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洲集 - 第 34 页/共 40 页

人才之生如货物之产用而求焉则聚而见不用不求则散而藏其贱且轻者遇贪贾犹可以屈取其贵且重者茍不得善价廉贾宁没身不售甘遗资美于后世焉不反其故而谓天下无才是犹谓天下絶货物也岳州巴陵易公名海初仕为浔州通判到任时知府常州李宗羡已死一月敛于公廨公视篆间闻其妾病甚所随惟一仆常使询视遗以药饵薪米之资乆之妾病少差泣告所使询视者曰妾非李素娶因此地云多瘴毒其妻子仆从皆不行就道时始纳我及佣此汉与偕来不意李即死佣见妾病意将不良通府公节有所遗佣皆擅絶为已有妾无纤悉沾惠幸为我达公全妾薄命公闻之惊恻不已戒使勿言具告镇守叅将马义择行伍中谨厚老妇往侍日夕不许暂离询视益切至妾病良愈公絶不与见为之经营买舟归其丧收簿其俸给及赙赠得白金三百两使一吏护丧责付其家先为移文至常郡防入其数仍遣老婢守侍李妾抵其室戒吏与妇必得李家书及公文乃返其所以周级老妇家饬约吏人者无不僃尽佣竟不得一肆其志而李之棺椁得入于土妾亦无几微少损时成化十二年也予尝闻其事于江湖士大夫中及公移任嘉兴素相过从乃得备询其实如此嗟哉易公厚矣若宗羡之处事君子可以为鉴   隣有患盗者尝固守其前门而不虞其后户盗觇其不虞也常入自后户而诡迹于前门以售疑于主人其后守之益固而盗益数或告之故于是重闗累杙加之扄鎻而时其啓闭盗亦时其慎懈也而月犹一至焉主人不胜其劳也遂塞户涂壁絶其所由而犹侦伺惟谨盗乃絶君子曰天之生人凡耳目口鼻诸有窍者毕前而一不背系岂严宻之则固当在后耶予谓斯役未足为居室之恒法然于防盗也为可一用焉内肃宪副因公务至海盐分司旬日以书见问答之云云   火浣布予初于苏州张廷义家及仁和县纯一僧院见者皆大如折二钱近于朱孟瑜县丞家见者狭长如衣带渍油则可代烛覆火则可爇香油尽火熄则完全如故梁冀帨巾魏武时所贡元别怯赤山石绒所织信皆不妄因记向在京时尝于指挥胡豅寓所见其父宗伯公所得宣庙赐物如钱大者二其形色絶似云母石类世之硝子而质甚薄以金相轮廓而衍之为柄纽制其末合则为一岐则为二如市肆中等子匣老人目昬不辩细字张此物于双目字明大加倍近者又于孙景章叅政所再见一具试之复然景章云以良马易得于西域贾胡满剌似闻其名为僾逮二物皆世所罕见若论利用于人则火浣虽全疋亦当退处于僾逮也   余见某公矦家传美石一方中有一人绯袍玉带端拱而坐又见观音寺衙同寺僧所收谢廷循一石方广三四寸中劈为二内函鱼骨一具首尾皆全余先考塟祖考时啓祖妣殡合瘗发砌石一紫色者剖为二片其中树石茂宻一人冠带立树下若凝眸逺望了如笔墨描画先考谨藏欲解为畵屏后因被灾而燬又家藏石蟹一枚具体如生以水磨之腥气如蟹病目者稍涂两眦颇能定痛大气流行融结变化真有不可强论者   王瑞之义事   予友王瑞之清慎通硕读书能诗杭士之萃出者尝与里契家翁以文挟赀游江湖间登览之余能权物通利以致丰裕如是者二十年以文感时疫暴卒其子宗礼尙幼瑞之簿什其遗财子本作盟词烧以文灵几下再拜曰向与公同事之物今尽付而子矣锱铢不爽鬼神鉴之复呼宗礼诲之曰善自持守以养而母勿妄费以沗尔亡人即有缓急尙以告我呜呼近世以士夫名者与人交平居杯酌谈笑真若乆要不忘少有荣枯低昻立见而况临财之际百无一完者瑞之之事不负故人可谓信全人孤寡几于仁存亡一致不私有人所不知之物可以称义是虽瑞之徳器之良亦有学问之功也以文之姻家包文美屡以其事告人人又屡以其事告予予素善瑞之能厚其兄弟宗族而不知推致于人如此因録其事归其子载用懋世徳   