晦庵集 - 第 130 页/共 166 页

熹生十五年当绍兴之癸亥始得与子衡游于潭溪之上是时子衡生亦十五年与余同师相好也予生后子衡者五月以故兄事之自是几二十年矣其游日以久故其好日以笃所居又爲东西邻歌诵説之声相闻其间濶不以朝夕见者非行役在外则或事之萦系而不得肆尔其余则是聚而语六经百氏之奥立身行事之方与当世之得失无不讲以求其至而及乎文章之趣字画伎艺之工否者皆其余也子衡若以余爲可与语者予亦赖子衡以自进故虽间而爲一日之别未尝不勤勤然相向慕以别爲可惜也今子衡一旦自以爲学未足以充其资去而之三山从师学焉曩余与子衡游观其頴利明达沈酣乎载籍之文而从事乎道德之实固已知其中有以大过人者矣然犹惧其以是而自足也葢至乎今日然后知其中之果有以大过人也葢学之患莫甚于自足莫害于无师幸得师而承之于是又患其未知所以学也今子衡之行不以千里爲逺不以颖利明达之资爲贤于人其志岂止优于今之爲士者哉顾知所以求师而亦素得之矣则予之所道者亦岂复有他求哉亦愿子衡自今息其所以能而求其所以未学者于师而已诚能如是言者则虽暌离之叹有甚于一日之别而予与子衡不可以介然于懐也则予之所以与子衡者其亦可知矣夫子衡之所以责于我者其亦可以无负矣夫绍兴三十二年十有二月从表弟新安朱熹序   论语要义目录序   鲁论语二十篇古论语二十一篇【分尧曰下章子张问别一篇鲁共王毁孔子旧宅得之】齐论语二十二篇【有问王知道二篇】魏何晏等集汉魏诸儒之説就鲁论篇章考之齐古爲之注本朝至道咸平间又命翰林学士邢昺等取皇甫偘疏约而修之以爲正义其于章句训诂名器事物之际详矣熙宁中神祖垂意经术始置学官以幸学者而时相父子逞其私智尽废先儒之説妄意穿凿以利诱天下之人而涂其耳目一时文章豪杰之士葢有知其是非而傲然不爲之下者顾其所以爲説又未能卓然不叛于道学者趋之是犹舍夷貉而适戎蛮也当此之时河南二程先生独得孟子以来不传之学于遗经其所以教人者亦必以是爲务然其所以言之者则异乎人之言之矣熹年十三四时受其説于先君未通大义而先君弃诸孤中间歴访师友以爲未足于是徧求古今诸儒之説合而编之诵习既久益以迷晚亲有道窃有所闻然后知其穿凿支离者固无足取至于其余或引据精宻或解析通明非无一辞一句之可观顾其于圣人之微意则非程氏之传矣隆兴改元屏居无事与同志一二人从事于此慨然发愤尽删余説及其门人朋友数家之説补缉订正以爲一书目之曰论语要义葢以爲学者之读是书其文义名物之详当求之注疏有不可畧者若其要义则于此其庶几焉学者苐熟读而深思之优游涵泳久而不舍必将有以自得于此本既立矣诸家之説有不可废者徐取而观之则其支离诡谲乱经害性之説与夫近世出入离遁似是而非之辨皆不能爲吾病呜呼圣人之意其可以言传者具于是矣不可以言传者亦岂外乎是哉深造而自得之特在夫学者加之意而已矣因取凡要义名氏大槩具列如左而序其意云   论语训蒙口义序   予既序次论语要义以备览观暇日又爲儿辈读之大抵诸老先生之爲説本非爲童子设也故其训诂畧而义理详初学者读之经之文句未能自通又当徧诵诸説问其指意茫然迷殆非啓蒙之要因爲删录以成此编本之注疏以通其训诂参之释文以正其音读然后防之于诸老先生之説以发其精微一句之义系之本句之下一章之指列之本章之左又以平生所闻于师友而得于心思者间附见一二条焉本末精粗大小详畧无或敢偏废也然本其所以作取便于童子之习而已故名之曰训蒙口义葢将藏之家塾俾儿辈学焉非敢爲他人发也呜呼小子来前予幼获承父师之训从事于此二十余年材资不敏未能有得今乃妄意采掇先儒有所取舍度德量力夫岂所宜然施之汝曹取其易晓本非述作以是庶几其可幸无罪焉尔夫其训释之详且明也日讲焉则无不通矣义理之精而约也日诵焉则无不识【去声下同】矣通者已知而时习识者未解而勿忘予之始学亦若斯而已矣呜呼小子其敬之哉汲汲焉而毋欲速也循循焉而毋敢惰也毋牵于俗学而絶之以爲迂且淡也毋惑于异端而躐之以爲近且卑也圣人之言大中至正之极而万世之标凖也古之学者其始即此以爲学其卒非离此而爲道穷理尽性修身齐家推而及人内外一致葢取诸此而无所不备亦终吾身而已矣舍是而他求夫岂无可观者然致逺恐泥昔者吾几陷焉今裁自脱故不愿汝曹之爲之也呜呼小子其戒之哉   送陈宗之序   建阳陈君宗之一旦过熹而言曰万年之曾大父起诸生事仁宗皇帝得执法殿中当是时天子春秋髙储尚未建二三大臣以爲忧而议之未能得坚决也殿中君一旦沐浴抗疏极言未报而以暴卒闻于是古灵陈公爲志其墓其后丞相温国文正公又以言之于朝今以二公之言及其疏考之知其以死谏无疑也而朝廷每修嘉祐定策之功大者铭鼎彛小者登竹帛顾殿中君独不与焉万年不肖诚不胜其愤懑尝具其事以闻于朝章幸已下而任事者莫或哀之今将复进而有言且病其不能遂也子以是爲何如哉熹谨对曰先祖有善而子孙弗能知是不明也然而弗能暴白以传于后是不仁也然则子之爲是汲汲亦其宜也虽然予窃闻之古之君子思所以显其亲者惟立身扬名之爲足恃是以不求诸人而求诸已不务其外而务其内若殿中君之节诚髙矣然其所以传世而垂后者岂独以一朝忼慨死职爲谅哉予尝得其平生之遗文伏而读之其言之粹皆可讲而思也其行之纯皆可则而象也以吾子之才之志而用其力于此不以贵乎已而闻于人者乱焉久之而弗渝也是亦殿中君而已矣于以立身扬名而显其亲岂不有余地乎不此之图顾乃捐书废业触犯寒暑仆仆焉奔走尘埃之中而曰吾将以暴白吾祖之德善而求闻于后世爲计无乃下乎虽然宗之行矣以殿中君之忠吾子之孝而任事者曽不以动其心则世之所可愿者无复有以动其心矣方今朝廷清明耆俊在服子之所病殆其不然吾知子之行也其必有以借手而归以拜殿中君之墓矣抑吾前所道古之君子所以显其亲云者亦岂遽爲无所用之空言哉或者宗之终有意焉则亦庶乎其犹可及也既以是对于其行又书以赠之诗曰维其有之是以似之予于宗之盖不能无望焉尔隆兴二年夏六月壬午新安朱熹序   困学恐闻编序   孔子曰生而知之者上也学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学之又其次也困而不学民斯爲下矣夫生知者尧舜孔子也学知者禹稷顔回也困也者行有不得之谓也知其困而学焉以増益其所不能此困而学之之事也亦以卑矣然能从事于斯则其成犹不在善人君子之后不能从事于斯则靡然流于下民而不知反均之困其于二者相去之间如是之逺学与不学之异耳可不哉可不哉予尝以困学名予燕居之室而来吾室者亦未尝不以此告之目其杂记之编曰困学恐闻盖又取夫子路有闻未之能行惟恐有闻之意以爲困而学者其用力宜如是也读是书者以下民爲忧而以未能行其所闻爲恐则予将取以辅吾仁焉   戊午谠议序   君臣父子之大伦天之经地之义而所谓民彛也故臣之于君子之于父生则敬养之没则哀送之所以致其忠孝之诚者无所不用其极而非虚加之也以爲不如是则无以尽乎吾心云尔然则其有君父不幸而罹于横逆之故则夫爲臣子者所以痛愤怨疾而求爲之必报其讐者其志岂有穷哉故记礼者曰君父之讐不与共戴天寝苫枕干不与共天下也而爲之説者曰复讐者可尽五世则又以明夫虽不当其臣子之身而苟未及五世之外则犹在乎必报之域也虽然此特庶民之事耳若夫有天下者承万世无疆之统则亦有万世必报之讐非若庶民五世则自髙祖以至孙亲尽服穷而遂已也国家靖康之祸二帝北狩而不还臣子之所痛愤怨疾虽万世而必报其讐者葢有在矣太上皇帝受命中兴誓雪父兄之辱虽其间亦或爲奸谋之所前郤而圣志益坚至于绍兴之初贤才并用纲纪复张诸将之兵屡以捷告恢复之势盖已什八九成矣金人于是始露和亲之议以沮吾计而宰相秦桧归自朔庭力主其事当此之时人伦尚明人心尚正天下之人无贤愚无贵贱交口合辞以爲不可独士大夫之顽钝嗜利无耻者辈起而和之清议不容诟詈唾斥欲食其肉而寝处其皮则其于桧可知矣而桧乃独以梓宫长乐借口攘却众谋荧惑主听然后所谓和议者翕然以定而不可破自是以来二十余年国家忘仇敌之防而怀宴安之乐桧亦因是借外权以专宠利窃主柄以遂奸谋而向者冒犯清议希意迎合之人无不夤缘骤