠而来则取其改过而不念前日之过矣   夫子为卫君一章谊谓本意只是卫君以父子争国夷齐以兄弟让位类而言之则辄之罪着矣杨氏辨论最为详尽但辄之罪则在据国拒父无父子之义而叔齐虽有父命乃以天伦为重而迯去之则以叔齐当辄辄之罪何所容于天地间乎似不必引郢以为説冉有之问其不为郢发也明矣其后説为胜然所谓辄乃先君之命者按左氏灵公尝欲立公子郢矣辄乃郢让之夫人立之不知此言别有所据否如所谓蒯瞆以父争辄便合避位国人择宗室之贤者立之斯为至当然犹疑辄之迯避当在灵公既薨而夫人欲立之时如此则庶乎叔齐之风焉不知是否   此説甚善   吾无隠乎尔一章谊谓圣人之作止语黙无非教也唯圣人然后能之葢圣人全体是此理无物不体无时不然也故以此语二三子亦道其实尔若如谢氏杨氏之説则是我与二三子共此理其仰观俯察与夫百姓日用者莫非此理之流行则恐举物而遗其则将有运水般柴扬睂瞬目之意矣不知如何   亦善   子路问事鬼神一章谊谓由聚散故有生死由幽明故有人鬼而所谓理则无有聚散幽明之异也学者求尽乎理可也尽乎事人之理则鬼神之理不外是知其所以生则死之理可见亦即其着见者而致其知实其行而已不然将求诸恍惚茫昧之域终亦不知焉耳矣   亦善然事人之道未易尽所以生者亦未易知也不践迹一章程子谓循涂守辙不知涂辙为何也张子所谓成法不知何者为成法未有以见其所指之实也   循涂守辙犹言循规蹈矩云尔   仲弓问焉知贤才而举之一章程子曰人各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又云便见仲弓圣人用心之大小推此义则一心可以兴邦一心可以丧邦只在公私之间而已反复思之未得其説乞畧示梗槩   人各举其所知则天下之事无不举矣不患无以知天下之贤才也兴邦丧邦葢极言之然必自知而后举之则遗才多矣未必不由此而丧邦也   语子贡一贯之理谊谓五常百行人伦物理纷纭杂揉不可名状是可谓有万而不同者矣然一体该摄乎万有而万殊归乎一原循其本而观之则固一矣即其用而验之则是其本行乎事物之间斯所谓一以贯之者也圣人生知固不待多学而识学者非由多学则固无以识其全也故必格物穷理以致其博主敬力行以反诸约及夫积累既乆豁然贯通则向之多学而得之者始有以知其一本而无二矣子贡致知之功已至其于事物之间灼然知天理之所在而不疑特未究夫一之为妙耳夫子当其可而问之发其疑而告之故能闻言而悟不逆于心观夫子于曽子之外独以告子贡则其不躐等而施者抑可见矣诸儒以多学为病者不知其意如何   此説亦善   答方宾王   闲中颇得讲学之友否比来道术分裂人自为师真胡公所谓人人各説一般见解诳吓众生者势方横流力不能遏可叹   答方宾王   闲中想不废玩索因书时有以见警幸甚幸甚此亦有一二学者然极难得頴悟之质又肯耐烦用力者不絶如线甚可虑也年来目盲愈甚他病亦多殊愦愦无好况思复见贤者深讲所闻而不可得奈何奈何比虽已拜祠官之命然辞职未报尚此忧惧万一未遂更须力请耳浙中闻颇有船粟可济民食不知比来气象复如何外廷诸人不易扶持得且如此如郑补之辈尚可望也向上一节则逺方不得而闻矣闲退之人虽不敢复发口然畎亩之忧不能忘也   答方宾王   病中却于诡伪旧闻看得转觉简约精明非昔时比恨不得相与讲之也周髙二君恨未之识近觉朋友未説见得如何且是做功夫未入腔窠所以茫茫然终日无进步处非但新学小生为然也杨丞文字累年以病不暇今年又禁作文字然念其事与今日议论无干涉欲留其人草成遣还而去年病亟时去失所寄行状不免却令且囘令别冩附来也知其练事勤职甚慰人意顷一再试郡更无人可使始知人才难得若不加意収拾缓急真无可恃也常平之积所在空虚无以为水旱之备此诚可虑然去年只縁和粜故乐土亦为凶岁此又未有可为之时也不知幕府之议何以处此耶   