方洲集巻二十六   钦定四库全书   方洲集巻二十七   明 张宁 撰   读史録   周   威烈王   二十三年   初命晋大夫魏斯赵籍韩防为诸侯   开羣奸夺国之路啓诸侯亡周之心   赵简子使尹铎为晋阳曰保障哉智伯率韩魏之甲以攻赵曰吾乃今而后知水可以亡人国   简子一言以永其业智伯一言以灭其宗惟口出好兴戎信矣   豫让欲为智伯报仇其友曰以子之才臣事襄子为所欲为顾不易邪让曰既委质为臣而求杀之是二心也及襄子数其不为范中行报仇而为智伯让曰中行以众人待我故众人报之智伯以国士待我故国士报之审如此言是二心矣何言行先后之相违也是以史记列传于刺客纲目取其事迹而舍其疵言故不备载亦成美之意也   魏吴起奔楚楚以为相   起母死不奔丧杀妻以求将无人伦矣岂有无人伦之人而能尽忠于君以爱其下者乎彼问劳吮疽皆诡术也卒之自鲁奔魏自魏奔楚而见杀宜哉大抵悖义就时之人虽有所成终难倚重由其所厚者薄也   安王   十三年   齐田和防魏侯楚人卫人于浊泽求为诸侯   前书和迁其君于海上食一城见其敢于必为也此书王许之见其取所必予也后书齐侯贷卒无子田氏遂并齐着其事所必至也所谓不夺不厌皆踵三晋之迹焉未防三晋共废其君俱夷为家人而分其地是又反蹈田和之履矣   烈王   六年   齐侯来朝   时诸侯莫朝而齐独朝天下以此贤齐窃恐其国将大有所假也显王二十六年秦使公子少官帅师防诸侯来朝此盖因王致霸将有所挟也是故齐不继至秦无前书   齐侯封即墨大夫   自古人君见欺于左右狎近之毁誉失赏罚之公昧贤否之实以致蒙蔽日深循致乱亡者多矣齐侯此举虽出于伺察而无忱恂预辨之明然异于余君逺矣宜其彊也   显王   八年   卫公孙鞅入秦初鞅事魏相公叔痤座言之魏惠王曰痤之中庶子卫鞅其年虽少奇才也愿举国听之王嘿然又曰君即不听用必杀之无令出境王出乃召鞅谢曰吾先君后臣故先为君谋后告子子必速行   夫痤之于君鞅若诚知其不可用不当荐之于君知其可用不当劝之为杀今既称其可用因一嘿而遂自转啄无怪惠王之不果用亦不果杀卒之入秦变更法制残削诸侯而魏先受其祸秦之强遂不可复制以底于亡皆起于痤谋之不臧也且痤既以告王寻复语鞅此何处义真反侧倾危之士哉   十八年   韩昭侯有弊袴命藏之曰吾闻明主爱一嚬一笑今袴岂特嚬笑哉吾必待有功者   按五年秦败三晋斩首六万赐以黼黻之服夫弊袴服之微者韩昭不以予无功之臣黼黻服之重者周天子以之赐有罪之国诸侯安得不肆王室安得不弱哉此礼乐征伐之出所以日紊也   十九年   秦徙都咸阳废井田   此并六国之萌也并诸小乡为一县此去封建之始也   卫贬号曰侯服属三晋   卫有子思不能听用其言而以徳义自强顾乃以势力自诎所谓不信仁贤则国空虚宜其益削也三十二年   韩申不害卒   呉起卫鞅申不害皆一时同流之士及其末路顿异于前大抵起虽残忍好功然尚谈徳义犹知顾惜畏罪辄奔闻谮即走其事止于一国足以亡其躯而已鞅则强愎首利不恤众论动以刑杀制人观其闻公叔痤之言而敢自保魏王之不见杀又自言曰茍可以利国者不法其故则其桀骜狼戾酷烈之祸遍于六国至于灭族宜也若不害相韩虽欲仕一从兄犹且不敢自遂大致不过曰国治兵强而已其死于正命抑又何疑朱子一书杀一书诛一书卒其所从来有繇矣   孟轲至魏   时魏南辱楚东败齐西丧地于秦卑礼厚币盖将招吴起商鞅之徒以富国强兵复仇报怨耳孟子乃以仁义为言安得不以为迂濶而不能用自其去魏适齐不一遇吾以六国之士显然以仁义之道为不足为靡然相从于功利纵横之习所以终战国至汉唐世无真儒圣学不传而天下不能纯治者其端皆决于此孰谓圣贤出处无闗于世运哉   