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书十二种 - 第 90 页/共 155 页
诗曰:
方圆应世大修行,暗运机关神鬼惊。
隐显形踪人不识,万殊一本了无生。
第八十五回 心猿妒木母 魔主计吞禅
悟元子曰:上回言万法归一,内外圆通,方能了得本来法身之事矣。然或人疑为必拒绝外缘,一无所累,即是大道,而不知真心实用,由内达外,舍本逐末,焉能了得性命?故仙翁于此回叫人在根本上下功,使道法并行,以济大事耳。
“灭法国君臣,一夜尽没了头发,各汪汪滴泪道:‘从今后再不敢杀戮和尚。’”是已悟无法之不是,而必用法之为真矣。盖法所以取其经,无法而真经何取?“四众跳出柜来,八戒拉了白马,俱立阶中。”正以见金丹大道,攒簇五行,和合四象,有火候,有功程,法之不宜灭而宜钦者。“国王问了来历,君臣们俱都皈依,改灭法为钦法。”此乃因假法而灭法,以无法而钦法,遇假则灭,遇真则钦。钦法以灭法,灭法以钦法,要皆本真心中流出,而非可于声色中求之。
“唐僧对行者道:‘这一法甚善,大有功也。’沙僧道:‘是那里寻这许多整容匠,连夜剃许多头?’”言一悟得真空,则真心发现,得其一而万事毕。真空不离妙相,妙相不离真空,真空妙相,功德不可思议。然其变化神通之妙,远在千里,近在飓尺,一通明人道破,方知真宝不从他得,真足令人失笑矣。古人所谓“原来只是这些儿,往往叫君天下走”者是也。夫真心者,道心也。道心乃水中之真金,为仙佛之种子,特因人心用事,而道心不现,若不识道心,万般作为,人心做作,尽是虚假。“唐僧见山峰凶气,颇觉精神不宁。”未免在人心上起见,认其假而失其真。故行者笑道:“放心!放心!,保你无事。”言放去人心,自有道心。道心无声无色,不着形象,凶气何来?又以乌巢禅师《多心经颂子》提醒,何其切实?
曰:“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曰:“若依此四句,千经万典,也只是修心。”曰:“心静孤明独照,心存万境皆清。差错些儿成惰懈,千年万载不成功。但要一片至诚,雷音只在眼下。似这般恐惧惊惶,神思不宁,大道远矣,雷音亦远矣!”盖心者道之体,道者心之用,识得道心无心,则心即是佛,佛即是心。一灵妙有,法界圆通,孤明独照,万境皆清。一片至诚,步步脚踏实地,勇猛精进,而大道在望。否则,人心用事,行隆徼幸,逐境迁流,恐惧惊惶,是道不远人,人自为道而远人,安能上得雷音,见得真佛,而归于大觉之地哉?
“长老闻言,心神顿爽,万虑皆作。”是已知得道心而无心矣。然既知其道心,须当去其人心,只知道心,不去人心,则人心惟危,道心惟微,终是在声色上用功,不知在根本处寻真,虽能以法防顾其外,其如内之风雾,一阵又一阵,遮蔽其灵窍。何哉?遮蔽灵窍,道心着空,人心弄息,内魔先起,外魔即来。故“大圣半空中,见悬岩边坐着一个妖精,逼法的喷云暧雾,暗笑道:‘我师父也有些儿先兆,果然是个妖精,在这里弄喧哩!’”言下分明,何等了了。
推其道心之蔽,皆由不知戒惧懒惰,不肯出头之故。懒惰则心迷,心迷则性乱,性乱则心愈迷,心愈迷而性愈乱,所作所为,无不为人心所哄。会得此者,明净心地,没甚风雾,正是觉得,即便退去,而不遭凶险;迷于此者,错看妖怪,以风雾之处为斋僧之家,以蒸笼之气为积善之应,认假作真,贪心不足,头上安头。是心本不多,因戒反多;心本无识,因戒有识;心本明净,因戒不净。
“呆子变和尚,敲木鱼,不会念经,口里哼的是‘上大人’”。只在声色上打点,会不得《心经》妙旨,空空一戒,执着一己而修,能不撞入妖精圈子阵当中,被群妖围住乎?“这个扯衣服,那个扯丝绦,挤挤拥拥,一齐下手。”正写内无道心,外持一戒,前后左右,俱系心妖,全身缠绕,无可解脱之状。当斯时也,身不自主,早被妖精夹生活吞,已失于己,而犹不知,反思人家吃斋,欲取于人,天下呆子有如是乎?