答方宾王   病躯虽幸小康然亦未能轻健老境益侵而徳学不进朋友间亦未见卓然可望以为永乆之托者甚可惧也   答方宾王   恳辞遂请深荷上恩第孤迹殊未可保且得私义少安俯仰无愧他则不暇计尔旧书读之觉得平淡着实中意味愈长亦有一二朋友渐知路径闲中少足自慰也但时论咄咄逼人一身利害不足言政恐坑焚之祸遂及吾党耳   答方宾王   徳闻知有进处甚善此亦贤者切磋之力但不知时论既尔能不退转否耳周南仲书来甚勤然觉得安排准拟之意多而无蓦直向前之气若一向如此迟囘担阁恐难得入头处也所喻涵养本原之功诚易间断然才觉得间防便是相续处只要常自提撕分寸积累将去乆之自然接续打成一片耳讲学功夫亦是如此莫论事之大小理之浅深但到目前即与理防到底乆之自然浃洽贯通也   答陈师徳   熹愚不肖早尝涉学岁月逝矣老大无闻静循初心每自愧叹过承下问其何以称厚意之辱然尝闻之程夫子之言曰涵养须是敬进学则在致知此二言者实学者立身进步之要而二者之功葢未尝不交相发也然夫子教人持敬不过以整衣冠齐容貌为先而所谓致知者又不过读书史应事物之间求其理之所在而已皆非如近世荒诞怪谲不近人情之説也左右玩意之乆于此葢必已深有得矣更愿勉旃而无或怠焉则亦何事于他求哉抑读书之法要当循序而有常致一而不懈从容乎句读文义之间而体验乎操存践履之实然后心静理明渐见意味不然则虽广求博取日诵五车亦奚益于学哉故程子又曰善学者求言必自近易于近者非知言者也此言殊有味惟困于逺求而无得者知之亦愿左右者之识之也   答陈师徳   示喻格物持敬之方足见乡道不忘之意甚善甚善持敬正当自此而入至于格物则伊川夫子所谓穷经应事尚论古人之属无非用力之地若舍此平易显明之功而必搜索窥伺于无形无迹之境窃恐陷于思而不学之病将必神疲力殆而非所以进于日新矣况闻左右体羸多病尤当完养思虑毋令过苦成就徳器以慰士友之望   答吴生【申】   所喻从祀曲折乃向者令邸吏于监学画到如此因阅杨广文元范渠往学乆亦云实然遂依本画之近到都下遍问知识亦皆云尔决不误也   答李周翰   熹跧伏累年不获以时候问作止区区乡往葢不自胜今嵗适满六十而衰病支离无复四方之志恐不复得遂既见之愿矣兹辱惠书三复感叹来喻谆复益见谦光又愧向来妄论之率尔也然是非得失之间正当精察而明辨或者内实安于旧习而阳为是言则非熹之愚所望于髙明也无由面论临书浩叹   答李周翰   示喻缕缕备见本末但原説之辨歳月浸乆不复记忆独髣髴其间颇有阳尊孔子而隂主瞿耼之意耳今乃承有未全伏罪之言又恐当时看得不子细也所谓终焉位天地育万物厚人伦者乃吾道之正亦未见其上文不知盛意之微果何所寄未容遽陈鄙见便中幸复有以教之则虽自顾无闗可抽无钥可启然亦不敢不披露胸臆以求订证也   答朱飞卿   某承先生诲以持敬某自求病痛是气衰不能胜其怠惰如头容欲直手容欲恭则时或不能即此便是持敬不纯私意已行矣穷理不知其当然今遂欲一一如礼则力困实做不得不知但存之于心而四体则少寛之终可以有得而无害于敬否   心无不敬则四体自然収敛不待着意安排而四体亦自舒适矣着意安排则难乆而生病矣   某比欲穷理而事物纷纭未能有洒落处近惟见得富贵果不可求贫贱果不可迯耳   