至通显或乃踵桧用事而君臣父子之大伦天之经地之义所谓民彛者不复闻于搢绅之间矣士大夫狃于积衰之俗徒见当时国家无事而桧与其徒皆享成功无后患顾以亡讐忍辱爲事理之当然主议者慕爲桧游谈者慕其徒一雄唱之百雌和之癸未之议发言盈庭其曰金世讐不可和者尚书张公阐左史胡公铨而止耳其余盖亦有谓不可和者而其所以爲説不出乎利害之间又其余则虽平时之贤士大夫慨然有六千里爲讐人役之叹者一旦进而立乎庙堂之上顾乃惘然如醉如幼而忘其畴昔之言厥或告之则曰此处士之大言耳呜呼秦桧之罪所以上通于天万死而不足以赎者正以其始则唱邪谋以误国终则挟敌势以要君使人伦不明人心不正而末流之弊遗君后亲至于如此之极也夫惟三纲不立是以众志无所统系而上之人亦无所凭藉以爲安斯乃有识之士所爲长虑却顾而凛然以寒心者而説者犹曰姑以众论之从违而卜事理之可否则今日士大夫是和者之多盖不下前日非和者之众也独安得以前日之不可而害今日之可哉呜呼是未知前日人伦之明而今日之不明前日人心之正而今日之不正也且若必以人之众寡爲胜负则夫所谓士大夫是和之多者又孰若六军万姓之爲多耶今六军万姓之言则是二公之言而已盖君臣父子之大伦天之经地之义而所谓民彛者其于世也有明晦其在人也无存亡是以虽当頽坏废弛之余邪议四起无复忌惮而亦不能斩伐销铄使之无也奈何不听于此顾反决得失于前日所谓顽钝嗜利无耻者之余谋此已坠之三纲所以未能复振已隳之万事所以未能复理而上之人终亦未能有所凭藉以成安彊之势也今南北再懽中外无事迂愚左见所谓万世必报之讐者固已无所复发其口矣窃伏田间不胜愤叹因读魏元履所叙次戊午谠议爲之慨然流涕盖伤其祸殃自此始也怀不能已姑论其始终梗槩如此以发明元履所爲叙次之意并以致草野孤臣毕义愿忠之诚谋国者傥有取焉则犹足以禆庙谋之万一而非区区所敢望也乾道改元六月戊戌新安朱熹序   赠李尧举序   日者李君以五行七政推知人生夀夭穷达循其已然而逆断其将然虽数十年之逺无一辞之差顾于予称説云云则若有可疑者岂其言之空多所以不能无失耶不然是殆见吾厄穷之久意其所不堪而姑爲是言以悦之耳嗟乎士之辱于草野泥涂之中不幸而类予者何可胜数生虽爱之而不忍其穷然必欲人人揣其所欣厌以爲避就则可以信吾术于当世矣志士不忘在沟壑勇士不忘丧其元彼爲此者其殆必有以乐乎此生又安知其果以吾言动其心哉余爲生计莫若直其辞而已矣生一直其辞在我者既无枉道诎身之辱而天下无不服吾术之精且又使吾之所爱敬慕悦而不欲其久穷者益有以自信而忘其穷之爲累岂不真有助哉生将有所适因书以授之生行四方且久其更事寖多必将深有感予言者矣乾道元年十一月朔旦丹阳朱仲晦父书   魏甥恪字序   商颂曰自古在昔先民有作温恭朝夕执事有恪作之言爲也恪之言敬也夫人饱食逸居而无所作爲于世则蠢然天地之一蠧也故人不可以无作然作而不敬其所作也终无成矣魏氏甥茂孙善读书能讲説然余患其无所作爲之志恪敬之心因其来请名字也名之曰恪而以有作字之恪也其敬听余言毋怠毋忽乾道二年正月二十有一日朱熹仲晦父书   林用中字序   古田林子用中过予于屏山之下以道学爲问甚勤予不能有以告也然与之言累日知其志之髙力之久所闻之深而所至之不可量也一日语予求所以易其名与字者予曰名者子生三月而父命之非朋友所得变字虽可改然前辈有言名字者已所假借以自称道亦人所假借以称道己之辞尔奚以求胜爲哉林子曰不然用中之名在中庸实舜之事非后学所宜假借以自名者故常病其大而不自安非敢小之而复求胜也且亦素请于家君矣愿得一言若可用以自警者而称焉则所望也予嘉其礼与辞之善也则告之曰舜诚大圣人不可及也而古之人有顔子者其言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爲者亦若是夫岂不知舜之不可以几及而必云尔者葢曰学所以求爲圣人不以是爲标的则无所望走而之焉耳子诚能志顔子之志而学其学则亦何歉于名之大而必曰易之邪且子不观于子思之中庸耶中庸之书上言舜下言顔子用其中者舜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者顔子也夫顔子之学所以求爲舜者亦在乎精择而敬守之耳葢择之不精则中不可得守不以敬则虽欲其一日而有诸已且将不能尚何用之可致哉今子必将道顔而之舜则亦自夫择者始而敬以终之无他事矣故予谓子之名则无庸改而请奉字曰择之又曰敬仲二字惟所称子以是爲足以有警乎无也林子曰子之教敢不奉以周旋予因稍次序其语书以赠之乾道二年三月癸亥   送张仲隆序   士大夫狃于宴安无事而不爲经世有用之学者几年于兹矣属者天子慨然发愤以恢复土疆报雪讐耻爲己任思得天下卓然可用之实材而器使之夙寤晨兴当食屡叹于是天下之士祗承德意始复相与刮摩淬厉务精其能以待选择盖自庙堂侍从之英下至韦布刍荛之贱奋然并起求以治军旅商财利之术自献者一时争出头角盖人材之众多且适于实用未有若今日之盛而国势之重轻强弱视前日亦既有分矣然予窃闻之古圣贤之言治必以仁义爲先而不以功利爲急夫岂固爲是迂濶无用之谈以欺世俗而甘受实祸哉葢天下万事本于一心而仁者此心之存之谓也此心既存乃克有制而义者此心之制之谓也诚使是説着明于天下则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人人得其本心以制万事无一不合宜者夫何难而不济不知出此而曰事求可功求成吾以苟爲一切之计而已是申商吴李之徒所以亡人之国而自灭其身国虽富其民必贫兵虽彊其国必病利虽近其爲害也必逺顾弗察而已矣吾党张侯仲隆材气絶人志节甚伟方举世晏然溺于无事之时其爲有用之学固已久矣及其閧然竞于有事之际则反深自闭匿若无能者然其试于百里则善良怀其惠而奸盗慑其威退而闲处则杜门读书以斟酌世故而亲仁尚友以培本根廓廓乎其未尝有叹老嗟卑之念也然则其于古圣贤仁义之説殆亦槩乎其有闻矣今天子闻其爲人且欲召而见之岂徒然者哉行矣张侯彊饭自爱平生之学从容爲上一二言之明主且恨见公之晚惟无忘所谓仁义云者则庶乎有以慰友朋之望矣乾道四年春二月丙申新安朱熹序   程氏遗书后序   右程氏遗书二十五篇二先生门人记其所见闻答问之书也始诸公各自爲书先生没而其传寖广然散出并行无所统一传者颇以已意私窃窜易歴时既久殆无全编熹家有先人旧藏数篇皆着当时记录主名语意相承首尾通贯盖未更后人之手故其书最爲精善后益以类访求得凡二十五篇因稍以所闻嵗月先后第爲此书篇目皆因其旧而又别爲之录如此以见分别次序之所以然者然尝窃闻之伊川先生无恙时门人尹焞得朱光庭所抄先生语奉而质诸先生先生曰某在何必读此书若不得某之心所记者徒彼意耳尹公自是不敢复读夫以二先生倡明道学于孔孟既没千载不传之后可谓盛矣而当时从游之士盖亦莫非天下之英材其于先生之嘉言善行又皆耳闻目见而手记之宜其亲切不差可以行逺而先生之戒犹且丁宁若是岂不以学者未知心传之要而滞于言语之间或者失之毫厘则其谬将有不可胜言者乎又况后此且数十年区区掇拾于残编坠简之余传诵道説玉石不分而谓真足以尽得其精微严宻之防其亦误矣虽然先生之学其大要则可知已读是书者诚能主敬以立其本穷理以进其知使本立而知益明知精而本益固则日用之间且将有以得乎先生之心而于疑信之传可坐判矣此外诸家所抄尚众率皆割裂补缀非复本篇异时得其所自来当复出之以附今录无则亦将去其重复别爲外书以待后之君子云尔   程氏遗书附录后序   右附录一卷明道先生行状之属凡八篇伊川先生祭文一篇奏状一篇皆其本文无可议者独伊川行事本末当时无所论著熹尝窃取实録所书文集内外书所载与凡他书之可证者次其后先以爲年谱既不敢以意形容又不能保无谬误故于每事之下各系其所从得者今亦辄取以着于篇合爲一卷以附于二十五篇之后呜呼学者察言以求其心考迹以观其用而有以自得之则斯道之传也其庶几乎乾道四年嵗在着雍困敦夏四月壬子新安朱熹谨记   赠徐师表序   