群妖道:“你想这里斋僧,不知我这里专要吃僧。”又道:“拿到家里上蒸笼蒸吃哩!你倒还想来吃斋。”骂尽天下不知死活之徒。以人心为道心,妄想长生,皆系自投魔口,被妖蒸吃,非徒无益,而又有害,纵能知得真实之戒,狠力支持,亦仅退得小妖之魔障,讵能免得老妖之围困乎?此何以故,盖以道心不见,一真百真,一假百假,既无道心,人心当权,真戒亦假,何能为力?此提纲所谓“心猿妒木母”者是也。
行者为道心,金公也。八戒为真性,木母也。心性相合,而阴阳同类;金木相并,而水火相济。今金公而妒木母,则孤阴寡阳,彼此不应,内外不济,为魔所困,亦何足怪?“行者拔脑后毫毛一根,变作本身模样,真身出神,空中来助八戒,八戒仗势长威,打败群妖。”以见金木交并,彼此扶持,邪魔难侵,而知人心之不可不去,道心之不可不生。一真一假,法之得力不得力有如是。
“小妖夸奖行者闹天宫,战狮驼,一番手段。”正点醒真心实用,所向无敌,通天彻地,并无窒碍,而一切后天阴邪,非所能伤,此老妖闻言而大惊失色也。然道心者,一心也,一心足以制妖,而分心足以助妖。小妖献“分瓣梅花计”,在千百十中,选三个小妖,调三徒而捉唐僧者,正在于此。
梅花一心而数瓣分,比人一心而知识乱。三个小妖即贪、嗔、痴之三毒心。千百十心,总不过此三心而已。古人云:“用志不分,乃凝于神。”今用三心,而分乱道心,遂心一分,五行错乱,元神失陷,势所必然。故曰:“要捉这唐僧,如探囊取物。”三小妖调去三徒,老妖见唐僧独坐马上,摄到洞内,连叫定计小妖,封为前部先锋。
噫!不顾其内,专顾其外,本欲御纷,反而招纷,正不胜邪,真为假摄,分心之心甚矣哉!要之唐僧为妖所摄,皆由行者使八戒为开路将军,欲以一戒禅定,而妄想了道。殊不知禅机本静,静反生妖,妖若一生,心无主宰,迷惑百端,妖即吞禅。我以戒往,彼以纷来;我以无心求,彼以有心应。妖之封以前部先锋,我实以戒前部先锋开其路,妖在后而我在先,于妖何尤?然则妖吞者,由于定禅;妖摄者,由于独戒。禅以致吞,戒以致摄。何贵于禅?何贵于戒?这个病根,总在因声色而着人心,因人心而迷道心,因迷道心而乱真性,而禅戒俱空,妖邪随之,真不知根本之学者。
“妖精把唐僧绑在树上”,正示其有根本实学,而未可在末节搜寻也。根本为何物?即本来一点真知道心,道心非有非无,非色非空,而不属心。直古常存,万劫不坏。得此心而修持之,取真经,见活佛,完大道,以成天下稀有之事。如为臣尽忠,为子尽孝,同一根本之意。乃世竟有忘厥根本之知,而袭取外来之识,自入魔口者,有识者能不目睹心伤也?唐僧哭道;“痛杀我也。”樵子哭道:“苦哉!苦哉!痛杀我也。”吾亦曰:“苦哉!苦哉!痛杀我也。”不知天下修行人,自知其苦,而亦曰痛杀我也否?