此是就命上理防须更就义上看当求与不当求当避与不当避更看自家分上所以求之避之之心是欲何如且其得丧荣辱与自家义理之得失利害孰为轻重则当有以处此矣   先生授以诗传且教诲之曰须是熟读某尝熟读一二篇未有感发窃谓古人教人兼以声歌之渐渐引廸故最平易又疑郑卫之诸诗皆淫声小学之功未成而遽教以淫声恐未能使之知戒而适以荡其心志否抑其声哀思怨怒自能令人畏恶故虽小子门人亦知戒乎某欲令弟侄辈学诗尚疑此未敢晓以文义   诗且逐篇旋读方能旋通训诂岂有不读而自能尽通训诂之理乎读之多玩之乆方能渐有感发岂有读一二篇而便有感发之理乎古之学诗者固有待于声音之助然今已亡之无可奈何只得熟读而从容讽味之耳若疑郑卫不可为法即且令学者不必深究而于正当説道理处子细消详反复玩味应不枉费工夫也人常有清明昏浊之殊此固是气禀然心不能不随气禀而少异夫口耳目心皆官也不知天赋之气质不昏明清浊其口耳目而独昏明清浊其心何也若曰心理本不异惟为气质所拘而不能自明然夷恵伊尹非拘于气质者处物之义乃不若夫子之时孟子论三子葢谓其智不若夫子夫是非之心智也岂三子能充其恻隠羞恶辞让之心而独于其是非之心不能充之乎   口耳目等亦有昏明清浊之异如易牙师旷离娄之徒是其最清者也心亦犹是而已夷惠之徒便是未免于气质之拘所以孟子以为不同道而不愿学也   孟子尽其心者知其性也   尽心之説当时见得如此故以为意诚之事后来思之似只是知至之事当更寻旧説攷之下文且只平看不必以所以二字为闗键也   改践形説   人皆有是形便有是理故曰形色天性也性即理之谓也然众人有是形而不能全其形之理故有形虽人而心实禽兽是不足以践其形矣惟圣人能全其形之理故可以践其形也伊川先生所谓充人之形充字极分明矣   改诚意章説   诚意一章来喻似未晓章句中意当云人意之发形于心者本合皆善惟见理不明故有不善杂之而不能实其为善之意今知己至则无不善之杂而能实其为善之意则又无病矣又善恶之实于中者皆形于外但有为恶之实则其为善也不诚矣有为善之实则无为恶之杂而意必诚矣纯一于善而无不实者即是此意未尝异也   答郑子上【可学】   前此所惠书归来乃得之所论详悉此间朋友难得如此防思索者今书所説易中庸亦甚子细今并答去具在别纸更熟玩之自见曲折也程氏易传已甚详细今启蒙所附益者只是向来卜筮一节耳若推广旁通则离不得彼书也程先生説易得其理则象数在其中固是如此然泝流以观却须先见象数的当下落方説得理不走作不然事无实证则虚理易差也不知嵗暮或春暖能一来否此间难得人讲论每深懐想耳   答郑子上   所论大槩多得之偶以事出近村不曽带得书来不及一一奉报其间亦有一二合商量处旦夕当别有便却附书也孟子求放心一条寻常亦草草看了以今观之真是学问之要不可不畱意也   答郑子上   所喻人心道心之説比旧益精宻矣但常如此虚心精察自然见得旧説是非渐次长进矣甚善甚善今説如云必有道心然后可以用于人心以下数语亦未莹也所谓守得定方可以致知穷理此説甚当孟子云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岂是此事之外更无他事只是此本不立即无可下手处此本既立即自然寻得路迳进进不已耳易中占辞其取象亦有来歴不是假説譬喻但今以説卦求之多所不通故不得已而阙之或且从先儒之説耳论语説已注在卷中幸更详之有便复以见喻也二子同往金华或相见幸有以规切之   答郑子上   