南浦徐君师表论五行精极建安今年新进士数人大抵皆其所尝称许序引具存可覆视也一日见予屏山之下因以所知十余人者验之夀夭穷达之间中者八九以是知诸君之誉徐君也不爲妄而徐君之得诸人也不爲幸其挟诸人者不爲夸矣将行求予言以赠予惟人之所赋薄厚淹速有不可易者如此而学士大夫犹欲以智力求之至于义理之所当爲君子所不谓命则又未闻其有必爲者何哉徐君之所从游多吾党之士坐语从容试以是説谂之庶乎其有益也乾道己丑孟夏既望新安朱熹仲晦父书   家礼序   凡礼有本有文自其施于家者言之则名分之守爱敬之实其本也冠昏丧祭仪章度数者其文也其本者有家日用之常礼固不可以一日而不修其文又皆所以纪纲人道之终始虽其行之有时施之有所然非讲之素明习之素熟则其临事之际亦无以合宜而应节是不可以一日而不讲且习焉也三代之际礼经备矣然其存于今者宫庐器服之制出入起居之节皆已不宜于世世之君子虽或酌以古今之变更爲一时之法然亦或详或畧无所折衷至或遗其本而务其末缓于实而急于文自有志好礼之士犹或不能举其要而困于贫窭者尤患其终不能有以及于礼也熹之愚盖两病焉是以尝独观古今之籍因其大体之不可变者而少加损益于其间以爲一家之书大抵谨名分崇爱敬以爲之本至其施行之际则又畧浮文敦本实以窃自附于孔子从先进之遗意诚愿得与同志之士熟讲而勉行之庶几古人所以修身齐家之道谨终追逺之心犹可以复见而于国家所以敦化导民之意亦或有小补云   东归乱藁序   始予与择之陪敬夫爲南山之游穷幽选胜相与咏而赋之四五日间得凡百四十余首既而自咎曰此亦足以爲荒矣则又推数引义更相箴戒者久之其事见于倡酬前后序篇亦已详矣自与敬夫别遂偕伯崇择之东来道涂次舍舆马杖屦之间专以讲论问辨爲事盖已不暇于爲诗而间隙之时感事触物又有不能无言者则亦未免以诗发之葢自槠州歴宜春泛清江泊豫章涉饶信之境缭绕数千百里首尾二十八日然后至于崇安始尽胠其橐掇拾乱藁才得二百余篇取而读之虽不能当义理中音节然视其间则交规自警之词愈爲多焉斯亦吾人所欲朝夕见而不忘者以故不复毁弃姑序而存之以见吾党直谅多闻之益不以游谈燕乐而废至其时或发于一偏不能一出于正者亦皆存而不削庶乎后日观之有以惕然自省而思所以改焉是则此藁之存亦未可以爲无益而畧之也若夫江山景物之竒隂晴朝暮之变幽深杰异千状万态则虽所谓二百篇犹有所不能形容其仿佛此固不得而记云乾道丁亥冬十月二十有一日新安朱熹序   周子太极通书后序   右周子之书一编今舂陵零陵九江皆有本而互有同异长沙本最后出乃熹所编定视他本最详密矣然犹有所未尽也盖先生之学其妙具于太极一图通书之言皆发此图之蕴而程先生兄弟语及性命之际亦未尝不因其説观通书之诚动静理性命等章及程氏书之李仲通铭程邵公志顔子好学论等篇则可见矣故潘清逸志先生之墓叙所著书特以作太极图爲称首然则此图当爲书首不疑也然先生既手以授二程本因附书后【祁寛居之云】使者见其如此遂误以图爲书之卒章不复厘正使先生立象尽意之微防暗而不明而骤读通书者亦复不知有所总摄此则诸本皆失之而长沙通书因胡氏所传篇章非复本次又削去分章之目而别以周子曰者加之于书之大义虽若无所害然要非先生之旧亦有去其目而遂不可晓者【如理性命章之类】又诸本附载铭碣诗文事多重复亦或不能有所发明于先生之道以示学者故今特据潘志置图篇端以爲先生之精意则可以通乎书之説矣至于书之分章定次亦皆复其旧贯而取公及蒲左丞孔司封黄太史所记先生行事之实删去重复合爲一篇以便观者葢世所传先生之书言行具此矣潘公所谓易通疑即通书而易説独不可见向见友人多蓄异书自谓有传本亟取而观焉则浅陋可笑皆舍法时举子葺绪余与图説通书絶不相似不问可知其僞独不知世复有能得其真者与否以图书推之知其所发当极精要微言湮没甚可惜也熹又尝读朱内翰震进易説表谓此图之传自陈搏种放穆修而来而五峯胡公仁仲作通书序又谓先生非止爲种穆之学者此特其学之一师耳非其至者也夫以先生之学之妙不出此图以爲得之于人则决非种穆所及以爲非其至者则先生之学又何以加于此图哉是以尝窃疑之及得志文考之然后知其果先生之所自作而非有所受于人者公盖皆未见此志而云云耳然胡公所论通书之指曰人见其书之约而不知其道之大也见其文之质而不知其义之精也见其言之淡而不知其味之长也人有真能立伊尹之志修顔子之学则知此书之言包括至大而圣门之事业无穷矣此则不可易之至论读是书者所宜知也因复掇取以系于后云乾道己丑六月戊申新安朱熹谨书   语孟集义序【初曰精义后改名集义】   论孟之书学者所以求道之至要古今爲之説者盖已百有余家然自秦汉以来儒者类皆不足以与闻斯道之传其溺于卑近者既得其言而不得其意其骛于髙逺者则又支离蹐驳或乃并其言而失之学者益以病焉宋兴百年河洛之间有二程先生者出然后斯道之传有继其于孔子孟氏之心盖异世而同符也故其所以发明二书之説言虽近而索之无穷指虽逺而操之有要使夫读者非徒可以得其言而又可以得其意非徒可以得其意而又可以并其所以进于此者而得之其所以兴起斯文开悟后学可谓至矣间尝搜辑条流以附本章之次既又取夫学之有同于先生者若横渠张公范氏二吕氏谢氏游氏杨氏侯氏尹氏凡九家之説以附益之名曰论孟精义以备观省而同志之士有欲从事于此者亦不隐焉抑尝论之论语之言无所不包而其所以示人者莫非操存涵养之要七篇之指无所不究而其所以示人者类多体騐充扩之端夫圣贤之分其不同固如此然而体用一源也显微无间也是则非诚先生之学之至其孰能知之呜呼兹其所以奋乎百世絶学之后而独得夫千载不传之传也欤若张公之于先生论其所至窃意其犹伯夷伊尹之于孔子而一时及门之士考其言行则又未知其孰可以爲孔氏之顔曽也今录其言非敢以爲无少异于先生而悉合乎圣贤之意亦曰大者既同则其浅深疏宻毫厘之间正学者所宜尽心耳至于近嵗以来学于先生之门人者又或出其书焉则意其源逺末分醇醨异味而不敢载矣或曰然则凡説之行于世而不列于此者皆无取已乎曰不然也汉魏诸儒正音读通训诂考制度辨名物其功传矣学者茍不先涉其流则亦何以用力于此而近世二三名家与夫所谓学于先生之门人者其考证推説亦或时有补于文义之间学者有得于此而后观焉则亦何适而无得哉特所以求夫圣贤之意者则在此而不在彼耳若夫外自托于程氏而窃其近似之言以文异端之説者则诚不可以入于学者之心然以其荒幻浮夸足以欺世也而流俗颇已乡之矣其爲害岂浅浅哉顾其语言气象之间则实有不难辨者学者诚用力于此书而有得焉则于其言虽欲读之亦且有所不暇矣然则是书之作其率尔之诮虽不敢辞至于明圣传之统成众説之长折俗流之谬则窃亦妄意其庶几焉乾道壬辰月正元日新安朱熹谨书   林允中字序   始予得古田林生用中爱其通悟修谨嗜学不倦因其请字字之曰择之一日择之又请曰用中之弟允中亦知有志于学而其才小不足愿推所以见命之意字之曰扩之何如予时未识允中而以择之之言知其爲人也则应曰诺明年扩之亦来视其志与其才信乎其如择之之言也自是从予游今四五年矣徐深察之则其爲人盖晦外而明于内朴外而敏其中是以予有取焉今年还自吴中过予潭溪之上留语三日则闻见益广而将有以充其才矣间请予文以序其字顾予言何足取然尝闻之动静相循如环无端而圣贤之学必主乎静盖火之宿者用之壮水之滀也决之长其理然也扩之诚自病其才之未充而欲卒大之耶则亦反其本务其实而已矣扩之唯唯遂书以授之乾道壬辰九月丙午新安朱熹序   资治通鉴纲目序   