三十六年   燕赵韩魏齐楚合从以摈秦以苏秦为从约长并相六国   夫秦本以苟得为计而六国亦以茍便为心逢迎迁就以事一时而不知失天下之正名忘天下之大义莫甚于此举当是时周虽衰微显王固在其名则天下之主诸侯虽强茍能尊周其义则天下之归彼田和贼君盗国之人秦惠尚功首虏之国然皆尝朝周列国前此亦尝防于京师岂皆本心哉顾名思义不如此不足以令人也使秦能以此说六国皆奉周以拒秦则标凖既端依归自正六国固无不从秦亦自当折气虽成败未可知而曲直则分矣惟其失正名而忘大义标凖不的顾瞻生疑遂使秦人得以欺齐魏之师伐赵而从约皆解由是衡人进谋反侧不安而秦日益横不复以周为事是后列国效尤称王终世更无一国复朝于周者皆秦之罪也呜呼合从之失且如此彼连衡之仪何足与议哉   三十七年   秦以齐魏之师伐赵赵让苏秦秦恐请使燕报齐乃去而从约皆解及四十五年秦自燕诈奔齐齐复以为卿四十一年张仪为秦伐魏取蒲阳四十五年伐魏取陜及明年免相至魏而魏遽以为相   夫仪秦之于齐魏显以诈变诪张之术调弄戏侮如小儿岂捭阖之能尽以得此亦二国之愚有以致之也有君如此虽平世所难免况虎狼之秦哉   四十八年   齐号薛公田文为孟尝君文招致游士及有罪亡人食客尝数千人名重天下   夫士者天下之公器士之去就用舍而天下之安危兴废系焉方周盛时士尝在朝廷及其衰也散在六国在朝廷则天下大治在六国则王室空虚而国犹得以自固自田文以招致为名世将无士而六国之鸡鸣狗盗狂悖诈谖覆邦倾国皆袭名于士而归之私门继以春申信陵平原四公子接迹相尚党植益广诸侯防无可为谋者矣当是时以强秦爵赏为罗四公子以服食为饵天下游士之流力达者归彼力诎者归此六国虽欲不亡得乎然向无四公子则游士皆入秦而六国之亡也尤速   慎靓王   五年   燕君哙以国让其相子之   子之与苏秦弟代昏代说哙而有此举按燕始用秦而闺门失守继用代而家国以危谗人交乱不可不慎其初也   赧王   二年   楚屈匄伐秦初秦欲伐齐患其与楚从亲乃使张仪说楚絶齐请献商于之地六百里楚悦而许之   轸虽尝谏楚然不能明其设谋之本徒以得失为言而不以情伪为辨乃欲阴合阳絶使人随仪为观望之计可谓言失机要其智不足称此楚所以不听其言而卒至纳侮贾祸也   三年   燕人立太子平为君   昭王即位于破燕之后卑身厚币以招贤者略与梁惠王同其意皆欲雪耻报怨而招贤本固浅矣及孟子至梁而不能用乐毅至燕而卒用之战争之日起儒道之不行岂必至于并呑坑焚之日而后见哉十六年   秦以齐田文为丞相   秦以虎狼之威而行吞搏之横既诱执魏将复诱执楚君非人所宜近者孟尝君乃一言赴召又为之相门下多士未尝闻一人谏止之者不为其易而乃甘心于鸡鸣狗盗为亡命之俘主客之才识皆可见矣异时之奔亡屡见中立无归身死嗣絶泽不浃世使诚得士岂致是哉秦自孝公以来禁网宻切关制峻刻然齐太子以杀人亡赵主父以诈使入田文以计术脱其后皆致秦祸徳政不修而法制是尚岂能久而无哉   十七年   齐韩魏伐秦败其军于函谷关渭河絶一日秦割河东三城以和三国乃退   是时秦诱执楚怀又取楚十六城使田文能仗义执言以救楚为事则秦理屈气挫其危可立致虑不及此见小忘大使二百余年之盛举不过为文报怨雪耻之疏节原文初心本不为楚若其为楚则始也必将防楚其末也必将定约秦岂肯贪虚质丧实地而不归怀王哉惟其志不在是以秦昭所论楼缓所讲皆不及楚及苏代言之而姑从其计公子池一出遽解兵以归其不为楚而伐秦明矣虽然三国固不必论彼楚横之君臣既不能奋勇复讐又不能因人以成事楚之不竞于此举决焉   