诗曰:
金木相间性有偏,中和乖失怎为禅。
真心不见外空戒,陷害丹元道不全。
第八十六回 木母助威征怪物 金公施法灭妖邪
悟元子曰:上回言不知根本之学,惟遏绝外缘,反致心病,非徒无益,而又害之矣。故此回叫人切实下功,处处在根本上着力,使金木和同,阴阳共济。不隐不瞒,豁然贯通,而吾心之全体大用,无不明矣。
篇首八戒怨作将军,沙僧怨都眼花,行者知其中计,妖精劈心里捞去师父。是已悟得着于声色,即是分心,正可搜寻病根,勇力救真之时也。“隐雾山”,雾隐于山而不见,喻心迷于内而不知也;“折岳连环洞”,岳所以位天地,心所以主一身,岳折而天地无本,心失而人身即伤。洞名连环,着色着声,如两环相结,而莫可解脱然。寻到此地,可谓知之真,而见之确,下手除妖,可不难矣。
但旁门外道,以假乱真,最难辨别。若不谨慎,一入术中,终身难出。妖精初以柳根作假人头哄,八戒认以为真,行者能识其假;既以新鲜假人头哄,行者即认为真,一齐大哭。此不得不哭也。柳根人头,绝不相似,最易辨别,只可哄的呆子,到底难瞒识者。至若似人头而非人头,似新鲜而不新鲜,此等之头,易足惑人。纵你火眼金睛,看不出现前面目;任你变化多端,跳不出妖精圈套。“一齐大哭”,是哭其美玉藏于石中,而无人采取;异端乱其正道,而每多认真。
更有一等呆子,误听邪说淫辞,抱道自高,借柳枝遮阴凉,而采取红铅;以石头为点心,而烹炼炉火。自谓可以接命延年,不知早已乘生埋下,终久入于深坑,筑个坟冢,略表生人之意,而难生仙,权为人心之假,而非道心也。此行者八戒,不得不同心努力,打破石门,息邪说防淫辞,而与唐僧大报仇也。其曰:“还我活唐僧来”,可谓棒打顶门,叫人猛醒矣。
夫金丹大道,三教一家之道也。彼世之曲径伪学,放荡无忌,自大自尊,人面兽心,紊乱圣道,欺己欺人,以为得计。乌知三圣人心法,殊途而同归,一致而百虑,千变万化,神妙莫测;一本散而为万殊,万殊归而为一本,纵横天地,绝莫遮拦,岂放荡自大之谓乎?“行者拔下一把毫毛,变作本身模样,一个使一个金箍棒,从外边往里打,行者八戒从里面往外打。”此表里精粗,无所不到,全体大用,无一不明,内外透彻,体用俱备,放荡老魔,能不逃去?用计狠毒,能不就死哉?
“八戒道:‘哥哥的法相儿都去了。’行者道:‘我已收来也。’八戒道:‘妙啊!妙啊!’”此何以故?夫放心原所以收心,然心有真假,而放亦有真假。真心者道心,假心者人心,假宜放而不宜收,真宜收而不宜放。放去道心,而收人心,则为假;放去人心,而收道心,则为真。放人心收道心,放而不放,正所以收;收而不收,正所以放。曰:“都去了”者,去其假也;曰:“已收来”者,收其真也。去假收真,正老子“观窍”、“观妙”,生生不已之大道,“玄之又玄,众妙之门”也。
何以前门已堵,不能打开,而从后门进步?是盖有说焉,心之放荡已久,蒙蔽深,况已入于无可解脱之地,苟能精诚勇猛,痛切悔过,知前之已往者不可救,而后之将来者犹可追。“一变水老鼠,从水沟中钻至里面天井中,见小妖晒人肉巴子。”鼠在子属北方,在人身为肾,可知在肾中做活计者,尽是吃人肉巴子之妖孽。“二变飞蚂蚁,一直飞到堂中,见老怪烦恼。小妖道:‘想是把那假人头,认作唐僧的头。’”蚂者,马也。马在午,属南方,在人身为心,可知在心中用功夫者,尽是误认假人头之老怪。
噫!先天之气,自虚无中来,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非可于后天心肾中求之,是乃真阴真阳交感,凝聚而成形,能化有形入无形,点无相而生实相。彼以肾为道,或采经元,或炼阴精为丹头;以心为道,或入空寂,或涉茫荡为丹头者,吾不知将此等丹头,拿去将何使用?其必异日埋在土坑,做个坟冢罢了,其它何能?钻研到此,离假就真,大树上两个人不显然在望,一个正是唐僧乎?行者何心,能不欢喜,现了本相,而叫声师父哉?此是实事,不是虚言,不到此地,未云认真,吾不知同道中有认得一个正是唐僧,而肯叫声师父乎?