先正温国司马文正公受诏编集资治通鉴既成又撮其精要之语别爲目录三十卷并上之晚病本书太详目録太简更着举要歴八十卷以通厥中而未成也至绍兴初故侍读南阳胡文定公始复因公遗藁修成举要补遗若干卷则其文愈约而事愈备矣然往者得于其家而伏读之犹窃自病记识之弗彊不能有以领其要而及其详也故尝过不自料辄与同志因两公四书别爲义例増损櫽括以就此编盖表嵗以首年【逐年之上行书外某甲子遇甲字子字则朱书以别之虽无事依举要以备嵗年】而因年以着统【凡正统之年嵗下大书非正统者两行分注】大书以提要【凡大书有正例有变例正例如始终兴废灾祥防革及号令征伐杀生除拜之大者变例如不在此例而善可爲法恶可爲戒者皆特书之也】而分注以备言【凡分注有追原其始者有遂言其终者有详陈其事者有备载其言者有因始终而见者有因拜除而见者有因事类而见者有因家世而见者有温公所立之言所取之论有胡氏所收之説所着之评而两公所遗与夫近世大儒先生折衷之语今亦颇采以附于其间云】使夫嵗年之久近国统之离合辞事之详畧议论之同异通贯晓析如指诸掌名曰资治通鉴纲目凡若干卷藏之巾笥姑以私便检阅自备遗忘而已若两公述作之本意则有非区区所敢及者虽然嵗周于上而天道明矣统正于下而人道定矣大纲槩举而监戒昭矣众目毕张而几微着矣是则凡爲致知格物之学者亦将慨然有感于斯而两公之志或庶乎其可以黙识矣因述其指意条例如此列于篇端以俟后之君子云乾道壬辰夏四月甲子新安朱熹谨书   八朝名臣言行录序   予读近代文集及记事之书观其所载国朝名臣言行之迹多有补于世教然以其散出而无统也既莫究见始终表里之全而又汨于虚浮诡诞之説予常病之于是掇取其要聚爲此录以便记览尚恨书籍不备多所遗阙嗣有所得当续书之   中和旧説序   余蚤从延平李先生学受中庸之书求喜怒哀乐未发之防未达而先生没余窃自悼其不敏若穷人之无归闻张钦夫得衡山胡氏学则往从而问焉钦夫告余以所闻余亦未之省也退而沉思殆忘寝食一日喟然叹曰人自婴皃以至老死虽语黙动静之不同然其大体莫非已发特其未发者爲未尝发尔自此不复有疑以爲中庸之防果不外乎此矣后得胡氏书有与曽吉父论未发之防者其论又适与余意合用是益自信虽程子之言有不合者亦直以爲少作失传而不之信也然间以语人则未见有能深领防者乾道己丑之春爲友人蔡季通言之问辨之际予忽自疑斯理也虽吾之所黙识然亦未有不可以告人者今析之如此其纷紏而难明也听之如此其防迷而难喻也意者乾坤易简之理人心所同然者殆不如是而程子之言出其门人髙弟之手亦不应一切谬误以至于此然则予之所自信者其无乃反自误乎则复取程氏书虚心平气而徐读之未及数行冻解氷释然后知情性之本然圣贤之微防其平正明白乃如此而前日读之不详妄生穿穴凡所辛苦而仅得之者适足以自误而已至于推类究极反求诸身则又见其爲害之大盖不但名言之失而已也于是又窃自惧亟以书报钦夫及尝同爲此论者惟钦夫复书深以爲然其余则或信或疑或至于今累年而未定也夫忽近求逺厌常弃新其弊乃至于此可不戒哉暇日料检故书得当时往还书藁一编辄序其所以而题之曰中和旧説盖所以深惩前日之病亦使有志于学者读之因予之可戒而知所戒也独恨不得奉而质诸李氏之门然以先生之所已言者推之知其所未言者其或不逺矣壬辰八月丁酉朔新安朱熹仲晦云   记论性答藁后【此篇杂出问答书中今以附此】   此篇出于论定之初徒以一时之见骤正累年之失其向背出入之际犹有未服习者又持孤论以当众贤心亦不自安故自今读之尚多遗恨如广仲之言既以静爲天地之妙又论性不可以真妄动静言是知言所谓叹美之善而不与恶对者云尔应之宜曰善恶也真妄也动静也一先一后一彼一此皆以对待而得名者也不与恶对则不名爲善不与动对则不名爲静矣既非妄又非真则亦无物之可指矣今不知性之善而未始有恶也真而未始有妄也主乎静而涵乎动也顾曰善恶真妄动静凡有对待皆不可以言性而对待之外别有无对之善与静焉然后可以形容天性之妙不亦异乎当时酬对既不出此而他所自言亦多旷阙如论性无不该不可专以静言此固是也然其説当云性之分虽属乎静而其蕴则该动静而不偏故乐记以静言性则可如广仲遂以静字形容天性之妙则不可如此则语意圆矣如论程子真静之説以真爲本体静爲未感此亦是也然当云下文所谓未发即静之谓也所谓五性即真之谓也然则仁义礼智信云者乃所谓未发之蕴而性之真也欤如此则文义备矣答敬父书所谓复艮二卦亦本程子之意而释之疑思虑未萌者是坤卦事不应以复当之予谓此乃易传所谓无间可容发【一作息】处夫思虑未萌者固坤也而曰知觉不昧则复矣此虽未爲有失而词意有未具择之之疑虽过然其察之亦宻矣又所谓周子主静之説则中正仁义之动静有未当其位者当云以中对正则正爲本以仁配义则义爲质乃无病尔此藁中间亦屡有改定处今不能复易因题其后以正其失云壬辰仲秋日书   尹和静言行录序   程夫子有言涵养必以敬进学则在致知二言者夫子所以教人造道入德之大端而不可以偏废焉者也若和静尹公先生者其学于夫子而有得于敬之云乎何其説之约而居之安也其门人冯氏祁氏吕氏记其绪言各爲一书熹尝得而伏读之所以收放心而伐邪气者几微之际所助深矣顾其记録之间尚多抵牾至于人名事迹亦或不同然则其于精微之意岂得无可疑者惜乎其不得亲见先生而面质之也书之篇首以告同志其亦熟玩而审取之哉乾道癸巳孟夏初吉新安朱熹序   送李伯谏序   国家建立学校之官遍于郡国盖所以幸教天下之士使之知所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而待朝廷之用也此其德意可谓厚矣然学不素明法不素备选用乎上者以科目词艺爲足以得人受任乎下者以规绳课试爲足以尽职盖在上者不知所以爲人师之德而在下者不知所以爲人师之道是以学校之官虽遍天下而游其间者不过以追时好取世资爲事至于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则寂乎其未有闻也是岂国家所爲立学教人之本意哉吾友李君伯谏敦洁好修笃志问学其于古之大学所以修己治人之道讲之熟矣今也受命于朝而将掌教于蕲之学吾知其所以爲尽职者其必有异于世俗之爲矣然伯谏方且欿然自以不足乎人师之德爲忧而辱顾于予以爲问惟予言之浅陋固已无足陈者抑自其与伯谏游而讲于斯也亦三年矣凡持守之要玩索之端巨细精粗盖已无所不论今使之言其又何以加此然有一焉主敬致知摧骄破吝谨之于细微杂乱之域而养之于虚闲静一之中是则虽屡言之而岂患乎其渎哉感伯谏下问之勤不能黙黙因叙前説而并书之祖行之朝奉以爲别伯谏行乎哉今而后闻蕲之士其有慨然兴起于学而明乎所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者是则伯谏之德之修之验也夫   程氏外书后序   右程氏外书十二篇熹所序次可缮写始熹序次程氏遗书二十五篇皆诸门人当时记录之全书足以正俗本纷更之缪而于二先生之语则不能无所遗也于是取诸集录参伍相除得此十有二篇以爲外书夫先生之言非有精粗之异而两书皆非一手所记其浅深工拙之未可以一槩论其曰外书云者特以取之之杂或不能审其所自来其视前书学者尤当精择而审取之耳乾道癸巳六月乙亥新安朱熹书   中庸集解序   中庸之书子思子之所作也昔者曽子学于孔子而得其传矣孔子之孙子思又学于曽子而得其所传于孔子者焉既而惧夫传之久逺而或失其真也于是推本所传之意质以所闻之言更相反覆作爲此书孟子之徒实受其説孟子没而不得其传焉汉之诸儒虽或擎诵然既杂乎传记之间而莫之贵又莫有能明其所传之意者至唐李翺始知尊信其书爲之论説然其所谓灭情以复性者又杂乎佛老而言之则亦异于曽子子思孟子之所传矣至于本朝濂溪周夫子始得其所传之要以着于篇河南二程夫子又得其遗防而发挥之然后其学布于天下然明道不及爲书今世所传陈忠肃公之所序者乃蓝田吕氏所着之别本也伊川虽尝自言中庸今已成书然亦不传于学者或以问于和靖尹公则曰先生自以不满其意而火之矣二夫子于此既皆无书故今所传特出于门人记平居问答之辞而门人之説行于世者唯吕氏游氏杨氏侯氏爲有成书若横渠先生若谢氏尹氏则亦或记其语之及此者耳又皆别自爲编或颇杂出他记盖学者欲观其聚而不可得固不能有以考其异而防其同也熹之友防稽石君子重乃始集而次之合爲一书以便观览名曰中庸集解复第其录如右而属熹序之熹惟圣门传授之微防见于此篇者诸先生言之详矣熹之浅陋盖有行思坐诵没世穷年而不得其所以言者尚何敢措一辞于其间然尝窃谓秦汉以来圣学不传儒者惟知章句训诂之爲事而不知复求圣人之意以明夫性命道德之归至于近世先知先觉之士始发明之则学者既有以知夫前日之爲陋矣然或乃徒诵其言以爲髙而又初不知深求其意甚者遂至于脱畧章句陵借训诂坐谈空妙展转相迷而其爲患反有甚于前日之爲陋者呜呼是岂古昔圣贤相传之本意与夫近世先生君子之所以望于后人者哉熹诚不敏私窃惧焉故因子重之书特以此言题其篇首以告夫同志之读此书者使之毋跂于髙无骇于竒必沉潜乎句读文义之间以防其归必戒惧乎不睹不闻之中以践其实庶乎优柔厌饫真积力久而于博厚髙明悠久之域忽不自知其至焉则爲有以真得其传而无徒诵坐谈之弊矣抑子重之爲此书采掇无遗条理不紊分章虽因众説然去取之间不失其当其谨宻详审盖有得乎行逺自迩登髙自卑之意唯哀公问政以下六章据家语本一时问答之言今从诸家不能复合然不害于其脉理之贯通也又以简帙重大分爲两巻亦无他义例云乾道癸巳九月辛亥新安朱熹谨书   