赵君封弟胜为平原君后三年赵故太子章作乱公子成李兊诛之遂弑主父于沙丘   夫事莫大于君父义莫亲于家国国乱君囚至于三月而死胜寂若不闻竟无所举安在其为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赵武灵王好武而不知义因报怨而变胡服因溺爱而废嫡长因畏秦而不纳楚怀王卒致其死国无二主既立其子为君而复自号主父预政余十二年而不知退方欲分赵王其废子于代防何不起衅生隙而卒殒其身也惟知义者则免矣二十七年   秦君称西帝遣使立齐君为东帝已而皆去之   秦以虎狼之威百无所忌畏然齐不受号而遂不敢自帝使六国皆以礼义自强同尊王室周不亡秦终不敢自帝而六国亦存矣顾不能尔奈何然是举秦实骄齐为破国走君之始   二十九年   齐灭宋三十年齐杀谏臣狐咺陈举欲并二周为天子三十一年燕上将军乐毅伐齐齐君地出走毅下齐七十余城   王不能不王霸不能不霸无可致之道而欲强致之鲜不偾矣宋小国耳因灭国取地遂欲为霸齐本霸业因破燕灭宋遂欲为王志满气盈与乱同事皆致亡国燕昭痛自警刻养民致贤卒灭齐报怨以有其地兴亡不共道纵慎不同効其始甚微而其末甚大也   三十四年   楚谋入寇   贤者常留意于所当为而无意于所不当为卒以有为不贤者常匿意于所不当为而无意于所当为故终无为楚忘其父讐而为秦役乃欲谋周甚哉其惷悖也   三十六年   秦赵会于渑池及罢酒秦终不敢有加于赵相如之功也   尝论完璧击缶之事其于国体虽微而于事机则大其于自处甚危而于处秦甚当古今国家固多以一人而系安危因一事而为重轻者秦自三十年防楚防赵防韩魏史不絶书无事而数防其志有所阚伺而将甘心于诸国相如以智佐勇奋不顾身秦猝焉遇之不暇为计固足以破其素蓄之机挫其方鋭之气不敢以天下为无人而轻视诸国矣其事岂止于一赵之璧与缶哉自是以后秦不复防诸侯趦趄数年然后有事于赵皆相如此举之力也   初赵君行时防颇送至境与王诀曰过三十日不还请立太子以絶秦望   臣子之于君父死生以之必不得已而后有社稷为重之意渑池之防所不当行也则宜极谏而止所当行也则宜守国以俟焉有预度其不归而先期置后者是以利害为心而不顾可否他日谗间易入卒至奔亡固有所自也   燕君平卒乐毅奔赵齐田单袭破燕军尽复齐地单毅燕齐名将也迹其成功考其行事毅正而单谲毅虽因谗奔赵出于不幸然其所以为旧君之义甚矣当时自赵田文以下皆不能及   四十三年   楚太子完质于秦时秦将伐楚楚春申君黄歇适使齐国上书说解歇因侍太子为质于秦   秦楚之怨非特一朝夕之故自商于见欺以来虏将取城杀父劫子残其人民侵其土地破徙其都邑焚毁其墓陵秦之肆恶于楚固天下所共怒者也楚之君臣父子所宜休养积聚富国强兵奋卧薪尝胆之心为刷耻复讐之举顾乃委靡不振怠缓无成通好既絶而志屈于迎妇韩齐共事而计辍于图周至是楚盖已忘于秦秦实未释于楚人穷见拙乃复以太子为质抱薪救火扬波止沸果足以塞秦之所欲哉当时春申君黄歇与孟尝君田文信陵君魏无忌平原君赵胜皆雄冠六国名震四方田文尝借楚为名而割秦之三城无忌赵胜能树威捍国而质秦之二子歇不能割秦而屡为秦所割不能致秦质而反质于秦虽有进完之功不足以掩进娠之罪由四人论之信陵君最上平原孟尝次之春申君其最下者也他日纳州于秦宜其书于相歇之后与   五十九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