斯时也,真者既识其确,而假者不妨再辨,行者复变蚂蚁飞入中堂,是仍于心中探假也。曰:“碎铲碎剁,大料煎吃长寿。”曰:“还是蒸了吃有味。”曰:“还是着些盐儿腌腌,吃得长久。”言旁门邪徒,误认金丹为有形有质之物,千般妄为,万样做作,无作不至,此等之辈不知改过,专弄悬虚,妄冀天宝,如在睡中作事,适以成其瞌睡早而已,如何逃得性命?此行者所以现身说法,一棒打破旁门,解脱真僧,带了孝子,救出后门也。所可异者,行者救唐僧宜矣,何以并救樵子?特以金丹大道,非真僧不传,非孝子不救。古人所谓“万两黄金买不下,十字街前送至人”者,即是此意。
烧空妖洞,永断隐雾折岳连环之苦;筑死老怪,了却艾叶花皮豹子之障。从此师徒相会,母子团圆,山上太平,内外安静,道路通彻,昼夜行走,可以无事;奔大路而向西方,离烦恼而往极乐,真经在望,灵山不远矣。
诗曰:
性情如一道何难?真诚买行不隐瞒。
内外相通全体就,除邪救正百骸安。
第八十七回 凤仙郡冒天致旱 孙大圣劝善施霖
悟元子曰:上回除去幻身后天之假阴阳,得其金丹先天之真阴阳,方是度已度人,内外双修之大道矣。夫度已者,道也;度人者,德也。道不离德,德不离道,两者相需而相因,苟舍德而修道,有功无行,动有群魔,鬼神不容,必磋跎而难成。故仙翁于此回,先提出金丹为至尊至贵之物,叫人急须积德,以为辅道之资。《悟真》云:“黄芽白雪不难寻,达者须凭德行深。四象五行全藉土,三元八卦岂离壬。”正此回之妙旨。
篇首词云:“大道幽深,如何消息,说破鬼神惊骇。”言金丹之道,夺天地之造化,转阴阳之璇玑,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最幽而最深,其中消息,真有说破而令鬼神惊骇者,况于世人乎?“挟藏宇宙,剖判玄关,真乐世间无赛。”言遇真人指点,虽宇宙至大,可以挟藏;虽玄关至坚,可以剖判。天关在手,地轴由心,我命在我不由天,超凡入圣,何乐如之?“灵骛峰前,宝珠拈出,明映五般光彩。照彻乾坤,上下群生。知者寿同山海。”言能于本来真性妙觉之地,拈出无价宝珠,攒簇五行,和合四象,则圆陀陀,光灼灼,净裸裸,赤洒洒,照彻乾坤,胞与群生,与山海共长久矣。是道也,非忠臣孝子不授,非仁人义士不传,必须有大德者,方能承当得起。但德非寻常世俗施一食、布一衣、行一善之德,乃是天德。世德人所易见,天德外所难知;易见者其德小,难知者其德大。何谓天德?孟子云:“天生蒸民,有物有则,民之秉彝,好是懿德。”则是秉彝之德,即是天德。好是德而无弃,是敬天而爱民;失是德而别求,是违天而伤生。天德不修,虽外之真正接物,清廉处世,然一真百真,一假百假,虽有千百阳善,难解一件阴恶,适足以招其罪祸而已,何能济其大道?如凤仙郡亢旱不雨,此其证耳。
何谓凤仙?“凤”者南方朱雀之象,丽明之义,仙而能明则必刚,刚则以柔接之,刚柔得中,则水火相济,水火既济,则资生万物,能为天地立心,能为生民立命,而天德具矣。今凤仙郡亢旱不雨,是已亢阳无阴,不能以水济火,而火水未济也。考其由来,皆因郡侯上官正不仁,将斋天素供推倒喂狗,口出秽言,造有冒犯之罪所致。夫仁者,二人,在天为元,在人为仁。有阳有阴,具生生之德,是即所谓天德。上官直正则必义,义主杀,仁主生,直正则过于杀而伤于生,有失其天德,天德一失近于禽兽,与推倒斋天素供,喂狗者何异?心不仁则口必毒,冒犯天地,势所必有,不仁如是,大伤和气,虽外而直正接物,内而天良早坏,尚欲求甘霖救旱,滋生万物,如何可得?此皆自作自受,于雨何尤?