王梅溪文集序【代刘共父作】   知人之难尧舜以爲病而孔子亦有听言观行之戒然以予观之此特爲小人设耳若皆君子则何难知之有哉盖天地之间有自然之理凡阳必刚刚必明明则易知凡隂必柔柔必暗暗则难测故圣人作易遂以阳爲君子隂爲小人其所以通幽明之故类万物之情者虽百世不能易也予尝窃推易説以观天下之人凡其光明正大疎畅洞达如青天白日如髙山大川如雷霆之爲威而雨露之爲泽如龙虎之爲猛而麟凤之爲祥磊磊落落无纎芥可疑者必君子也而其依阿淟涊回互隐伏纠结如蛇蚓锁细如虮虱如鬼蜮狐蛊如盗贼诅祝闪倐狡狯不可方物者必小人也君子小人之极既定于内则其形于外者虽言谈举止之微无不发见而况于事业文章之际尤所谓粲然者彼小人者虽曰难知而亦岂得而逃哉于是又尝求之古人以验其説则于汉得丞相诸葛忠武侯于唐得工部杜先生尚书顔文忠公侍郎韩文公于本朝得故参知政事范文正公此五君子其所遭不同所立亦异然求其心则皆所谓光明正大疎畅洞达磊磊落落而不可揜者也其见于功业文章下至字画之微葢可以望之而得其爲人求之今人则如太子詹事王公龄其亦庶几乎此者矣公始以诸生对策庭中一日数万言被遇太上皇帝亲擢以冠多士遂取其言施行之及佐诸侯入册府事今上皇帝于初潜又皆以忠言直节有所禆补上亦雅敬信之登极之初即召以爲侍御史纳用其説公知上意以必复土疆必雪讐耻爲己任其所言者莫非修德行政任贤讨军之实而于分别邪正之际尤致意焉寻以边兵失律廷议不咸上疏自劾除吏部侍郎不拜去爲数郡布上恩恤民隐蚤夜孜孜如饥渴嗜欲之切于已去之日民思之如父母其处闺门居乡党则又亲亲敬故隆信义务敦朴虽家人孺子亦皆蔼然有忠厚廉逊之风平居无所嗜好顾喜爲诗浑厚质直恳恻条畅如其爲人不爲浮靡之文论事取极已意然其规模宏濶骨骼开张出入变化俊伟神速世之尽力于文字者往往反不能及其他片言半简虽或出于脱口肆笔之余亦无不以仁义忠孝爲归而皆出于肺腑之诚然非有所勉强慕效而爲之也盖其所禀于天者纯乎阳德刚明之气是以其心光明正大疎畅洞达无有隐蔽而见于事业文章者一皆如此海内有志之士闻其名诵其言观其行而得其心无不敛袵心服至于小人虽以一时趋向之殊或敢巧爲谤诋然其极口不过以爲迂濶近名不切时务至其大节之伟然者则不能有以毫发防污也然则公于五君子者迹虽未必皆同而心实似之故自其布衣时尝和韩诗数十百篇守番及防则又适在葛杜顔范之遗墟皆尝新其祠宇以致歆慕之意盖亦每自比焉呜呼公之必爲君子盖不待孔孟尧舜而知之矣予昔官中秘直西省皆得与公爲寮辱公知顾甚厚及来守建康则公殁几十年而其子闻诗适官府下相与道旧感慨歔欷一日出公遗文三十二巻属余序之予盖三复焉而拊巻太息也公之行事今某官莫侯子齐既状之而故端明殿学士汪公圣锡取以志其墓矣故余因不复着独论其心如此列于篇端以告天下之士使有以识其所谓光明正大疎畅洞达者言言凛凛初未尝随死而亡也以是胜私起懦而相与师慕其万一在朝廷则以犯顔纳谏爲忠仕州县则以勤事爱民爲职内外交修不遗余力使君德日跻于上民生日遂于下国步安彊隐然真有恢复之势则公虽云亡而其精爽之可畏者爲无憾于九原矣呜呼其亦可悲也夫闻诗亦好学有立能守其家云   晦庵集巻七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晦庵集巻七十六     宋 朱子 撰序   傅伯拱字序   盈天地之间所以爲造化者隂阳二气之终始盛衰而已阳生于北长于东而盛于南隂始于南中于西而终于北故阳常居左而以生育长养爲功其类则爲刚爲明爲公爲义而凡君子之道属焉隂常居右而以夷伤惨杀爲事其类则爲柔爲暗爲私爲利而凡小人之道属焉圣人作易画卦系辞于其进退消长之际所以示人者深矣而又于其制礼之时所以依象取类而立教者亦莫不审诸此故凡吉礼则尚左其变则尚右自夫手之拱以拜也以及夫祝号诏相之所由也咸率是而分焉盖不惟其理象之然有不可易者抑所以使夫天下之人平居暇日宗庙朝廷之上族党庠序之中君臣父子师友宾主之间一拜一揖一进一退视其所尚而有以不忘乎君子之道焉此其所以立教之微指夫又岂不深切而着明哉今建宁傅公之季子伯拱以其名来请字予惟拱之爲礼畧矣然奉手当膺端行正立则其心固已肃然而主于一矣从而论其平居吉礼之所尚则夫所以尊阳抑隂而使之不忘乎君子之道者其精微之意又如此故请得奉字曰景阳而遂书其説以授之景阳风骨秀爽异于常儿而亦既从事乎日数方名逊让之学矣盍亦识夫尊君所以命己者而不忘乎恭敬之守异时少进则又因夫朋友所以字谓己者而益求所以择善固执之方焉必使阳明胜而德性用隂浊去而物欲消刚不屈而明不伤公足以灭私而义足以胜利则庶乎其不迷于入德之途而有以进夫君子之域也无疑矣淳熙改元孟夏甲子新安朱熹仲晦父序   送郭拱辰序   世之传神写照者能稍得其形似已得称爲良工今郭君拱辰叔瞻乃能并与其精神意趣而尽得之斯亦竒矣予顷见友人林择之游诚之称其爲人而招之不至今嵗惠然来自昭武里中士夫数人欲观其能或一写而肖或稍稍损益卒无不似而风神气韵妙得其天致有可笑者爲予作大小二象宛然麋鹿之姿林野之性持以示人计虽相闻而不相识者亦有以知其爲予也然予方将东游鴈荡窥龙湫登玉霄以望蓬莱西歴麻源经玉笥据祝融之絶顶以临洞庭风涛之壮北出九江上庐阜入虎溪访陶翁之遗迹然后归而思自休焉彼当有隐君子者世人所不得见而予幸将见之欲图其形以归而郭君以嵗晚思亲不能久从予游矣予于是有遗恨焉因其告行书以爲赠淳熙元年九月庚子晦翁书   送夏医序   予尝病世之爲论者皆以爲天下之事宜于今者不必根于古谐于俗者不必本于经及观夏君之医而又有以知其决不然也盖夏君之医处方用药奇恠絶出有若不近人情者而其卒多验及问其所以然者则皆据经考古而未尝无所自也予于是窃有感焉因书遗之以信其术于当世又以风吾党之不师古而自用者云淳熙元年秋九月庚子晦翁书   诗集传序   或有问于余曰诗何谓而作也余应之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夫既有欲矣则不能无思既有思矣则不能无言既有言矣则言之所不能尽而发于咨嗟咏叹之余者必有自然之音响节族而不能已焉此诗之所以作也曰然则其所以教者何也曰诗者人心之感物而形于言之余也心之所感有邪正故言之所形有是非惟圣人在上则其所感者无不正而其言皆足以爲教其或感之之杂而所发不能无可择者则上之人必思所以自反而因有以劝惩之是亦所以爲教也昔周盛时上自郊庙朝廷而下达于乡党闾巷其言粹然无不出于正者圣人固已恊之声律而用之乡人用之邦国以化天下至于列国之诗则天子巡守亦必陈而观之以行黜陟之典降自昭穆而后寖以陵夷至于东迁而遂废不讲矣孔子生于其时既不得位无以行帝王劝惩黜陟之政于是特举其籍而讨论之去其重复正其纷乱而其善之不足以爲法恶之不足以爲戒者则亦刋而去之以从简约示久逺使夫学者即是而有以考其得失善者师之而恶者改焉是以其政虽不足行于一时而其教实被于万世是则诗之所以爲教者然也曰然则国风雅颂之体其不同若是何也曰吾闻之