道心之説甚善人心自是不容去除但要道心为主即人心自不能夺而亦莫非道心之所为矣然此处极难照管须臾间断即人欲便行矣通书等何故不曽寄去今往一本所疑附録数条亦畧要见脉络相连处耳不足深致疑于其间也但第三十六章注中二字当作一字西铭卒章两句所释颇未安试更思之如何向来诸书近来整顿愈精宻矣只是近处难得学者肯用心耳此道之传不絶如线甚可忧叹唯冀益加勉厉以副所望   答郑子上   此却有数士友相聚然极难得可共学者浙人为功利浸渍壊了腹心尤难説话甚可叹又可惧也   答郑子上   所论大学之疑甚善但觉前日之论颇涉倒置故读者汨没不知切用功子细看来经文只是就大体规模上推説将来耳非谓实经此渐次等级然后及于格物也故后来颇削旧语意以此耳补亡不能尽用程子之言故畧説破亦无深意也大抵看大学须先着精神领畧取大体规模却便囘来寻个实下手处着用功不可只守着此个行程节次便认作到头处也赋题之説若论诗人本意则湛露云云只是兴发下句之词未有他意而説者推以取义则似有今日之论亦不害于义理但露以阳晞犹诸侯禀王命以从事非谓阳盛而露晞如王道盛而诸侯衰灭也治道去泰甚诚出于黄老之意然吾言亦颇有近似者但在用者如何若看得准则定当不可易处然后随其深浅而不求备焉此则儒者之去泰甚也若一切漫漶十分放倒而曰吾姑去泰甚焉则是诐淫邪遁之词而非所以为训矣圣贤恶似而非正为此也尚安得舍吾不可易之权度而徇彼汉儒黄老之余哉不知子上以为如何赵推书云谈义理者多被摈黜不知其间有能及此意者否然此勿以示人恐又生竞辨譊譊可憎也别纸已注其下卒章幸深留意也   答郑子上   子晦书烦致之或相见间乡里公共利害告之无嫌也君平之説鄙见正如此南蒯事国语中所记尤详可检看也   答郑子上   来书所问鬼神二事古人诚实于此处直是见得幽明一致如在其上下左右非心知其不然而姑为是言以设教也后世説设教二字甚害事如温公之学问虽一本于诚而其排释氏亦曰吾欲扶教耳此只是看道理不透非独欺人而并以自欺此大学之序所以必始于格物以致其知也平康正直则来喻得之矣但不知刚克柔克谓自克耶抑谓胜彼耶此上四句须看得有归着乃无窒碍耳   答郑子上   所示论语数条备见别来玩索功夫偶以病中意思昏愦未暇细观不敢草草奉报此间亦有朋友数人往来讲学但乆病倦甚无力应酬无以副其逺来之意新旧诸书尚有合整顿处头绪不一亦以病倦不复能如旧日防得课程未知何时复得防面所欲言者无穷临书徒怅然也   答郑子上   此心之灵即道心也道心苟存而此心虚则无所不知而岂只知此数者而止焉   此心之灵其觉于理者道心也其觉于欲者人心也昨答季通书语却未莹不足据以为説   使学者于致知上循序而进则凡所谓道徳齐礼之类皆举之矣   格物致知乃是就此等实事功夫上穷究非谓舍置即今职分之所当为而泛然以穷事物之理待其穷尽而后意自诚心自正身自脩也   意不诚则挠乱其心牵连引动无所不至能诚意则心自正意虽不诚心固不可欺   此説甚善但不知既谓心不可欺何故却可挠动请更详之   善端无时而不呈露于外又云尚何待于发见哉又云只于居处恭执事敬上用力即天理常存何时而不发见   既知善端无时而不呈露则当知无时不有下功夫处不可谓常时都不发见必待其有时发见而后可加功也若如所论只于恭敬上用功夫则又只是存养之事若便以此为格物功夫则是程先生所谓若但敬而不知穷理却是都无事者矣须知遇事而知其当然即是发见就此推究以造其极即是格物但能如此用功则所谓妄有所指而流于空虚未有所见而苟且自止之病亦不必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