然则亢旱由自作,雨当由自求,天德由目失,还须由自修,而非可他人代力者。行者欲积功累德,代为祈雨,此诚有仁有义,甘露掣电,施雨普济之大法门。然自修者自得,不修者不得,凤仙郡之旱,上官正冒犯天帝所致,还须自为救拯。行者之代祈,只能完得自己功程,岂能补得上官之过?故拘来龙王施雨济民。龙王道:“烦大圣到天宫,请一道祈雨圣旨,我好照圣旨数目下雨。”见龙王亦不能代其力也。“大圣上天,见玉帝求雨,玉帝以上官正不仁,有冒犯之罪,立有米山、面山、和金锁三事,倒断即降旨与雨,如不倒断,叫行者休管闲事。”见天帝亦不能代其力也。
噫!幽独暗味之中,为善最大,为恶亦最大,当推倒素供之时,自以为无人可见,而不料已为天帝所知。当此之时,一推之间,而积恶如山,天宫之米山面山早就;喂狗之际,而罪已难解,天宫之铁架金锁早铸;秽言方出,而口业莫消,天宫之拳大鸡、哈巴狗、一盏灯早设,隐恶可为乎?其曰:“直等鸡赚了米尽,犬舔得面尽,灯燎断锁梃,才该下雨哩!”出尔反尔,天道报应之常,太上所谓祸福无门,惟人自招,天帝何心焉?观此而知祸由自作,福亦由自造。一念之恶,即犯弥天之罪;一念之善,亦足以回天之心。故天师道:“这事只宜作善可解,若一念善慈,惊动上帝,米面山实时就倒,锁梃实时就断。你去劝他归善,福自来矣。”祸由自作,福由自造,所争者一念善恶之间,人何乐而不为善耶?
行者回见郡侯,说明三事,又道:“你可回心向善,只可念佛看经,如若依前不改,天即诛之,性命不能保矣。”可知不积德者,性命且不能保,何敢望其成道?其曰回心向善,以示回心即可以回天,向善即可以解罪,而不可误认念佛看经为向善。如云念佛看经即是回心向善,不知念佛回的那条心,看经向的那件善,岂不误了多也?
试看郡侯答天谢地,引罪自责,又叫城里城外,大小男女,都要烧香念佛,是不特独善其身,而且兼善于人,是能与人为善者。由中达外,一念纯真,其善之大,莫过于此。就此一念之善,虽出于己,而已默通乎帝座,所立三事俱皆倒断,即于今年今月今日今时,声雷布云降雨,诸神立时下降,甘雨滂论,喜的凤仙郡人,真是枯木重生,白骨再活。此以德扶道,以道行德,调和阴阳,水火相济。上善若水,利益万物之机关;甘露掣电,浇益众生之要着,非第是念佛看经所能者。道光所谓“天地之气氤氲,甘露自降;《坎》、《离》之气交会,黄芽自生。”即此之意。
噫!一念之恶,天宫而立米山、立面山、立铁架、铸铁锁,行者不能祈雨,龙王不敢下雨,上帝亦不能倒山断锁。一念之善,而米面山即倒,铁锁梃即断,即上帝亦不能立山铸锁,诸神龙王亦不能不为之下界降雨,即圣人所云: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人力可以回天有如此。
至于降雨三尺零四十二点者,盖以示水土交融,五行和合之意,即吾前所述“五行四象全藉土,三元八卦岂离壬”之旨。尺者,一尺。一为水,二为火,三为木,四为金,十为土,是言五行合一,得其中和之气,熏蒸而为真一之水,得此水而滋养万物,生生不息,有何亢阳之旱?然非德行深者,而此水终未可得。行者叫众神现真身,与凡夫亲眼看看,他才信心供奉,以见“道高龙虎伏,德重鬼神钦”。呼吸灵通,感应神速,而无不如意。否则,“若非修行积阴德,动有群魔作障缘。”以上皆行者现身说法,以示有道不可无德之意。即提纲“孙大圣劝善施霖”之旨。修道者可不修德乎?
郡侯与四众立下生祠,三藏留名“甘霖普济寺”。盖以示不积德不为生物之甘霖;不劝善,不为留名之普济。甘霖非天上之甘霖,乃阴德之滋润;普济非人人而必度,乃期于成道留名后世,为学人之规范耳。结出“硕德圣僧留普济,齐天大圣广施恩”,则知有硕德者,方是神僧,而不妨普济群生;能施恩者,才为大圣.而始能与天齐寿。彼今世迷徒,不知积德施恩,而损人利己,自欺欺世,误人性命者,是亦妄人而已,何堪语此?
诗曰:
祸福无门总目招,阴功隐恶录天曹。
如能一念修真善,罪过当时尽化消。
第八十八回 禅到玉华施法会 心猿木土授门人
悟元子曰:上回言修道者,必内积阴德,外施普济,方是道高德重,圣贤体用。然普济之道,是阐扬圣教,传续道脉之事,苟未到禅性稳定之时,而不可传人;不遇真正诚信之士,亦未可轻传。故此回合下二回,皆明师徒接受之邪正,使为师者,不得妄泄天机,失之匪人;求师者,不得妄贪天宝,误入旁门,须宜谨慎,以免祸患也。