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謡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惟周南召南亲被文王之化以成德而人皆有以得其性情之正故其发于言者乐而不过于淫哀而不及于伤是以二篇独爲风诗之正经自邶而下则其国之治乱不同人之贤否亦异其所感而发者有邪正是非之不齐而所谓先王之风者于此焉变矣若夫雅颂之篇则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庙乐歌之词其语和而庄其义寛而密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固所以爲万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至于雅之变者亦皆一时贤人君子闵时病俗之所爲而圣人取之其忠厚恻怛之心陈善闭邪之意犹非后世能言之士所能及之此诗之爲经所以人事浃于下天道备于上而无一理之不具也曰然则其学之也当奈何曰本之二南以求其端参之列国以尽其变正之于雅以大其规和之于颂以要其止此学诗之大防也于是乎章句以纲之训诂以纪之讽咏以昌之涵濡以体之察之情性隐微之间审之言行枢机之始则修身及家平均天下之道其亦不待他求而得之于此矣问者唯唯而退余时方辑诗传因悉次是语以冠其篇云淳熙四年丁酉冬十月戊子新安朱熹书   再定太极通书后序   右周子太极图并説一篇通书四十一章世传旧本遗文九篇遗事十五条事状一篇熹所集次皆已校定可缮写熹按先生之书近嵗以来其传既益广矣然皆不能无谬误唯长沙建安板本爲庶几焉而犹颇有所未尽也盖先生之学之奥其可以象告者莫备于太极之一图若通书之言盖皆所以发明其蕴而诚动静理性命等章爲尤着程氏之书亦皆祖述其意而李仲通铭程邵公志顔子好学论等篇乃或并其语而道之故清逸潘公志先生之墓而叙其所着之书特以作太极图爲首称而后乃以易説易通系之其知此矣【按汉上朱震子发言陈抟以太极图传种放放传穆修修传先生衡山胡宏仁仲则以爲种穆之传特先生所学之一师而非其至者武当祁寛居之又谓图象乃先生指画以语二程而未尝有所爲书此盖皆未见潘志而言若胡氏之説则又未考乎先生之学之奥始卒不外乎此图也先生易説久已不传于世向见两本皆非是其一卦説乃陈忠肃公所着其一系词説又皆佛老陈腐之谈其甚陋而可笑者若曰易之冒天下之道也犹狙公之防众狙也观此则其决非先生所爲可知矣易通疑即通书盖易説既依经以解义此则通论其大旨而不系于经者也特不知其去易而爲今名始于何时尔】然诸本皆附于通书之后而读者遂误以爲书之卒章使先生立象之微旨暗而不明骤而语夫通书者亦不知其纲领之在是也长沙本既未及有所是正而通书乃因胡氏所定章次先后辄颇有所移易又刋去章目而别以周子曰者加之皆非先生之旧若理性命章之类则一去其目而遂不可晓其所附见铭碣诗文视他本则详矣然亦或不能有以发明于先生之道而徒爲重复故建安本特据潘志置图篇端而书之序次名章亦复其旧又即潘志及蒲左丞孔司封黄太史所记先生行事之实删去重复参互考订合爲事状一端【其大者如蒲碣云屠奸剪弊如快刀健斧而潘志云精宻严恕务尽道理蒲碣但云母未塟而潘公所爲郑夫人志乃爲水齧其墓而改塟若此之类皆从潘志而蒲碣又云慨然欲有所施以见于世又云益思以竒自名又云朝廷躐等见用奋发感厉皆非知先生者之言又载先生称颂新政反覆数十言恐亦非实若此之类皆削去】至于道学之微有诸君子所不及知者则又一以程氏及其门人之言爲正以爲先生之书之言之行于此亦畧可见矣然后得临汀杨方本以校而知其舛陋犹有未尽正者【如柔如之当作柔亦如之师友一章当爲二章之类】又得何君营道诗序及诸尝游舂陵者之言而知事状所叙濂溪命名之説有失其本意者【何君既见遗事篇内又按濂溪广汉张栻所跋先生手帖据先生家谱云濂溪隐居在营道县荣乐乡钟贵里石塘桥西濂盖溪之旧名先生寓之庐阜以示不忘其本之意而邵武邹旉爲熹言尝至其处溪之源自爲上下保先生故居在下保其地又别自号爲楼田而濂之爲字则疑其出于唐刺史元结七泉之遗俗也今按江州濂溪之西亦有石塘桥见于陈令举庐山记疑亦先生所寓之名云】覆校旧编而知笔削之际亦有当录而误遗之者【如蒲碣自言初见先生于合州相语三日夜退而叹曰世乃有斯人耶而孔文仲亦有祭文序先生洪州时事曰公时甚少玉色金声从容和毅一府尽倾之语蒲碣又称其孤风逺操寓怀于尘埃之外常有髙栖遐遁之意亦足以证其前所谓以竒自见等语之谬】又读张忠定公语而知所论希夷种穆之传亦有未尽其曲折者【按张忠定公尝从希夷学而其论公事之有隂阳颇与图説意合窃疑是説之传固有端绪至于先生然后得之于心而天地万物之理钜细幽明髙下精粗无所不贯于是作爲此图以发其秘尔】尝欲别加是正以补其阙而病未能也兹乃被命假守南康遂获嗣守先生之余教于百有余年之后顾德弗类慙惧已深瞻仰髙山深切寤叹因取旧袠复加更定而附着其説如此锓板学宫以与同志之士共焉淳熙己亥夏五月戊午朔新安朱熹谨书   吕氏家塾读诗记后序   诗自齐鲁韩氏之説不得传而天下之学者尽宗毛氏毛氏之学传者亦众而王述之类今皆不存则推衍説者又独郑氏之笺而已唐初诸儒爲作疏义因讹踵陋百千万言而不能有以出乎二氏之区域至于本朝刘侍读欧阳公王丞相苏黄门河南程氏横渠张氏始用已意有所发明虽其浅深得失有不能同然自是之后三百五篇之微词奥义乃可得而寻绎盖不待讲于齐鲁韩氏之传而学者已知诗之不专于毛郑矣及其既久求者益众説者愈多同异纷纭争立门户无复推让祖述之意则学者无所适从而或反以爲病今观吕氏家塾之书兼总众説巨细不遗挈领提纲首尾该贯既足以息夫同异之争而其述作之体则虽融防通彻浑然若出于一家之言而一字之训一事之义亦未尝不谨其説之所自及其断以己意虽或超然出于前人意虑之表而谦让退托未尝敢有轻议前人之心也呜呼如伯恭父者真可谓有意乎温柔敦厚之教矣学者以是读之则于可羣可怨之旨其庶几乎虽然此书所谓朱氏者实熹少时浅陋之説而伯恭父误有取焉其后歴时既久自知其説有所未安如雅郑邪正之云者或不免有所更定则伯恭父反不能不置疑于其间熹窃惑之方将相与反复其説以求真是之归而伯恭父已下世矣呜呼伯恭父已矣若熹之衰頽汨没其势又安能复有所进以独决此论之是非乎伯恭父之弟子约既以是书授其兄之友丘侯宗卿而宗卿将爲板本以传永久且以书来属熹序之熹不得辞也乃畧爲之説因并附其所疑者以与四方同志之士共之而又以识予之悲恨云尔淳熙壬寅九月己卯新安朱熹序   刘甥瑾字序   古之君子学以爲己非求人之知也故从师亲友以求先王之道心思口讲而躬行之既自得于己矣而谦虚晦黙若无有焉今之人则反是是以譬之古之君子如抱美玉而深藏不市后之人则以石爲玉而又之也刘氏甥瑾自其先大父大夫公而予之名矣将冠以其父命来求字予字之曰怀甫告之以古人之意瑾也勉旃毋以石爲玉而又之也朱熹仲晦父书   丞相李公奏议后序   呜呼天之爱人可谓甚矣惟其感于人事之变而迫于气数屈信消息之不齐是以天下不能常治常安而或至于乱然于其乱也亦未尝不爲之预出能弭是乱之人以拟其后盖将以使夫生民之类不至于糜烂泯灭靡有孑遗而爲之君者犹有所恃赖凭依以保其国是则古今事变之所同然而天之所以爲天者其心固如此也呜呼若宣和靖康之变吾有以知其非天心之所欲而一时人物若故丞相陇西公者其所谓能弭是乱之人非耶盖闻政宣之际国家之隆盛极矣而都城一日大水猝至举朝相顾莫有敢以变异爲言公独知其必有外至兵戎之祸上疏极言冀有以消弭于未然者不幸谪官以去而间不七年敌骑遂薄都城公于此时又方以眇然一介放逐之余出负天下山岳万钧之重首陈至策而徽宗决内禅之计继发大论而钦庙坚城守之心任公不疑遂却彊敌然自重围既解众人之心无复远虑而争爲割地讲和之説以苟目前之安公独以爲不然而数陈出师邀击之可以必胜与其得气再入之不可以不忧则谗间蠭起逺谪遐荒而不数月间都城亦失守矣建炎再造首登庙堂慨然以修政事攘干戈爲已任诛僭逆定经制寛民力变士风通下情改弊法招兵买马经理财赋分布要害缮治城壁建遣张所抚河北傅亮收河东宗泽守京城西顾关陜南葺樊邓且将益据形便以爲必守中原必还二圣之计然在位才七十余日而又遭谗以去其在绍兴因事献言亦皆畏天恤民自彊自治之意而深以议和退避爲非策恳扣反复以终其身盖既薨而诸子集其平生奏草得凡八十卷其言正大明白而纎微曲折究极事情絶去雕饰而变化开阖卓荦竒伟前后二十余年事变不同而所守一説如出于立谈指顾之间今少傅丞相福国陈公序其篇端所以发挥引重固已尽其美矣公之孙晋复使熹书其后以推明之熹谢不敢而其请愈力不得辞也顾尝论之以爲使公之言用于宣和之初则都城必无围迫之忧用于靖康则宗国必无颠覆之祸用于建炎则中原必不至于沦陷用于绍兴则旋轸旧京汛扫陵庙以复祖宗之宇而卒报不共戴天之讐其已久矣夫岂使王业偏安于江海之澨而尚贻吾君今日之忧哉顾乃使之数困于庸夫孺子之口而不得卒就其志岂天之爱人有时而不胜夫气数之力抑亦人事之感或深或浅而其相推相荡因有以迭爲胜负之势而至于然欤呜呼痛哉昔蒯通每读乐毅书未尝不废书而泣安知异时不有掩卷太息而垂涕于斯者耶虽然今天子方总羣策以图恢复之功使是书也得备清问之燕而幸有以当上心者焉则有志之士将不恨其不用于前日而知天之所以生公者真非偶然矣因次其説以附于八十卷之末使览者无疑于福公之言云淳熙十年十月丙午既望宣教郎直徽猷阁主管台州崇道观朱熹谨书   资治通鉴举要厯后序   清源郡旧刻温国文正公之书有文集及资治通鉴举要厯皆八十卷厯篇之首有绍兴参知政事上蔡谢公克家所记于其删述本指传授次第以及宣取投进所以然者甚悉然其传布未甚广而朝命以其版付学省则下吏不谨乃航海而没焉独文集仅存而厯数十年未有能补其亡者淳熙壬寅公之曽孙龙图阁待制伋来领郡事始至而视诸故府则文集者亦已漫灭而不可读矣乃用家本讐正移之别板且将次及举要之书而未遑也一日过客有以爲言者龙图公矍然曰吾固已志之矣亟命出藏本刻焉逾年告成则又以书来语熹曰是书之成不惟区区得以嗣承先志而修此邦故事之阙抑亦吾子之所乐闻也其爲我记其后熹窃闻之资治通鉴之始奏篇也神宗皇帝实亲序之则既有博而得要简而周事之褒矣然公之意犹惧夫本书之所以提其要者有未切也于是乎有目录之作以备检寻既又惧夫目之所以周于事者有未尽也于是乎有是书之作以见本末盖公之所以爱君忠国稽古陈谟之意丁宁反复至于再三而不能已者尤于此书见之顾以成之之晚既未及以闻于上而党论继作科禁日繁则又不得以布于下是以三十余年之间学士大夫进而议于朝退而语于家皆不克以公书从事而背道反理之言盈天下其效至于谗谀得志上下相蒙驯致祸乱有不可忍言者然后公凡所陈符验章灼而其出于煨烬之余者乃得进登王府啓廸天衷既以助成皇家再造之业而其摹印诵习又得以垂法戒于无穷盖公之志于此亦庶几少伸焉不幸中间又更放失以迄于今乃有闻孙适守兹土然后复得大传于世以永休烈熹诚乐闻其事而又窃有感焉因悉着其説以附书后后之君子盍亦视其书之显晦而考其所以闗于时运者爲如何则公之所爲反复再三而不能自已之心当有可爲太息而流涕者矣十有一年冬十有二月乙未日南至新安朱熹敬书   张南轩文集序   孟子没而义利之説不明于天下中间董相仲舒诸葛武侯两程先生屡发明之而世之学者莫之能信是以其所以自爲者鲜不溺于人欲之私而其所以谋人之国家则亦曰功利焉而已尔爰自国家南渡以来乃有丞相魏国张忠献公唱明大义以断国论侍读南阳胡文定公诵説遗经以开圣学其托于空言见于行事虽若不同而于孟子之言董葛程氏之意则皆有所谓千载而一辙者若近故荆州牧张侯敬夫者则又忠献公之嗣子而胡公季子五峰先生之门人也自其幼壮不出家庭而固已得夫忠孝之传既又讲于五峰之门以防其归则其所以黙契于心者人有所不得而知也独其见于论説则义利之间毫厘之辨盖有出于前哲之所欲言而未及究者措诸事业则凡宏纲大用巨细显微莫不洞然于胸次而无一毫功利之杂是以论道于家而四方学者争乡往之入侍经帷出临藩屏则天子亦味其言嘉其绩且将倚以大用而敬夫不幸死矣敬夫既没其弟定叟裒其故藁得四巨编以授予曰先兄不幸蚤世而其同志之友亦少存者今欲次其文以行于世非子之属而谁可予受书愀然开卷亟读不能尽数篇爲之废书太息流涕而言曰世复有斯人也耶无是人而有是书犹或可以少见其志然吾友平生之言盖不止此也因复益爲求访得诸四方学者所传凡数十篇又发吾箧出其往还书疏读之亦多有可传者方将爲之定着缮写归之张氏则或者已用别本摹印而流传广矣遽取观之盖多向所讲焉而未定之论而凡近嵗以来谈经论事发明道要之精语反不与焉予因慨念敬夫天资甚髙闻道甚蚤其学之所就既足以名于一世然察其心盖未尝一日以是而自足也比年以来方且穷经防友日反诸心而验诸行事之实盖有所谓不知年数之不足者是以其学日新而无穷其见于言语文字之间始皆极于髙逺而卒反就于平实此其浅深疎宻之际后之君子其必有以处之矣顾以序次之不时使其説之出于前而弃于后者犹得以杂乎篇帙之间而读者或不能无疑信异同之惑是则予之罪也已夫于是乃复亟取前所搜辑参伍相校断以敬夫晚嵗之意定其书爲四十四卷呜呼使敬夫而不死则其学之所至言之所及又岂予之所得而知哉敬夫所爲诸经训义唯论语説晩尝更定今已别行其他往往未脱藁时学者私所传录敬夫盖不善也以故皆不着其立朝论事及在州郡条奏民间利病则上意多乡纳之亦有颇施行者以故亦不着独取其经筵口义一章附于表奏之后使敬夫所以尧舜吾君而不愧其父师之传者读者有以识其端云淳熙甲辰十有二月辛酉新安朱熹序   向芗林文集后序   张子房五世相韩韩亡不爱万金之产弟死不塟爲韩报讐虽博浪之谋不遂横阳之命不延然卒借汉灭秦诛项以摅其愤然后弃人间事导引辟谷托意寓言将与古之形解销化者相期于八纮九垓之外使千载之下闻其风者想像叹息不知其心胸面目爲如何人其志可谓壮哉陶元亮自以晋世宰辅子孙耻复屈身后代自刘裕簒夺势成遂不肯仕虽其功名事业不少槩见而其髙情逸想播于声诗者后世能言之士皆自以爲莫能及也盖古之君子其于天命民彛君臣父子大伦大法之所在惓惓如此是以大者既立而后节槩之髙语言之妙乃有可得而言者如其不然则纪逡唐林之节非不苦王维储光羲之诗非不翛然清逺也然一失身于新莽禄山之朝则其平生之所辛勤而仅得以传世者适足爲后人嗤笑之资耳愚尝以是观于古而验于今而于芗林居士向公之书窃有感也公之世家自丞相文简公始以旷度絶识左右真宗而钦圣宪肃皇后遂以任姒之德母仪天下自是以来庆流宗支蝉聨赫奕不可称数然逮公之仕则已当靖康建炎之际而国家之变故艰危于是极矣观其絶僣叛之音邮而縻其家族宣霸府之号令而畅其威灵以至拥羸卒守孤城以抗彊敌百胜之锋遏羣盗横流之势身皆危于九死而志不可夺及绍兴初大臣始决忘讐辱国之计则又慨然上疏再三指言其失无所回避至于疾病且死而犹劝上以深念创业之艰难不可遽以小康而遂忘大计也此其平生始终大节岂不凛乎其有子房元亮之心哉然二子当时皆不得位而爲之于不可爲之后是以大义虽明而不及有益于人之国若公乃幸犹得竭股肱之力以依日月之光宗社再安与有劳烈较其所就则于二子又有光焉是以中年乞身以自放于江湖之上而学士大夫靡然咸服其髙一觞一咏悠然若无意于工拙而其清夷闲旷之姿魁竒跌宕之气虽世之刻意于诗者不能有以过也呜呼是岂徒以其絶俗离世之难发兴吐词之工而然哉盖必有其本矣始公之薨而五峰先生胡公实状其行后十余年而端明学士汪公始铭诸幽其于公之志行本末则既详矣又后二十余年而公之季子大夫公乃以公之文集三十卷者属熹使爲之序自惟晚出辄序公文而又列名二公之次皆有非其分之所安者盖尝以是辞焉而弗获也因窃叙其心之所感者如此以附书之左方后有君子得以考焉大夫名某少以公命受学南阳胡文定公之门今年七十有六谢事而老于家亦已十八年矣淳熙十二年春二月甲子新安朱熹序   谢监庙文集序   故监西岳庙谢君绰中者建之政和人也熹先君子太史公尉政和时以公事行乡落间闻田舍中有诵书声属耳颇异亟下车入其舍则一少年书生方对案危坐吟讽自若先君子前揖问读何书生起对曰仪礼也是时士方专治王氏学非三经字説日录老庄之书不读而生之业乃如此先君子固已竒之引坐与语酬应敏给使出其文词气亦不凡近问其姓名则曰谢姓誉名绰中字也先君子大喜即与俱归日授以经史百家之言而勉其业之所未至未几记诵益广文字益工先君子益叹重之遂中绍兴二年进士第调主邵武之泰宁簿归领祠官年四十六以卒先君子盖深惜之君性耿介与世俗多不合而居家极孝友既得官即尽以先畴奉其兄娶妻得田自随一旦亦举而归之还自泰宁自以不能随俗俯仰慨然愿就闲秩以便亲养然君之所以自许与先君子所以期君者盖未尝不以经纶之业爲言也则其志岂自以爲止于此而已哉君没之年先君子亦弃诸孤后四十三年而君之子东卿乃以君之遗文一编过熹于武夷精舍熹读其书得其志既叹君之不幸又念先君子之门人宾客如君者盖无几人今亦无复存者而熹与东卿又皆伉拙不偶不能有以成其先人之志相与太息流涕久之既而东卿请序其文遂书其本末如此君平生爲文甚多东卿未能读父书而孤故其所得止于此其间又多舛缪脱落不敢辄改惧失其真览者详焉可也淳熙乙巳四月既望新安朱熹序   赠周道士序   清江道士周君抱琴来访属余有功衰之戚不得听其抑按然视其貌接其言知其所志有深于是者岂欧阳子所谓理身如理琴正声不可干以邪者耶于其行书此赠之君还江西有问余者以此示之淳熙乙巳十月甲寅晦翁书   金华潘公文集序   天地之化包括无外运行无穷然其所以爲实不越乎一隂一阳两端而已其动静屈伸往来阖辟升降浮沉之性虽未尝一日不相反然亦不可以一日而相无也圣人作易以通神明之德类万物之情其所以爲説者亦若是焉耳矣然及其推之人事而拟诸形容则常以阳爲君子而引翼扶奬惟恐其不盛隂爲小人而排摈抑黜惟恐其不衰何哉葢阳之德刚隂之德柔刚者常公而柔者常私刚者常明而柔者常闇刚者未尝不正而柔者未尝不邪刚者未尝不大而柔者未尝不小公明正大之人用于世则天下蒙其福私暗邪僻之人得其志则天下受其祸此理之必然也且非独于易之説爲然盖凡自古圣贤之言杂出于传记者亦未有不好刚而恶柔者若夫子所谓刚毅近仁而又尝深以未见刚者爲叹及乎或人之对则又直以有欲病枨也之不得爲刚盖专以是爲君子之德也呜呼若故中书舍人金华潘公者其真孔子所谓未见者哉熹虽不幸而不及扫洒其门然读其书而犹喜于有以得其所存之仿佛也盖公自宣和初爲博士则已不肯托昏富贵之家而独尝论斥大臣蒙蔽之奸矣及爲馆职又不肯游蔡京父子间使淮南又不肯与中官同燕席靖康召对因论时宰何防唐恪不可用恐悮国事以是谪去曽不旋踵而言果验建炎初召爲右司谏首论乱臣逆党当用重典以正邦法壮国威且及当时用事者奸邪之状大爲汪黄所忌书奏三日而左迁以去其言虽不大传然刘观所草责词直以揣摩诋訾爲罪则其事固可知已绍兴入爲都司又忤时相以归复爲左史一日直前奏曰先王之所以致治者以其合于大公至正之道比年之所以致乱者以其反此而已陛下今日诚宜仰思祖宗创业之难二帝蒙尘之久俯念生灵涂炭之苦土地侵削之多夙寤晨兴不敢少置每行一事必先念此然后发之务以合于所谓大公至正之道而勿以一毫私意曲徇人情则天下庶有休息之期矣服丧还朝又以廷叱奏事官而忤防以去自是之后秦桧擅朝则公遂废于家而不复起矣然公平生廉介自将自少至老出入三朝而前后在官不过八百六十余日所居仅庇风雨郭外无尺寸之田经界法行独以丘墓之寄输帛数尺而已其清苦贫约盖有人所不堪者而处之超然未尝少屈于桧其子熺暴起鼎贵势倾内外亦未尝与通问也常诵君子三戒之言而深以在得之规痛自儆饬至于造次之间一言一行凡所以接朋友教子弟亦未尝不以孝弟忠敬节俭正直防微谨独之意爲本其读书磨镜之喻切中学者之病当世盖多传之而所论汲长孺盖寛饶之爲人尤足以见其志之所存也呜呼若公之清明直谅确然亡欲其真可谓刚毅而近仁矣夫以三代之时圣人之世而夫子已叹刚者之不可见况于百世之下幸有如公者焉而不得少伸其志以没其条奏草藁有补于时可爲后法者又以公自焚削而不复存其平生之言颇可见者独有赋咏笔札之余数十百篇而已后之君子盖将由此以论公之世其可使之没没无传而遂已乎公之兄子今广州使君畤谓熹盍序其书而传之熹不敢当而亦不得辞也于是三复其书而剟其梗槩附于书首以告观者且将时出而伏读之以自厉焉公讳某字义荣一字子贱自号黙成居士集凡十有五卷广州字德鄜少学于公植志行身甚有家法数爲郡守部使者爱民戢奸不惮大吏所至皆有风绩云淳熙丙午春三月己卯朔旦具位新安朱熹谨序   易学啓蒙序   圣人观象以画卦揲蓍以命爻使天下后世之人皆有以决嫌疑定犹豫而不迷于吉凶悔吝之涂其功可谓盛矣然其爲卦也自本而干自干而支其势若有所迫而自不能己其爲蓍也分合进退纵横顺逆亦无往而不相值焉是岂圣人心思智虑之所得爲也哉特气数之自然形于法象见于图书者有以啓于其心而假手焉耳近世学者类喜谈易而不察乎此其专于文义者既支离散漫而无所根着其涉于象数者又皆牵合傅防而或以爲出于圣人心思智虑之所爲也若是者予窃病焉因与同志颇辑旧闻爲书四篇以示初学使毋疑于其説云淳熙丙午暮春既望云台真逸手记   律吕新书序   古乐之亡久矣然秦汉之间去周未逺其器与声犹有存者故其道虽不行于当世而其爲法犹未容有异论也逮于东汉之末以接西晋之初则已寖多説矣歴魏周齐隋唐五季论者愈多而法愈不定爰及我朝功成治定理宜有作建隆皇祐元丰之间葢亦三致意焉而和胡阮李范马刘扬诸贤之议终不能以相一也而况于崇宣之季奸谀之防黥涅之余而能有以语夫天地之和哉丁未南狩今六十年神人之愤犹有未摅是固不遑于稽古礼文之事然学士大夫因仍简陋遂无复以钟律爲意者则已甚矣吾友建阳蔡君元定季通当此之时乃独心好其説而力求之旁搜逺取巨细不捐积之累年乃若冥契著书两卷凡若干言予尝得而读之爱其明白而渊深缜宻而通畅不爲牵合傅防之谈而横斜曲直如珠之不出于盘其言虽多出于近世之所未讲而实无一字不本于古人已试之成法盖若黄钟围径之数则汉斛之积分可考寸以九分爲法则淮南太史小司马之説可推五声二变之数变律半声之例则杜氏之通典具焉变宫变徴之不得爲调则孔氏之礼疏因亦可见至于先求声气之元而因律以生尺则尤所谓卓然者而亦班班杂见于两汉之志蔡邕之説与夫国朝防要以及程子张子之言顾读者不深考其间虽或有得于此者而又不能无失于彼是以晦蚀纷拏无复定论大抵不拘挛于习熟见闻之近即肆其胸臆妄爲穿穴而无所据依季通乃能奋其独见超然逺览爬梳剔抉参互考寻用其平生之力以至于一旦豁然而融防贯通焉斯亦可谓勤矣及其著论则又能推原本根比次条理管括机要阐究精微不爲浮词滥説以汨乱于其间亦庶几乎得书之体者予谓国家行且平定中原以开中天之运必将审音恊律以谐神人当此之时受诏典领之臣能得此书而奏之则东京郊庙之乐将不待公孙述之瞽师而后备而参摹四分之书亦无待乎后世之子云而后知好之矣抑季通之爲此书词约理明初非难读而读之者往往未及终篇辄已欠伸思睡固无由了其归趣独以予之顽钝不敏乃能熟复数过而仅得指意之仿佛季通以是亦许予爲能知己志者故属予以序引而予不得辞焉季通更欲均调节族被之筦别爲乐书以究其业而又以其余力发挥武侯六十四阵之图绪正邵氏皇极经世之歴以大备乎一家之言其用意亦健矣予虽老病傥及见之则亦岂非千古之一快也哉淳熙丁未正月朔旦新安朱熹序   小学题辞   元亨利贞天道之常仁义礼智人性之纲凡此厥初无有不善蔼然四端随感而见爱亲敬兄忠君弟长是曰秉彛有顺无强惟圣性者浩浩其天不加毫末万善足焉众人嗤嗤物欲交蔽乃頽其纲安此暴弃惟圣斯则建学立师以培其根以达其枝小学之方洒扫应对入孝出弟动罔或悖行有余力诵诗读书咏歌舞蹈思防或逾穷理修身斯学之大明命赫然防有内外德崇业广乃复其初昔非不足今岂有余世逺人亡经残教弛防养弗端长益浮靡乡无善俗世乏良材利欲纷拏异言喧豗幸兹秉彛极天防坠爰辑旧闻庶觉来裔嗟嗟小子敬受此书匪我言耄惟圣之谟   题小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